《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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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5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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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还是那句话,老马代表的是千万个依附到他身上的官吏势力的利益,行不得快意之事,否则等待他的就是众叛亲离。

    他不忍心在马銮面前将这一点揭破,只微微一叹:“好,在下就且在签押房侯着马总兵好了。”

    让余祥去签押房之后,马銮急冲冲地跑到书房,父亲果然正在那里慢慢地喝着热腾腾的牛奶,直喝得额头见汗。

    马銮也不敢打搅,就叫了一声,挥手让所有的随从退了出去,然后在旁边小心侍侯。

    好不容易等到马士英将**喝干,又用浓茶清洁了口腔。

    马銮才低声道:“父亲大人,刚才儿子在门口碰到余祥。儿子来不及禀告父亲大人,就自作主张将他留下了。”

    马士英:“事以不可为,孙太初这是同老夫离心离德了。老夫死活也想不明白,那钱牧斋有什么好,能够给他孙太初什么好处,值得扬州镇如此扶植?”

    马銮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如此失落过,今天的他几乎是老态龙钟了。

    他心中难过:“孙元和钱老头走得近,确实叫人看不明白。”

    “也没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或许……”马士英颓然道:“或许孙元已经不满足仅仅是做一个藩镇,想将手插进朝堂,建立他自己的势力吧,此人野心极大啊!世人提起老夫和孙元,都是以孙马孙马称之,孙是排在马之前的。孙元,自然不甘心受老夫控制。”

    叹完,他问:“老二,你不在军营里,跑回家做什么,又为什么留下余祥,这事你就别管了,为父自有主张。”

    听到父亲问,马銮低声道:“今日一早,皇后娘娘召见儿子,说了一件事。”

    马士英:“哦,皇后娘娘召见你,什么事啊?这节骨眼上,她要见你这个京营主官又能有什么事,需瞒住为父?”

    马銮的声音更低,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皇后娘娘今日召见儿子,说她已经有孕在身。不好告诉父亲,让我先通知父亲大人你一声。”

    马士英:“皇后有孕在身,那是好事啊,又怎么不方便同老夫说起,真是笑话了……啊!”

    他突然想起一事,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多久了?”

    弘光皇帝胖成那样,加上身子又不好,马士英一直怀疑他没有生育。自己的女儿是当今大明朝的皇后,如果皇帝没有生育,对于马家来说可是个大问题。

    皇帝百年之后,若是因为没有生育,皇位旁落他人,对于权势滔天的马家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大劫难。换任何一个人做皇帝,肯定不会放过马家的。

    因此,下来之后,马士英秘密调了太医院的医案看过,好象真有这个问题。

    实际上,弘光皇帝结婚很早。在马皇后之前还有两个妻子,一个是孝哲懿庄温正仁靖仪天昭圣简皇后黄氏,另外一个是孝义端仁肃明贞洁熙天诒圣皇后李氏,另外还有一个妃子姓金。

    可惜结婚这么多年,这三个女人都没有为他生育过一男半女。

    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老马一想到这点,就着急了,这不单单是为了女儿的幸福,更关系到马家的身家性命。

    想来之后,他也秘密派人查访过。

    据宫中侍侯过天子沐浴的太监说,弘光天子那物小如十岁孩童,半根毛也无。虽然他继位之后,也派人在民间选过女子,可充实进后宫之后却纳而不用,纯粹做为一个摆设。

    而且,天子好象也有喜欢男风的架势。

    事情都这样了,马阁老也没有法子,只觉得一阵颓丧伤感。

    所以,听说女儿怀孕,马士英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孩儿不是天子的,绝对不是。

    马銮的声音也颤抖起来:“皇后娘娘对儿子说,她的月信就在前几日,却没有来。找太医院太医凭了脉,确实是喜脉无疑。”

    马士英一张脸更是白得吓人:“此事可真?”

    马銮:“皇后亲口对儿子说的,还能有假?”

    “谁的?”马士英面容扭曲了,急问。

    如果换成其他人被父亲这么问,必然会奇怪地反问:“妹子的儿子自然是万岁的,父亲怎么这么问。”

    可马銮却低着头:“皇后娘娘并未告诉儿子,但儿子却能猜出来。”

    说罢,浑身颤抖,额头上的汗水渗出来,如同溪流一般落到脚下金砖上。

    书房里如此寂静,能够情绪地听到汗水落地的声音。

    “猜出来了,说说,是谁?”马士英眼圈又红了,里面满是泪水,感叹:“咱们马家,这回是真遇到灭顶之灾了。”

    马銮指了指北面,“江北。”

    “江北,江北。”马士英身体一颤,厉声喝问:“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1007。第1007章 惊人消息

    见到父亲如此严厉,马銮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说的话实在要紧,若是弄错一点,不但马家身败名裂,搞不好整个马氏一族都要上断头台。

