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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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 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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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仆人道:“官人不知道,这都是三司新建的房屋,用于安顿新建场务里的工匠和官吏。城北的铺子正是在这里,官人看那里人多的地方不就是!”

    曾公亮顺着仆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离着百十步远的地方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没想到三司把这处京城的大菜园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如此热闹,不知几代人一直住在这里的李昭亮家是怎么想。是庆幸自己的房子值钱了呢?还是感叹再也没有清静了呢?

    “官人,那铺子已经开了,我们快快赶去!不要被人抢了先!”

    正在曾公亮心里感叹的时候,仆人焦急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未完待续。)

第186章 有钱人

    一进铺子的大门,先见一座两层的楼房立在眼前,占地极广。虽然没有巍峨威严的官家气象,却自有一种厚重朴实的踏实感觉。

    曾公亮的弟弟指着楼房上的挂的匾额道:“哥哥,这楼里的东西只怕不是我们要买的,还是到那边看看。”

    曾公亮见匾额上写着十二个大字:“日用百货,酒茶糖醋,精品五金”。想了一想对弟弟道:“也说不定,里面也卖什么五金,不正是我们要买的轻货?”

    “哥哥唉,五金是轻货不错,可哪里不能买,又何必跑到这里来?我们到这铺子,不是要买在外面买不到的东西吗?何必去买那些!”

    曾公亮想想也是,便带着弟弟和仆人不进楼房,向着一边走去。

    所谓五金,即是黄金、白银、赤铜、青铅和黑铁,贵重程度依次降低。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用途最广的五种金属,也正合五行,用来指代所有的金属类物品。不过直到这个年代,用五金制成的日用物品都很珍贵,并不是平常百姓日常能用的。

    不过这匾额上面的所谓“精品五金”,却是徐平提出来的,用的是他前世小五金的意思。本意是指日常用的金属制品,比如剪刀、缝衣针和鱼钩之类,跟贵重完全不搭边。当徐平提出用这名词代指日常所用的小金属制品,三司的官吏还心中腹诽,徐副使看起来忠厚老实,没想到还有这么奸滑的主意,小小物件却起这么高端大气的名字。

    绕过楼房,到了左边,只见当头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四个大字:“农事物资”。

    曾公亮的弟弟看了,高兴地道:“这个好,农为天下根本,这些东西可不愁卖!哥哥,听说徐副使家里在中牟有处农庄,每亩产的粮食倍于他处!这还不算,他庄里一个庄客耕种的田地,比其他庄里三五个人还多,全靠的是犀利的奇巧农具!这些东西重,在船上不占地方,我们买些回去,又好卖,路上的运费又便宜!”

    曾公亮点点头,带着弟弟和仆人穿过了牌匾。

    进去却是一处很大的空地,周围都有围墙围起来,只有一处进的门,一处出的门。几个显眼的地方,还有出去的门口,都有三司的大将军将把守着。

    这处空地里搭着台子,整整齐齐,分成六七排之多。台子上都摆着农具,还有种田用的一些其他物资,台子后面是卖东西的主管小厮。

    曾公亮见这处场地里人头攒动,不由叫一声苦。只听徐平说城北城东的铺子里官员之类的人来得少,却没想到这两处铺子靠近城外,乡下的农人来着也方便。看这熙熙攘攘的劲头,想必是城外的田庄员外,甚至种地的小农之家都得了消息,来这里选自己合用的。

    既来之则安之,平铺下心神,曾公亮带人来到了第一处台子处。

    只见台子上摆着各式犁铧,都是黑黑的颜色,惟有刃部闪着森森寒光。这黑色自然也是经过发黑处理的,不过没有黑铁钱那么精致,只是用热的纯碱液泡过。如果用这种处理农具的方法,实际上是永远不可能达到黑铁钱的效果的,这也是徐平为了铁钱防伪,故意露个小破绽乱人心思的小把戏。

    曾公亮走上前,看了看台子上的农具,犁铧大大小小,形制也不各不相同,看不出个眉目来。客客气气地问站在台后面的小厮:“敢问主人,这些农具有何不同?”

    小厮微微笑着,指着旁边:“客人那边看。”

    曾公亮这才注意到,旁边不远处立了一座白壁,白壁前面站了一个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小厮,手里拿着一枝细竹竿,指着白壁,嘴里说个不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上前去,才看见白壁上画了图画,都是各种农具的用法,旁边有文字解释。

    看着图画里清楚注明的各种犁铧的用途,曾公亮点了点头:“原来是有深翻,有趟地,有浅耕,种麦种稻,这里的犁铧都有适用的,一件不漏。”

    他弟弟轻声道:“哥哥,这白壁上的画好传神,就跟真的一样。”

    “那是自然,三司这次可是不惜本钱。我听说了,这些画都是请的翰林院里待诏里面的好手画的,别说一般的人家,就是寺庙宫观都不能相比。”

    曾公亮惟有感叹,翰林院里的待诏是专为皇家服务的,都是天下好手。平常时候,只有那些王公权贵才请得动他们,没想到三司竟然有如此威势。

    掌管天下钱粮,均衡朝廷财物出入,三司真要决心做事情,还没哪个衙门可比。

    太阳高高升起来,到了三月暮春,不知不觉就有些燥热了。

    石中立皱着眉头对身边的梅询道:“这个时候才放人进去,这铺子里的人做事如此拖沓!再过一会,各衙门的人料理了公事,就要赶过来了,我们不是白白早等在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当先抬步向里面走去。

    进了铺子,抬头看见正对面就是一间占地广大的两层楼房,石中立对梅询道:“好物想必都是在这楼里,我只管进这里面去!”

