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的时候裴景还在说:“母妃死了之后,我的日子异常难过,若不是逢年过节还能见上父皇几面,父皇过问一下我的生活,可能我都会饿死在宫中,后来等到我成年,父皇想起让我出宫建府,可是皇姑和皇后几句话,就把我打发到偏远的桐县去了!呵呵呵呵,堂堂的皇子啊,封地就是一个小县城……”
裴景的笑容越发苦涩,说道:“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拜我的惠平皇姑所赐,惠宁皇姑也一样,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你觉得我对她们会是什么态度。”
夏至坐在那里不说话。
裴景这番话看似在向自己诉苦,其实却是在表明立场,告诉自己,他和惠平公主和惠宁公主根本没有感情,完全可以把她们当成陌生人,这一点和太子不一样,太子和这两个人走得很近,如果太子登基,惠平公主和惠宁公主就没有倒下的那一天。
夏至一边想一边坐在那里打量裴景,心里暗想,这家伙真是很聪明啊,一下子就抓到邵家的痛处,而且不显山不露水,让他的对手完全无从防范,这样看来,似乎还真有些可能……
想着她眨了眨眼,说道:“王爷的身世确实值得同情,只是……我们似乎有些跑题了,我今天来是来和王爷谈田庄的事的,听说王爷想把今年的秋收后的粮食都上缴朝廷作为军粮,还要帮皇上安置一部分难民?”
裴景点头,说道:“嗯,是这样的,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肯定要赔钱,我们三人,我投的银两是最少的,却出了这样的主意,感觉真有些对不住你和王公。”
夏至说道:“王爷言重了,王爷虽然没投那么多钱,可是官府方面的事情却都是王爷处理的,这也算是一笔投入,而我除去投钱,其他什么都没做,如果以王爷的说法,对不住的人倒应该是我呢。”
裴景说道:“不不不,我可没这样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人和王公不同意我的意见,那我就不向父皇禀奏,我也会尽力和官府周旋,想办法留下我们的粮食,让我们得到最大的利益。”
夏至笑了笑,说道:“不,我同意王爷的做法,我觉得捐献军粮是应该的,夏川在沙场征战,边疆的将士们缺衣少穿,我若没看到就罢了,自己都去亲眼看了,他们舍生忘死保卫家国,难不成我们还连一点军粮都舍不得么,那岂不是太自私了!”
裴景听了高兴,拍手道:“我就知道深明大义,肯定会支持的!”
夏至说道:“是啊,我不只支持捐献军粮,我还赞成王爷安置难民的举动,我这一趟去边关,看到路上躲避战乱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惨不忍睹,来回的路上,都已经把身上带的银子全部发完了,犹恨自己力量单薄,现在王爷能出面,用这样的方法帮助他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想王爷动作能快一点,让难民们少饿死几个。”
见她两桩事都答应下来,裴景更加开心,他知道夏至是个聪明人,答应自己的不只是表面上这点事,而是代表夏川、乃至邵睿铭向自己表了态,自己争取到他们的支持,达成愿望的可能便增了一大截。
他激动地站起来,竟然向夏至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夏至,邵夫人,九姑娘!裴景这里谢谢你!我在这里许诺,若有朝一日,我必不会负了你的情谊,不会负了邵家!”
夏至连忙站起向他回礼,说道:“王爷客气了,我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而已。”
“好,顺理成章,希望能一直顺理成章下去……”
夏至说得轻松,可是离开裴景处后不禁心里发沉,暗想自己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替昭家决定了这样重要一件事,不知道夏川和公公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公公那里不太确定,不过她感觉夏川应该会赞成自己的做法,因为她知道,夏川是肯定要给他外公报仇的,决对不能任惠宁公主一直这样嚣张下去,而若是以后太子登基,那么惠宁公主不只会嚣张,还会比现在更嚣张,绝对不会让夏川和婆婆,以及自己安安稳稳在邵府里呆着,势必会决出个你死我活,既然这样,那便只能连她的后台一起对付……
回到将军府,她没敢对罗湘芸说这些,只说了自己答应安置难民和捐献粮食的事,其他的她不说罗湘芸也想不到,而且罗湘芸是个心软的人,听说西边的惨状之后,根本不想赔不赔钱的事,想的只是救人,一个劲儿称赞夏至做得好,心地善良。
裴景心急,在夏至离开后便进了宫,见到裴渊,把他的想法说了。
裴渊直到现在才知道六儿子回京,原本还有些责怪的意思,但是听完他的想法立刻抚掌称赞,道:“好好好!初儿想得好!父皇真是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能为父皇分忧的竟然是你!”
第429章 紧着巴结
裴景连忙说道:“父皇过奖了,皇儿只是凑巧能出到力而已。”
裴渊摆手说道:“不是什么凑巧,还是你心里有这个国家,有父皇!这一点比你的哥哥弟弟们都强,他们一个个的除去享乐就没什么可干的,西边和南边都打成这样了,有谁帮朕想一点办法了,也就太子,帮朕推举了个邵凌川,到那边打了胜仗,让朕心里安慰些!”
