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知为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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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知为谁红-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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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佳氏快速出了门,十三面色伤白,无力的垂靠在床沿上,朝我摆手低声道:“容月,你也回去,别过了病气!”   
  
  扶他靠好,轻拂他的胸口,嗔怒道:“怕过给我,你就该听我的。早跟你说了,千万别淋雨别着凉,你听话了吗?这会儿想起我了,你真是要气死我了,都糟老头了还不懂事!”我越说越火,他却咧开了嘴,又轻咳出声。我忙让小顺子拿盐水来,心想淡盐水总能消点毒吧!幸亏不是非典,不然大家全玩完。   
  
  十三微眯着浮肿的眼睑,嘴角露出笑意,轻声道:“听你说着话,都忘了咳了,你不是良药胜似良药。”   
  
  我把手抬到他嘴边,笑骂道:“给,把胜良药的吃进肚里去,病全好了!”   
  
  十三打开了我的手,边咳边道:“爷要有力气吃猪蹄,还能在床上躺着?”   
  
  我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腿怒道:“你再说一次试试?还敢说我的手是猪蹄,平日里打不过你,现在可不一定!”   
  
  十三忍着咳,身子一阵阵微颤,捂着嘴笑道:“行了,行了,爷不咳死,也要被虐死,没见过你么蛮横的女人。”   
  
  兆佳氏与两个仆人走了进来,我立了起来,指挥着他们把醋开封,置放在床前。一股老阵醋的气味传来,让里嘴里酸溜溜直咽口水。十三点点头,边吃粥边道:“这醋就是为了省菜的?” 
  
  兆佳氏也是一脸不解,我摇手道:“醋有杀菌作用,我用得着替王爷省这个钱吗?”   
  
  十三吃了几口,又咳得半死不活,连苦胆都快吐出来了。兆佳氏又六神无主的抽泣出声,我忙劝道:“福晋你别哭了,爷养身子,需要好心情!” 兆佳氏微微发福,加上天气热,泪珠跟泪水难辩难分,忙让人扶她出去歇着,别又晕一个,可真要出大乱子了。

  十三强忍着把粥喝了进去,喝了药后,坐在床前被他打着小扇。他双目紧闭,却眉头微皱,也不知又在想些什么。一手摇着扇,一手轻按他的手臂,想让他放松些,好好地睡一觉。按摩到他的手指时,手被他紧紧攥在了,他那长满茧子地宽厚的手掌里。微微一挣,他反而加重了力气,叹气地由着他,这些爷有时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雍正如此,十三也如此。   
  
  过了片刻,竟打起了呼噜。大概是肺病影响了呼吸,嘴也一张一翕。轻轻地瓣开他的手,倚在窗口。雨过天睛,阳光又重返大地,树叶被洗得一尘不染,墨绿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闭起了眼睛,双手合十,祈求天地万物都能赐给十三能量,让好人一生平安。   
  
  傍晚时分,十三看上去精神了些,才告辞回府。

  一连几天都往怡亲王府跑,可气的是一好转,他又上早朝去了,气得我差点直闯金銮殿。兆佳氏也泪眼婆娑,直念叨让我劝着点,我直奔养心殿,我得去问问雍正与十三,到底还要不要命?要不要兄弟了?气喘喘地跑到养心殿,又被李德全拦在了门外,轻声道:“皇上和大臣们正议赈灾的事呢?”   
  
  在门外火急火了的等了近一个时辰,真是把我都熬成粥了,最后别说火,连火星苗都没了,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容月,你这是叹什么气呀?受委屈了?”我微微侧头,十六与十七立在我的身侧,这两个如今也派上大用场了。   
  
  我又深叹了口气,垂头道:“受大委屈了,你们能帮我出口气不?”   
  
  十六与十七脸色一暗,异口同声地怒道:“说,谁吃了豹子胆了,爷就不信治不了他!”   
  
  我假意难受地捂着脸,指着正出门的十三道:“就是怡亲王,不识好人心,气死我了!”   
  
