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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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 第7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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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牵涉甚大,老狐狸傅山自然不肯将话说明。

    不过,孙元和他还是同时兴成默契,也有了计划。

    一旦收复京城,孙元下一步必然是继续向辽东用兵,进而解放朝鲜。另外,日本那边孙元还得扶持岛津一夫做幕府将军,做自己的代理人管辖日本。如此一来,他孙元才能成为真正的东亚霸主,为整个民族开拓一个巨大的生存空间,以免在未来的世界民族竞争中落后于人。

    在此之前,他可不想自己的后方再出问题。

    做皇帝,那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可以,如日本幕府将军那样的政治体制,其实非常不错。问题是,这种政治体制在中国好象没有先例,也不被自己的部下所接受。

    所以,对于这种思潮,孙元觉得应该打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内乱。

    此刻,郝肖仁突然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话,孙元就怀疑他是不是代表军中的某些人来探自己的口风。

    揣摩上意,不可原谅!

    看着孙元凌厉的目光,郝肖仁心中一寒,额头上有汗珠子沁出来,讷讷道:“侯……侯爷,属下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觉得……”

    “你觉得什么重要吗,又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孙元冷笑:“你不是说有一个人不答应移镇徐州,还得本侯亲自去劝。说,究竟是什么人?”

    郝肖仁不敢再提北京一事,忙道:“侯爷,属下所说的这人正是侯府老夫人。”

    孙元:“你说的是我母亲?”

    “对对对,正是老夫人。”郝肖仁:“老夫人年事渐高,这老人人都有个心思,要落叶归根。南通也好,泰州也好,距离如皋也不过是一两日路程。但徐州就远了,又是北方,怕就怕老夫人不习惯这北方的水土,不肯离开老家。”

    孙元:“这……你有什么办法。”

    郝肖仁:“所以说,这事还得侯爷亲自去劝。”

    孙元苦笑:“就算本侯亲自去劝,母亲大人也未必肯听。”他这辈子就怕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黄佑。

    郝肖仁:“侯爷,其实也不难。你可请虞夫人去劝。虞夫人能言善辩,又侍侯老夫人十年,她的话,老夫人多半是会听的。就算心中不乐意,但面子还是会给一点的。至于刘夫人、董夫人,怕是不好使。”

    这话正说到孙元心坎里去了,心道,这个好小人还真是诡计多端,不过却非常好使,是个人才。

    可转念一想,却勃然大怒:这厮竟然打听起我的家事,想插手我的家务,不可原谅!

    揣摩上意已经不可原谅,再加上这一跳,叫孙元忍无可忍。他低低咆哮一声,喝骂倒:“某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论到你这个小人来废话了,滚!”

    见孙元发怒,同先前罗如意一样,郝肖仁也抱头鼠窜而去。

    两个猥琐胖子一走,城楼上总算清净了许多。

    孙元又开始悠悠品茶,心中的怒气才算平息了许多。

    正喝得浑身通泰,好小人又上城楼来了:“侯爷,侯爷,大事不好了。”一脸都是慌急。

    孙元怒喝:“你怎么又来了?”

    郝肖仁:“刘春吃了一个大败仗,手头一千骑兵死了三百多人,就连他也受了箭伤。准塔残部在打败刘春之后,杀出一条血路,一路向东夺路狂奔,已到海城,追之不及了。咳,不能全歼建奴准塔部,实在可惜。怕就怕准塔残部去了山东之后,会有变数。”

    “刘春受伤了,要紧不?”孙元皱起了眉头,强占徐州,逼迫准塔部逃去登州是他的既定方针。其实,以徐州和淮安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全歼整个准塔部。仗打成现在这样,孙元大体是满意的。

    “不要紧,就是流了不少血,人虚得紧,得修养一阵子。”郝肖仁忙将这件事的经过同孙元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原来,在得到准塔死讯,建奴大军向东撤退之后,刘春觉得自己全歼敌人的机会到了。一改当初追击准塔时咬住敌人屁股骚扰的态势,反兜到清军前头去拦截。

    刘春这人在淮安保卫战的时候是锻炼出一支铁军来,不过人数实在太少,而且他也低估了建奴东去的疯狂。

    刚一接触,刘春是占了不少便宜,一千骑兵斩获甚巨。

    但打着打着,事情就麻烦了。建奴越来越多,越来越精锐,而他身边的士兵也越打越少。最后终于顶不住,彻底崩溃了。

    而刘春的背上也中了三箭,血透层衣,若不是身边的士卒拼命死救援,还真就交代在战场上面了。

    “这个刘春还真是不改以往那狂妄的秉性,一千骑兵就敢去拦两万多急于逃跑的建奴,也罢,当成一场教训,只要人活着就好。”孙元也是哭笑不得。

    郝肖仁:“侯爷,刘春来信说,他将来徐州同你见面。”

1282。第1282章 毕竟东流去(六)

    依旧是火红的夕阳,这个夏天快要过去了。

    在中原沃野上,黄河水滚滚向东。

    孙元和刘春迈步在大河边上,一队精壮侍卫迁着马远远地跟在后面。

    “伤可要紧?”孙元问。

    刘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这样闷着头走了两里地了,往昔那张黝黑健康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得已经变成了白色,嘴唇和下颌也蓄起了长须,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

    可以想象,惨烈的淮安保卫战已经彻底改变了这个中二青年,铁与火已经将他锻炼成一员剽悍的大将。

    孙元:“小小挫败算不得什么,某自其兵以来不知多少次被人打得溃不成军,不知道多少次都在生于死的边缘徘徊。这次徐州之战,某陷在瓮城之中,险些脱不了身。做人做事,就如这地上的小路,只要走下去,不放弃,总归是能抵达目标的。一个男人,究竟要走过多少的路,才能成其为男人?”

