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时节——”刘二嘻嘻笑着,上上下下看柳八娘。“把你一身皮肉都露出来,让大家都饱个眼福!——说起来,刚才外面看见,你身子着实不错。可惜,刚才看得不真切!你要识趣,就乖乖地自己除下衣衫,让我看个清楚!”
见刘二离自己越来越近,柳八娘吓得没了魂儿。妇人家越是到了紧急关头就越是犯糊涂,刘二就这么几句话,就生生吓得她喊不出来。
见柳八娘两眼圆睁,惊恐无助的样子,刘二恶向胆边生,向前一步。
“八娘,外面有一位柳官人,找上门来了!莫不是你的同宗亲戚?”(未完待续。)
第135章 **未遂
“这,这——你,你——”
小厮转过墙角,到了柳八娘房前,正看见刘二提着裤子回头看着自己。另一边的柳八娘紧掩衣襟,铁青着脸,又惊又怒。
小厮摇了摇脑袋,迅速在心里把事情的经过推理了一遍,叹了口气:“二哥,八娘,你们就是要做这种事,好歹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是实在等不及,也把房门掩起来,不要让人家看见。我们这里是三司属下宅店务管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庵酒店呢!又不见外面挂盏灯!张扬出去,主管怎么交待?”
有了人来,柳八娘恢复了清醒,听了小厮的话,柳眉倒竖:“你胡说什么?我自在自己的房里休息,是刘二这贼强闯进来,意图非礼!”
“你这般说,怎么刚才不见喊?”小厮摇头着,根本就不信柳八娘的话。“非要等我闯到门前了,才把事情推到二哥身上?好了,八娘,就当我没有看见此事,你快快收拾收拾,外面来了你本家的一个柳七官人,有事寻你。”
柳八娘听了,惊怒交加,又急又气,差点一头晕过去。这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自己没做错什么,差点遭了刘二这厮的毒手,竟然还被人如此编排。
小厮见柳八娘不说话,只管催道:“外面柳七官人在等,八娘就不要在意这些小节了,快收拾了出去见人是正经。若真是上天开眼,你同族的官人寻来,说不定就替你清了旧债,从此天高海阔,任你逍遥了!”
柳八娘脸色变幻,过了一会,心情平静下来,掩好衣襟,对小厮道:“世间事总有个是非对错!今日是我在自己房里,被刘二闯进来,意图为非作歹,岂能就这么胡混过去?我十八岁之后就是孤独一人,没有什么同宗,外边有人来找我,只管过来就是。今天刘二强闯进我房里,意欲为非作歹,你只管去报告主管报官。”
“八娘这不是犯傻么!你也不是什么良家妇人,更加不是黄花闺女,哪个会相信这种话!听我说的,好好收拾了去见客人才是!”
刘二得意洋洋,提起裤子,慢慢把裤带束了起来。经过这一阵闹,他的裤子也干得差不多了,不再像刚才那样裤带拴也拴不住。
柳八娘冷冷地看了小厮一眼:“我知道你们店里的人都跟刘二有勾结,一心想着要包庇他。不过,今天的事情可是不小,你心里想清楚,闹到官面上,你一样受罚!”
小厮连连摇头,根本就不把柳八娘说的当一回事。他过来看得清楚,说破大天去也是两人和jian(奸)吗,而且是未遂,能有什么事情?妇人家脸皮薄,觉得被人看见了面子上挂不住,非要反咬刘二一口,这种事情小厮见得多了。
正在这里纠缠的时候,门外传来话声:“八娘在房里吗?”
听见是主管的声音,柳八娘沉声道:“在!主管有事尽管进房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白面中年人陪着柳三变这才到门口,抬步进了柳八娘的房。
见房里的气氛诡异,主管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一回事?你们如何这个样子?”
柳八娘向主管行了个礼,指了指地上的水盆,道:“回主管,因为天气炎热,我在自己房里打盆水来,擦洗身子。刘二这厮不知怎么在外面看见,谎称要借什么交椅赚开房门,闯了进来,意欲——意欲图谋不轨!”
主管听见是刘二闯祸,心里有些着。毕竟是他找来刘二,合起伙来讹诈柳八娘的钱财,刘二出事,难免就会把这内情咬出来。
面孔一板,主管对刘二道:“刘二,你也是晓事理的,怎么做出这种事来?现在天气炎热,妇人家穿得清凉,你就是看见了一时把持不住,也不该强闯进门来!”