    梅询微微一笑,带着侄子梅尧臣跟在了石中立的身后。

    进了楼房,只见里面是一间硕大的厅堂,四面是连在一起的台子,跟平常店里的柜台也相差不大,台子后面也有卖货的主管小厮。不同的是,除了四面的台子,厅堂中间还单独围起来一处,也是四面高台,高台后面也是货物。

    石中立指着中间的高台笑道:“错不了了,贵重好物必然是在这里!走,我们先到中间这台子看看!”

    到了台前,先看到台子后面架上摆着圆的方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平镜,明晃晃的。

    梅询加快脚步,到了台前伸着头看了一看,对石中立道:“这莫不就是玻璃镜子?只听说三司向宫里献了一些,清清亮亮照得跟真人一样!有大臣眼馋,想着让宫里赐下来几面,圣上却只让到这三司铺子里面来买!”

    说完,对台子后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厮道:“把你身后那一面大的,拿来我看!”

    小厮满脸微笑,转身取了一面两尺高的镜子过来,放在台上,对梅询道:“客官小心观看,这物件是脆性,一不小心摔在地上就碎了。”

    “只管放过来,我理会得!”

    梅询摆手,让小厮把镜子放在台子上。

    对着台上镜子,梅询把脑袋凑上去,不由地“啊”了一声:“石学士,原来我是这个样子!看来看去,确确实实比你好看一些!”

    一边说着,梅询一边摇着脑袋,喜不自禁。

    石中立撇了撇嘴,也把脑袋凑过来,向镜子中看了一看:“你美什么,看来看去,我们两个也是相差不多!如今一把年纪,比不得年轻时候了。”

    说到这里,不由也“啊”地一声叫了起来:“我的白发怎么会如此之多!啊呀,可恨,怎么胡子也是花白成这个样子!呀!呀!呀——”

    两个一把年纪的当朝学士凑在镜子前,看来看去,一边看着自己的样子一边感叹。

    以前他们用的都是铜镜,再是磨得光亮,也只能照出个大概来,眉眼都照不清晰,更不要说头发胡子颜色了。活了几十年,今天才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长相。

    两个人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老态龙钟的样子,想起家里的美婢小妾,不由地有一种失落感。以前看不清楚自己的样子,总是在心里笑话老朋友,都一大把年纪了,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走路都快要人搀着了,还有心思去撩拨年纪轻轻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也是这个样子。

    感叹了一会,梅询问台子后面站的小厮:“这一面镜子我少钱?”

    小厮满脸堆笑,殷勤地道:“回客官,七十七贯足。”

    “什么?你这个主人家做生意怎么如此奸诈?”石中立听了价钱,心头直跳。“七十七贯足,你怎么不直接说一百贯省?”

    小厮笑得更加灿烂了:“回客官,铺子里交待,我们这里都是用足钱。”

    三司管账的,谁耐烦跟人用省陌?还要展来展去,平白多用换算的人员,自然全都是用足陌好算账。足陌七十七文相当于省陌一贯,这镜子外面说起来正好一百贯。

    石中立咬了咬牙,从镜子前面挪开脚步,对小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镜子越大越贵?越小越便宜?”

    “自然是如此,客官英明!”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手就搭上了大镜子。

    石中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对小厮道:“给我拿一面十贯的来。”

    “客官稍等。”小厮脸上的笑容不减,就要把台子上的大镜子拿回去。

    不想梅询却一把按住:“石学士掏不出一百贯,你怎么知道我也掏不出?”

    这大镜子本来就没有几面,摆在这里抬揽客人的,梅询说出这句话来,倒把小厮吓了一跳,手紧紧按住镜子道:“客官真地要?”

    “那是自然!不过没人带着一百贯钱出门,我要回家去取,镜子给我留在这里!”

    小厮这才确认梅询真地是要,脸上笑得像开了花一样:“不用如此麻烦,我们铺子里有专人给客官送上门去,顺便收钱回来,便利得很!便利得很!”

    石中立暗暗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恨自己兼着的通进银台司的差事。兼着这差事,虽然平常多了些差遣钱,但也少了许多外快。

    到了翰林学士这职位,可就不是靠着俸禄活了。前些日子王曾由枢密使升宰相,张士逊任枢密使的时候升使相,大除拜的制词都是梅询执笔,每家给他的润笔都是几千贯。有了这外快,如今的梅询,跟石中立比起来可是财大气粗,花钱的气魄都不一样。(未完待续。)

第187章 时代特色

    石中立看着自己手中的镜子堪堪能照出个脑袋,不住地摇头叹气。一百贯他肯定也是能够拿得出来的,但却不能花在这上面,谁知道上面还有什么令人心动的东西呢?梅询一向是臭美惯了的人,远近驰名,自己又何必跟他比?

