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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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王-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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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王》作者:苏俏【完结】

 楔子

    姝朝。

    清妦十九年十月初一,五岁新皇宁杉珊登基称帝。

    水仙王宁棠妍、芙蓉王宁棠娇、茉莉王宁棠姂奉先皇遗命匡主辅政。

    大典上,芙蓉王宁棠娇不堪久站,体力不支,当殿昏厥。

    2011年10月01日。

    在这个伟大的日子里,许媛媛穿越成了宁棠娇,从一个苦哈哈的大学生一下子飞黄腾达为牛哄哄的摄政王。

 选夫(一)

    当摄政王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当女尊国的摄政王更是难上加难。

    许媛媛辗转病榻足足一个月,才战战兢兢地认了这个身份。而后,又在朝堂上低眉顺眼地当了个一个月的木头人,对这个世界稍稍有了点底,心里才踏实些。

    从此,穿越版本的宁棠娇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人神合一了。

    两个月一过,入冬转寒。

    每日上朝便得格外艰难。

    起初宁棠娇知道自己是西贝货,还不敢偷懒,待时间一长,骨子里懒惰的天性便按捺不住,爆发了出来。装病装晕装哮喘……种种手段可谓抖尽浑身解数,十八班武器齐上阵。没多久,连后宫皇太父都知道芙蓉王因先帝驾崩哀伤成疾,自殿上惊天动地的一晕之后,就成了个病秧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借着小皇帝的名头,送到王府的赏赐络绎不绝。

    其中最忙的还是太医,被皇太父逼着三天两头往王府里跑。可偏偏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位芙蓉王得的是什么毛病,只能继续用忧伤成疾来推脱。

    久而久之,宁棠娇的胆子越来越肥,索性给自己规定了周朝——

    一周必须上一次朝。

    而且每次上朝必然是咳咳咳咳咳……咳个不停。咳得久了,其他大臣都心生不忍,暗地里都说芙蓉王果然是国之栋梁,为国之心天地可表,身残志不残云云。

    总之,一年之后,宁棠娇为芙蓉王成功地打造了一个一心为国的病秧子王的形象。

    当然,这形象塑造的部分功劳要归于那位真正的宁棠娇。她后来才知道,原来之前的宁棠娇真是位劳心劳力的勤勉王,每天早朝她必然沙发,每次下朝她必然断后,可说是有头有尾有始有终。宁棠娇甚至怀疑她命短就短在太辛苦了。虽然也听过风言风语说芙蓉王从前盯着帝位,心怀不轨,勤勤恳恳都是拉拢人心的假象,但是人死灯灭,这种无凭无据的事也就随风去了。

    反正现在的芙蓉王宁棠娇人生只有一个目标——

    吃好,睡好,死时没啥心愿未了。

    宁棠娇一直是向着这个目标努力平奔跑着。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时候不是你想当猪,你就能跟着猪嚎。宁棠娇越是想安静,越是不得安静。

    且不说她那两位摄政王姐妹三不五时过府聊个天,问个情报,试探试探她篡位之心有没有死灰复燃,闹得她经常精神紧张就怕说错一个字被人看穿借尸还魂的身份之后被推出午门斩首,就说皇太父一直惦记着她对先帝的一片赤胆忠心,对她十分关照。尤其知道王府空荡荡的还没有男主人之后,立刻向各大臣搜集年纪合适的待嫁男子,准备为她找一个能照料饮食起居、唤醒她求生之念的如意郎君。

    但这事毕竟不是皇太父一个人说了算的。他久居深宫,对大臣到底有哪些公子也不是很清楚,身边人又被大臣们暗暗塞了红包,个个守口如瓶。大臣们虽不愿意将掌上明珠送给一个不知道啥时候就会没了的病秧子王,也不愿意得罪皇太父和芙蓉王,于是就将庶出的、其貌不扬的送上来。

    皇太父到底不是笨人,一看哪些画像和介绍心里就有了数。他不动声色地派人把茉莉王宁棠姂请进了宫,这般那般地吩咐了一番,第二日,宁棠姂就给京中五品以上的大臣都送了帖子,邀请各家公子赏菊。

    其实,各大臣之所以不愿意将自家公子送给芙蓉王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宁棠姂。芙蓉王没娶亲,茉莉王也没有,比起有了今天没明天的芙蓉王,茉莉王的诱惑力就大多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都想攀上个有奔头的姻亲不是?