  “啊?”十六与十七尴尬地面露难色,十六叹了口气道:“哎,你还是继续叹气吧!我们可不敢惹十三哥!”   
  
  十三轻咳了声,拍拍胸,昂首道:“爷都好全了,还能躺得住,这几日辛苦你了!”   
  
  我生气地别开头,摔了摔帕子,撅着嘴道:“你自己不珍惜,菩萨也救不了你,没见过你这样不听话的病人,下回病了自己偷偷难受,让我知道了,你就准备喝辣椒水吧!”   
  
  十三笑呵呵地大踏步而去,回头揖手道:“爷等着,辣椒女!”   
  
  我喂了数声,他也不理我,气得我直跺脚,竟然叫我辣椒女,这个十三癫。






     





  松闲日子还过上二天,又实行什么改土归流,云贵总督鄂尔泰的折子隔三差五,没有消停过。俗话说温饱思淫欲,忙了有一个好处,就是这位皇上没空想女人,每每想到此,就想大笑一声。还算守信,这会儿还能洁身自好,我也不是好骗的,让小多子紧紧盯着呢!   
  
  十三的病时好时坏,让人甚是忧虑。但十三一刻也没闲着,忙着水利防洪整治,连雍正自己也说,他只信十三一人,古人又迂得很,讲究什么知遇恩。十三自然也成为朝臣的眼中钉,但大臣敢怒而不敢言。雍正自然也知晓一二,但凡恩赏皆说是十三凑请的。有回赏鄂尔泰五千两白银,让鄂尔泰到怡亲王府支取,让别人对十三有份感恩之心。有时又为十三与雍正的这份兄弟情份感动不已,直叹命也!   
  
  黄叶随着秋风飞舞,今年的天凉得特别的早,昨儿收到子俊的书信,说是南方秋高气爽,让我好生羡慕。站在楼前,遥望南方,一种思乡的情绪油然而生。想起西湖的残荷,家乡的弯弯小河,竟是那么的近,又那么的远,留给我的只有惆怅,只有思念。 新竹的轻唤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身木纳地道:“何事啊?”   
  
  新竹在我耳际轻声道:“小姐,从前的八福晋求你见她一面,被满保拦在门口,往外赶呢!”   
  
  我一时没转过弯来,猜不出这个八福晋如今找我所为何来?想到她当年八面威风,如今落迫的境况,又让我想起八阿哥,想起他曾经给予我的帮助,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让满保不要为难她,你去问问她有何事?”新竹嗯了声,跑出了院。我的心一时烦躁万分,血管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或许她有什么万不得以的难事,不然也不会来求我。   
  
  思忖着提步出了门,远远地听到门口满保的怒喝声:“你快走,你不是给我们小姐找麻烦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吗?”一朝失势,人人欺之。我忙提步上前阻扯道:“满保不得无理!”   
  
  八福晋几年未见,已是满头银发,但还是那样的雍容高贵,只是少了几分当年的霸气。她见着我却又沉默不语,浑浊的泪水顺着她苍白的面容潺潺而下,跟当年欺我的八福晋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我叹了口气道:“福晋里边请吧!”   
  
  满保是雍正与十三派人的人,急忙阻拦道:“小姐,这可不妥,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那?”   
  
  被满保这么一说,激起我的逆反情绪,难道我见个人的自由都没有?索性迈出了门,支开了他们,轻问道:“不知福晋今日到访,有何要事?”   
  
  她突跪在我的面前,让我大惊失色,忙扶她道:“福晋,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   
  
  她哽咽道:“容月妹妹,从前都是我没有眼力,请你看在爷的面上饶恕了我吧!”   
  
  心想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加上如今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她这是为何啊?

  她又施礼道:“我打听到爷在狱里得了重病,无医无药,爷向来怕寒,连过冬的衣物都没有。爷临走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雍正逼得我们走投无路,这世上能帮我们的大概只有你,我求求你,帮帮爷,大恩大德,明钰下辈子缬草来还!”   
  
