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之平乱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江湖事之平乱记- 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无边的黑暗。
  狭小的、抬头就会碰到的坚硬铁板。
  微微一动弹就会掉下的、属于自己身上的肉,不停滴下的尸液。
  牢牢禁锢着四肢的皮带。
  时刻不停的、语无伦次的、或大或小的、因为隔在外头所以发闷的呻吟声和尖叫声。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密室”
  而“密室”,是陈菲禁锢那些活着的死人的地方。
  为了放的尽可能多,所有的人(除了刘瑾)都被码放在了有些类似于冷库停尸间的狭小抽屉状柜子里,需要的时候就拉出来。
  拉出来做什么?
  拉出来,解剖、切片、研究、分析。
  这里的人,有的已经疯了。
  疯了的人很好辨别:不喊不叫的、或者乱喊乱叫的,都是。
  那些没疯的人,把绝大多数的时间用来哭号、哀求、咒诅、挣扎。
  不过不论是疯了的人还是没疯的人,他们的一切行为注定徒劳无功,“密室”早已杜绝了他们所有逃脱和联系外界的可能。
  此刻的“密室”,或许将之称为“地狱要更加恰当,因为这里一片人间地狱的惨象。
  王风一开始来“密室”的时候,每次都会呕吐和短期的精神崩溃。
  毕竟把自己的命豁出去和把别人的命不当一回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就像一个能够为了目标奉献自己一切的“拼命三郎”,不一定就能成为合格的冷血杀手。
  与王风不同,陈菲表现得泰然自若,谈笑风生。
  或许这个地狱的缔造者,只会因自己的作为洋洋得意。
  刘瑾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几个月了。
  陈菲还算是照顾她,每天都会用某种液体给她擦一遍身子,让她不至于腐朽,连乱七八糟的怪味也没有。
  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他们只能被困在铁匣子里,眼睁睁看着自己——或者别人——一点点烂掉、或者被一点点解剖研究。
  从不睡觉的刘瑾有几次“不小心”看见了几个放在柜子里的人,他们(它们?刘瑾不知道这些人还算不算人类,或者算不算真正意义的生物)的样子,呵,还是不说为好。
  有时候最痛苦的,不是遭受这折磨的人,而是那些遭受了折磨后,还神智清醒着、没有疯狂的人,因为他们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精神压力。
  很不幸,刘瑾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里,这间“密室”里,变得疯狂、呆傻,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和福分。
  “王院长,求你给我个痛快的吧,我受不了了。”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口的称呼王风为“王院长”,她也是少有的不曾谩骂过王风的人。
  尽管在“密室”里,陈菲和王风胁迫与被胁迫的关系一目了然,可是落入那种“生不生死不死”处境的人,又有几个还能保留人性呢?
  耐人寻味的是,陈菲得到的谩骂反而比王风要少得多:
  囚禁在这里的人,只要还没失去思考能力,面对陈菲大多都是苦苦哀求,希望求得一丝生还的机会。
  那一丝难以放弃的、活下去的希望,让这些“大多数”,无法对陈菲口吐恶言。
  当刘瑾对王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风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亲生的、唯一的女儿开口求自己了结她的生命,为人父母的,会是什么感觉?
  生不如死。
  “王八蛋们,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
  王风痛苦的想。
  然而他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哪怕遂了刘瑾的心愿也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想——这里的每一具“活尸体”都是无法被“杀死”的。
  无论斩首、分尸,还是烧灼。
  王风只能看着,一直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当王风对着刘瑾黯然神伤的时候,刚刚来到凌水市的悠悠,正在凌水警察局听孙局长叙述“案情”。
  案情内容,无非是人们伤而不死,然后诡异的纷纷从医院里消失,不知所踪。
  “调查过医院的工作人员吗?”