    于是,赏菊宴还没开始,茉莉王门口就被各式各样的马车停了个满满当当。

    宁棠娇迟来,连个停车的空位都没了,只能带着丫鬟徒步挤进王府。

    此时正值深秋,秋风萧索,却也挡不住花园中众家公子高涨的热情。

    一朵普普通通的菊花在他们诗词赞颂下,立刻拔高了身份,成了凌霜不畏寒的象征,高洁不可摘的象征。

    天知道,它们其实就是贪凉而已。花期其实和人喜欢吃火锅和喜欢吃冰淇淋一样的道理,没听说哪个吃冰淇淋的就凌霜不畏寒了。

    宁棠娇椅子上,边吃着香蕉边默默地腹诽着。

    “三姐姐!”在众多公子围绕下的宁棠姂突然钻了出来,大步朝她走来。

    宁棠娇只好放下香蕉皮迎了上去,“四妹妹。”

    宁棠姂黄衫红裙,头顶着两朵浅黄大菊花,衬着满脸红晕,明艳照人。

    相比之下,宁棠娇那身天青色长裙就黯然失色得多,连头上也只插了根碧玉簪子,映着满脸苍白,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更坚定了在场公子选妻当选茉莉王的信念。

    这里的制度是女尊,但性别特征倒和穿越前的世界没什么区别。男人还是男人,体格天生比女人健壮,相貌有英挺有俊美,审美观相似。女人依旧天生爱美,穿红戴绿,走路摇曳生姿。不过这里的男人是不被允许读书的,他们可以打仗,可以凭借军功建功立业,但是他们付出的军功比女人要多上几倍,而且武将最高不得过五品。文官是想都不用想,连读书都是大逆不道之事,更何况入朝为官?

    这个世界有一句话让宁棠娇感触颇深。

    天乾地坤,坤育万物。男卑女尊,男辅女主。

    简单说,谁能生谁就是老大!

    这里的妻主可以一夫多侍,但妻主必须有半年在正夫房里,然后是侧夫、侍夫等等,时间长短以此类推。每换一个人都要记录,换人的中间要有一周的停歇期,确定有没有怀孕,以免搞不清楚父亲是谁。一旦妻主违反规矩,就会面临牢狱之灾。

    总之,非常麻烦。

    宁棠娇知道这一系列的琐事之后,只有一个念头,要不不找对象,要找对象就还是一夫一妻。她不想耍流氓,也不想被那么多人耍流氓。

    “什么风把三姐姐刮来了?”宁棠姂笑得温柔。

    宁棠娇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不是你发了邀请函请我来的吗?”

    宁棠姂佯作恍然道:“邀请函都是王府管家送的。她真是没眼色,竟敢打扰姐姐的清净,我回头好好罚她。”

    “那是送错了?好吧,我正想去街上转悠一圈,祝你们玩得愉快。”宁棠娇转身就走。

    宁棠姂的脸瞬间一黑,快走两步追上她,抓住她的胳膊暗暗用劲,“姐姐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宁棠娇尖叫一声。

    宁棠姂立刻撒手。

    但来不及了,宁棠娇掀起袖子,露出手肘上通红的掐印,幽怨道:“好妹妹。你也快娶夫郎了,想打人再忍忍嘛,何必向我发泄?”

    宁棠姂脸色更黑了,几乎不敢回头看其他公子的脸色,低喝道:“谁说我想打人?”

    宁棠娇故意把手肘曝露在众家公子偷瞄的视线下,“掐人不比打人更阴险?”

    阴险?论阴险谁比得上芙蓉王啊?

    宁棠姂恨恨地想。先帝曾在亲信面前如此形容她:趾高气扬于内,阴晴不定于外。照她现在看,根本就是趾高气扬于外,阴晴不定于内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是在装病,至于原因,想必又在偷偷摸摸搞什么的小动作,看来还是不死心地想要皇帝侄女屁股下的位置呢!