  八福晋俱声泪下,催得我的眼泪直流,可一想起雍正的深恶痛绝,迟疑道:“福晋,那地方没有皇上的圣旨我进不去啊!”   
  
  她又哀求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来求你,你跟怡亲王交好,有王爷的令牌定能进去的!”我一时进退两难,低头不语,她绝望地踉跄着往大街上走,喃喃自语道:“爷,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帮咱的人了!”   
  
  “福晋你等等,把东西给我吧,我去试试!”罢了,人岂能见死不救,八阿哥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在最后一刻,他的兄弟们唯恐避之而不及,朝庭大臣更是谈他色变。他虽是失败者,好歹当年也是风云康熙朝的阿哥,我只是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笑着离去。   
  
  八福晋感动的痛哭流涕,让我佩服她对八阿哥的那份情谊,不离不弃,始终不渝。我领着她给的包袱进了门,想着此事夜长梦多,若是让雍正知道,必然不允。换了身男装,径直去了怡亲王府。   
  
  我还未说完,十三已脸色惊变,打断阻止道:“绝对不可,皇兄会勃然大怒的,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了吧!”   
  
  十三的明哲保身,让我异常反感,恼怒地质问道:“十三爷,手足亲情难道就这么淡薄吗?这么说当年九阿哥使阴也无可厚非了吗?十四爷也并没有伤兄弟之情,难道这就是亲情吗?”   
  
  十三扶着我的肩,似要唤醒我,大声道:“容月,人世险恶,你总有一天会被你的善心害死的,你怎就不为自己想想?这事我知道了,我决不允许!”   
  
  “罢了,我就这脾气,我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我,不就是宗人府吗?我拿先帝给我的金牌去,父债子还,先帝还欠我两个愿望呢?”我冷哼了声,转身就走。   
  
  十三一把抓我的手腕,我一个踉跄,颠入他的怀里。他索性紧紧地抱着我,无似我的挣扎,询问道:“你到底想爷怎么办?我老十三失去名利是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上的处境?这样值得吗?”   
  
  我倚在他的肩头哽咽道:“十三爷,这不是值不值得,而是八爷就要死了,如果我不去,我会遗憾一辈子的,如果不是八爷下令,我早就灰飞烟灭了,你知道吗?”

  十三轻抚着我的背,我的眼泪哗然而下,眼腺像是失去了控制。十三长叹了口气,断然道:“好,我陪你去,别哭了,走吧!”   
  
  我忙哽咽着抬头道:“不,你不能去,你若去了,皇上怎么办?我们都背叛了他,会伤透他的心的。这场战争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老天太残忍。你把腰牌给我,就说是我趁你不小心偷拿的,如果皇上察觉,也有个保我的人。”   
  
  十三眼眶里噙着泪,却强忍着,又揉我入怀,悲伤地道:“容月啊,你上辈子倒底欠了我爱新觉家什么?这辈子要这样来还。你去吧,若是皇兄……有我在,就有你在!”   
  
  我拥抱了一下十三,接过他给的腰牌,点头道:“谢十三爷,我会好好的,但我既错在先,即使皇上罚我也是应该的,我没有怨言,我走了!”   
  
  一步三回头,十三立在门口,又眉紧蹙,忧云浮面,我朝他婉然一笑,提起衣物,从侧头出了怡亲王府,避开了满保的马车。坐上新竹叫来的马车,直奔宗人府大牢。 





    





  马在宗人府门口而落,这里曾经与十三一起住了半年多,墙高不可攀,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我抱着包袱,把十三的腰牌往牢役面前一亮,铿铿然道:“奉怡亲王之命,前来探视阿其那,劳烦带个路。”   
  
  他们接过腰牌,细查了一下,立刻恭敬地道:“上差里边请!”我顺手又塞给他一张银票,笑道:“这是给各位兄弟买酒的!”

