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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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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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了。”

李显“唰”地弹开手中把玩着的折扇,笑呵呵地顺着张柬之的话头解释了一番,言语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自信之意。

“殿下英明,只是我河西如今各项准备尚未就绪,若是战事骤然扩大,却嫌仓促了些,倒是不得不慎。”

张柬之默默地想了想,也觉得李显的分析颇为有理,可却又担心战事规模难以控制,毕竟河西政务工作刚作出过一番大调整,再要有大动作,难保不出乱子,自不免微有些子担心。

“无妨,此等时分孤固然不愿大动干戈,那钦陵老贼亦然如是,这仗的规模么,他自会去控制的,孤也乐得配合,且战了去便是了。”

对于张柬之的担忧,李显的心中显然是早有了定算,并不甚在意,微微一笑,轻摇着折扇,随口便将事情的关键点了出来。

“若真能如此,那倒也确实行得。”

张柬之心中虽尚存疑虑,然则见李显说得如此之自信,却也不好再多言,略一沉吟之后,点头同意了李显的意见。

“孤意已决,除第一旅之外,其余各部轮番上阵,权当练兵好了,至于军费开支么,就有劳先生多多费心了。”

李显虽是个强势之辈,但却并不经常独断专行,尤其是在涉及到全局的大事时,必定征得张柬之的同意,此时见张柬之对出兵一事已无异议,李显自也就不想再多啰嗦,面容一敛,便即下了决断。

“军费?呵,原来殿下是在此等着老朽的。”

李显既是一定要战,张柬之自也不会有旁的想头,然则一听到军费二字,张柬之的脸立马便有些子发苦了起来——这几年来,河西的经济可谓是蓬勃发展,岁入一年比一年强,而大航海计划也带来了无穷的财富,可架不住李显心大,用钱的地儿多得海了去了,矿山开发、道路修筑、水利兴建,哪一样不是要掏大把大把的银子,更别说还有“鸣镝”这么个吞金怪兽在,饶是张柬之苦心经营,日子依旧过得有些子紧巴巴地,要想挪出一大笔军费来,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哈哈哈……,先生能者多劳么,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眼瞅着张柬之苦得脸都皱了起来,李显也不禁有些子歉疚,可却不想改了主意,赶忙掩护地大笑了几声,旋即便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嗓子:“子明!”

“末将在!”

早已侍候在书房外的刘子明一听李显传唤,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行进了房门,高声应诺道。

“传孤之令,告诉李贺,给孤狠狠地打,务必将吐蕃贼子打疼了!”

李显将手中的折扇一合,往几子上重重一拍,杀气十足地下令道。

“诺!”

刘子明高声应了诺,但却并未就此离去,而是可怜巴巴地偷眼望着李显,似有欲言之状。

“嗯?何事?”

一见刘子明那等扭捏之状,李显不由地便是一愣,眉头微微一皱,有些子不悦地冷哼了一声道。

“殿下,末将,唔,末将从军已有七载了,这仗,这仗……”

一瞅见李显神情不对,刘子明不由地便是一慌,口中呐呐地不知在说些甚了。

“也罢,左右府中无事,你就收拾收拾,去李贺处打打下手好了,其余诸事回头再定。”

李显心思灵动得很,尽管刘子明说得含含糊糊地,可李显却是听出来了,敢情这主儿也手痒了,心里头不禁有些子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么,转念一想,刘子明在王府中的任职期限也已是远远超过了朝堂规矩的三年之限,也该是放出去任职的时候了,若不然,还真有被小人参劾的可能,有鉴于此,李显倒是没见怪其的请战之心,这便略一沉吟,给了刘子明一个承诺。

“诺,末将遵命!”