    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组织好语言,低声道:“父亲大人容禀,当时,儿子听到皇后娘娘亲口对我说她身怀六甲的时候,也是欢喜不尽,这对咱们马家可是一件天大喜事。当今天子无后,若皇后娘娘诞下龙子,说不定就是我大明朝未来的圣君。”

    “可高兴之后,儿子却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

    马士英点点头:“说下去。”他内心中一片翻腾,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阴谋家,大事关头,还是在灵台中保留着一丝清醒。

    马銮:“当今天子四十出头,已是中年。当年陛下龙潜时就已经娶过两位王妃,如果儿子没记错,皇上十六岁就已经大婚。如果换成寻常人家的男丁,到这把年纪早已经儿孙成群,说不好已经三世同堂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依旧是膝下无人,这就不得不让人起疑了。当然,作为一个臣子,去揣度皇帝家事已是大逆不道,儿子该死。”

    马士英:“天家的事就是国事,天子无私事。”

    得到父亲的鼓励,马銮提起了精神,接着道:“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之后,儿子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就留了个心眼,去了个地方。父亲大人,你猜,儿子去了什么地方?”

    马士英哼了一声:“如此要紧之事你卖什么关子,照实说。”

    马銮:“儿子当时也没离开皇城,就去了太医院。陛下实在太胖子,身子都不太好。正如父亲大人所说,天子家事就是国事,龙体安康与否确实关系到天下的兴衰祸福。父亲你忘记了,掌握皇帝医案的叶太医乃是你推荐的,对于咱们马家,叶太医自然是感恩戴德。儿子一到他那里提起要阅读皇帝的医案,叶太医也不拒绝。儿子读了多年的书,多少也知道一些医理。这一读,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马士英坐直了身体,一脸的严肃:“你知道什么?”

    马銮的声音颤抖起来:“据医案上来看,陛下的身子亏虚得厉害,阳气却是极弱的。”

    这事马士英也早有耳闻,也不意外,只点了点头:“单就医案,并不能说明问题,世界上还要意外和奇迹这种东西。”

    “父亲大人说得是,单就此事尚且不能说明什么。”马銮接着说道:“为了稳妥起见,儿子又去借阅了《起居注》。”

    所谓《起居注》就是皇帝每日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话的日程记录。负责记录皇帝言行的官员叫起居郎,乃是正七品进士出身的文官。

    《起居注》不但要记录皇帝当天接见了什么大臣,说过什么话,甚至连吃了什么东西,晚上和哪妃子同房都要记载。

    特别是记录皇帝的性生活这一条非常要紧,因为皇宫之中佳丽三千,几乎是个女人的世界。皇帝是里面唯一的雄性,一时兴起,谁也不知道他就会看上了谁,就住在她那里。

    一旦这个女子怀孕,那可就是龙胎,一旦生下来就是要给予一定政治待遇的,丝毫乱不得。

    否则,宫中突然有女人生下一个孩子,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来的,那就是个大问题了。

    马銮:“儿子借来《起居注》一看,这才发现,天子……天子……”

    “天子怎么了?”马士英喝问。

    马銮身体颤抖起来:“据起居注记载,皇帝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临幸任何一个嫔妃,在皇后那里也是坐上片刻,说上几句话就走。平日里都是一个人在御书房歇息,只两个贴身太监侍侯。所以……而皇后在诏见儿子的时候说……说她这个月月信没来,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月身孕……”

    马士英听到这个确实的消息之后,泪珠终于落了下来,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哀叫:“家门不幸,出此冤孽,我马家的脸面已经丧尽,咱们都要被你妹妹害死了,作孽啊作孽,我马士英前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老天你也如此惩罚我?”

    说完话,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马銮见父亲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泪水,心中也是悲痛,却压抑得不敢哭出声来,以免惊动他人。

    他忙伸手拍着父亲的背心,又喂了马士英一口热牛奶。

    好不容易,马士英才平稳了些,问:“谁的,你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马銮:“父亲大人你忘记了,宫中,不但天子的言行要记录进起居注。皇后娘娘接见外臣,也是要记录在案,有迹可查的。儿子看完起居注之后,又去查最近一个月皇后和什么人见过面。这一查,果然就发现了。”

    听儿子说到关键处,马士英伸出手死死地抓在官帽椅的扶手上,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马銮:“最近两月,皇后娘娘除了见过儿子和父亲大人之外,都没见过外臣。而且,当时接见父亲大人和我的时候,也有太监和宫女在场。唯一的例外是孙……孙太初……当初孙元暗中指使钱谦益挑动朝野议论要招抚左良玉时,皇后娘娘勃然大怒。当时,恰好天子传孙元进宫诏对,解释此事。”

    “不知道怎么的,皇帝临时改变的心意,并未叫孙元回话。倒是皇后娘娘在御书房和孙元见了一次面,当时,除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田公公,再无他人。”

    “皇后娘娘和孙元在御书房大约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才让孙太初回去了。如果儿子没猜错,皇后娘娘怀中的……孩儿想来就是孙元的种……”马銮:“孙太初这人人品低劣,好色贪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初,他就强抢了冒辟疆的小妾董小宛,引得舆论一阵大哗。此人胆大包天,又飞扬跋扈,这事他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孙元子嗣繁盛,如今已经有两子两女……”