    一想到皇太父对她的关爱,宁棠姂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说宁棠娇忧伤成疾她信,但绝对不是因为先帝过世,而是因为先帝过世了,新皇不是她。

    宁棠娇见她半天不语,用手肘撞撞她,“喂,没事我先走了?”

    “别走!”宁棠姂深吸了口气,又恢复她温柔可亲的笑容,“三姐姐好不容易来一次,怎能就这么走了呢?”

    宁棠娇顿时一阵恶寒。

    果然,宁棠姂接下来的话就让她浑身恶寒加深,“好歹吟诗作赋个几首,让妹妹我开开眼界啊。”

    宁棠娇小声道:“不吟会怎么样?”

    宁棠姂笑嘻嘻地贴着她的耳朵,恶狠狠地威胁道:“别想出我家的门。”

 选夫(二)

    听到芙蓉王要作诗,公子们自然作出翘首以盼的模样。

    宁棠娇看这么大的阵仗,深感骑虎难下。

    她对作诗实在不在行,前身有没有文采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除了背诗之外从来没作过诗,平仄押韵这类的问题不纠结了,她只纠结能不能凑齐一行五个字或七个字。

    宁棠姂道:“这样美丽的菊花难道还不能引得姐姐诗兴大发吗?”

    宁棠娇小声嘀咕道:“看着你,我只会兽性大发。”

    宁棠姂阴森森地笑道:“姐姐说什么,可不可以大声点?”

    宁棠娇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确定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除了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之外,实在想不到其他诗句,只好瞎诌道:“作诗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我通常要斋戒沐浴三天才能做出一首完美的诗。”

    宁棠姂高声道:“姐姐说要斋戒沐浴三天才能做出一首完美的诗。”

    “是啊是啊。”宁棠娇忙不迭地点头。

    “所以我们就听听姐姐不够完美的诗吧。”

    “啊?”宁棠娇的脑袋一顿,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宁棠姂。

    宁棠姂眨眨眼睛,“还是姐姐一定要吃完一大碗青菜才能做得出来?”

    “呵呵,妹妹真会开玩笑。”宁棠娇摸着鼻子,眼珠子骨溜溜地转着。

    宁棠姂道:“姐姐还是快点作诗吧。不然妹妹会以为姐姐自大殿晕倒之后,不但身体大不如前,连脑子也大不如前,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宁棠娇背脊一凉。

    “说起来,姐姐刚醒的时候还对我客客气气的呢。”宁棠姂笑得分外不怀好意。她凑到宁棠娇的耳边,压低声音道,“那时我还以为姐姐撞坏了脑袋,不记得我是谁了。”

    “怎么可能?”宁棠娇干笑不已。

    宁棠姂轻叹道:“可惜姐姐没多久就按捺不住故态复萌。如今想想,还真是怀念姐姐那时候的装腔作势。”

    宁棠娇视线不自然地斜向旁边,干巴巴道:“不是说作诗吗?”

    “姐姐想好了?”

    “正在想正在想。”宁棠娇扭身,故意走到菊花前,背对着宁棠姂,暗暗地抹了把额头冷汗。

    宁棠姂目光在公子群中一转,笑道:“不知哪位公子说个字,为我姐姐助兴?”虽然姝朝律法规定男子不得习文,但重臣显贵个个饱读诗书,她们的子孙多少受耳濡目染,自与一般村夫不同,只是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罢了。

    公子们面面相觑。

    这的确是个出风头的大好机会,但茉莉王万一以为他对芙蓉王有意,反倒弄巧成拙。因此他们虽然意动,却毫无行动。

    宁棠姂的目光在其中几家公子面上一转。这几家都是皇太父召她进宫时钦点的,不是开国元勋之后,便是当朝显贵子孙,各个家世不凡,足以匹配皇室。她也很想知道,在她这位事事算计步步为营的姐姐心目中,谁才是她的佳婿之选。想及此,她便笑道:“诸位公子果然个个温良谦恭,只是冷落了我的好姐姐。既然诸位你谦我让拿不定主意,不如就让我姐姐自个儿选一个。”