裴景连忙说道:“是,皇儿不敢和太子哥哥比,太子哥哥胸怀锦绣,慧眼识人,皇儿没出息,就能研究些耕种之事,后半辈子,做个自给自足的农夫就够了。”
裴渊听了有些心疼,说道:“唉,初儿,把你送到那偏远之地去,确实有些委屈你了,不过父皇也不是心存偏私,只是想让你锻炼一下,你放心,以后朕会补偿你的。”
裴景说道:“皇儿不敢作此想法,皇儿一直都觉得,父皇对皇儿仁厚,也很喜欢桐县那片封地,那里除去离父皇远些,思念之时不能及时看望,其他都很好。”
裴渊听感慨,打量着自己这个六儿子,暗想从前怎么没注意到呢,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自己却没着意培养他,不过现在倒也不晚,以后对他多留意便是……
想着对他摆了摆手,说道:“唔,好了,朕知道你孝心,先下去吧,以后想朕就常回来看看,宫里你的旧居朕让人清扫出来,想住哪里住哪里。”
裴景低头告退,道:“是,那皇儿先退下了。”
说完转身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刚好太子裴磬进来,见到他竟然单独来见裴渊有些奇怪,怀疑地打量他两眼,和他擦身而过。
进到殿里,裴磬问道:“父皇,六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渊说道:“唔,刚回来吧,他今年种了好些田地,想把他种的粮食捐献给西征军,还要帮忙安置西边的跑过来的难民,这孩子,到了民间之后就是不一样,知道心疼百姓们的疾苦了!”
听着他对裴景一连串的赞赏,裴磬有些不舒服,暗想那个不受人待见的丧门得,竟然这么会讨父皇欢心,该不会是存心不良吧!
不过在他眼里,裴景从来就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充其量是个调侃的对象而已,惟一的作用就是用来突显自己的尊贵,所以根本没什么好忌惮的。
想着便和裴渊谈起西征军的事,说来说去,不过是来向裴渊邀功,证明自己推荐邵凌川有多明智。
他不说话裴渊还这样想着,可是他一说,裴渊倒反感起来,做出那么一点点成绩,还没有最后结果呢,就先跑来向自己炫耀,如此目光短浅,实在让人担忧。
裴景和王得利在京城呆了几天便回历安府去了,三个大东家都不在,估计田庄那边已经积压下很多事情没人处理。
他们走的时候,夏至托王得利给父母带了信回去,告诉他们自己在这边一切平安,夏川那里也都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眼看着这两人走了,夏至却心里发慌,夏川在战场上拼杀、自己生意伙伴在忙碌,自己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要被困在这将军府里。说是有事吧,每天干呆着,说是没事又不能离开,担心什么时候惠宁公主突然回来,婆婆和堂妹、夏大艳都要遭了她的毒手,所以,自己除去在这府里守着也没别的办法。
她这里心慌,却不知道惠宁公主那里更是烦躁,前几天听说夏川打胜仗之后她就来见太子,却不想太子很是高兴,觉得他不只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对邵家也算是个大大的人情,还在念叨着,等邵凌川回来,要替他向皇上请功,好好封赏邵凌川。
惠宁公主这才知道,原来太子当初帮自己,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她气得牙根直痒痒,可是却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自己当初说的时候,就说是要给夏川机会,让他出人头地的。
没办法她只能暗气暗憋,要从裴磬这里离开。
夏丽娟不知道她和裴磬的真实想法,还以为自己帮惠宁公主达到目的,她会感激自己,于是跟着她出来,说道:“公主,怎么这么着急走,好像有什么事似的!”
惠宁公主心里暗气,有事?当然有事,邵凌川那小子打胜仗受皇兄和太子的器重,以后自己的日子更不好过,自己要想办法再对付他,这事情麻烦着呢!
想着没好气地说道:“有事没事的,东宫也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呆久了让人说闲话,还是早走为妙!”
夏丽娟发愣,道:“公主这是怎么了?好像生气的样子,难不成是我和太子接待不周?”
惠宁公主板着脸,说道:“没有,我心情不好而已,与你们没关系,你回去吧!”
夏丽娟最擅长揣摩人的心思,见她这样思忖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公主,您要虽因为太子赞赏邵凌川而生气?”
惠宁公主瞟了她一眼,说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邵凌川大将军的儿子,他能建功立业,我巴不得呢,怎么会不开心。”
夏丽娟笑了说道:“公主就莫要瞒我了,奴婢这些天都听说了,公主其实是很讨厌邵凌川的,嫌他和他的母亲回府碍眼,所以当日公主想让太子保举邵凌川去边疆,目的也应该不是想让他打胜仗吧!”
她想到这些惠宁公主并没什么意外的,毕竟自己和邵凌川、罗湘芸的关系已经传得满京城人都知道了,于是也不掩饰,说道:“哼,你这丫头倒是挺机灵的,只是机灵又有什么用,太子不真心帮我,你还能劝他改变主意是怎么!”
