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很疑惑道:“不是用干冰冰住了吗?怎么还会流尸水?”
曾国文道:“大热的天,干冰有什么用?何况尸体本来就已经放了好几天,早放臭了。”“太恐怖了,这灵柩不能抬了。”众人纷纷嚷嚷道。
杨浩道:“大家听我说,这么热的天,尸体流尸水是难免的,大家克服一下困难,把灵柩抬上山就没事了。”
“这灵柩不能抬,抬了要背时的。”众人依旧嚷嚷不止。
农民见众人不肯抬灵柩,顿时咧开大嘴哭了起来:“各位好兄弟,我求你们了,求你们把我叔公抬上山……”
虾皮火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出了一点点尸水就把你们吓倒了吗?你们还是不是马列主义唯物主义者?”
衡其声明道:“我声明,我是唯心主义者,我信鬼神……”
谢可道:“我是机会主义。”
大头道:“我是形而上学……”
“你是形而上学?‘形’怎么上学呀?”众人都哈哈大笑。
曾国文道:“要大家抬灵柩也可以,不过得请农民镇镇崇。”
杨浩不解道:“农民能镇什么崇?他又不是‘道士’?”
曾国文解释道:“按这里的乡规民俗,凡是死者出殡时出了尸水,一定得由‘孝子’把流出来的尸水舔干净才行。所以这事必须得由‘不孝男’来做。”
众人一听来了劲,纷纷起哄道:“‘不孝男’,舔尸水!‘不孝男’,舔尸水!”
“咕咚!”农民立刻晕了过去。
杨浩制止了众人的喧哗道:“你们就别扯蛋了,没看见农民都吓晕过去了吗?让他舔尸水?这么恶心的事情亏你们想得出!”说着,找来一块抹布,将溢出的尸水擦掉了,然后扯过棺罩往棺材上一罩,下令道:“出殡!”
“噼哩啪啦送!噼哩啪啦送!”鞭炮声先响了起来,随后铙钹、唢呐一齐奏响,女生举着花圈在前头开路,哭丧的几个人象牛一样在后面装模作样地嚎着,十几个男子汉则抬着棺椁闹哄哄地出殡了。
墓葬地就在农民叔公家的后山,离农民叔公家不过半里地。曾国文偏要指挥送葬队伍绕远道——起码多绕了两三里地,把这一干大汉累得是屁滚尿流。
这群奇怪的送葬队伍自然引来了无数老乡好奇地驻足观看。
不过,他们在好奇地打量杨浩他们的同时,杨浩的一双眼睛也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当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三十多岁的穿着一件青布罩衣的马脸男子身上时,他的目光顿时跳了一下,格外留意地多看了这人两眼,并记住了他的特征:马脸,斗鸡眼,左脸上有块铜钱大的胎记,胎记上还长着一撮红毛,牙齿也有点暴,形象真的很不雅,甚至可以说是丑陋。
当然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是这个人的长相确实太特别了,杨浩甚至有这样一种感觉,这个人如果出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一定是赶尸人的最佳人选!一想到“赶尸人”,杨浩的心中忽然打了一个寒战……
送葬队伍总算到了地头,许多围观的老乡也跟了来,但是那个马脸汉子却不见了。
安葬仪式马上就要举行了,曾国文指挥众人撤去了抬丧棒,将棺材放在四根碗口粗的缆绳上,悬停在墓**上的上空,拉住缆绳的八个人站立在棺材两旁,只待烧完香烛净了坑,就可以把棺材放到墓**里面去。
这墓**其实是个长方形,比棺材略大,刚好可以容得下整个棺材(因为当地要求深埋,因而墓**比较深,从墓**底部到顶部有两米多高,算得上是一个深**了,一般的浅**只有半米到一米深,有的棺材放下去后还露着大半截棺材在地面上,虽然盖了封土,由于埋藏浅,土质松,雨水很容易渗透进去,因而很容易造成棺材的腐烂,并污染环境)。
闲话少说。却说拉住缆绳的人只待将棺材放到墓**里去,没想到曾、吴两位“道士”又是烧香烛纸钱,又是校罗盘,还装神弄鬼地念经文,弄得拉缆绳的人一个个手臂酸麻、叫苦不迭。站在左第一个的衡其大叫道:“你们这两个装神弄鬼的混蛋有完没完?我老周要把绳子放下去了!”
