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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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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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些,至少比李显原本想演的要大了不老少,这么说罢,李显本来是打算演上一场“狼来了”的把戏,却没想到狼是真的来了——噶尔?钦陵要出兵了!

李显一向将噶尔?钦陵当成边患大敌来看,尽管前番曾出奇兵狠狠地教训了其一把,看似胜得风风光光地,然则李显自个儿心里头却清楚得很,之所以能大胜不过是仗着出其不意的势罢了,当真正面对敌,鹿死谁手尚在两可之间,面对着这等强手,李显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之心,早早地便安排了“鸣镝”的人马暗中渗透吐谷浑各部,为的便是及时掌握噶尔?钦陵的一举一动,这也正是李显能在噶尔?钦陵出兵以前便得知大致消息的根由之所在,当然了,限于时日,“鸣镝”的人手目下只能掌握到少部分的吐谷浑中小部落之首领,并无法得知噶尔?钦陵出兵的详细计划乃至准确的动向,可噶尔?钦陵即将出兵的消息却是极之可靠无疑了的。

事情棘手了,李显虽不惧噶尔?钦陵,可也不想太早再次与其交手,尤其是不想被其破坏了自己总督河西的大计,奈何事情却不因李显的意志而转移,这一仗十有八九已是难以避免了的,根由便在于吐蕃极度缺粮了——前年李显在吐谷浑那番大闹为时虽仅仅一个来月,可造成的破坏却是惊人得很,被横扫过的部落几乎全都被劫掠一空,整个吐谷浑南部几乎成了荒芜之地,那年的冬天便成了吐谷浑各部的噩梦,冻饿而死者不计其数,哪怕经去岁一年的修养生息,也远未能恢复战前的实力,更令吐谷浑雪上加霜的是今春吐谷浑瘟疫流行,大批牛羊病死,眼瞅着这一冬已是难以熬过,噶尔?钦陵不得不打起了转嫁危机的主意,那便是攻掠唐州,抢夺口粮,以备过冬。

在李显原本的计划中,经前年一战之后,噶尔?钦陵已无足够实力发起攻掠之战,李显自可争取几年的时光,用以经略河西之地,以为征伐吐蕃之基地,但去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的瘟疫侵袭之下,噶尔?钦陵已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挺而冒险了的,而这便给李显出了两个大难题——一是河西还该不该去,二是何时去?

河西必须去!只因李显别无选择的余地——统观天下,真能让李显建功立业的地儿并不多,最合适的莫过于天高皇帝远的安西之地,哪怕那地儿既贫且乱,然则对于李显来说,却不啻于建立功业的天堂,无论是超前武器的实验还是心腹将领的培养上,都是如此,奈何安西再好,李显却也是去不了的,不为别的,就因明月公主的身份,便限制住了李显去往安西的可能性,至于东北那头么,如今高句丽已灭,新罗不过芥癣之患而已,李显到了那儿,虽也能玩出些花活,可到底是无法检验实际之成果,如此这般算来,真能让李显容身之处,也就只有河西一地罢了,李显自是不可能因噶尔?钦陵要对河西动手而不去此处,然,该何时前去却令李显颇犯踌躇了的。

李显向来不愿打无准备之仗,此时前往河西,高宗能否同意姑且不论,真到了地头,势必刚好赶上大战,兵荒马乱之际,稳住军心都是件难事,更别说还要取得会战的胜利了,要知道噶尔?钦陵此番出击乃是拼死一搏,说是背水一战也绝不为过,倘若挡不住其之攻掠,一旦疆域有失,难保武后与太子不趁机给李显上些眼药,而老爷子就一耳根极软之辈,保不定李显就得灰溜溜地被赶到了别处去,那后果之严重可不是说着好玩的,倘若是战后方去的话,于李显的基地大计同样极为不利,兵灾之后的重建工作何等之繁重,光顾着这一头,其他事李显只怕就有心无力了的,很显然,战后方去更加不可取,而今之计,或许也只有赌上一把了的!