  悠悠觉得这个孙局长看上去不像智商捉急,不会这么明显的线索都不知道去追,医院里的人,是最先接触“复活”事件的一批人,从他们身上肯定能找到线索。
  “医院工作人员有不止一个人看到那些患者是被自己的家属带走的,可是那些家属也都有人证证明他们没去医院带人,最最麻烦的是,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认定两方人证说的都是真话。”
  孙局长皱着眉头。
  两个相反的说法,偏偏证明都是真实的。
  悠悠此刻明白孙局长为什么向“祠部”求助了:这种根本不符合常理的事,的确不是常规司法机关能够处理得了的。
  “许。。姑娘,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如果你能找到那些人,无论需要什么——任何东西,我们这边都会尽力配合,只求你能尽快找到他们。”
  “我会尽力,孙局,恕我多问一句,你的亲人难道也?。。。”
  悠悠觉得孙局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忍不住问。
  面前这个中年警务人员忧心忡忡的神态和眉宇间遮掩不住的凄惶,不像遇见大案,更像失去至亲。
  孙局长表情极力维持着镇定,嗓音却有了颤抖:
  “实不相瞒,我儿子因为高考压力在几个月前自杀,也被送到了XX医院,从时间上来说,他是‘死而复生’事件里,最先失踪的一批人之一。”
  “但是许姑娘,今天我并不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求你和祠部帮忙。”
  “那些在医院里失踪的人,他们都有家人,他们的家人一直在等着他们回家。”
  巨大的沉重袭上心头,年轻的女孩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是悠悠第一次感觉到有那么多人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这是悠悠第一次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
  悠悠知道,无谓的场面话多说无益,自己必须尽全力。
  时间:悠悠拜访孙局的当天,午夜
  地点:凌水鹜街——凌水市中心“酒吧街”。
  凌水市“不夜之城”的称号,果然不是徒有虚名而已。
  哪怕是在午夜,鹜街上相互紧挨着的霓虹灯,依然照的街道亮过白昼,同时,嘈杂的人声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则让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不由自主的涌起放纵狂欢的冲动。
  鹜街上,霓虹灯光照不到的角落,恍惚有阴影晃动,这些影子在不怀好意的窥视着、等待着,伺机“捞点甜头”,喂饱填不满的欲望沟壑。
  黑夜壮了他们的胆,喧嚣活了他们的心,贪婪烧红了他们的眼,让他们灵魂中的恶意肆意滋生,也赶走他们最后的一点顾忌。
  于是,在这些角落里,恶意实化为恶行,人类堕落为魔物。
  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心境,而这条不夜的街道,也成了一个群魔乱舞的化外世界。
  这里是凌水市繁华的鹜街,也是每个城市都有的藏污纳垢之地,罪恶的温床,恶魔的桃源,即使无处不在的阳光也照不进的阴森角落。
  这里的某些地方,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亦里是人烟环绕的兽穴。
  一个相貌平平、一身“地摊名牌”的小个子男人在街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周围的行人,或大声谈笑或窃窃私语,极少有人注意到这个目光逡巡,仿佛在寻找什么的男人。
  哪怕偶尔有目光拂过他的身上,那目光中也或多或少的夹杂着或轻蔑、或不怀好意的味道。
  然而小个子男人是安全的。
  尽管他矮小的可笑,仿佛软弱可欺;但那一身寒碜的行头,却昭示了他的境况实在不是一般的窘迫。
  当犯罪成本明显远远超过可能获得的非法所得,最穷凶极恶的歹徒也会在出手之前好好掂量掂量。
  毕竟为了伤害而伤害的狂人还没有普遍到随处可见的地步。
  男子毫无油水可捞的样儿,用最简单的方式,打消了所有酝酿中的、不怀好意的企图。
  小个子男子的脚步停下了。
  在他面前,是一家看上去没有任何特色的酒吧,大大的招牌上,灯光环绕着三个字:
  “水凌龙”。
  一样俗不可耐的装修,一样震到人心律失常的音乐,一样大群大群熙来攘往、晕头转向、遍体酒臭、吵吵嚷嚷的顾客——
  这间名为“水凌龙”的酒吧,跟它旁边的“兄弟姐妹”们,一个模子抠出来般的相像。
  除了那只画在酒吧墙上的血淋淋的、狰狞的生动兽头。
  这位老板的品味,还真是不一般呐。
  “对不起,这位客人,本店只接待会员,请在进门之前先说出会员暗语。”
  酒吧门口的黑大个儿保安,像尊铁塔一样挡在了想走进酒吧的矮小男人面前。
  他的语气倒是挺礼貌的,只是行动里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悬殊的身高差让保安很轻而易举的看到,这个个头只到他肚子的家伙,头顶心有三个“旋儿”。
  “都说人头顶要是长三个“旋儿”,生性往往顽固倔强、好斗勇猛,打起仗来一旦血气上涌,那是宁可不要命也要取胜的…可是这么个小玩意儿,大概我一拳就能打扁了吧…。”
  保安想的有些出神。
  整天站在这儿实在是挺无聊的,无聊到让人有机会就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呃,我不知道暗语,不过这位管大哥,你家大人‘三手貔貅’的名声我却是久仰的,看在我对老爷子打心眼儿里敬重的份儿上,不知大哥可否网开一面,这次就先放我进去?”
  矮小男人满脸赔笑,那样子说不出的谄媚。
  可男人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大个子保安神色一凛。
  旁人不知“水凌龙”是谁家的买卖,保安却知自己东家的身份。
  三手貔貅的威名虽大,不是道儿上的人也无从得知,更何况老板在此处养老是只有家族内部才能知道的绝密,今日被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一语叫破,心中怎能不惊?