    公子们闻言虽不至齐齐后退一步,但游移的目光已显出诸人的不甘愿。

    宁棠娇如何不知他们所思所想?她穿越之后,芙蓉王的亲信便几次在她面前审时度势,出谋划策。她有意旁敲侧击,对方自然知无不言,因此对京中显贵的嗜好脾性,朝中的利害关系以及手中掌握的势力她都略知一二。

    这次茉莉王前脚受皇太父传召进宫,宁棠娇后脚就得到了风声,又焉会不知这场菊花宴背后的动机?只是一来她无意这么早娶个当时代的男人托付终身,二来芙蓉王能娶的多半都是达官显贵之后,她不想这么快卷入这个时代的纷争,所以并不想领皇太父的好意,只能先装疯卖傻躲过这关再说。只是茉莉王咄咄逼人,她又不敢太着痕迹,反倒陷入进退维谷之地。

    茉莉王见她久不吭声,有些不耐烦了,“莫不是姐姐看花了眼,一个都舍不下。”

    宁棠娇看了她一眼,干脆将皮球踢回去,惋叹道:“纵然我愿意,也要人家愿意才是。”

    诸位公子对她的印象稍稍改观,比起宁棠娇的谦和,一直怂恿她的宁棠姂倒显得孟浪了。

    宁棠姂笑道:“姐姐真是杞人忧天。姐姐温文尔雅,貌比芙蓉,哪家公子会不喜欢?”

    芙蓉……

    宁棠娇捂着额头,“我……”

    “姐姐若是感到身体不适,我刚好备了御医。这位张御医的金针刺穴最是厉害,保证针到病除。”宁棠姂笑眯眯地接下去。

    “……”宁棠娇对着手呵出一口热气,搓了搓,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吟诗是不是?来就来。我就来一首绝句吧!”

    宁棠姂疑惑道:“何谓绝句?”

    宁棠娇道:“五个字五个字的……难道不是吗?”

    宁棠姂道:“想来是姐姐新创的,念来听听也好。”

    宁棠娇走到菊花前,看着在微风中轻轻颤抖的粉菊,想着菊花的特征,徐徐道:“有花傲霜……”糟糕,差一个字!她小心翼翼地回头,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有花傲霜……”她又念了一遍。

    宁棠姂忍不住道:“究竟如何?”

    “呃,秋天开!”宁棠娇终于接下去。

    宁棠姂和其他公子边嘀咕边数着字数。宁棠姂皱眉道:“这不是七个字吗?”

    “七个字也可以的。”宁棠娇掩饰般地摸着鼻子,心中暗暗懊恼:应该说“有花傲霜开”的!没想到自己不但语文没学好,连小学数学也还给老师了。

    宁棠姂道:“哦。那下一句是什么?”

    宁棠娇道:“有花傲霜秋天开,不惧清风……不惧寒。”

    宁棠姂道:“不惧寒倒是不错,可是不惧清风?清风舒爽,何惧之有?”

    “这个,这个,这个不是还没作完吗?”宁棠娇一手捂着嘴巴,视线不断地左右晃动,“啊,有了!寒霜更激凌云志,疏风怎敌心如……如……”

    所有人的脑袋都跟着她右手食指上下抖动着。

    “如……盘!”人的心脏只有拳头大小,盘子至少能装三四个拳头,应该算是胸襟宽广了吧?宁棠娇汗涔涔地想。她紧张地看着其他人的反应,就像高考结束等放榜时的心情。

    周围一片寂静。

    果然还是不行么?宁棠娇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凌云之志,心如磐石。”其中一位公子突然开口道,“我虽不通文墨,却也听得出芙蓉王心比天高。”

    心比天高的下一句通常是命比纸薄啊。宁棠娇心情愈发低落,她的前一任有没有登极的心思她不晓得,也不想晓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连早朝都起不来的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份心思的。

    茉莉王深深地望了那个公子一眼,笑道:“夏公子真是姐姐的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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