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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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 第3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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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乐也乐过了,闲话少叙,直说了罢,本宫此来为的便是李相空出来的缺,不知八叔对此有甚想法么?”

李显面色陡然一肃,满脸认真状地看着李贞,不加掩饰地来了个单刀直入。

“这个……,此非臣下所能参预之事也,老臣自不敢有甚想法,还请太子殿下海涵则个。”

被李显这么冷不丁地一问,李贞的思维实在是有些子转换不过来,登时便是一愣,下意识地便躬起了身子,紧赶着出言推脱道。

“八叔过谦了,您身为太子太师,又是当朝宰辅,议政本就是八叔该有之责,今中书令既已出缺,八叔可有人选要荐否?”

李显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让李贞在那儿没完没了地打太极拳,这便一摆手,示意李贞不必多礼,口中却是没半点的放松,进一步逼问道。

“老臣对此并无看法,也确是无人要荐,一切自该由陛下与娘娘圣裁,老臣断然不会有丝毫之疑意。”

一听李显这个问题问得如此之尖锐,李贞登时便被吓了一大跳,心慌意乱之下,赶紧出言表态道。

“八叔不必紧张若此,您之忠心不止父皇与母后信得过,本宫也是一样,这么说罢,本宫此番前来寻八叔,便是有一人选要荐,八叔若是觉得可行,不妨一起联了本章好了。”

该扯的都已扯够了,李显也不想再多废话,这便现面色肃然地现出了真章。

“这个,啊,这个,还请太子殿下明言,老臣也好有个计较。”

李贞可没打算轻易上了李显的“贼船”,自是不打算联甚本章的,只是又不敢当着李显的面说出太过的拒绝之言,这便眼珠子转了转,含含糊糊地应付了一句道。

“嗯,不瞒八叔,本宫觉得御史大夫高智周才具出众,资历也够,或该是任中书令之不二人选,不知八叔以为如何哉?”

李显没理会李贞的敷衍之言,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啊……”

一听李显提出了这么个人选,李贞登时便傻愣在了当场,双眼圆睁,嘴张得老大而不自知,已然是彻底失去了常态……

第六百五十五章相位之争(三)

什么叫大礼,李显此际给出来的便是不折不扣的大礼,这等礼物之重,饶是李贞素性沉稳,也不禁为之失态到目瞪口呆之地步,概因这其中有着双重的意义在:

其一,高智周在朝中虽一向与郝处俊等中立大臣相善,可实际上却是越王李贞所布下的暗手,其人早年中进士之后,第一任官职便是在越王府中任参军,后又在李贞手下当过一任县令,其能步步高升,除了本身确有才干之外,也与李贞在暗中推手脱不开关系,尽管二者间表面上看看起来似乎无甚亲密之往来,可实际上高智周却是不折不扣的越王党,此事乃是越王府的核心机密,知情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可此际却被李显当场点破,李贞自不免吃惊不小,至于其二么,倘若高智周真能上位,越王一系在政事堂里的力量自是将空前高涨,隐隐然已是有了与武后及东宫分庭抗礼的本钱,这可是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李贞不可能不动心,只是在动心之余,却又难免狐疑万分,各种情绪缠杂之下,整个人不免就此呆愣了去。

“怎么?八叔对高智周可是不甚看好么,嗯?”

李显好整以暇地品着茶,任由李贞在那儿呆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随手将茶碗搁下,不紧不慢地地开了口。

“啊,不,不,呵呵,老臣实无准备,乍然闻此,惊诧走神了,殿下海涵,海涵。”

李显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听在李贞的耳中却有若惊雷一般,浑身一哆嗦,猛地醒过了神来,满心眼里直想赶紧应承下此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情透着古怪,自是不敢随便答应下来,这便紧赶着含糊应答了一句道。

“哦,如此说来八叔也觉得高智周可行喽,本宫没会错意罢?”