  不论此人是好意还是恶意,保安都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无疑, “三手貔貅”这个名字,已经足以让黑铁塔保安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水凌龙”酒吧的老板、“三手貔貅”的生平,虽不扬于现世,但在老辈子人记忆里可是十分深刻。
  究其原因,还得从中委之战说起。
  当年中委之战初起,各地百姓儿郎不甘当亡国奴,纷纷自发组织义勇军抵抗委国侵略,遍地烽烟,不知多少英雄儿女为国捐躯,一时间也难以尽述。
  可惜啊,各路好汉热血尽有,军费却捉襟见肘,锄头粪叉当不得委国与列强的坚船利炮,损失惨重,节节败退。
  义勇军中并非没有足智多谋之士,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你有上得凌烟阁的好谋略,也不能无中生有,变不出粮草辎重来。
  偶尔从敌军中劫掠来些些物资也是杯水车薪,权当几日嚼谷,吃完了依旧一筹莫展。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此国难当头之时,正该各地富户绅士倾囊相助,以解义勇军燃眉之急。
  谁知却不尽然。
  倾家荡产支持抗委军的富户有很多,但也有一小部分广有资财者捂紧了钱袋,一毛也不拔。
  不帮忙也就罢了,很多有私人武装的地方缙绅,还干起了叛国投敌的勾当。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硬锁了本地积极抗委的富绅,及有意参与抗委的长工佃户,交入委国军营,借此举洗清自己“援助抗委”的嫌疑,端的可恨至极。
  义勇军首领白白恨得咬碎了后槽牙,却是奈何这些人不得。
  委国军队,早就提前将这些人的庄院“保护”了起来,这些人的庭院,也是各地委军的驻营之所,军队把这些人家护得风雨不透。
  除非攻占这些人所在的市镇村庄,不然想抓他们,端的是千难万难。
  可是等到攻占了这些地方,这些人的家小和家财,早就被委军护着,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义勇军往往白白打了一场又一场的硬仗血仗,最后还一无所得,得不偿失。
  义勇军将领们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大一部分,是委国多年来在中土埋下的“蚁”。
  委国历代君主朝臣也并非尽是无能之辈,虽然对中土这块肥肉垂涎已久,但也深知想要吞下如斯庞然大物绝非易事。
  是以,他们绞尽脑汁施行了一系列的阴谋诡计,希图削弱中土国力,便于将来的侵略活动事半功倍。
  众多见不得人的计划中有一条毒计,名为“蚁蚀计划”,取“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之意,是委国主爷爷一辈的亲王提出来的。
  实施“蚁穴”计划的,是委国暗中培养的一大批忠于王族、暗暗熟习中土方言民俗的死士。
  这些死士隐姓埋名,化装成流浪的乞儿,假道蒙国(中土曾有许多流民为逃荒前往蒙国讨生活)秘密潜入中土的穷乡僻壤,最后以各种各样的职业扎根在当地,默默发展自己的实力。
  委国人除了身材矮小,其余和中土人本就面貌无异,具是黑发黑眸黄皮肤,何况风朝后期,中土老百姓过的并不安乐,瘦小枯干、蓬头垢面的流民不少,个头和委国人相差并不大。
  加之王族死士当然要挑选国民中魁梧多勇力之人充当,因而,这一批“委国蚂蚁”混入中土百姓的过程倒也顺利。
  最终,除了一小部分死士或在潜入过程中遭遇意外、或死于水土不服以外,大部分“蚂蚁”都顺利在中土各地扎下根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几年杂居过后,这些受过严格训练的“蚂蚁”恍然本地土著无疑。
  这些死士并非空手而来,而是用各种方式携带了大量钱财。
  他们假借商业来往为名,互相伪通贸易,用所携资财发展个人实力,买通官府,低调而又无恶不作。
  如此这般数十年休养生息,他们居然顺风顺水,最后要么成为各地知名的大户,富甲一方,要么成为当地极有势力的地霸,一呼而百应。
  这些人聚敛钱财,架空官府,占据矿山,支援侵略运动,和委国军队互通消息,里应外合,为中土民众抗击侵略造成了重重障碍。
  “三手貔貅”管破家当时年纪轻轻,不过十八九岁,但却已经是中土有名的巨盗。
  他出身盗贼世家管氏一族,年轻气盛,身手卓绝,有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的本事,来无影去无踪,做下大案无数,出了名的“破家败业不伤人命”,声震大江南北。
  别看管破家是个见不得光的偷儿,但却着实有几分报国的热血,这期间偷窃所得无一例外,全都给了当时抗击委国最得力得力的几支义勇军队伍,充做军费。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次,管破家仗着自己手段高强,带着人在一夜之间洗劫了两支委国小型粮草运输队,截获了一大批辎重。
  军费辎重被偷,动静太大,管破家声名在外,引起了数个委国“蚂蚁”的注意,暗暗的盯上了他。
  假借“仰慕豪杰”为名,这几个人联系了管破家的一个结义兄弟,设下鸿门宴,说是要见识一下当代豪杰的风采,实则想借机会除了这个中土有名的大盗。
  这几个人却是小瞧了管破家。
  “三手貔貅,有进无出”,管破家若是那麽容易算计的,也难得此一世侠盗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管破家出身盗门为人谨慎,每到一地必然先“探风声”、“踩点子”,若非对当地一切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绝不轻易现身。
  几个委国“蚂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