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简单说,就是金孤云,银朗镜。天下财富最多的两大武林世家,首先是孤云堡龙家,其次,是朗镜庄袁家。其中,朗镜庄主的独女袁沛心,与江南沈家的沈晚,并称武林两大美人,人称南沈北袁。财貌双全,所以,这袁家的女儿自然为万众瞩目,成为无数武林世家子弟求亲的对象。前不久,朗镜庄主放出话来,打算为袁沛心招一位女婿……江湖中人顿时趋之若鹜,据说,去朗镜庄的路上都被各种豪华马车堵住了……”
“难道……我们的主人也要去凑热闹?那不是自讨没趣?连累我们也是面上无光?”萧寻苦脸。
叶笑很正经的点头,叹气。
“谁说的?主人我貌比潘安,才比子建……”说着颇有深意看了叶笑一眼,“到时候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骆轻城远远说道。
“真的会貌比潘安?”叶笑自语,上了心事。
入夜,骆轻城洗漱完毕,回房准备睡觉。
爬上床躺了片刻又起身。
到厨房端来了一盆热水,直直向床下淋了下去!
一声惨叫,叶笑捂着头从床下狼狈逃出,全身湿透,烫的嗷嗷直叫。
“干什么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骆轻城神色不动,语气平直。
“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脸……是怎样的貌比潘安……何必这样……”叶笑委屈的要哭。
“我的脸……该给你看的时候会给你看……晚上我照样带着面具睡觉,你这样也看不到。”
怒气冲冲出了门,叶笑阴险的嘟哝,“带着面具睡觉?就是要看你的真面目!”
这日收工后大家心情都很好。
叶笑除了布置了几样菜肴,还专门弄了些酒。
“老大!今天我们要畅饮一番?”萧寻欢喜的问。
“做梦!一直只有传统的两个节目,观众会腻烦,我自作主张增加了一个节目,喷火!这是为你明日喷火准备的酒!我要提前试验,确认能够燃烧!等会你来试试!”
萧寻苦着脸:“老大,这样危险的动作为何次次都要我做?”
叶笑拍拍他的肩:“没事。我教你,嘴里含着烈酒,对着火把喷出来,要领是,喷的要快!你到底练过功夫,内力充沛,中气也足,加上反应敏捷,火焰会喷的很长很好看。应该很安全!”
萧寻没来由心下大定。
坐下来吃饭,骆轻城心情不错,没有将他赶下桌。
叶笑很敬业的继续忙着试验。
一会将酒点着了,一会又灭了。
过了一会她拿着酒跟火折子走到桌边为两人演示烈酒的可燃性。
仿佛不经意之间,几点酒洒上骆轻城的人皮面具。
骆轻城当时并未在意,继续吃饭。
接着她示意点火,火折子“不当心”碰上骆轻城的面具,烧着了刚才洒上的那几点酒,虽然她发现后及时补救,很快将小小的火苗给灭了,可非常不幸,骆轻城的人皮面具被烧了几个小小的洞,很可笑的露出里面的肌肤。
十分怪异。
“怎么回事?”骆轻城冷声问道,眼神也分外冷冽。
“这个……是奴才不当心……奴才自小蠢笨……”叶笑瑟瑟发抖,一脸紧张,泫然欲泣。
“你要是蠢笨,那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你肯自称奴才,必是你主人倒大霉的时候……”骆轻城冷笑。
叶笑依旧是低垂着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相,看的萧寻心痛不已,立刻回头怒视骆轻城,恨不得吃了他。
骆轻城没有说破,依旧顶着个洞洞面具吃完饭,闷闷不乐的回房。
“这人怪异!肯定长得其丑无比!要不然怎么会连面具破了也不肯摘下来!害得我白费心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叶笑愤慨之至。
“老大,你刚才是故意的?”萧寻挠头。
“当然!你当我是你啊!凡事笨手笨脚的!我做任何事情都有算计的!”梆的一声,叶笑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那会……伤着主人……”
“你知道什么!我下手有数!正好能够烧坏面具不会伤着他分毫……”
“哦……还是小心为上……”
“就是不信这个邪!就是要看他的真面目!”叶笑恨恨的赌咒发誓。
骆轻城懊丧的进了房间。
叶笑的那点鬼心思,他猜得到。
原本也不会跟她计较,可是这个面具破了,要送去修理颇花时间。
就怕赶不上朗镜庄的招亲大会。
那件事对自己还是极其重要……
将面具从面上褪下,看着面颊上几个小洞,太惹眼太显著。
难道要一直顶着这个破烂面具走到朗镜庄?