曾国文摇晃着头上的“方士帽”道:“不急,仪式还没完呢。下面请‘不孝男’到墓**下净坑,把多余的土啊、草根啊什么的捡出来,再撒上生石灰,还要烧化垫坑钱,好让亡灵上路!”
“‘不孝男’,快干活!”众人纷纷催促道。
农民只得从棺材前的一个空隙里跳到了墓**里,开始净坑。
由于他现在是在墓**底部,黑漆漆、沉甸甸的棺材就悬在他的头顶上方,仿佛一座大山随时都会压到他的头上……
农民战战兢兢地干着活,不时结结巴巴道:“衡其,你们可得把绳子拽紧点,千万别松手啊!”
衡其皮笑肉不笑道:“‘不孝男’你放心,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万一咱们的手酸了,或者这绳子断了,棺材掉了下来,你也就认命吧,古往今来被棺材砸死的‘孝子’也不少呢。万一真出了这事,只能说明是你叔公想你拽你去阴间和他做伴呢!”
谢可也笑道:“是啊,你就算给你叔公‘殉葬’了!”
众女生和胆小的男生却听得头皮麻,一个个胆战心惊道:“衡其、猴子,这事你们可开不得玩笑啊,真要掉下去,要出人命的!”
杨浩也严肃地提醒众人道:“这种事人命关天,你们可不要开玩笑啊。”
虾皮则不住地摇头:“这样的丧葬习俗实在太野蛮了,还是实行火葬好啊!”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喀嚓”一声绳索崩断的声响,一条缆绳竟然断掉了!
棺材失去承重,立刻便往墓坑里倾斜了下去!
千钧一之际,刘存明急将一把锄头伸了过来,卡在了棺材底部,阻止住了棺材的下坠之势,其余的人也屁滚尿流地拼命拽住缆绳——
所有的人都吓得脸色白,心口“呯呯”直跳……
杨浩回过神来,三两步冲到墓**边,冲墓**下大叫道:“农民,快上来!”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他透过棺材和墓**之间的缝隙往下一看,只见农民已经吓晕在了坑里不省人事。
“快,赶快把农民弄上来!”杨浩连忙叫道。
几位闲着的男生跳下墓**,将农民弄了上来。
只见农民这回是真的吓晕过去了,不仅脸色惨白、口吐白沫、牙关紧咬,而且还吓得连屎都拉了出来。
虾皮道:“赶快把棺材下葬吧,别再玩这些花样了。”
“是呀,太吓人了。”女孩子们纷纷嚷嚷道。
棺材总算葬了下去,填好了封土,并堆上了一个馒头状的坟包。然后众人慢慢地走回家去。
回到农民叔公的家里,众人都道:“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杨浩道:“好戏才刚刚上演,回什么家?”
第五十八章 昼伏夜出
回到农民叔公的家里,众人都道:“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杨浩道:“好戏才刚刚上演,回什么家?”
