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似乎没人在乎她的感受。
帘幕一拉;势必被武松打死的老虎粉墨登场了.
扮演者…龙小花…的
第三十章
一个演员能怯场到什么样的地步?龙小花之前是不了解的;但是;她龙小花能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她的心里有个底了;连荤段子都能趴在床上打着哈欠看完的她;第一次知道她的心理是有害羞;紧张和矜持的良知存在着。
可是这个发现并没有让她有多开心;因为……
当当当当
一阵伴奏的锣声响过;一只老虎蹦上戏台;脚步不着调;完全没找着节奏;晃晃悠悠的;还同手同脚;老虎脑袋左顾右盼;好象生怕这一山不容儿虎;另外蹦出一只把自己给啃了;这些糟糕的德行基本还可以让观众忍受;最最不能让人忍耐的是…
“那是嘛玩意?”前排的一位观众揉了揉眼;推了推坐在一边喝茶的友人。
“武松打虎;穿着虎形上台;当然是老虎啊?”
“你家的老虎站着两条腿蹦出来的啊?”
“啥?噗!”抬眼往台上一眼;瞬间一口茶水喷出。
“哎呀;看来这林员外是生意碰上麻烦了啊;竟然想出这等新点子来兜揽生意了啊;今天这戏;看起来不俗啊。”
“……有见的。”
站着两条腿登台的老虎的确不俗;可这站着两条腿的老虎还是得被武松收拾了不是?这厢;那虎儿还没找着方向;那边武松哥哥已经摩拳擦掌地跳上台来;摆了个亮相;便要逮这老虎;虽然因为它过分优美的站姿而呆楞了一下;可这戏还得演下去。
“喂!你怎么站着上来了?”贴近了老虎身子;武松哥哥好心提醒那只进化过分的虎儿;她是四脚着地的生物;这等过分从容的站姿很是吓人。
老虎一愣;看了一眼自己没着地的前爪;不好意思地抬起右爪抓了抓后脑勺;很明显;她忘了;什么是禽兽的标准;她改;改还不成么?
于是;她屁股一撅;正要趴下身;可武松哥哥的武戏已经开始;表演欲望又太过高涨了;她被一把拽住了屁股后头的尾巴;提溜了起来转上两个圈儿;接着屁股遭到了扎实的一脚;力道不大不小;却刚好把她踹飞到一边。
“啪”相当逼真地跌爬动作;胸部全方位着贴向地面;摔得她只想护胸逃跑;可脚儿才刚从木台上站起来;就被哇呀呀呀地叫嚷着嗓子;和她无冤无仇却异常粗鲁的武松哥哥给一把抓住;他抡起了拳头;正作势要打下来。
她被甩得眼冒金星;脑袋晃晃悠悠;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突然被拽起;只觉身子一软;立刻匍匐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她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正要爬动起来;却 又转念一想;不对啊;反正她这只老虎迟早要死的;早死早超生;不如让她快点脱离苦海;早登极乐;架鹤西归;免得被这粗鲁的武松哥哥肉体和精神双重虐待;趁 他还没动手她就自己软倒匍匐;缴械投降;不是显得他本事更大么?气势威武呀;直接把老虎给“吓”趴了;唔;她实在是太聪明了;翻了一个白眼;她立刻四脚趴 开;做出惨死的模样;任由武松在自己身上比画了几下;愣是不再多动弹一下。
很好;老虎不费吹灰之力地被弄死了。正义必胜;强壮的武松哥哥万岁!
这大概是历史上最强健威武的武松哥哥和最温柔配合的母老虎。所以说;公母搭配;干活不累。干完活了;可以收工了吧?
“嘶…今天这戏不对呀。”观众席上又飘出一声抗议。
“从老虎两只脚窜上来就不对了。”现在才发现不对;也太迟钝了吧?
