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桐笑,“没问题,超市在哪里?”
“我和你去。”
“不用了。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好。”
“我和你去嘛,很多年没有一起去超市了。”
“你能行?”
“怎么不行?平日都是我自己去的。”
李乐桐不信,“真的?”
“哎呀,你就相信我吧!”陈思会一拉她,两个人出了门。
“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葱烧排骨,太香了。”
李乐桐哈哈大笑,“今天让你吃个够。”
“乐桐,我就喜欢这样,喜欢你常和我散散步。超市离得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已经到了超市门口。旁边是一家银行,那里停着一辆运钞车。
”思会,你在这里等我吧。里面空气不大好,我进去,一会儿就出来。“
”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还是别了,你现在不方便,就在这儿等我吧。”
“那也行。你要快点儿出来。”
李乐桐一个人进了超市,以最快的速度挑了一斤排骨,怕陈思会再想吃出来买不方便,她就又加了半斤。然后又买了点青菜和两盒酸奶,付款出门。
一出门。她就让眼前的局面吓傻了。
陈思会被一个男人劫持,他手上明晃晃的匕首紧挨着陈思会的脑袋,四个全副武装的押运员举着枪对着他。
“思会!”李乐桐扔了袋子要跑过去。
“站住!要走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乐桐!乐桐!”陈思会害怕得声音都在发抖。
“快!你们把车发动起来,快!”男人也很紧张,声音都有些结巴。
一个押运员正在用电话报告情况,陈思会不断地在叫:“乐桐!乐桐!”
李乐桐往前走几步,“你放开她,我过去,我来换她。”她试着往前走。
“站住!除了这个孕妇,我谁也不要。快!两条人命在我手里,如果你们不赶快,我就杀了他!快!”
“乐桐!乐桐!”陈思会撕心裂肺地叫。
李乐桐感觉电话在震动,他哆哆嗦嗦拿过来。
“喂?”
“桐桐!”是韩远径。
李乐桐的泪掉了下来,“远径,你快来呀,思会让人绑架了。”
韩远径的声音骤然紧张,“你在哪儿?”
“在她家附近。”
“地址?”
李乐桐擦擦泪,看了门牌,“卧龙路1121号。”
“别急,我一会儿就到。”
场上还在僵持着,押运员报告了他的上级。他们举着枪,劫匪举着刀,夜幕已经降临,李乐桐看不起陈思会的表情。
“乐桐,乐桐。”陈思会仍然在叫。
“不许说话!”
李乐桐泪如泉涌,“思会,你别说话,也别动,保存体力,别说话。”
警笛声想起,防爆警察赶到。劫匪的精神更紧张,匕首已经划破了陈思会的皮肤,血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陈思会思会已经晕倒。
李乐桐扑过去,“警察,警察,我朋友是个孕妇,你们别犹豫了,赶紧救救她。”
一位警察向劫匪喊话,另外有警察在进行方案的安排。李乐桐听到一位警察惋惜道:“可惜,受劫持者是个孕妇,否则……”
另一位警察厉声打断,“必须要考虑孕妇的因素,尽量减小出现危险的几率!”
李乐桐觉得自己都要支持不住了,她不断地看着手机。韩远径在这中间一直来电话问情况。电话又响了,李乐桐赶紧接起来,“喂?远径?”
“我已经到了卧龙路,这片全警戒了,你别急,我在想办法过去。”
李乐桐要说什么,忽然听见“碰”的一声,她的腿一软,跪在地上。
“桐桐!桐桐!”
紧张局面已经结束了,劫匪从后面中弹,当即死亡。只是临死之前,匕首仍然刺破了陈思会的头。
“思会!”李乐桐想动,却一下也动不了。
她眼见陈思会慢慢地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思会、思会。”李乐桐喃喃地叫着。然后她被人从地上捞起来,那人用惊恐的声音叫:“桐桐!”
我唯一只爱你
手术室的灯灭了。
口罩后是疲惫又程式化的声音,“大人平安,小孩子没有保住。”
一直抓着韩远径的李乐桐愣了一下,仿佛对这个消息没有听懂。韩远径把她拥到怀里,用力地抱着。
来了的孩子又走了,李乐桐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陈思会。尤其当她亲眼看到陈思会的老公——一个肚子突出,头发已经谢顶的中年人时,李乐桐更觉得心里悲哀。她握着韩远径的手,悄悄退出。他们的悲欢,右他们承受吧。
“饿了吧?”
李乐桐摇摇头,看着他已经皱了的西装,“你那边的事结束了?”