    马士英:“老夫倒是记起此事来,招抚左逆一事老夫当时是不答应的,后来还是皇后晓以厉害,帮孙太初传话,老夫才保持沉默,算是默许了。想不到,那事就发生在御书房。看来,娘娘怀中的胎儿应该是孙太初的了。”

    “只可能是他的,娘娘这几个月唯一见过的外臣就是孙元。”马銮点头,妹妹做出如此丑事,他也是一脸的羞愤,却又无可奈何。

    马士英叹息:“这个孙元究竟和咱们马家有什么仇啊,处处针对。如今,又要帮着钱谦益掌权,调郑家新军入京,这不是要逼得老夫没有活路吗?”

    马銮突然道:“父亲大人,方才我已经让余经历在签押房侯着,这事……这事……”

    “这事如何?”

    马銮突然吞吞吐吐起来:“这事,咱们说不定可以答应孙元,调郑森来南京。也许,咱们真将事情想复杂了,说不准孙元是真想保住南京。毕竟,如果南京沦陷,我大明朝是真的要完了。”

    马士英:“道理老夫都懂,可如果调新军,或许南京保住了,老夫却是要完。”

    马銮低声道:“父亲大人,如果孙太初知道皇后娘娘怀中的孩子是他的种,而且是儿子,将来还有可能继承皇位,你猜他会怎么想?”

    马士英猛地转头,用雪亮的目光盯着儿子,久久无语。

    马銮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冷汗如溪流一般从额头上不住流下,他战战兢兢道:“据儿所知道,郑家新军虽然属于福建军,郑森虽然是钱谦益的门生,可新军如今已经完全被孙元派出的军官掌握,说难听点,郑家新军就是他孙元的,如果他愿意的话,轻易就能拿过去。如今,江北已经是孙某人的天下,如果郑家新军掌握了南京,又是什么情形。”

    “父亲,大人,难怪孙元要这么着急上火,使出这么多手段要调新军来南京啊,难道你就看不明白。如今的孙元,已经是天下第一强藩,他要插手朝堂了。如果娘娘的事情让孙元知道,说不定咱们就能同他联手。到时候,江北、京城可都是咱们马家的势力范围。父亲你的威望,那才是真真的如日中天了。所以,父亲你三思啊!”

    说完这话,马銮心脏不争气地乱跳起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马士英缓缓道:“田成可靠否?”

    马銮心中一阵狂喜:“此人以前不过是一个看守皇陵的老太监,能够有今天的风光,都是娘娘的提携之功,他不敢乱嚼舌头的。”

    马士英:“宫中相关记录都要尽数销毁,叶太医那里……寻个由头……让他开不了口。至于写起居注的起居郎,老夫会调他们去贵州、云南,让他们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

    他抓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一紧,传来咯吱的声音

    马銮看了面如沉水的父亲一眼:“父亲大人,叶太医那边儿子去办,听人说叶太医身子一向不好。”

    马士英缓缓点头:“那好,你就去见余祥,就说老夫同意颖川侯的意见调新军入卫,留都不能失,我大明朝已经没有退路了。所有人都要屏弃前嫌,团结一心,共度难关。”

    马銮松了一口气:“父亲大人,儿子这就去见余祥。”

    “等等。”马士英叫住儿子:“再想想,再想想有什么地方不妥……”

    他以手抚额,沉吟片刻:“新军的统帅人选还要好生思量,王铎老匹夫对兵权可是觊觎已久了,如何能让他去摘这颗桃子?”

    按照明朝朝廷制度,大军出征,朝庭会派出一员文官挂帅,而武官则负责具体作战事宜,着就是所谓的文武相制。

    马銮:“父亲说得是。”

    “下去吧。”马士英挥手让儿子退了下去。

    看着他的背影,马士英一脸的若有所思。

1008。第1008章 人选

    今日女儿突然怀孕,肚子里的外孙或者外孙女是孙元的种这件事确实给了马士英很大的冲击。

    说不悲痛,说不愤恨,也是假话。此刻的孙元若是站在自己面前,马士英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合身扑上去,同孙小贼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做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不能意气用事。马士英在很短的时间中就从震惊和悲伤上镇定下来。开始权衡其中的得失利弊,再揣摩孙元的心思。

    儿子刚才所说孙元已经派手下掌握住了郑家新军一事,确实让马士英感到意外。按说,孙、郑两家本有旧仇,在海上也是竞争者,当初孙元答应帮郑家训练新军时,老马直叱孙元糊涂,这不是替敌人壮大力量吗?

    如今仔细一推敲,才感觉到其中的巧妙。据说,郑森一向景仰孙元,平日里的言行都效法宁乡军。如今新军中的带兵大将都是宁乡军的教官,如果孙元有意,很容易就将部队给拉走了。郑家这是出钱出力出人,平白替孙元攒下一支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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