“我看这老虎不咋的就软了;这武松怎么好象打得还挺辛苦似的?瞧他那费劲的。”
说罢;那好事者吹了叫了一句倒好;故意吹起了拉长了调子的口哨。
被人一阵嘘声的武松哥哥不爽地拢了拢眉;小声地对那已经摊成一陀虎尸的家伙抱怨道: “都怨你;我这还没打呢;你就软了;你让我打什么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虎趴在地上被抱怨地晃了晃脑袋;一阵委屈;想想也是;自己还没被扁;就软倒了;的确很有辱武松哥哥一代大侠的风范;于是…
武松哥哥打完老虎;正在一阵亮相;准备收工下去好好教训那只该死的老虎;却见台下观众一阵骚动;他纳闷着不明白自己这亮相又怎么惹着这些个爷儿了;只见前排那位正喝下一口茶水的爷儿;一朝他瞅来;愣是倒抽一口气;把水给硬吸进了鼻子;他这才回头一看…
“你你你你你怎么又起来了?”他指着那具应该瘫死了的尸体晃晃悠悠地;它又起来了!他七窍生烟;几乎快要换他当场趴下。
“……”你不是说显示不出你的厉害么;我起来显示完你的厉害我再死;我这样百折不挠;你还把我打死了;这样显得你多么强壮;多么惊人啊;顺便还能显示你持久力强;一举三得;简直是太完美了!
主意打定;她决定放弃当一只温柔又配合的老虎;强悍又顽强的母老虎诞生了!
于是;一场殊死搏斗再次展开;武松哥哥咬了咬牙;既然它起来了;大不了就再打一遍好了;他飞身扑上老虎;三拳两脚料理了她;正起身要亮相;却见那家伙再次坚忍不拔;意志顽强地站起了身;前爪儿在嘴边一挠;颇有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武松翻白眼;冲上去;三拳两脚…
完兽之王不服输;再次爬起;瞪他。所谓主角就要不服输的镜头;因为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死”这个字眼;拳打不死;剑捅不死;悬崖跳不死;继母欺负不死;她连继母都不怕了;还怕一个已经被她气得七窍生烟的武松?
“好!!”
“老虎加油啊!”
“大颠覆哦!”
“把那武松给打下来!爷儿打赏你!”
“后面的戏也别上了;林员外;今天就让他们俩压轴包圆啊!”
看吧;下面还有她的崇拜者在给她加油;天时地利人和;她今天就要颠覆老虎被武松欺负的传奇!虎怕武松?那是谣传!!
谢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了;她龙小花一定不负众望的!
“你还有完没完;怎么打你都不死啊”武松哥哥发出了崩溃的呼喊;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干的最憋屈的武松了。
“主角儿是不会死的!”老虎违背自然地开口嚷开了。
“谁告诉你;你是主角儿了?”她显然搞错了这场戏的主角儿究竟是谁。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我刚才死了;你把我拎起来;现在我不死了;你又要我死;你叫我死我就死嘛?”老虎对动物的不平等待遇表示不满;开口强调大自然和谐统一平等的原则。
“得儿!我今天给你杠上了;看我今天不收拾了你!”武松哥哥火大道;表演力道到此为止;他要给这只花虎儿一点点颜色看看。
握起拳头;他正要抬起脚步冲过去;却见那虎儿连他拳头的边都没沾着;软绵绵地自个儿歪倒在地上;躺平了;虎肚皮朝天;上下起伏着。
“你给我起来;你今天想装死都不行!”装死都装的那么烂。
“……明儿再打好不好;我今儿没气了。”她翻了一个身;翘着老虎尾巴就往后台爬;叫嚣完以后;她就没力了;体力透支完毕;肚子好饿哦;她已经尽力努力费力地演完了;让她回家吃饭吧;拜托…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突得爆出一阵雷动的笑声;红了!