咸亨三年八月二十九日,鄯州刺史程河东发急报到洛阳,言及吐谷浑今春瘟疫横行,牛马损失惨重,铎本部落首领赫连祈率本部来降,并奉上重要军情,据悉,吐蕃大相噶尔?钦陵秘从国中调波窝、敢两部族共计十万精兵入吐谷浑,并吐谷浑驻军二十万,共计三十五兵马欲掠大唐诸边州,军情紧急,恳请圣上发兵以备战云云,消息一至,朝野为之震动不已,奉旨监国之太子李贤不敢擅自定夺,急报至病榻上的高宗,帝为之怒,令政事堂议进兵事宜,是时,恰逢“恭陵”竣工,国库为之一空,捉襟见肘之余,诸宰相议而难决,战和之论皆有持者,激辩数日,而事尤未能定,不得不上报御前,以求圣裁,帝闻之,抱病宣诸重臣于乾元殿大议此事。

“诸位爱卿,朕自守成以来,向不惧战,今吐蕃小儿屡次三番犯我大唐,是可忍孰不可忍,朕须容之不得,诸公可有甚本章,只管奏来罢。”

高宗的性子虽偏弱懦了些,可在对外战事上,却从不含糊,明知道此际国库空虚,实难发大军以征战边关,可依旧不想对吐蕃有所退让,纵使此际病尤未大好,人甚至无法完全坐正了,只能是虚弱无比地斜靠在龙床上,面色惨淡得如纸一般,然则一说起战事来,言语间却是激昂不已,一开口便已为朝议定了调,大举征战之心表露无疑。

“陛下圣明,臣以为吐蕃小儿狼子野心,当诛!”

郝处俊本就主战,此时一听高宗如此说法,立马便率先站了出来,高声附和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臣以为战固无不可,然,户部存粮已近告馨,江南之秋粮又尚未运抵,强战恐有不利,臣以为此事当从长计议才是。”

李敬玄主和,加之其管着户部,责关筹粮大事,自是不愿轻启战端,这便站将出来,委婉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不然,臣以为李相此言差矣,我大唐难,那吐蕃小寇刚遭瘟疫之难,不比我方更难乎,其既能战,我大唐又岂可退让焉,库粮虽有不足,关中大户却多有余粮,大可先行从此筹之,何患无粮可用,臣以为当战,恳请陛下圣裁!”李敬玄话音刚落,同样是主战派的刘仁轨便即出列反驳了一番。

“陛下,臣以为刘相此言大为不妥,为争一时之义气而扰民,实属不该,臣以为那吐蕃小儿纵兵来攻,所求不过过冬之粮耳,若我军坚壁清野,其无利可图,必将自退矣,此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或可解得边关之厄,待得来春,我方粮秣齐备,自可趁其虚而击之,慰为不可,此臣之愚见也,还请陛下圣裁。”

刑部尚书裴炎乃是老户部出身,对于粮秣的征集之难度心中有数,自是不赞成刘仁轨的看法,这便提出了自己的稳守为上之主张。

得,朝议方开,战和双方便已毫不退让地辩上了,各持己见,还都说得有理,闹得高宗头昏眼花之余,也不知道究竟该听谁的好了,想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没对双方的观点进行评述,而是将目光投到了向以善战闻名天下的左相裴行俭的身上,沉吟着开口道:“裴爱卿久在边关,素知兵事,依卿看来,此番事该如何应对方好?”

“陛下,臣以为钦陵为政,吐蕃大臣辑睦,未可图也,当守为妥,拖以待变方是上策,今贼虽汹汹而来,无粮秣为续,其势败亦快,依臣所见,守得两月便足以退敌,然,若无全盘之统御,河西各州难免有遭各个击破之危,臣虽不才,愿为陛下效力军前!”

这几日的朝争中,裴行俭皆只是听,却从未表露过意向,并非其对此战没有看法,只是不愿轻言而已,此际高宗既已问起,裴行俭也就不再缄言,自告奋勇地请命道。

“父皇,儿臣以为裴相所言正理也,然,裴相乃首辅之臣,轻易离朝殊有不妥,儿臣与那噶尔?钦陵战过数番,熟知其用兵之长短,依儿臣所见,纵使只依河西之兵对之,要胜亦是不难,儿臣愿为父皇镇守河西,确保我大唐西疆之绥靖,恳请父皇恩准!”