李贞尽管可以含糊,可惜李显却没打算让其含糊到底,截口便往下追问道。

“啊,这个,呵呵,殿下明鉴,兹事体大,老臣一时难以遂决,不知殿下可否容老臣思量一二,回头再与殿下准信可好。”

被李显这么一逼,李贞自是无法再继续含糊下去了的,可又实在不敢当场给出个明确的回复,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满头大汗地使出了拖延之策。

“这个自然,折子,本宫便搁在此处了,八叔联署与否,大可自定,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多打搅八叔调养身子骨了,告辞。”

能将老奸巨猾的李贞逼迫到这等狼狈之地步,李显也算是出了口郁闷之气,左右该说的都已说过,李显也不想再多逗留,这便哈哈一笑,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黄绢蒙面的折子,随手搁在了几子上,一挺腰板,站起了身来。

“老臣恭送太子殿下。”

李贞这会儿心痒正自难搔,着急着回后院去与两大谋士商议,自是巴不得李显赶紧走人了事,这一见李显要走,自是不会有旁的想头,紧赶着也站起了身来,居然连句挽留的客套话都没说,足可见其心中的焦躁已到了何等之地步。

“八叔留步罢,本宫等着八叔之好消息了。”

李显并未去责怪李贞这等很明显是失礼的言行,微微一笑,抬脚便行出了厅堂,任由李贞一路相伴着出了越王府,也没多废话,只是淡淡地交待了一句,便即乘上金铬车,径自去得远了。

“父王,可是出了甚事了?”

“父王,那厮来此何意?”

“父王,那厮又想整甚勾当来着?”

李冲等人既不知相位争夺之事,也不知晓李显此来的用心何在,可个中自有蹊跷却是清楚的,先前李显在时,诸子并不敢乱问,只能是私下乱议不休,却茫然不得头绪,这会儿一见李显已去,哪还按捺得住,纷纷围到了李贞的身旁,七嘴八舌地乱问了开来。

“嗯!”

李贞这会儿心正乱,哪有心思跟诸子多瞎扯,不耐地冷哼了一声,一拂大袖子,连个交待话都没有地便向后堂赶了去,那等匆忙之状一出,登时便令诸子尽皆傻了眼。

“哟,王爷回来了。”

书房中,陈无霜与裴守德正自闲聊间,突然间见李贞疾步行了进来,二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起身见了礼。

“都坐下罢,呼……”

李贞虚虚地压了下手,随口吩咐了一句,脚下却是没停,大步走到上首的几子后头,一撩起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来,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喘了口长气。

“王爷为何如此,莫非陈某料错了,那太子殿下竟不曾挟礼前来么?”

一见李贞如此失态,原本笃定无比的陈无霜自不免犯起了猜疑,这便出言问了一句道。

“好叫先生得知,礼倒是送了,可孤却不知该不该接。”

李贞显然还没从复杂的情绪中平复下来,苦恼地摇了摇头,脸色阴晴不定地回答道。

“哦?王爷此言何意?”

这一听李贞话说得蹊跷,陈、裴二人不禁为之惊愕不已,彼此间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由着陈无霜往下追问道。

“那厮提议由高智周出掌中书省,呵呵,孤还真不是这礼该如何个收法来着。”

李贞再次长出了口大气之后,这才摇着头解释道。

“嗯?”

“厄……”

饶是陈、裴二人都算得上智者,可乍一听此等消息,却也不禁为之一愣,惊呼之声清晰可辨。

“太子殿下当真好气魄,此乃驱虎吞狼之策也,这是要我等与武后对搏朝堂了,犀利,着实是犀利得很啊!”

陈无霜到底智算较高,率先回过了神来,只是脸上的神色却是极其的古怪,口中呢喃地念叨道。

“嗯,那厮便是这么个用心!先生以为孤该收是不收?”