    黄河边上的荒草极其茂盛,夕阳落山,虫声如雨,初秋的夜晚是如此热闹,如此沁人心脾。

    刘春抬起头,颓丧的眼神里有着一丝闪光:“我都知道,我是秦易教官训练出来的,我知道一个战士最可宝贵的素质是什么。颖川侯,谢谢你。”

    孙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家人不用说这些。”

    刘春突然问:“妹子可还好?”

    孙元苦笑:“戎马倥偬,聚少离多,某也是有两个多月没见到母亲和夫人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过几****便会上奏朝廷,请求移镇徐州。到时候,母亲和夫人就能搬到徐州城来,估计也就是一个多月的光景。”

    刘春眼睛里闪烁过一丝喜色:“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留在徐州养伤,说不定到时候伤一好,还能见着妹子。”自从弑父杀兄之后,刘春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彻底将父亲刘泽清的势力从山东军中连根拔起。而那些弟弟们,则都赶出军队,任其自生自灭。

    可以说,如今的刘春已经和刘家彻底决裂。不,应该说,他现在就代表刘家。

    如今,在自己心目中,他在刘家也只有刘夏宁可刘孔和两个亲人了。

    作为一个大哥,虽说刘夏宁已经嫁做他人妇,可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放心不下。

    一听到说刘夏宁会来徐州,刘春心中就有说不尽的欢喜。

    孙元是明白这对兄妹的感情的,也因为如此,自己娶了刘夏宁之后,刘春才铁了心地追随自己。当然,孙元也确实是喜欢刘夏宁这个小姑娘。

    有她在府中,家里好象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好象总被一层温暖的阳光所笼罩。这种感觉,是在韶虞人和董小宛身上找不到的,叫人仿佛也年轻了十岁,变得纯粹而充满活力。

    孙元摇了摇头:“不,你不能留在徐州。”

    刘春脸色就变了,恶狠狠地转头看着孙元,压抑着语调中的怒气低喝:“孙太初,你什么意思,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赶我走?某和妹子已经这么久没见面,某想看看她难道都不可以?难不成你还怕我在你的徐州城中还能闹出什么事来,方才你还说是一家人呢,怎么,对我有戒心?”这话已经说得相当得不客气了。若换成几年前,说不定刘春就会捏着拳头和孙元打上一架。

    孙元淡淡一笑:“刘春,你误会了。”

    刘春冷笑:“误会,不,这不是误会,无论怎么说,我都要见着夏宁。”

    孙元:“如果在往常,如果你要在徐州养伤,某一定会找最好的郎中给你治疗。我也理解你们兄妹之前的情分,如何能够做出这种不近人情的事来,但现在不成。”

    “怎么现在就不成了?好生可笑!”刘春激动起来,不禁缩了缩身子。

    他背心中敌人三箭,失血实在太多,身体有些虚弱,被河边的大风一吹,顿觉有些凉了。

    孙元面容一整,一改先前笑眯眯的模样,道:“因为,你要去山东了。”

    “山东?”刘春失声叫起来。

    孙元不耐烦地说:“废话,你带的是山东军,不是淮安军。山东军,总归是要回山东去的。难道你不想回济南,不想收复故土。刘春——”孙元声音大起来:“你究竟想不想?”

    刘春身体一晃,大声道:“谁不想回家,我想回家想得发疯了,我想回到齐鲁大地,我想吃家乡的煎饼,我在江淮这么几年,身子都快发霉了。我想回家!”

    孙元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一捏:“那就好,刘春,我命令立即回淮安,尽齐山东军主力沿大运河北上,进驻济南,收复济南、兖州、东昌、青州四府,对东面的登、莱清军形成挤压态势,将他们同京畿建奴割切开来。保护日后北伐大军前进通道,可有信心?”

    刘春猛地一个立正,身体微微颤抖:“遵命,若不能完成任务,君侯大可砍掉我的脑袋。”

    “我不要你的脑袋,我只要济南,我只要山东。”孙元送开他的手,拣起地上一块石头远远地扔出去。

    两人的目光随着这块小石子,直到石头落带河心,消失在已经逐渐苍茫的夜色之中。

    孙元:“建奴主力已经丧失迨尽,收复沦陷国土,恢复我大汉家园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区区几十万建奴就想统治有着亿兆生灵的中国,那是痴心妄想。虽说这十多年来,我们的民族几乎堕如这无边的黑暗中,再也找不到出路了。但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刘春,这就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我们生命的意义。好好做,在历史上留下我们的名字。”

    “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这可是古人的最高理想,所谓了却身前事,赢得身后名。刘春激动得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良久,他才哑着嗓子道:“君侯,这次去山东,我想向你讨一个人。”

    孙元:“谁?”