裴行俭话音刚落,没等高宗有所表示,李显已从旁闪了出来,高声自请出征,言辞灼灼,掷地有声,瞬间便将满殿之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三百五十二章舍我其谁!(下)

李显这么一站将出来,群臣们登时便为之惊诧不已,倒不是怀疑李显的武略之能,而是奇怪李显的前后态度之反差——连日来,于太子主持议事之际,李显始终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哪怕太子再三询问,李显也始终不置一词,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这冷不丁地却突然站出来高呼请战,着实是突兀了些,群臣们自不免因之愕然不已的。

群臣们诧异的缘由李显自是心中有数,可也并不在意,当然了,李显也并非是故意如此为之,而是不得不尔,说穿了就一句话——为了能拿到河西都督的位置,李显必须取得裴行俭的支持,实际上,这些天里,李显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暗中却没少做着裴行俭的思想工作,不为别的,只因裴行俭在军略上的话语权极重,加之安西四镇尽皆裴行俭的旧属,李显此番若是守河西,须得安西各部配合行事,不止是已在李显掌握中的李谨行一路,阿史那道真一路也一样重要至极,若不然,以河西现有之兵力很难抵挡住吐蕃人的全力攻击,纵使李显前去,也是一样,毕竟双方的兵力着实太过悬殊了些,再者,河西未曾设过都督府,李显要想总揽河西的军政大权,也必须由裴行俭这个左相首先提出,方才名正言顺,为此,李显可是没少花力气,不仅派出了狄仁杰这个绝对心腹前去勾洽,自个儿也私下暗访了裴府数次,反复陈述战略战术以及应变之道,总算是让裴行俭点了头,这才会有先前那裴行俭自请挂帅的一幕。

“父皇明鉴,七弟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然,一者,兵危凶险,若稍有闪失,于社稷大不利也,二来此番战事非同小可,诸般事情缠杂,须得有老成稳重之辈担纲,方可确保无虞,儿臣以为裴相久在边关,熟知军略,当是最佳之人选。”

李贤眼下最忌惮的人不是武后,而是李显,怕的便是李显起心夺了他的太子之位,自不愿李显能有丝毫建功立业的机会,更不想瞅见李显大胜凯旋之情形出现,此际见诸臣工虽惊诧,却无人站出来反对,李贤登时便坐不住了,抢在高宗表态之前,霍然而起,对着高宗便是一躬,婉言提议道。

呵,这厮果然最沉不住气,小肚鸡肠的货!为了此番御前议事,李显可是做足了功课了的,于各方的可能反应也早已是反复推演过了多回,对于李贤的这般举动自是早就心中有数,纵使如此,李显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头狠狠地鄙夷了其一把,可也没急着反驳,而是不动声色地躬身而立,一派听凭高宗圣裁之架势。

“唔……”

对于李显的能耐,高宗自是信得过的,毕竟有着前番突击吐谷浑的大胜在,然则高宗却并不怎么情愿李显再次挂帅,倒不是怕李显有甚不轨之心,而是出自一个父亲护犊子的心理,打心底里便不怎么情愿李显再次去冒战事之险,自是很想就此同意了李贤的进言,可又不愿当众驳了李显的脸面,一时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决断才是了。

“陛下,老臣以为河西乃我朝重地,万不容有失,若不然,西域糜烂倒是小事,关中有失则动社稷之根本也,今,贼大举来在即,若久议不决,恐有贻误战机之祸,老臣恳请陛下早做决断!”高宗这头沉吟了半晌也没个准话,边上站着的一众宰相们自是不敢随意催促,可乐彦玮却是没这个顾忌,从旁闪将出来,高声进谏道。

“这个自然,唔,乐爱卿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乎?”