李贞先前便已看破了李显的用心,只是看破归看破,却并不代表其能放得下,要知道这可是中书令之高位啊,掌握着诏书的拟发大权,真要是将中书令拿下了,他李贞便有了与另两方鼎足三分之可能,不说别的,只要中书省不加盖印章,无论是太子所出的谕令,又或是武后所出的懿令,都没了正当性,似这般权重之位,说要舍去,李贞又怎生舍得,可接么,却又担心李显另有埋伏,万一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后果可是不堪得紧了。

“收,该收!送到口边的肥肉,哪有不吃下肚的道理!太子殿下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嘿,驱虎吞狼么?换个地儿来看,又何尝不是饮鸩止渴乎?他既是敢送,王爷只管接了便是,大不了日后再行设法与娘娘处沟洽一番,许些便宜也就罢了,左右有了两相之力,娘娘处到时未必便敢真计较太多!”

陈无霜略一寻思之下,已然有了对策,这便一击掌,慷慨激昂地出言建议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李贞本心里原就倾向于接受李显的这份大礼,只是顾忌太多,有些子放不开罢了,此时一听陈无霜分析得如此透彻,又哪有不乐意之理,这便猛地一拍大腿,很是兴奋地吼了一嗓子,然则他的兴奋劲也没能持续多久,突然间又醒起了一事,脸色瞬间便有阴晴不定了起来,患得患失地开口道:“按时间算,此时懿旨该是已到了郝处俊手中,他若是不肯封回,这诏书一旦下了,事情怕便难为矣!”

“王爷过虑了,此事太子殿下自会去料理,原也无须王爷出面,倒是陛下处,怕就得由王爷出面方妥,依陈某看来,此去宜速不宜迟,迟则唯恐有变。”

李贞的担忧自是不无道理,然则陈无霜却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自信无比地出言开解道。

“哦?先生之意是……”

一听陈无霜如此说法,李贞不由地便是一愣,实是想不通自个儿为何要急着去见高宗,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还是茫然不知所以,不得不开口问了一句道。

“太子殿下既是给出了如此大礼,自是不虞王爷不收,这一条怕是其早已断定了的,换而言之,欲与王爷联手之势成,那便须得先行说服了郝处俊方可,某若料得不差,此时太子殿下必是已赶往郝府了的,至于陛下处么,太子殿下却是去不得的,即便是去了,除非强闯,否则的话,断无法见到陛下的面,自然只能是王爷自去,概因此事归根结底还是须得陛下点头,一切方可做定论,有王爷出面,陛下那头也就好说话了,倘若去得迟了的话,娘娘那头一反应过来,必锁宫禁也,怕是连王爷都入不得内了。”

陈无霜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将个中情由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孤知道该如何做了,好,孤这就进宫面圣去!”

李贞本就是聪慧之辈,自是一点就透,也没再多耽搁,霍然站起了身来,双拳一握,便打算就此赶去大明宫。

“王爷且慢,不妨将折子一并带了去。”

面对着天大的诱惑,李贞的心情难免急躁了些,走得极之匆忙,便是连搁在几子上的折子都忘了带,直到陈无霜出言提醒,这才赫然一笑,也没再多言,拿起折子,匆匆看了几眼,用笔在折子末尾署上了自个儿的名,端详了一下,吹干了墨迹,往袖子里一塞,紧赶着便行出了王府,乘车往城外的大明宫赶了去……

第六百五十六章相位之争(四)

正月的天还是有些冷的,尽管不曾落雪,可风却是不小,呜咽地狂啸着,哪怕天已是近了午时,气温却依旧低得紧,本就体弱的高宗自是懒得动弹,猫在暖和和的被窝里,看着闲书打发时光,偶尔看至会心处,还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轻笑,心情显然是相当的不错,颇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悠然。

“启禀陛下,越王殿下在宫门外求见。”

正值高宗看得入神之际,却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中,一名中年宦官已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但见其疾步行到了榻前,恭敬万分地躬身禀报道。

“哦?那就宣罢。”

高宗虽已是久不理政务,但并非处于避世隐居之状态,平常时分也没少召集些亲近大臣谈天说地上一番,越王李贞便是其中的常客之一,正因为此,高宗对李贞的到来并不觉得有甚奇怪的,随口便吩咐了一句道。

“诺!”