楼台上;林员外看着那台完全走板的;脸色气得发白;却有不能发作;只能讨好地搓着拳头瞥向从开场就一直噙着一抹诡异笑容;负手立在楼台边;眼儿眨也不眨地直视着那戏台的龙大当家。
“龙当家;这…今儿个;看来是出了点差错;平时;这儿绝对不是…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保证…”
“林员外想让龙某看的就是这出戏吗?”龙晓乙眸子一斜;看向一边急出一头冷汗的林员外;抬起脚步就往楼下不紧不慢地走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就下去收拾那个扮老虎的角儿。”林员外以为龙晓乙不再信任自己的茶楼;急忙加快了速度;赶在他前一步跳下了楼梯;直奔后台; 一掀帘布就冲了进去;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那个正摘下虎形头套家伙正热得满头大汗晕晕呼呼;头还没转过来;他先抬手对着那颗脑袋敲下一记。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要是败了我的生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刚一下台就遭到暴力对待的龙小花抱着脑袋转过身来;不明就理地看着砸了自己脑门心的林员外;迷茫地眨了眨眼: “你干吗打我?”
“唉?怎么是你?你不是…”林员外愣住了神;却听背后传来一阵略带沉柔的男音。
“拙荆平时也有在家小唱几出的习惯;可能今日到了林员外的宝地;觉得戏台漂亮戏瘾儿又犯了;无意间闹了林员外的场子;还请林员外海涵。”
龙晓乙不知何时已跟到林员外身后;撩起蓝帘;略微低头走进了后台;视线越过林员外那有些略福的身躯盯住那个抱着脑袋完全不敢看向自己家伙。
“这…原来…是龙…前夫人啊;哈哈哈哈;呃;原来尊前夫人还有唱戏的爱好;这…闻所未闻;所以…”
“你还不给我过来。”龙晓乙朝那个一身虎衣;显得有些笨重的家伙抬起手;她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只好抬起爪子搁在他手心上;他一皱眉;拍掉她的爪子直接揽过她的肩头;把她拎到自己身边来;按住她的后脑勺低下去; “同人家道歉。”
“……我…对不起嘛。”去…虚伪的死商贾;没听到外面还有人在给她鼓掌啊;她现在好歹也是崇拜者的人;这样对待别人的偶像;小心出去会被人用鸡蛋砸!
“既然是龙大当家的…前……夫人;呵呵;那我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是龙某管教无方;他日定会好生调教。”龙晓乙轻笑着作了个揖;抬眼打量了一番某人的装扮;突然扬唇一笑; “有件事;还请林员外成全。”
“龙当家旦说无妨。”
“这身虎衣;可否卖给龙某?”
“唉?”
“因为拙荆看来很是喜欢;龙某想买来送她。”
“……龙…龙当家喜欢的话;便送…送给尊前夫人了…呵…呵呵…”
“多谢林员外;那么;龙某今日便告辞了。”他说罢;拍了拍那正不爽的虎脑袋; “同人家告辞。”
“……”龙小花郁闷地抬头看了自己的前夫一眼;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什么叫她很喜欢这身衣服;什么叫买来送给她;除了故意害她;他从来都不肯买新衣服给 她;他根本就是在拐着弯来骂人;借口讽刺她跟踪他还闹了个天大笑话而已;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人;害她被人又捶又打最后还来精神折磨她;呜;好坏; “告……辞!”
打完招呼;被武松打败的老虎又落如了继母的魔掌;爪子被继母拖住跨着步子朝外走;外头的观众还在替她鼓着掌儿;她却完全不觉得多有面子;好丢人呐;呜…
“这身衣服的确挺适合你的。”龙晓乙牵着她朝外头走;微微一回头;眼儿微眯;不咸不淡地说道。
“……”拐着弯骂人的话;做一次就好了; “我能一个人先回家么?”她真的很想用溜的快点遁回家里;抱着被子痛哭一顿;啊…还要先洗个澡…呜…
“不成。”
“唉?”她就知道;他还要虐待她;呜……
“先去大夫那一趟。”
“去大夫那干吗?”
“……”他横白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只是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被人又踹又踢了好一阵;谁知道碰伤了哪儿?去大夫那而自然是看病;难不成还去给他送药材么?虎皮?
“……”哦…是要带她看大夫哦;她还真以为他要把她送去当药材哩;跟老虎扯上关系的药材;她只能想到虎鞭…但是母老虎身上应该不存在这个根玩意吧?