  他先是推辞,见我面露微色,忙趁机放入怀中。使了钱,又加上十三的腰牌,他顺速把我带到一个小院落里,一路无阻,也没了探试的时间要求。   
  
  与上次那院大同小异,听到院门落锁的声音,心里反而踏实了些。敲了敲门,也未见回音。我推门而入,屋里一股难闻的臭味,我捂着鼻子,环顾四周,比起当年十三住的地方破败多了。或许十三当年还是破落皇子,而八阿哥什么都不是了,就是雍正无此意,那些下人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床上传来轻微地低嗽声,我把包袱放桌上一放,移至床前。眼前的情景让我眼泪涮然而下,八阿哥已判若两人,瘦骨嶙峋,颧骨外突,眼睛深陷,蓬头垢面,我哽咽着呼唤道:“八爷,你醒醒,你真的病了吗?”     
  
  眼泪滴在他的脸上,他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就是微睁双眸,都像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握起他的手,轻问道:“八爷,我是容月啊,你还认得我吗?”   
  
  他微微地点点头,眼神没有一丝光泽,轻声道:“你来做什么?快回去,我是将死之人,你别为了我,也陷进来,快回去……”   
  
  泪水模糊了视线,闭了闭双眸,让眼睛恢复视觉,吸了吸鼻子道:“八爷,你有什么话要带给福晋和孩子的吗?”   
  
  他一脸地淡然,合上了眼睑,叹息道:“你若是见着他们,告诉他们做个本本分分的百姓,荣华富贵过眼云烟,不值得……我怀里有一封信,你帮把它交给明钰,她就全明白了。”   
  
  “嗯!”我从他怀中掏出几张微皱的纸张,一定是泪水浸湿的离别血书。   
  
  他又睁开眼睛,柔和目光似有神了些,感激地道:“容月,谢谢你!这世能遇见你,我也算是有所得了,你要记住,在宫里要学会忍气吞声,要防着弘时,他为人阴毒,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容月,你能帮我洗个脸吗?”   
  
  我喉咙僵硬,抿着唇,眼泪顺着脸倾洒而下,竟说不出一句来,只是拼命地点头。转身的瞬间,捂着嘴跑出了门。轻拭泪痕,控制了情绪,朝外面的人大声道:“来人啊!”   
  
  侍卫乐呵呵地跑进门,轻问道:“不知上差有什么吩咐?”   
  
  我冷着脸道:“我来问你,谁下了旨这样让由八爷自生自灭的?皇上还是怡亲王?还是你们自作主张?”   
  
  侍卫一惊,忙低头回道:“上差息怒,并非我等不好生照看着,是他得了呕吐症,米粒不进,才虚弱如此!”   
  
  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给我端盆热水来,再拿把小刀来。别说我没告诉你们,八爷怎么说也是先帝的亲儿子,有一天皇上突念手足之情,又复了八爷的爵位也不可知,这在皇家还少见吗?到时八爷找不着你们,他的后代知道八爷如此受罪,必找你们好看,听明了吗?”   
  
  “是,是,您说的是,是小人照顾不周,请您稍等,我这就去办!”他慌忙跑出了门。   
  
  我回到房里,将屋里臭菜扔到门外,又将呕吐物清扫出去。牢头把东西都送了进来,我又让他去端茶,喂了八阿哥几口茶水,他摇了摇头道:“不要了,胃里难受得紧,你帮我清洗一下,快回去!”   
  
  如此事已至此,早与迟又有什么区别,微笑道:“八爷你放心,是十三爷请的旨意,没事的,来,我扶你起来,你若无力靠在我身上也行,我来帮你把杂生的头发递去!”   
  
  我把他扶坐起来,他实在无力支撑,索性让他靠着床沿,枕在我的腿上。剃好发,束好辫子,床前已是满地的白发,落发疑是地上霜。洗净了脸,刮去胡子,才露出了当年的影子。顾不得羞,快速脱去他的衣衫,帮他换上了带来的新衣。   
  
  身子清爽了,他人也精神了许多,眼眸也恢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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