高宗既已发话,那名前来报信的中年宦官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寝宫,不多会,便已陪着一身整齐朝服的越王李贞从外头行了进来。

“老臣叩见陛下。”

一见到高宗的面,李贞便已是疾步抢到了榻前,恭敬万分地行礼问安道。

“免了,八哥今日当值么?怎么,可是出了甚事了?”

一见到李贞满身整齐的朝服,高宗不由地便是一愣,疑惑地出言探问道。

“回陛下的话,今日老臣确是当值,遇有一碍难处,实不敢专断,特来禀明陛下。”

高宗这么一问,李贞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为难之色,以犹豫的口吻回答道。

“哦?何事为难若此?”

这一见李贞面色不对,高宗心中的疑虑自不免更浓了几分,眉头也因之微皱了起来。

“陛下,今日晨间,娘娘召中书令李敬玄问责,因其诸子横行不法事,已将其贬为虞州刺史,而今中书令已是出了缺。”

李贞作出一副谨小慎微之状,呐呐地解释道。

“嗯?竟有此事?唉……,敬玄一生唯谨慎,临到老却栽在了儿女身上,当真是可惜了哉,唔,中书令出缺可非小事,终归得有人补上才是,八哥以为谁人可任此?”

高宗还真不知道李敬玄被贬官一事,这一听之下,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又感叹了起来,末了却是问出了李贞最想听到的问题。

“这个……”

高宗虽是有问,可李贞却并不想立马作答,而是故作迟疑地沉吟了一下。

“此处无外人,八哥有话只管说好了。”

高宗对于李贞的犹豫并未感到奇怪,只因立相之事重大,乃帝王专断之事,非他人可以随意者,此时见其支吾着不肯吐实,便即出言宽解道。

“那……,老臣就斗胆放肆了,御史大夫高智周德才兼备,又深韵政务,实是最佳之人选,不禁老臣如此看,太子殿下也是一般,此处有太子殿下与老臣之联名奏本,还请陛下圣阅。”

李贞闻言,略退了小半步,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黄绢蒙面的折子,双手高举过了头顶,而后咬了咬牙关,似乎在下一艰难决定一般地开了口。

“哦?高智周么?唔……,媚娘那头有甚看法么?”

这一听李显与李贞居然联名上了本章,高宗心里头立马滚过了一阵疑虑,轻吭了一声,伸手接过了折子,随意地浏览了一番,迟疑地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臣只是听到了些流言,并不敢确定,据说娘娘属意刑部尚书武承嗣接掌中书令一职,也不知是真是假。”

高宗此言一出,李贞的心登时便是猛地一眺,好在城府深,倒也没露出甚破绽,只是微苦着脸,紧赶着回答道。

“武承嗣?荒谬,他一个乡村野夫,文都不通,能拟甚诏书,这当真……,罢了,此事朕知晓了,回头朕在与媚娘商议一二好了。”

一听武后要提拔武承嗣接掌中书令,高宗登时便是一阵无名火狂冒,气恼万分地骂了起来,只是骂到半截子,惧内的老毛病却又是犯了,到了末了,愣是没敢直接同意李显与李贞的联名折子。

“陛下圣明,老臣也以为此事须得慎重,不若早朝时议之可也。”

高宗的话里已是带着逐客之意了的,可李贞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走了,这便假作听不懂,谄笑着出言进谏道。

“如此也好,后日便是早朝了,朕自去罢。”

对于武承嗣这个人选,高宗自是十二万分的不赞成,而对高智周么,同样也存在着疑虑,倒不是瞧高智周不顺眼,而是怀疑李显与李贞之间别有默契,当然了,若非要做一抉择的话,自然是选高智周无疑,只是该如何在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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