    “要一个能够出谋划策,你也知道我生性卤莽,实在需要一个人在身边提点,让我保持情形。能不能将郝大人给我?”

    孙元扑哧一笑:“好小人是个谋士,某怎么不知道。”

    刘春正色地点头:“这次淮安大战,我对郝大人是彻底地服气了。若非他,淮安早就丢了。这次我悔不听他的话,才遭至此败,自己也受了重伤。”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君侯,你若是舍不得就算了,不用为难。”

    “不不不,不为难,你要好小人,某给你就是。我会上奏朝廷,任命他为山东巡抚,协助山东军镇抚山东的。”孙元哈哈一笑:“对了,我手头还有个谋士,你若要,一并给你。”

    刘春大喜:“还请教是哪位大才?”

    孙元:“我将罗如意也给你使,当做赠品好了。”

    刘春大惊:“那就算了,罗如意有‘惊天纬地’之才,我不好夺君侯之爱!”

    孙元:“要送的要送的,买一送一。”

    “还是算了吧!”刘春摇头:“我最见不得罗如意那小人模样,怕就怕有一天实在忍无可忍一刀将他砍了,反伤了你我情分。”

    孙元:“哈哈,某也是怕有一天忍不住砍了这个小人,冷了前来投奔的人心。”

    刘春:“所以,你想借刀杀人。”

    “诛心之言要不得,伤感情。”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1283。第1283章 落定(一)

    一场关系到明清两国国运的大决战终于落幕了。

    次日,刘春飞骑返回淮安,尽起精锐之军,只一个月工夫就席卷了整个山东,将整个齐鲁大地的满清伪政权连根拔起。

    占领济南之后,北伐大军前进的通道和可靠的后勤补给点到手了。

    同时,朝廷的封赏也下来了,封兴平伯高杰为兴平侯,荫一子为锦衣千户。

    晋二等奉天靖难推诚靖南侯黄得功为一等开国辅运推诚靖南侯,升了一级。

    封镇海卫指挥使郑成功为靖远伯,至此,福建郑家一下子出了两个伯爵。

    对山东军的封赏,因为刘泽清已故,按立东平伯的爵位应该由刘春继承。而孙元则又上了一道折子,说刘泽清镇守淮安,在抗击建奴的战争中英雄殉国,请朝廷抚恤。所以,朝廷就追封刘泽清为太子太保,爵位也由伯升为侯。至于刘春,则领山东军,封兴平侯,这算是为刘泽清的死给了一个官方的认定。

    另外,参加大胜关之战的督师王铎和总督上江兵马朱大典也封了国公。

    虽说南京城中的公侯伯实在太多了,但这两人却是惟二的非勋贵出身,非承袭爵位的有实职的国公,确实是慕煞他人了。

    按说这两人在这一战中获取巨大名望,或许了爵位应该非常满意才是。

    但事实上,两人却还是不肯消停,继续发动手下人上折子弹劾对方在战场上拙劣的表现,闹得朝堂上一片鸡飞狗跳,也让马士英头大如斗。

    国战之后,南京朝堂上人事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弘光皇帝同意了史可法的辞呈。

    史可法这人民族气节还是有的,个人操守也非常不错,可惜能力实在有限,实在是不适合呆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

    下野之后,按说他应该回老家去。可惜他是河南开封人,河南如今还在清军手里。没办法,只能搬去苏州买地养老。

    如今,大约是效法当初的内阁辅臣刘宇亮,大批从北方南下的官员在南京政治斗争失败,可又回不了家,都寓居在苏州城里。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嘛!

    随着史可法的离去,东林党在朝堂上再没有半点势力,弘光和马士英总算可以大权在握不受人制衡了。

    史可法一走,马士英自然顶了上去。

    同时,朱大典也被补进了内阁。

    至此,弘光政权的内阁首辅是马士英,次辅阮大铖,钱谦益、朱大典、王铎则是另外三个阁员。

    按说,现在弘光已经消灭了所有反动声音,朝廷上应该万众一心才是。可是,内阁中的钱谦益和王铎却是怪话连篇,成天和皇帝、马士英作对,有另外一个东林党的架势。

    王铎本是老东林出身,因为实在昏聩,加上又为了自保,以前东林的活动一概不参加,算是同史可法、高弘图他们划清界限,因此才在历次**中保全到现在。

    现在朱大典这个大仇人入阁,还将自己挤到排名最末,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老王爷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糊涂,竟然开始联络起以前的门生故旧和同窗同年门,开始同马士英作对,大有清流领袖的意思。

    而钱谦益觉得这场国战真说起功劳来,自己应该排在第一才对。没有自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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