“上演什么好戏呀?”众人七嘴八舌道。。
“今天晚上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大家的任务就是休息,睡到六点钟起来吃晚饭,然后就去‘看戏’。”
“看什么戏呀?”众人仍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曾国文道:“天机不可泄露,大家昨天晚上辛苦了一夜,也都累了,都睡觉吧,睡一整天,养足精神,晚上起来‘看戏’。”
众人听曾国文一说,还真的睡意上身,一个个都睡眼惺松、呵欠连天、摇晃了起来。
杨浩道:“你们愿意在农民叔公家里休息的呢就在农民叔公家里休息,不愿意的呢就由吴小文领着你们到镇上去住旅馆。”
众人计议了一下,大部分人都跟着吴小文到镇上住旅馆去了(男生住五块钱的大通铺,十人一间;女生住二十块的两人间),只剩下杨浩、曾国文、虾皮、农民、唐军、衡其、谢可、大头和周虹、刘婷、刘莲青、李诗茵、夏红等十来个男女同学。
女生们自然在西厢房休息,男生们就在农民叔公的房里休息。
睡到中午,杨浩就醒了,来到屋外透气。他刚一出去,虾皮和农民也象跟屁虫一样一骨碌爬起来,跟着他来到了屋外。敢情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睡。
杨浩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心里有话。有什么疑问现在就问吧。”
虾皮道:“你对这件事真的这么有把握?”
杨浩道:“我相信我的直觉。”
农民则讪笑着摇摇头道:“我作为当事人对这件事都不敢这么肯定,你凭什么这么煞有介事地认为这件事一定存在呢?”
杨浩坚持道:“直觉——从这两天来生的这一切怪异的事情还有今天早上出殡的时候碰见的那件事,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至于我的直觉究竟是不是真的?今天晚上就可以见分晓。”
农民道:“那我们的‘行头’什么时候拿来?而且,‘行头’一定有必要吗?”
“有必要——这件事我已交待了吴小文去办,我们的手续齐全,顺利申领到‘行头’应该没有问题。这两天来因为我们防范严密,他们无从下手,那么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时机!”
虾皮若有所思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咱们也不枉此行。我担心的是,咱们费了千辛万苦,到时候是白白浪费表情,那可就大大的不值。”
“虾皮你放心,大大的值。”
“什么‘大大的值’?‘大大的约喜约喜’?你们在说日语吗?”周虹微笑着走了出来。
杨浩迎上去道:“虹虹,你怎么不多睡一会,瞧你眼睛都还红红的……”
“没事的,我昨天晚上休息了一下,现在不困了。可司,我帮你煮点面条好吗?”
看着女友那么关心自己,杨浩的心一阵揪疼,他点点头道:“好的,你多煮一点面条,大家也都吃一点,我帮你去烧火。”
白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镇上住旅馆的人也6续回到了这里。
吃过了晚饭后,杨浩神色严肃地对众人道:“下面我点到名的去西厢房吴小文那里领‘行头’,不到万不得已,大家不要打开‘行头’,这次行动可能有一定的危险性,希望大家作好准备。”
众人嘻笑道:“今天晚上不是去‘看戏’吗?怎么又变成‘行动’了?”
杨浩严肃道:“是的,咱们也就是去‘看戏’,不过这出戏却要由咱们去收场,否则这出戏不但不好看,也没办法落幕。”
除了虾皮、曾国文、农民、唐军等几个知情者外,其余的人仍是一头雾水,连衡其那样的积极分子都不知道杨浩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好了,下面我宣布今晚去‘看戏’的人员名单:杨浩,就是我(众笑:“谁不知道是你?”)、曾国文、刘农月、唐军、周建军、谢可、龙运鹏、刘勇、唐勇、黄平武,没有点到名字的人由虾皮、吴小文带领作为预备队留守在家,并随时为我们提供支援!好了,现在大家去领‘行头’。”
点到名字的嘻笑着到西厢房里去领“行头”。所谓的“行头”是一支强光电棒和一个长条形的布套。
杨浩道:“现在不许打开布套,如果‘看戏’的过程顺利,布套将不会派上用场。大家准备一下,天一黑就出。”
大家都不知道布套里面是什么玩意,摸了摸则是硬硬的感觉,有的人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但是杨浩严禁大家说出口,因此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
每个人的心都有点跳,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看戏”?也不知道去看的是什么戏?大家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天快点黑。
利用这段时间,杨浩又和虾皮、吴小文等人沟通了一下,商定了一些细节的问题,当然这些问题都是保密的,除了领导核心,连衡其都打探不到情况。
天麻麻黑的时候,杨浩终于下令出了。
他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大家道:“好了,大家现在出!大家听好了,都不要打开手电,一个接一个地跟着走。”
所有的人都是一楞:“天都快黑了,为什么不打手电呀?”