一听李显如此说法,刘子明可就乐了,兴冲冲地应答了一声,一溜烟便跑出了房去,那急迫的小样子还真有些像怕李显后悔似的,直瞧得李显忍不住便翻了个大白眼……

第五百一十五章狩猎边关(五)

琴声优雅地响着,一身汉服白袍的噶尔?钦陵端坐在几子前,微闭着眼,信手弹拨着琴弦,一曲《清平调》在室内渺渺盘旋不已,虽谈不上宗师之作,却也颇有可观之处,并不在中原一般乐师之下,只是放之于此地,却显然有着对牛弹琴之虞,这不,下头站着的数名大将全都听得直打瞌睡了,也就只有噶尔?赞婆稍好上一些,勉强还能站得笔直,然则心思显然也不在琴曲上,只因其望向噶尔?钦陵的眼神里满是惶急与不安之色。

噶尔?赞婆心里头很烦,只因前线的战局实在是太过糜烂了些,当初接到其兄密令之际,他本就不想战,也没少提出反对的意见,奈何却无法改变噶尔?钦陵的决定,只能是不甚情愿地让噶尔?摩索多率部前去打草谷,结果么,这一去之下,草谷没打着半根,反倒损兵折将地大败了一场,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噶尔?赞婆虽不满,也勉强能接受,毕竟败于河西最精锐的铁骑军之手真谈不上有多耻辱的,问题是李贺部不依不饶地反杀进了吐谷浑,四下大杀一气,经此一劫,西线各吐谷浑部落均损失惨重无比,好不容易方才从数年前的瘟疫回过一口气来的吐谷浑各部族再次陷入了嗷嗷待哺的窘境之中,这等惨况叫噶尔?赞婆又怎能不揪心,再加上国内政局变幻之下,朝中隐隐有着股反对噶尔家族的暗流在涌动不已,此时的吐谷浑已是处在了内忧外患之中,而这一切,在噶尔?赞婆看来,全是其兄那道密令所致,一思及此,噶尔?赞婆原本就烦的心不由地便更烦上了几分,偏生自家兄长脾气大,他实在是没勇气上前打断其弹琴咏志的“雅兴”,也就只能是焦躁不安地候在了一旁。

“铮……”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噶尔?钦陵总算是尽了兴,但见其五指在琴弦上用力一抡,一声尾音响过,琴曲就此消停了下来,只是其双眼依旧微闭着,人也不见动弹,似乎依旧沉浸在乐曲的意境之中,那等样子一出,噶尔?赞婆登时便有些子憋不住了,可又实在是没胆子出言打搅,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朝其四弟噶尔?悉多偷偷地递了个眼神。

“咳咳……”

噶尔?钦陵在一众兄弟中威望极高,几个弟弟对其都甚是畏服,噶尔?赞婆不敢做的事,噶尔?悉多同样也不敢,可又却不过噶尔?赞婆的眼神催逼,没奈何,只好憋着嗓子,狠狠地假咳了数声,算是将室内的虚假祥和彻底打破了去。

“嗯?”

噶尔?悉多的这几声假咳声音虽不算大,可在这等琴音兀自缭绕之际,听起来却是刺耳得很,噶尔?钦陵自无法在保持无我之超然,双眼霍然睁开,眉头微微一皱,从鼻孔里冷冷地哼出了一声,内里满是不悦之意味。

“二哥,而今唐寇在我境内四下肆虐,各部族损失惨重,颇有怨言,我军是战是和,还请二哥详加指示。”

一见兄长已睁开了眼,噶尔?赞婆可就不想再多等了,也不管其兄的脸色如何,紧赶着抢上前一步,满是忧虑之色地开口问策道。

“战!不单要战,还要大胜!”

噶尔?赞婆话音刚落,噶尔?钦陵的脸上已是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狞笑,言语果决地给出了个明确的答案来。

“二哥,这……”

噶尔?赞婆原本只是打岔之言,并没真指望其兄给予答复,可却没想到噶尔?钦陵竟然放出了这等豪言,一时间不禁有些子愣了神,实在搞不懂其兄这话到底是有甚了不得的依据在,要知道吐谷浑的现状可不是当年那等兵强马壮之时了,五年前那场瘟疫以及战败的损失实在是太惨重了些,到目前都尚不曾恢复旧观,纸面上的兵力虽说尚有三十二万之众,可真正属于吐蕃精锐之师的也就只有十五万出头罢了,其余都是吐谷浑各部抽调来的附属之军,战斗力实在成疑,至于国中的增援么,在这等新旧政权交替的当口,那是想都不用去想的了,光靠手头这么点兵力,守虽有余,攻却是远远不足,对此,噶尔?赞婆可是反复推算过了的,实在是找不到战胜河西唐军的胜机之所在,这一听其兄说得如此豪迈,自是吃惊非小,一时间竟不知说啥才好了。

“二哥,您说咋打便咋打,小弟听您的!”