“没什么事。捐赠是之前就谈好的,只是这个时候宣布罢了。”
陈思会的意外让李乐桐心里乱糟糟的。她闷声不响地坐着,韩远径问“陈思会和他老公是怎么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别人介绍的。”
“看着差的挺多的。”
“是啊,差十几岁呢。我有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沉寂了一会儿,韩远径说:“她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就好。”
“我总觉得这样的婚姻不牢靠。”
“婚姻不是亲情,本来就不牢靠。”
李乐桐气呼呼的,“你是那么想的。”
韩远径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你还和当年一样。”
“别一副长辈口味。”
韩远径的笑意更多了。之后他说:“两个人在一起,是要经历很多考验的,没有什么是牢靠的,一方要靠另一方的牵引,才能回到一起的路上。”
李乐桐不作声,韩远径说:“你别担心陈思会了。如果她老公真因为这个而抛弃她,那也是迟早的事。”
“像你一样?”
“我从来没有抛弃你。”
李乐桐哼了一声。韩远径接着说:“如果你一定要我承认了,你才肯原谅我,那我就承认。但我从来没有别的女人。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别人。”
“你别说得好听?”
“我承认我贪心,有了一样还想要另一样。这样的人可怜又可悲。我不否认。桐桐,你应该还记得,《浮士德》一开通,魔鬼评价浮士德,说他正处在绝望之中。因为他欲望无穷,他想上天揽月亮,下地享尽人世欢娱,到头来,什么也不能使他满足。当我看到浮士德把灵魂抵押给魔鬼时,我为他叹息,但我也理解他。每一个人都是浮士德,心里住着欲望的魔鬼。但像上帝和魔鬼的那场赌约一样,上帝坚信浮士德是人类的代表,在追求中难免有失误,但在理性和智慧的引导下,最终会找到有为的道路。而最终,上帝是对的。凭着理性与智慧的回归,比从未离更持久。”
“你别粉饰你自己了。”
“我粉饰?不,我不粉饰。就像我不掩饰对我对成功的渴望一样,我也不掩饰我对爱情的渴望。我唯一只爱你,从来没有变过。”
“巧舌如簧。”
“不是。正是这三年的生活,让我意识到,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才是幸福和快乐的。也正是因为此,我才不顾你骂我、看不起我,厚着脸皮回来让你爱我。桐桐,我爱你。我以前都是错的,我爱你。”
……
程植许久没有动静。自从听了郭远藤的话后,李乐桐就装聋作哑,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偶尔给程植发发问候的短信,程植回得也十分敷衍,不知在忙什么。
想起程植的那句话:“我和你也不一样。现在如果许和薇肯离婚,我还愿意要她。立刻,马上!因为我还爱她。”李乐桐叹气,她相信程植说的是真话,她也能理解程植的想法。但轮到她,总觉得心里疙疙瘩瘩的,也许,她需要的是时间来平复。
上班,正在发愣,苏冉发来信息,“忙着?”
“还好。”
“下去坐坐?”
李乐桐看看时间,离中午下班还要半小时,偷偷地溜了,也没有什么。
“好。”
两个人在楼下找了个地方坐下,苏冉说:“我辞职了。”
李乐桐大吃一惊,“什么?”
“辞职了。上午和胡双林提的。来,喝点茶。”苏冉给两人倒上。
“为什么辞职?”
“受不了那气。这胡双林简直不是人,我受不了他那气。”从苏冉的讲话中,李乐桐明白了。
胡双林是一个蓄意打压异己的人,自从他来之后,公司的中层干部基本全换了个遍。胡双林用的手法有三种,一种是成立一个新部门,把原来的部门领导架空,第二种是给原来的部门领导派个“副手”,硌得他没法儿工作,第三种是干脆让他走人。
眼前苏冉遇到的是另一种,胡双林要她调换工作,要让她来财务当副经理。
苏冉说:“我从出校门,就是做品牌宣传的。现在让我做财务,我怎么做?我怎么会?这不明摆着要我走人吗?”
李乐桐承认,苏冉说的对。
“那你就这么走了?”
“怎么可能?”苏冉气哼哼地说,“来的时候我的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我就是品牌宣传部的经理。现在要给我调换岗位,对不起,我不同意,拿补偿金来,我走人。”
按照合同规定,出现这种违约事宜,大概是N+1的补偿。苏冉进公司有七八年了。虽然李乐桐没有直接问过,但从平日的言谈上,她知道她的工资应该是两万左右。
N+1,也是不少钱了。
李乐桐由衷地羡慕,“真不错。”
苏冉哼道:“说实话,我早就等这一天了。否则,老娘还在这里受这气?这小二十万的补偿,够我一年的收入了!”
李乐桐赞叹,“还是得混得职位高啊。”
“那当然,否则这么多年,白混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我反正不愁吃穿,也就这样了。”苏冉满不在乎地说,“还是说说你吧。这个烂公司,真是个黑坑。我走了,你更得小心点儿。别乱七八糟地瞎撞了。”
李乐桐默不作声。人在职场走,总得有几个好朋友。她在这公司,多亏苏冉提点她。否则,不知会怎么样。
“唉。”李乐桐叹气。
苏冉说:“你能走也赶快走。你还年轻,这公司实在没什么混头儿。”
“再说吧。”李乐桐闷闷的。
下午下班,韩远径来接她去医院看陈思会。虽然李乐桐没有说破,但韩远径知道她惦念陈思会。于是,每天来接李乐桐去医院,成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借口。
李乐桐一打开车门,韩远径就发现了端倪,“怎么?心情不好?”