那养不知道要招多少人的注意……
想了半天,一时想不到好办法,终于沮丧的扔了面具,上床睡觉。
半夜,骆轻城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梁上有人!
食指轻轻一弹,一缕指风,飘飘悠悠,直扑梁上之人。
那人啊了一声,从上面摔下来,可是妖异的是,没有直直的砸到地上,而是砰的一声,斜飞着过来,掉在床上,直砸在骆轻城身上,正中他的要害。
骆轻城强自忍痛没叫,愤怒的伸手去推,忽觉触手之处异常柔软,呆了一下,鼻中嗅道一股清新的少女香,吓了一跳,立马将双手伸直,放在床上不在敢动。
“谁?”
那人咕的一笑,嗤啦点着了火折子,火光中亮起叶笑那张狡黠的笑脸:“我终于瞧见你的真面目了……啊……”
忽然叫了一声,捂住嘴巴,呆在当地。
骆轻城没好声气闷声道:“跟你说了我长的是倾国倾城!呆住了吧?跟别人一样!女人就是傻……只看重皮相!只会看着美男发呆流口水……”
只听叶笑大叫:“你……你脸上怎么这么多疙瘩!跟个癞蛤蟆似的!”
嗯?
骆轻城果然觉得面上麻痒难当,惊疑的伸手在脸上一抹,凹凸不平的竟真的都是疙瘩。
吓了一跳,翻身下床,抄起一面镜子。
里面那张脸果然象蛤蟆皮,惨不忍睹。
心里一格楞,怎么了?
叶笑已经翻身出门。
片刻骆轻城又警惕的抬头,梁上又来人了!
食指一动,听得上面之人道:“还是我!”
恨恨的想扫她下来,又怕她再古怪的飞进自己怀里,终于忍住。
叶笑拿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是些青绿色的药膏。
“这个药抹在皮肤上,能够很快消除各种无名肿痛……很灵验……我给你抹上试试……”
忍着脸上的痛痛痒痒,任由叶笑给他抹厚厚一层药膏。
末了悲哀的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满面绿色的人,好像一个妖怪。
“不能乱抓!抓破了要留疤……”叶笑警告了一声,很快走了。
第二天清晨,萧寻起来,在饭厅里见到一个青面妖,穿着骆轻城的衣服。
心里一沉:“你……把我家主人怎样了?”
青面妖抬头张嘴狞笑,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已经吃了他!钻进他的衣服里!”
“你……你……真的?我是该高兴自己自由了,还是应该替我家主人悲伤?”萧寻抬手捂面。
“哼!你这个没良心的奴才!”青面妖变回骆轻城的声音。
“啊?你钻进我家主人的身体了?要不要找个茅山道士来降妖捉怪?”
“好了好了!不要胡闹!”叶笑端了一大盆稀饭跟几个馒头进来。
萧寻嘻嘻一笑:“这就是貌比潘安?我觉得还是带着那个面具更加好看些!”
“他面上长了些疙瘩,涂了药膏,很快就好了!”