高宗内心里还在犹豫着,可被乐彦玮这么一逼,却是不能再保持沉默了的,这便捋了下胸前的长须,索性反问了乐彦玮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臣以为此番河西战事非止在战,更多则在经略一道,先稳守而后方能思破敌,我朝贤才虽比比皆是,然,依老臣看来,能担此重任者,不外有三,裴相乃首选,刘相次之,再来便唯英王殿下有此担当,除此之外,再无旁的绝佳人选,至于何人都督河西,唯请陛下圣裁之!”

乐彦玮也是有备而来的,这几日里早就与李显商议好了应对之道,此际一听高宗见问,自是答得飞快无比。

“启禀陛下,老臣愿为陛下牧守河西,肯请陛下恩准!”

刘仁轨年事虽高,可战斗意志却始终高昂得很,这几日的争议中,他老人家可始终是主战派的核心人物,此时一听乐彦玮将自个儿排在了第二位,登时便来了精神,不管不顾地便站了出来,高声请命道。

“父皇,儿臣有一言不知当奏不当奏?”

眼瞅着火候已是差不多了,李显自是不会再保持沉默,这便躬身禀报了一句道。

“哦?显儿有话但说无妨,朕听着便是了。”

对于刘仁轨这位老臣,高宗虽谈不上有多宠信,可却知晓其人文武兼备,乃当今大才,年岁虽高,可精神头却是极佳,原本见其自请出征,倒也颇为意动,毕竟此老有过经略辽东的成功案例在,以其守河西的话,高宗自是可以放心得下,正准备就此准了其之所请,可被李显这么一打岔,不得不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沉吟了一下之后,这才对着李显虚虚一抬手,温言地吩咐了一句道。

“谢父皇隆恩,儿臣以为经略河西乃长久事也,非旦夕之功,裴相乃左相,朝臣之首,领军作战于外短期固然无碍,长则不妥,刘相文武皆大才,当世少有抗者,以其经略河西,确是合适之人选,然,年岁不饶人,纵使刘相精神烁烁,终归是过了古稀,以如此繁复之重任压之,儿臣窃以为有失宽仁,实非仁君所乐为者,是故,儿臣自请此重担,愿为父皇镇守西疆,不灭吐蕃,誓不回朝!”

李显躬身谢了一声之后,先是分析了裴、刘二人不合适去河西的根由,而后,一派慷慨激昂状地发下了个宏愿,舍我其谁的气概溢于言表。

“七弟,此乃御前议事,非可随意者,慎言,慎言!”

一听李显自请镇守河西,李贤的眼珠子马上便亮了起来,自以为抓住了将李显赶出朝堂的大好机会,也不待高宗开口,便已从旁插了一句,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劝李显不要去守河西,实则是在推波助澜地逼李显将话说得再死上一些。

做人做到您老这等忘恩负义之地步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当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李显多精明的个人,就李贤那么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李显的双眼,可也懒得跟其多计较,只是在心里头鄙夷了李贤一句,脸上却装出了一副慨然的样子道:“多谢太子哥哥提点,臣弟既是敢言,便敢当,太子哥哥若是不信,臣弟愿立下军令状,不破吐蕃不还朝!”

“七弟豪情万丈,为兄远不及也!”李贤假意地感慨了一句,而后,霍然一转身,对着高宗便是一躬,朗声禀报道:“父皇,七弟素来大才,又有此宏愿,儿臣以为当成全之,恳请父皇恩准!”

“嗯,裴相之意如何?”

高宗显然还是不怎么舍得让李显去遭兵灾之难,这便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也没管李贤的请命,侧脸看向了已退到了一旁的裴行俭,淡然地问了一句,那意思似乎是在让裴行俭自告奋勇上一回。

“陛下明鉴,论经略之道,臣自问不下于人,然,较诸于英王殿下,老臣并不敢言胜,河西若得英王殿下镇守,必无碍矣!”

裴行俭本身也是个喜战之人,若是往日,他必定会按高宗的意思自请出征,然则,这数日来,与李显详谈了数番之后,裴行俭对李显的才能已是打心眼里叹服了的,加之彼此间其实还是同一个师祖,传承的都是卫公一脉的兵略,有着这么层香火在,裴行俭自是愿卖李显一个面子,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最隐蔽的缘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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