刘二急忙行个礼:“主管教训得是!委实是我在外面把裤子弄湿了,又没有的替换,才来八娘房里寻个交椅,好到风口上把裤子吹干。不想刚好八娘擦洗过身子,衣衫又轻薄,我正当壮年,看见了难免有些情动,让八娘尴尬了。委实没事情做出来。”
柳八娘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把事情遮掩过去,只是冷笑。
柳三变在一边一直没有吭声。他是风(月)场里待惯的,男女之事比谁都懂,只要一看刘二和柳八娘的脸色,事实就猜了个**不离十。不过他找柳八娘有事情,不想节外生枝,心里也想看看柳八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主管示意刘二闪到一边,对柳八娘道:“八娘,这位是柳七官人,天圣八年的进士,做过一任余杭知县,如今任满在京里候选。他多听你的大名,擅弹铁琵琶,唱西北蕃胡乐曲,京城里再没一个人能比。今天特意来寻你,要听你唱曲。”
柳八娘到京城的时候,柳三变已经离开,而等到柳八娘重操旧业,已经没有了身价,都是在码头边的小店讨生活。浪子班头柳七的大名柳八娘肯定听人提起过,不过只是随便听听,心里却不记得他是谁。
上上下下把柳三变打量了一番,见他四五十岁年纪,头发已经隐现花白,一副落魄样子,浑没有自己年初看新科进士时那些人的意气风发,心里就先有三分瞧不起。
见柳八娘看自己,柳三变拱手道:“在下柳三变,京城里若论唱词作曲,我还有些名气。常听人说八娘擅弹铁琵琶,唱高亢乐曲,特来相访。”
柳八娘嘴角微翘:“你是官人?”
“不错。在下在朝为官,试奉礼郎,朝廷领着俸禄糊口。”
柳八娘点点头:“既然是官人,今日刘二这厮强闯我的房门,意图逼jian(奸)良人,店里的主管小厮都与他熟识,有心包庇他。怎么不见你说话?岂不失了朝廷脸面?”
“八娘子,恕我直言,就我刚才所听到看到的,要告刘二一个逼jian(奸)不遂,官府判与不判实在两可之间。而且又是未遂,最多就是打些板子,不是大罪。所以店里主管一直想着息事宁人,毕竟事情传出去,于你的名声也不好。”
柳八娘冷笑:“我欠了这店里的店钱药钱,主管就是着这个刘二跟在我身边,追讨欠债。今天若是放过了他,岂不是长他志气?依柳七官人说来,我是要真被这贼糟蹋了,才能去报官?你们的官就是这么当的?!”
见柳八娘的面色铁青,说到后面声音高了起来,柳三变有些尴尬:“话不是如此说,法有明文,只能如此!良人犯奸徒一年半,刘二又是未遂,到底用没用强又在两可之间,你告上去,可不是只能如此判!八娘子,若是判了刘二没有用强,可是要把你自己也牵连进去,所以我才劝你,此事只好如此作罢。”
做知县,朝廷是要培训考试的,任满还要再考一次,柳三变再不济,这些法条他还是记得的。犯奸罪徒一年半,妇人有夫可不坐,柳八娘不在此列。**和未遂两相抵消,判得最重,刘二也不过是徒一年半而已。就小厮过来看见的情景,刘二用没用强实在是难说得很,不能只采信柳八娘的话,公平说刘二最多打顿板子。
当然,若是柳三变自己来判,他对这种事情再熟悉不过,心里又天然同情卖艺的女子,只怕会判刘二流刑。但开封府不是地方,上上下下盯得紧,判官的主观意愿被压到最低,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种判决。
听了柳三变的话,柳八娘连连冷笑:“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为非受歹地倒是能够百般开脱,我一个受害的弱女子倒是不小心就牵连进去。柳七官人,我劝你这官也不要做了,会填词作曲,到瓦肆里讨生活也强似现在!”
“你怎么说话?柳七官人是正榜进士,岂是任你如此毁谤的?!”
主管见柳三变说的正合自己心意,又开脱了刘二的罪责,又敲打了他,有这把柄拿在自己手里,看他以后还敢不听自己的话?脸现喜色,高声斥责柳八娘。
见柳八娘的脸色阴沉得直要滴出水来,再不发一言,转身就向房内走去,柳三变道:“八娘子,你要解目前困境,只要听我一言。我包你脱目前困厄,欺负你的人也会受到惩罚,一切如你心意!”
柳八娘猛地转过头来,看着柳三变冷冷地道:“包括把刘二送进狱里去?”
柳三变点头:“自然!”
主管在一边听着差一点就笑出声来,一个候选的进士,若是到了地方上自然是威风八面,可这里是京城,**品的也好意思称自己是官?不说别人,自己在三司里面做事,主管着这家宅店,就没把柳三变放在眼里。这还是柳三变京城里长大,好坏有些人脉,若是外地来的候任小官,主管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还把刘二送进狱里,开封府会听你使唤?你当自己是当朝宰相呢!别说是萍水相逢的卖艺歌女,柳八娘就真是你柳七的亲妹妹,你也做不到啊!
柳八娘看着柳三变,缓缓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八娘子,借一步说话!”