“二哥说得对,要战,还要大胜!”

“大相英明,我等愿战!”

……

噶尔?悉多与噶尔?摩索多这对难兄难弟可没噶尔?赞婆那等谨慎心思,尤其是噶尔?摩索多,自打没了鼻子之后,对唐军可谓是恨到了骨子里去了的,也不等噶尔?赞婆将话说完,他便已率先站了出来,高声地表了态,噶尔?悉多与诸将们见状,自是不甘落后,乱纷纷地便全都跟着嘶吼了起来,人人喊打,个个要战,一时间士气倒是颇见高涨了起来。

“二哥,此时我赞普新丧,国中必有不安,实不可妄动无名,若不然,恐遭覆巢之祸矣,当慎之!”

噶尔?赞婆素来谨小慎微,加之前后数回惨败于唐军之手,胆气早已大不如前了,这一见诸将全都嘶吼着要打要杀,他可就稳不住神了,赶忙出言进谏道。

“三哥,您这是啥话,休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这会儿唐寇都已杀到家里了,不战可能成?再者,有二哥在,这仗又如何胜不得!”噶尔?摩索多一心想要报鼻子之仇,早就盼着战事开启了,这数日来,若不是噶尔?赞婆压着,他早已点兵前去找李贺部决战了的,此时一听噶尔?赞婆又拿出了那套稳守之道,登时便火了,不管不顾地便跳了出来,气咻咻地出言指责道。

“放肆!你……”

一听副手跳出来与自个儿唱反调,噶尔?赞婆心头的火气也“噌”地便蹿了上来,怒目圆睁地叉指着噶尔?摩索多便要出言呵斥其一番。

“够了!”

这一见兄弟俩要当众起争执,噶尔?钦陵的脸色立马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来,这便一拍几子,断喝了一嗓子,将脸红脖子粗的二将尽皆喝止了去。

“二哥见谅,小弟失礼了,只是这战事还是须得谨慎些方好,望二哥明鉴。”

噶尔?赞婆本心就不想与噶尔?摩索多这等自命不凡的家伙一般见识,怒气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顺着其兄的喝止之言便稳了下来,但还是不忘出言进谏上一番。

“嗯,三弟无须多言,此事为兄心中有数。”噶尔?钦陵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长出了口气道:“世易时移,敌我之势已更,我军若稳守,或能苟安于一隅,这便是为兄数年不曾兴大军之根由,所求者,不外乎待那李显职满离去罢了,奈何赞普英年早逝,朝局均衡已破,再欲稳守亦然不可得,纵使某不兴兵,那李显也断不会错过这等攻我之良机,李贺所部骑军出现边州便是明证,呵,与其待敌万事俱备而来,不若我占之先手,前番某之所以让摩索多去打草谷,只是想引鄯州军出战罢了,却不想钓来的却是李贺这条大鱼,倒也有趣得很。”

噶尔?钦陵说“有趣”,在场的诸将却没一个觉得真的有趣,反倒是各自黯然神伤了起来,只因众人都清楚噶尔家族之所以能全面掌控吐谷浑乃至大半个吐蕃的军政大权,全都有赖于已逝赞普芒松芒赞的鼎力支持与无条件信赖,而今芒松芒赞已死,新君年幼,与噶尔家族有仇的赫茨赞高居庙堂之上,必然会设法构陷噶尔家族,内患迟早必生,而李显这头猛虎又在近旁窥视,形势对于噶尔家族来说,着实是不容乐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迟战还真不若早战来得强。

“二哥所言甚是,小弟别无异议,愿为二哥决胜沙场,请二哥明示行止。”

噶尔?赞婆乃是精明之辈,自是听得懂其兄长话里的惆怅之所在,也就不再固持己见,而是面色肃然地请起了战来。

“二哥(大相),您就下令罢,我等愿与唐寇决死一战!”