夏丽娟说道:“我可没那个本事,太子可有主意着呢,别说是我,就算是太子妃,也不可能左右他的想法,不过么……我到底是太子身边人,多少也应该有点用,公主若想做什么便对我说,或许我真能给公主帮上点忙。”
惠宁公主看了看她,说道:“罢了,既然这样,便跟我来吧,我正想回府去聚点东西,你就陪陪我,我们路上说……”
第430章 被夏丽娟看到
夏丽娟微愣,说道:“我听太子说,皇姑不是被皇上禁足在宫中么,怎么又要出去了?”
惠宁公主听了不悦地斜眼,说道:“那都多久的事了,说是禁足我三个月,这都什么时候,禁令早就解除了,现在只是不准我回将军府去住而已,没说不能出宫!”
夏丽娟仍是犹豫,陪惠宁公主出去她倒是愿意,可是她很怕进将军府,上次在将军府里遇到夏至,幸好自己没和她乱说,走的时候也是悄悄走的,没人知道自己进了太子府,现在却回去,如果被那里的人认出来,自己的身份岂不容易暴露?
见她吞吞吐吐,惠宁公主有气,说道:“行了,太子承徽架子大,本公主请不动,还是自己回去好了!”
说着转身便要走。
夏丽娟连忙把她叫住,道:“公主请慢……”
同时在心中暗想,夏至毕竟是自己的堂妹,沾着骨头连着筋,如果自己出事,那夏家全家也会跟着受连累,夏至也跑不了,所以估计她应该不会把自己戳穿吧?自己进将军去只是冒一小点儿风险,可是得罪了惠宁公主却事大,没有她撑腰,自己在东宫里根本混不下去。
于是说道:“我是想很陪公主出宫的,只是怕太子不同意而已,这样吧,我便让人跟太子说,是到公主那里去坐一会儿,不告诉他我们出宫了。”
说完吩咐身边侍女,让她们回去跟裴磬说,惠宁公主这才满意,带着她离开东宫,两人坐上马车,一路嘀嘀咕咕,出宫来到将军府。
自从上次被裴渊叫进宫中之后,惠宁公主这还是头一次回来,想想从前自己的地盘,现在却被别人给占了,她心里十分不舒服,不愿意从前门走丢人,便带着夏丽娟又走后门。
夏丽娟那次入府便走的后门,进门后没多久便见到夏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天大地大的,自己打从家里离开之后就没想过会再遇到家里的人,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夏至,还能有这种交集,莫非是两人上辈子就是对头,老天爷才不放过自己,硬把自己和她扯在一起。
她一边想一边和惠宁公主向府内走,走来走去路过花园,却听前面伟来一声奇怪的惊疑道:“咦?你怎么回来了,皇上不是不让你回来到……”
惠宁公主和夏丽娟同时抬头看去,却见夏大艳正坐假山的阴凉下嗑瓜子,去年中毒病瘦的身体,现在又缓过来了,仍旧五大三粗。虽然整天都在屋里呆着,不被阳光晒,可是皮肤却仍旧那样黑,穿得再华丽也透不出一点娇贵来。
在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的时候,惠宁公主便生出强烈的厌恶感,向夏大艳的眼神也十分狠毒,冷冷地盯着她,说道:“哼,姨奶奶还真是好胃口,就不怕吃瓜子时不小心卡到!”
夏大艳记吃不记打,当初被毒的时候吓得要死要活,现在缓过来又不害怕了,反而真正恨起惠宁公主来,听了她的话正想施展从前的手段好好作她一通,却不想一眼扫到惠宁公主身边的夏丽娟,见夏丽娟在那里呆看着自己,她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皱眉奇怪地打量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眼熟。
夏丽娟当年离家的时候十四五岁,离开家后又经历了那么多,除了一张脸还有当年的影子之外,其他地方根本无法辨认。
可是夏大艳活了半辈子,无论身形还是举止气质都已经定形,再加上长得十分有特点,根本不是换身衣服就能改变的,所以夏丽娟一眼便认出她,呆呆地愣在那里,心中暗想,夏至在这里也就罢了,姑奶怎么也会来?
夏大艳可不像夏至那么好的眼神,也不敢想那么多,只是看着面前的女子和夏丽娟很像,却不敢直接叫出来。
夏丽娟怕被她认出,连忙转过头一挽惠宁公主的胳膊,小声说道:“公主,我们走吧,别和她一身见识……”
惠宁公主也有些奇怪,在她感觉,夏大艳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自己之前差点把她毒死,她见到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可是却没想到,夏大艳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倒好像对身边这个槿辞很兴趣,这是为什么?
不过她也不想给夏大艳机会闹自己,于是便带夏丽娟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夏大艳坐在桌边许久没回过神来,一直到惠宁公主和夏丽娟走远,她也没敢确定,那个女子就是夏丽娟。
见她们已经走得不见人影,她把嘴里含着的瓜子皮呸地吐出去,转身向罗湘芸的住处就跑。
现在白天没事,夏至和于彩怡便都在罗湘芸这里混着,两人一起和罗湘芸学做衣服做鞋,做好了让人给战场上的夏川捎去。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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