“疙瘩!”萧寻一跳三丈远,“会不会出痘?出痧?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还是离得远一点,免得传染上……”
“不是!天太热,整天闷在面具里,长了一脸的痱子……”叶笑解释。
青面妖郁闷的低头喝粥,稀里呼噜,发泄心中的愤懑……
去朗镜庄的路上
虽然一直以青面妖的面目示人,痱子倒是很快就消了。
骆轻城清晨起床,意外发现桌上放了一张薄薄的面具。
跟自己本来一张相仿,不过更加轻薄,缓缓套到面上,大小有些不合适,不过没有那个洞洞面具怪异。
透气性更好,舒适很多。
“是你弄的?什么地方来的?”骆轻城找到叶笑。
后者真的在让萧寻操练喷火,而萧寻似乎也不象平日见到那样笨头笨脑,已经喷的有模有样。
“你的面具是在天工谷桃花人面苏降那里买的吧?苏降向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你的面具应该是花了二十五两银子。”叶笑不看他。
“不错。你认识苏降?”
叶笑莞尔一笑转身,长长的大辫子在身后轻轻晃荡。
“认识。只是他的顾客而已。你那种面具是最最便宜的一种,所以戴了要长痱子。我也买过一个,五十两银子那种,就算陪给你……”
“五十两银子一张面具。你很有钱。”骆轻城头脑倒是清楚。
叶笑满不在乎撇嘴。
“你若是装清高,可以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是我的奴才,你的就是我的。”
叶笑再度满不在乎撇嘴:“那要我看愿意。我若不愿意,你决不能抢了我的。”
“走着瞧。”骆轻城斜睨叶笑,“听说桃花人面能够根据画像或者本人,做出非常精巧的面具,装扮成他人,非常相像,连身边的人都辨认不出。”
叶笑哼了一声:“决不可能。关于这个问题,我向苏降本人求证过,他说,技术限制,最多只有几分像,哄过外人。决不可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哦?”骆轻城愣了一下,目光闪烁。
喷火颇受欢迎。
三人赚得的银两终于可以逐渐累积下来。
时间长了,萧叶二人发觉,作为主人,骆轻城虽然有些古怪,并没有很大的架子。
三人相处比开始明显融洽。
“不能明白为什么你会对一个小姑娘言听计从,俯耳贴首。还叫他老大。根本就不像个男子汉。”骆轻城空来就嘲笑萧寻。
“我跟你看法不一样。大丈夫处事,就是要能屈能伸,能软能硬,能大能小,能够桀骜挺立,也能够委曲求全……能够……”
“就象我们的小弟弟?”骆轻城语出惊人。
萧寻一愣,拍着骆轻城的肩膀大笑:“哈哈!主人你果然才比子建!说话深刻犀利!果不是?就像我们的小弟……哈哈,原来活了二十年,还不如自己的弟弟。”
正好叶笑进门,听见他们最后一句话。
“老三你有弟弟?”
萧寻止笑,严肃不语。
骆轻城痛苦的转身,面具下的脸开始颤抖,胸口大幅快速起伏。
“你弟弟长得什么样?”叶笑的性格,显然喜欢寻根究底。
萧寻更加严肃,抬头望天。
骆轻城使劲的用手抓住桌角,十个指节全部发白,勉强还能支撑。
“方便的话能不能见见你弟弟?”叶笑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能!”萧寻斩钉截铁出声,神情阴沉。
啪的一声,骆轻城终于破功,滚倒在地,笑成一团。
“怎么了?”叶笑终于觉得气氛离奇,歪过头去看笑滚在地的骆轻城。
人是笑得几乎岔气,诡异的是面上毫无笑意。
这个人皮面具有着很大短处,怪不得他总是不苟言笑,否则很容易被人看出来……叶笑多少有点明白骆轻城老是摆着一张木头脸的苦衷,整天搞个假面挺不容易……
“方……方便……的时候……当然可以……见他……弟弟……我就见过……”骆轻城笑得语不成句。
候叶笑走后萧寻大发雷霆。
“你怎么能够这样落井下石?”
“只是……只是……趁火打劫……”骆轻城可怜的喘着气。
“太不仗义!亏我还当你朋友!”