柳三变轻轻转身,伸手向柳八娘示意。
(备注:题目**是逼jian(奸))(未完待续。)
第136章 近视眼镜
烈日当空,树上的鸣蝉扯着嗓子叫个不休,不知哪里荷叶下的青蛙偶尔有气无力地和一声。就连从池塘上吹来的风,也是带着滚滚热气,再没有一丝清凉。
好在徐平早有准备,让人在凉亭上面接了竹管,引附近冰凉的井水过来。水到了凉亭上,便从东南西三面奔洒,把热浪全部挡在了凉亭外。
今天是刻漏社第三次聚会的日子,人员全部聚齐。
孙七郎和李胜荣两个人蹲在一边的地上,小心地摆弄着各种木制的零件,年轻的苏颂弯腰在一边看。旁边的桌上,郭谘认真地在看图纸。
燕肃坐在中间,一会看看装零件的,一会又凑到郭谘身边看看图纸。
徐平没有想到李胜荣有这个本事,按照自己画的示意图,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用木料制了小样出来。今天他们便是要用这些木制零件,装出刻摆的样品来。
前世带来的习惯,徐平更在意纸上作业,总是要把图纸画得完全,去制作真正的样品,而不喜欢用木样。奈何能够接受徐平这观点的只有郭谘一人,也只有他现在能够真正理解三视图,并且开始学着自己画了。燕肃当年制莲花漏的时候,便就是先制作木样,跟真的一模一样,没有问题了才动手制作真品。
一是画图的方法还很原始,不能完整表达设计意图,再一个制作真正样品的费用不菲,大家习惯了谨慎。现在的机械零件,大量使用的还是铜料,钢铁由于加工手段的关系,用的并不多。没有可靠的机床,徐平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几个铜钱大家不觉得,但一旦几斤几十斤地使用铜,很多人就受不了了。
苏颂由于受燕肃的影响,也把心思放在了制作木样上,对画图并不上心。
在凉亭的另一边,徐平小心地摆弄着石桌上面的一小包玻璃镜片,对旁边的卫朴道:“你在石凳上坐好,两眼平视你的前方。——平视,脑袋不要乱动,更加不要转头看我!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稳住了,不要动!”
说完,徐平挑了最薄的一个镜片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拿了一个小木勺,起身走到卫朴的身边。先用小木勺捂住卫朴左眼,口中道:“千万稳住,不要乱动,听我吩咐!”
一边说着,一边把镜片放到卫朴眼前,才对凉亭另一边的楚衍道:“楚大监,把手里的纸举起来,让卫朴辨认。”
楚衍听了,便把自己手里的一张纸拿在胸前,仔细展得平了。
徐平又对卫朴道:“你透过眼前的这小玻璃片,看楚大监胸前纸上的字样。贾主簿指到哪个你便认哪个,纸上面都是‘山’字,你只管说开口朝向就好。”
说完,徐平对楚衍身边的贾宪点了点了头。
贾宪咳嗽一声,拿起手里的小竹竿,指着纸上面最顶部的一个字问道:“朝哪里?”
卫朴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突然兴奋地道:“朝上!——我竟然看清了!”
徐平摇了摇头:“最上面的字最大,你辨认还是如此艰难,这个不行。”
说完,把手里的玻璃片从卫朴的眼上拿走,放到了旁边的石桌上。
卫朴好几年来,今天是第一次看眼前事物如此清晰,徐平一拿走,不由心中大急。
徐平从桌子上又挑了一个厚不少的镜片过来,重放到卫朴眼前,让他再次辨认。
这个年代又没有光学验光,没有电子验光,只能使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来配近视眼镜。直试了五六次,才为卫朴选定了合适的镜片。徐平估摸着,带上眼镜之后,卫朴的视力能够达到前世所说的一点一一点二的样子。他的近视太厉害,也只能如此了。
卫朴站起身来,满眼热切地看着徐平手里的镜片。
徐平对他道:“这东西你现在还用不得,得到场务里找高手匠人装进镜框里,才能配带。这是眼镜,以后有了这物,你就不会看不清子。”
卫朴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朝里的几位相公,都带着眼镜上朝呢!先生带我去看宣德门的钟鼓,我远远地看见过!”
“他们的眼镜跟你的可不一样,那眼镜带着是因为看不清近处的东西,你这是因为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此物对你意义重大,以后在这上面多用心思,不要去研究什么六壬遁甲了。那些东西除了糊弄愚民,朝廷也不让随便研习。”
卫朴点头:“待制的话小的记住了,一定不负待制期望。——多谢待制,制了这眼镜出来,让小的重见光明!”
徐平点点头,看看手里厚得跟靴底一样厚的镜片,实在无语。这卫朴到底是干了什么把自己的眼睛近视成这个样子,这么厚的镜片,可是不轻,以后有他受的。
卫朴哪里会在意这些,只觉得兴奋异常,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若是论起在数学上面的才华,卫朴和贾宪各有所长。贾宪长于理论,擅长抽象思维,偏数论一点。卫朴则擅长实用,心算能力天下无双,尤其善于解决复杂问题。
数学是其他科技的基础,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徐平格外重视这两人。虽然他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时代的观点,一下子提高两人的地位,但却可以为他们创造尽可能优越的条件,让他专心于学术。终究有一天,他们会得到与自己成就相当的地位的。
“成了!成了!”
孙七郎站起身来,双手一拍,扬头喊道。
徐平走近前,看着他们刚刚装成的刻摆木样。现在这摆钟还是很大,足有三尺多高,两尺多宽,显得略笨重。习惯不同,审美观不同,这摆钟的样子跟徐平前世习惯见到的样子有很大不同,看起来方正古朴。燕肃是此时的大画家,外形上自然是他说了算,天然带着一种文雅,跟徐平前世欧洲人的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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