在场诸将大半是噶尔家族之人,剩下的也尽皆是死忠于噶尔家族的将领,一待明了了形势的严峻性之后,也全都叫嚷着请战不已,群情激奋之下,士气陡然间高涨到了个顶峰。

“好,诸公能有此心,此战我军必胜无疑!”

说一千,道一万,噶尔?钦陵摆了半天的谱,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便是鼓起诸将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这一见目的已是达成,自是不会再故弄旁的玄虚,这便霍然而起,豪气十足地一抖左手,将搁在几子边的大幅地图甩了开来,右手极之有力地往地图上一点,眼神烁然地环视了一下诸将,语气激昂地开口道:“诸公,某已有了胜算计,决战之地便在于此!”

“啊……”

“嘶……”

“这……”

……

一众将领们的目光顺着噶尔?钦陵的手指看了过去,一见那地方的表示,全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凉气……

第五百一十六章伏牛川之战(一)

“伏牛川?二哥,这怕是不妥罢?”

一见到噶尔?钦陵所指的方位,诸将们尽皆哗然了起来,只因那地儿正是伏俟城的南大门伏牛川,一旦有失,无险可守的伏俟城又怎能挡得住唐军的兵锋,真要是丢了伏俟城这个吐谷浑的心脏之城,那后果可就不堪了去的,不说诸将们无法接受,便是素来沉稳过人的噶尔?赞婆也为之讶然不已,不得不紧赶着出言劝说了一句道。

“是啊,二哥,伏牛川远在后方,唐寇却只在边境三十里许游荡,要诱其深入恐非易事,且真要是敌军大举攻陷伏牛川,以伏俟城为据,横扫四方,则我军恐难应敌矣,还请二哥三思。”

噶尔?悉多同样也不赞成拿伏俟城来冒险,只因如今的吐蕃军力已是大不如前,真要是伏俟城这个中心要地被唐军攻克,吐蕃军要想夺回实在是难于登天,至于想要重演当年大非川之壮举,那压根儿就没半点的可能性。

“大相三思啊。”

“大相,值此国难之际,实不可轻易涉险,倘若有失,恐有朝中奸佞起风浪,不得不慎啊。”

“大相,那李贺兵少,我军众,何须如此行险,只消碾压了去,不怕其不败,末将愿请命为先锋,恳请大相恩准!”

……

连番败绩之后,吐蕃诸将早已没了当初横扫天下的雄心,大多都只想着稳守为胜,对于噶尔?钦陵这等明显是孤注一掷的算路尽皆心有畏惧,这便纷纷出言劝说了起来。

“某意已决,诸公不必多言,此处有锦囊数枚,各领了去,回营后密启之,依内里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噶尔?钦陵主意已决,自不会再听诸将们的所谓忠言,这便面色一肃,一压手,止住了诸将们的喧哗,大袖一抖,数只锦囊已落在了身前的几子上,口中强硬无比地下令道。

“诺!”

一众人等见噶尔?钦陵如此说法,自是不敢再劝,各自行上前去,取过了写着自己名讳的锦囊,纷纷告辞出了房,自去安排调兵点将事宜不提。

“二哥,时局如此艰难,当得稳守为妥,您……”

诸将虽皆满心疑惑,可碍于噶尔?钦陵素日的威严,却也无人敢提出质疑,可噶尔?赞婆却是实在放心不下,跟着众人出了房后,寻了个由头又转了回来,满脸愁容地望着自家兄长,斟酌了下语气,慎之又慎地试图再次进谏上一番。

“三弟无须再说,尔之顾忌为兄何尝不知,唉,若是真能稳守,为兄又何尝不愿哉。”噶尔?钦陵面带苦色地摆了摆手,止住了其弟之言,长叹了口气道:“三弟有所不知,此番赞普新丧,某急赶回逻些,总算是及时止住了那群蠢货大办丧事之举,只是迁延了一日,消息恐有走漏,为兄虽已多方设法,却难保此消息不被唐寇探知,唔,那李贺部前来扰边,或许便是试探之用心,值此微妙时分,唯有一场大胜方可遏制李显小儿的狼子野心,若能使其因此败而被调离河西,则我吐蕃又可多得十数载之和平,养精蓄锐之下,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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