“……”瞧她那副不正经的表情;他忍不住抬起手来给她一个爆栗。
她一见他抬手;立刻眯眼缩脑袋;却半天没等到那要砸在她脑袋上的爆栗;微微睁眼敲了敲他;他的手轻轻地落下来;抚在她后脑勺上带着点力道按压着。
“右边一点啦。”
“这儿?”他皱起眉头;手上加了些力道。
“哎哟哟;轻点轻点;呜…被林老头刚刚敲那一下;好痛!”
“活该。”边骂边揉;
“呜…全身都好痛。”她要散架了。
“……”他再白了她一眼;却也不争辩什么;只是牵起她走到门口;拿出一点碎银塞给自己带来的小厮。
过了不久;一辆马车儿徐徐驶过来;某只腰酸背痛的老虎被龙大当家扔上了马车。
“少主;人都走了;你还盯着看什么?”白无忧站在茶馆二楼的小雅间里;看着起身走到窗边俯视的白风宁,难得主子因为京城的好消息有兴致上茶楼来听戏,撞上龙大当家在隔壁间谈生意也就罢了,还碰上这么一等一的好戏码.
“无忧;我还真没见过这等活宝;好一出;噗嗤…”想到刚刚那场好戏;他还能从胸腔里泛出阵阵笑意。
“我也好些年没瞧见少主你笑得这等开怀了。”笑得茶水都打翻了;还得去差人换上一壶新的。来听个曲儿都能闹出这等场面;难怪龙当家要一年到头避在外头。
“怎么;我平时不够开怀吗?”
“笑的很假。”中肯评价。
“那方才呢?”那只好玩小花虎实在是让他觉得很是可爱呐;不好生逗上一逗怎么行呢?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真的跟着晓乙跑来学谈生意;还闹了这么一出;这么喜欢听他的话么?呵…
“少主;夫人让你离名花有主的女人远一点;否则你会无后的。”少主刚刚笑得很是危险;心花怒放的有点出格了。
“……”娘亲只有说坏话才会灵验;出了名的乌鸦嘴。
白风宁收了视线;落坐回小桌边;抬手拿起一杯香茶;深深一嗅;淡道: “名花有主是指嫁作人妇;她现在可是下堂之妻;这也算有主?”
“你没瞧她刚刚是被饲养她的主儿给牵走的么?”夫人的意思应该不是指嫁作人妇;而是指有人翻土除虫看管调教的小花一朵吧,养什么不好,养只连武松都打的老虎,不得不说龙当家的品位很独到,比少主更加独到.
白风宁淡笑一声;没有应话;只是抬手饮下一口香茶;香茶在口;他却眉心突得一皱。
“少主?怎么了?莫非有人暗害;这茶里有毒?”
“……”
“少主?”白无忧一惊;急忙从腰间抽出银针想要探毒。
白风宁将口里的茶水咽下口;摇了摇手;示意他不用惊慌: “不是毒;但是…”
“怎么了?”
“叫他们换一壶茶。”
“这茶有什么问题吗?少主?”
“酸的。”微微拢起眉心;丢开小茶杯儿。
“唉?”
“这茶是酸的;如何能喝?”
“……”他自己心里给茶填什么酸料了吧?
夫人的乌鸦嘴就不能不要那么灵验吗?
第三十一章
颠颠儿的马车上;气氛诡异;龙小花穿着一身还没来得及卸下虎衣;翘着虎尾巴;坐在马车窗边;她实在不想在自己的前夫面前奔放地更衣;大家清白的关系正 因为他过分又多此一举的“疼爱”在摇摇欲坠;要是再谣传出她在马车上对着龙大当家宽衣解带;这个美好的世界就崩溃了。
她正要抬爪抓了抓脑门心;却在空中被身旁的人一掌将爪子拍下来。
“别乱动。”
龙晓乙皱了皱眉;看着她那颗刚被大夫好生料理过的脑袋;一颗脑袋被硬生生撞出了几个包儿;若不是头发太厚给掩住;还没发现后脑勺还微微渗出些血丝;结果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还吠吠着不肯包扎;还是他把她按在腿上;让大夫蹲着身给她的脑袋好好上了些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