“没什么。”
“工作不顺心?”
“唉。”苏冉的离开对李乐桐打击很大。她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和苏冉在一起相处很愉快。同事就是同事飞,分开之后总是慢慢地越来越疏远。更何况,她少了一个号参谋。
“我的一位同事要走了。”
“和你关系很好?”
“嗯吗,我们这个公司比较乱,我对人事不在行,全靠她指点。”
“女的?”
“嗯。”
“那她现在去干什么?”
“她说是回家,什么也不干。”李乐桐叹了口气,“我们公司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我也不想换,去一个新地方,还得从头再适应。”
韩远径不说话地开着车,过了一会儿,说道:“桐桐?”
“嗯?”
韩远径抿了抿嘴,“没什么。刚才想起点事儿,以后再说吧。”
陈思会的脸色蜡黄,头发干枯。两眼无神,人像是忽然老了十几岁。看见李乐桐,勉强笑了笑“你来了。”李乐桐小心翼翼地,不敢提孩子,也不敢问她老公怎么说。律师每次看见李乐桐,都有点爱的不理。李乐桐不知道为什么,也就是看看陈思会就出来。
这一天,路上很顺,了他到地有点早。陈思会明天就要出院了,再来看她,就不是很方便。韩远径在停车时来了电话,他挥手让李乐桐先进去。
李乐桐的手搭在病房门把手上,刚要推开,听到陈思会在里面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那天如果不是她,你怎么会去那里?”
“那是超市。没有她,我也是要去的,谁让你不在家!”
“你会晚上去吗?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在家,要出去就白天出去,要不就打电话让她们送货,你不听。现在闹出事了,好了吧?”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孩子没了,我比你更难受。”从门里传出陈思会哭的声音。
律师在劝解,“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你什么。”
李乐桐没有推门,她悄悄地出了医院的门。
韩远径刚停好车,见李乐桐阴着脸出来,便问她:“怎么了?”
李乐桐摇头,“没什么。”
韩远径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她们吵架了?”
“没,没有”她总觉得自己有愧于陈思会,那天如果不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就好了,现在这样,不知道她们的婚姻……
李乐桐不敢往下想。
苏冉走 了,李乐桐在公司能说上话的人更少了。她灭蝇辞职的理由,似乎也缺乏辞职的动力。明知这不是一个留人之地,她也还是没有充足的理由离开。
对于她来说,日子能混就混,她也不想有什么大的出息。
她唯一能当做寄托的是要考博。所以,只要工作告一段落,她就找点论文看。
一天,她又在看论文,头顶是一个亲热的声音,“乐桐,忙着呢?”
李乐桐抬起头,是马一平。她不动声色地拿出凭证,放在论文上面。
“马经理,有事?”她带着笑说。
“有一个付款,麻烦你给看看。”
全财务室的人都抬头,看着她俩。
李乐桐只好站起来接住,“马经理说得客气,我们是应当的。一会儿弄好了。我和您说一声。”
“那麻烦你了。”马一平的声音比蜜还甜。她端详着李乐桐身上的衣服,“呀,这裙子可真好看,像是为你定做的一样,哪儿买的?”
“哦,网上。”
马一平边看边点头,“真好看,要不是怕撞衫,我也想买一件。”
送走了马一平,前排的朱娅回头小声说:“她今天是怎么了?”
李乐桐摇头,“我怎么知道?”的确奇怪,以前马一平见了自己,总是两眼翻上天,像是看见了苍蝇或者癞蛤蟆。
她看了看马一平留下的付款单,也就两千多块钱。为了这两千块钱,马一平要亲自来,的确有点怪。
一会儿,李乐桐付好了钱,在飞信上给马一平留言,“马经理,您的款已经付出去了。”
马一平发来一个热吻的表情,“谢谢亲爱的。”然后说,“亲爱的,晚上有时间没?我们一起吃个饭?”
李乐桐莫名其妙,“真的呀?太好了。哎呀,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
“那明天中午呢?”
“明天我休假,有时间我再约您吧。”
马一平的反应真是很反常,比公牛挤出了牛奶,还反常。
怪事天天有,最近特别多。事实证明,反常的事还在后面。
李乐桐正忙着,忽然来了电话。
“乐桐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李乐桐十分机敏,她答应着,挂了电话看来电显示,居然是胡双林。她禁不住有点紧张。据说是每一个被胡双林找的普通员工,都没有好事情。是不是马一平已经把状告过去了?到年底了,工作可不好找,她也懒得跳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胡总,您找我?”李乐桐敲门。
胡双林挤了些笑容出来,“乐桐吧?进来。”
李乐桐进来,随手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