“朋友?”骆轻城止笑,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并不是我的朋友……”
“什么!”萧寻大怒,一下子抓住骆轻城的衣领,“真当我是奴才?老实跟你说,要不是老大怀疑你跟杀害沈如钧的凶手有关,我们怎么会卖身为奴?”
半晌没人说话。
刚才还吵闹的屋里忽然安静下来。
骆轻城眼里终于有了讥诮:“所以。我们不是朋友。”
萧寻顿时沮丧不已,一来后悔轻易泄漏了叶笑的企图,二来懊恼破坏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良好气氛。
两人这样面对面发着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这个尴尬的僵局。
幸好无所不能的叶笑又跳了进来。
“我刚刚买了菜,今天打算做一个走油蹄胖……”叶笑兴致勃勃,一点都没有看出情势微妙。
嗖的一声,叶笑直觉眼前一花,两个身影已经闪电般窜出门!
“干什么干什么!吃饭时间你们跑哪里去?”
“……刚才说好比试轻功,谁先跑到镇上鱼味坊谁赢,输的人作东……要不要一起来吃?”远远飘来骆轻城的声音,关键时刻,还是他心思转的快,及时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叶笑看着篮子里三只肥肥白白的蹄胖,非常痛苦的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一日一日,时光飞逝。
很快就要到达朗镜庄。
果然如叶笑所言,路上车满为患,人如过江之鲫。
宝马雕车,锦衣公子,青衫侠士,世家子弟。
一路上见到武林名人比三人这辈子见到的都多。
“放眼武林,也就是袁沛心有这样的号召力!至于沈晚,相貌虽然不比袁大小姐差,可家世究竟差些……”叶笑低语。
“相貌差不多?也是个一般美女?”萧寻顿时大失所望,对朗镜庄没了任何兴趣。
尤其是,越近朗镜庄,他们的境遇越是悲惨。
首先是物价飞涨。
周围物质虽然富足,也经不起那么多贵客带着自己的仆从,蝗虫一样浩浩荡荡的一次次开来扫荡。
很快什么东西都开始涨价。
其次是三人已经没法挣钱。
一路上江湖中人摩肩接踵,密密而行。
叶笑他们的把戏已经绝对不可能吸引这些老江湖。
而江湖以外,百姓们都忙着抓住这百年一遇的大好机会,猛猛的赚他一票!
也没有人愿意抽空出来花钱,观赏三人的表演。
只出不进,坐吃山空。
看着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财富,飞快成了粪土,三人只好非常悲惨的节衣缩食。
饭菜飞快的缩水,从十成饱到八成饱到半饱,一直到现在二成饱。
饥饿对人高马大的萧寻来说尤其不能忍受,他已经开始抱怨父母为什么把他生的这么长大。
“竞争这么激烈,主人你肯定没有希望!不如早些回头是岸……”饥饿使得萧寻变成了一只聒噪不已的乌鸦,令骆轻城头痛不已。
倒是叶笑颇有些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大将风度。
“那倒不一定,关键是看出谋划策的是什么人!要是主人肯听我的话,包他抱得美人归啊!”
“怎么可能?”萧寻想着遥遥无期的苦刑,悲从中来,痛不欲生。
“事在人为,世事无常,有什么不可能?关键是……看有没有这个势在必得的决心跟破釜沉舟勇气……”叶笑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往骆轻城身上溜。
“勇气?比如?”骆轻城斜眼看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是轻易不会帮助别人,除非……除非你是咱自家兄弟……”叶笑缓缓道来,带着欲擒故纵的邪恶。
萧寻心情顿时大好,立刻忘记了饥饿。
“什么意思……”骆轻城的聪明脑袋显然已经跟不上趟。
“就——是……”叶笑用及其缓慢的语速揭开谜底。
“就是你也要做我们的兄弟!这样,我吃个亏,就做老三,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