    太阳慢慢升到了中天,还穿着冬天厚衣服的人已经感到燥热了。

    徐平带着编修所衙门的几个人,一起笑着出了三司衙门,向州桥行去。

    旁边的是李璋,特意来到三司衙门,让徐平带着他去买东西。苏儿早已经打听清楚了铺子里会卖的东西,自己写了一张单子,让李璋照着单子把东西买回来。单子上的东西倒不全是苏儿用的,大部分还是给李用和夫妇。越是这样李璋越是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让妻子的一片孝心成空。可自己手里哪有那么多钱?又不好向徐平借,本来徐平家里造出来的东西都有送给他,怎么好意思再开这个口。想来想去,只好去找自己那位富有四海的表哥皇上赵祯,厚着脸皮硬是要来了几十两黄金,揣在怀里去铺子里办货。

    到了御街上,见上头攒动,都是向州桥那边去,好多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铺子里卖的货物。徐平见自己一番心思没有白费,也是感到高兴。

    走了一会,离着州桥不远,只见桥那边国子监里的学生也三三两两地过桥来,徐平心中一动,对身边的王彬道:“今年科举也有高丽的宾贡生来,已经过了省试,依例,当会赐进士出身。如今宾贡生一般不会留在朝廷为官,当该遣返高丽。先前与你说起过通高丽海路,商贸往来,不知能不能托他们告知高丽一声,朝廷有这个意思?”

    王彬道:“这倒是不难,今年的宾贡生有我的族人,话自然好说。再者当年与我一起进士及第的崔罕也已经在高丽用事,些许小事还能够作得了主。”

    当年太宗北伐契丹,命韩琦的父亲韩国华北使高丽,连络作为大宋援军侧翼牵制。虽然当年高丽只是虚应故事,并没有出多大力,但两国也就此有了联系。王彬和崔罕都是在那之后来宋的宾贡生,入国子监学习,淳化三年赐进士及第。宾贡生一般有了进士出身之后都会遣送回去,只有王彬因为本来就是中原人,留了下来,在大宋做官一直到今天。

    来大宋的宾贡生在高丽都是出自权贵之家,又是带着****上国的进士出身回去,都会有不错的前程。当年回去的王彬同年崔罕,现在高丽也是高官,能够说得上话。

    徐平点头道:“这样最好。岭南蔗糖务的蔗糖一年比一年多,只在本国售卖,获利也是有限。提举庞籍虽然有心卖往南洋,但商路却被占城阻住,一时难以开拓。高丽虽然是小国,但国土临海,海路方便,总是能卖一些。再一个三司新制了不少货物,总有一天也是要卖到外面去的。京城这里有五丈河通梁山泊,那里离着密州已是不远,在密州设立市舶司极是可行。又能向外通商,又能接江南两广海路,不用去挤汴河漕运。”

    过了这些时间,邕谅路的官员都已经到位,实力也大大加强。借助蔗糖务的扩张,已经牢牢控制住了交趾,只是慢慢等瓜熟蒂落的一天,彻底郡县之地,并入版图。

    占城与大宋交好,是因为有交趾这样一个共同的敌人,如今交趾的威胁没有了,与占城的关系就紧张了起来。占城正控扼南洋商路,地位极其重要,这也是交趾坚持不懈地一次又一次打击进攻那里的原因之一。大宋比以前的交趾更加需要南洋商路,在占城彻底臣服之前,两者的关系不可能和谐。

    消化新占领的土地需要时间,培养自己的力量也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就必须寻找其他的海外市场。虽然市舶司的抽税是入内藏库的,但如果卖的是三司货物,三司便也就有了可观的收入,这才是徐平关心这一点的原因。

    王彬知道徐平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不达目的只怕不会罢休,心里便牢牢记住。这对他也是好事,王家是高丽大族,利用这次机会,也可以赚取财富,巩固自己的地位。

    在大宋为官,王彬与本家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联系,但那份亲情还在。而且他回来,也本是王家的布局,有狡兔三窟之意,一旦在高丽出了事,有地方可以投靠。

    走过大相国寺,便就看见了热闹非凡的新铺子。

    王拱辰小声道:“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好物呢,也不知道贵是不贵。”

    徐平笑了笑:“有贵的,自然也有便宜的,只要合自己心意的,尽管出手采买。”

    最近徐平给王拱辰找了个赚钱的兼差,段云洁那里印书的铺子开起来,第一次印的便是五代花间词的集子,让王拱辰校注并写了序,收入很是不错。

    民间印书,自然不能跟三司和国子监一样,尽印些经史子集,要么就是农书医书,如此严肃。按徐平的意思,段云洁应该印些普通百姓喜闻乐见的,首选就是大众流行的花间词,这些风花雪月的调调,最受文人和青楼妓馆地喜爱。

    本来按照前世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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