杨浩道:“为了行动的顺利实施,请大家克服一下困难。现在还能看清路面,请大家留点神就可以了。”
这时,作为“龙头”的农民已经率先走了出去,农民的后面是曾大头、龙拐、刘勇和黄跑跑,杨浩和唐军在最后押尾。
大家从农民叔公家的禾堂出,沿着一条田埂小路行进着。田埂小路两旁便是水洼洼的水稻田,田里的稻子约有一尺来高,已经结了穗,估计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收割了。沉甸甸的稻穗下传来一片蛙声。
蛙声本来是很诗情画意的,但那要看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听蛙声。比如现在,听在衡其等人耳中,则不但没有诗情画意,相反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和心悸。
除了蛙声之外,还有蝼蛄、蟋蟀、土狗等夜虫的叫声也在凑着热闹,合奏着一曲“暗夜交响曲”,远处村庄传来的狗吠声和不知在什么大树上的猫头鹰的叫声也让人的心里直毛,更不用说远处山林里传来的呜呜如鬼哭的松涛声了。
“大家都把眼睛睁大点,别踩到水田里去了。”杨浩不时轻声提醒众人道。
谢可嘀咕道:“这黑灯瞎火的,咱们上哪里去看戏呀?”
衡其则惊讶道:“我感觉到今天我们走过这条路。”
大头接口道:“是去镇上的吗?”
“嗤!去镇上走的是小路吗?”
“衡其你们不要说话,留神脚下!”杨浩再次提醒道。
田埂小路终于走完了,路面的坡度渐渐陡了起来。
衡其又叫了起来:“得,我们这是在上山呢!我记起来了,这条路是通往农民叔公的坟墓!”
第五十九章 荒塚魅影
衡其又叫了起来:“得,我们这是在上山呢!我记起来了,这条路是通往农民叔公的坟墓!”
“什么?这条路通往农民叔公的坟墓?”所有的人的头皮都麻了起来,黄跑跑更是吓得转身想溜,叫唐军捏住他的衣领给捉了回来。;
“黑灯瞎火的别乱跑!”
“咱们干嘛去农民叔公的坟墓呀?”所有的人都嘀咕起来。
曾国文道:“大家都别大惊小怪,我们的确是去农民叔公的坟墓,因为今天晚上我们要给农民的叔公‘扶山’,也就是给农民的叔公‘招魂’。因为刚下葬的新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坟墓就是他的家,因此他就会到处乱跑,咱们去他的坟头给他‘扶山’,也就是把他散在四处的魂魄引到他的坟墓那里去!”
谢可道:“那干嘛白天不扶山,要晚上扶山?”
“白天魂魄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出来,到了晚上他才敢出来。”
“尽扯蛋!”众人都有点心惊肉跳,一齐叱骂道。
这时众人已经走到了山上,眼前闪过一丛丛杂树,众人不时被杂树和荆棘挂住,或者被石头绊一下,或者踩在草尖上滑一下,人人都叫苦不迭。
“大家跟紧了,一个扯着一个的衣服,一步一步向前走。”杨浩不时提醒道。
“这么黑,会不会踩着蛇啊?”
“干嘛不让亮手电啊?”
众人仍是抱怨声连天。
衡其似乎有点明白了,低声道:“别抱怨了,谁叫咱们是国特部钦定的‘青年夏令营特遣队’呢?我估摸着今天晚上一定有行动!”
谢可道:“有什么行动?要弄得鬼鬼祟祟的……”
“大家都不要说话了,留神脚下的道路!”杨浩再次提醒道。
众人终于不再说话了,每个人都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幸好山并不是很高,路也还算宽敞,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