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烟花那样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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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烟花那样绽放-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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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出奇的平静,静得让人揪心。
  第二天早上,趁母亲出去买早点时,她拔掉针管,然后爬上了病房的窗台。幸好护士进来查房,一把将她抱住了。父母再不敢掉以轻心,开始轮班换岗,寸步不离地对她日夜守护。她像个囚犯一样,被看得紧紧的,想活没有活路,想死死不了。她变得歇斯底里,整天大哭大闹,母亲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那天,她又在病房里大哭大闹,扯下身上的针管,扔到地上。一个男医生进来了,看见她的样子,竟不以为然地说:“孩子,没事的,不就少了一条胳膊嘛,将来可以移植啊,反正你还年轻。”她忽然安静下来,仿佛被人点中了穴道,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真的?”她生怕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当然是真的,你是我的病人,哪能骗你,但你必须配合治疗。”那是她的主治医生,50多岁的样子,双目炯炯有神,刀削般的下巴刮得铁青,身上的白大褂一尘不染,浑身上下干净利落,言谈举止间无不透着沉稳,令人不容置疑。看着眼前这个和父亲一般年纪的医生,她实在找不出半点怀疑的理由,长这么大,除了舞蹈,她几乎一无所知。医生的话无疑是一针强心剂,从此她不再哭闹了,安心静养。
  病情稳定后,她又偷偷跑到医生的办公室问过几次,“我真的可以移植胳膊吗?”医生每次都笑呵呵的,“当然可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连肾脏、肝脏甚至心脏都可以移植,一条胳膊还不是小儿科?”透过医生轻描淡写的表情,她仿佛又看到了崭新的未来,久违的笑容在她的苍白脸庞上美丽绽放了。
  出院回到家里,她依然像从前一样,爱说爱笑,而且很快学会了用左手写字、梳头、穿衣服……生活已经能够完全自理。她每天还坚持练功,保持身段,心想只要将来移植了胳膊,自己还要重返舞台。她抱着这个希望过了两年,忽然有一天,她看到了一本医学书籍,终于明白,自己被那个医生骗了,所谓的“移植”原来竟是个弥天大谎!希望又化作一个美丽的泡影,瞬间迸裂,然而那时,她已度过了心理危险期,时间让她慢慢接受了现实。
  两个月后,一个舞蹈艺术家亲自找到她家里,看到她的基本功竟没有丢掉,欣喜不已,说想专门给她排一个节目,准备参赛。她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她果然梦想成真,重返舞台,在那次舞蹈大赛中,她获得了金奖。一夜间,她成了这个城市的名人,报纸上开始连篇累牍地报道她如何身残志坚、自强不息……
  有幸见到她,当我向她表达由衷的敬意时,她却轻轻地摇头,“哪有那么神奇,我也是个平常人,如果不是遇上那个好心的医生,我绝没有今天!”淡淡的笑,眼里已是星光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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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勇敢的人
每天上下班,必定经过城南的小桥,桥下是一条墨绿色的小河,有气无力地缓缓流淌,行人至此无不掩鼻。据年纪大点的同事讲,几年前的夏天,有个女青年万念俱灰,在此跳河自尽,没想到刚跳下去就奋力游上岸了——原因是河水实在太臭,忍无可忍。也不知是否经人添油加醋,此事已无从考证,不过,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却受不了河水的味道,其杀伤力由此可见一斑。
  深秋的下午,天上刮起了北风,气温骤降。我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快上小桥,照例深吸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冲过去。可桥面几乎被堵死,四处杂乱地停放着三轮车、大板车,车上还挂着铜锣和高音喇叭,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聚在一块,看那行头就知道,全是进城收破烂的农民。这群人简直就是一群绿头苍蝇,哪里热闹就往哪赶,横冲直撞,除了制造噪音就是堵塞交通。城市都不知道被他们糟蹋成什么样了,怎么就没人管管?我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下来推车。
  那伙人对着桥下指指点点,叽哩呱啦,全是乡音,我一句也没听懂。有人迅速脱去上衣长裤,只剩一条短裤,摩拳擦掌,看那架势是要跳水。好奇心让我顾不上屏气凝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走到桥上,才发现人群中间还坐着个少妇,一身珠光宝气,两眼紧盯着桥下嚎啕大哭,痛不欲生的样子。恍然大悟,原来是悬赏打捞,想必她不是掉了金项链就是钻戒,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争先恐后,趋之若鹜。秋风瑟瑟,河水泛绿,他们简直要钱不要命了!我摇摇头继续前行,身后传来“扑通”、“扑通”的跳水声……
  傍晚,风刮得更紧了,我下班回家,又经过小桥。真没想到,那伙人竟然不死心,还在打捞,一旁多了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双手插在口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像观看马戏团表演。一个结实的后生高高站在桥栏上,露出黝黑的肩膀,朝下纵身一跳,手脚紧紧并拢,姿势笨拙好笑,像一根棍子直直地插入水中,“扑通”一声,墨绿的水花溅起老高。河水中,有几个光着膀子的人爬上岸来,两手空空,脸上写满了失望,嘴唇冻得发紫,身上还粘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黑的、黄的、绿的,像涂满油彩的雕塑,又像刚从粪窖里捞出来,浑身散发出臭气,令人恶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场面如此壮观,也算得上一条不小的新闻,恐怕明天要上报纸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不屑围观,一边感叹着,一边加快速度走过小桥。
  翌日,果然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昨天下午,一个小男孩在城南的小桥上玩耍时不慎跌入水中,十几位素不相识的农民兄弟奋不顾身,顶着寒风争相跳水打捞,场面感人。可惜经过近4个小时的不懈努力,只打捞上了孩子的遗体……
  我敢肯定,那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壮丽的画面,一群最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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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心的馈赠
乌黑的枪口对准了野猪,只需一声枪响,猎物便手到擒来。
  他们是一对兄弟,哥哥还不满17岁,全家住在海边,村子里祖祖辈辈靠着大海的恩赐过活。兄弟俩从小跟随父亲出海,年纪不大就已成了父亲的得力助手。可他们最感兴趣的事不是出海打鱼,而是打猎,时常能打到一些野兔、小鸟之类的小动物。打猎比打鱼有趣多了,紧张而又刺激。一有空闲,他们就溜出去打猎,因为不务正业,兄弟俩没有少挨父亲的责备。
  离村子不远有座小山,地形险要,人迹罕至,听老人讲,山里常有野猪出没。要是能打到一头野猪该有多好啊,兄弟俩时常挂念着山上的野猪,决心找个机会去碰碰运气。
  那天,天还没亮,兄弟俩瞒着父亲悄悄起床,带上猎枪、绳索等工具往山上出发。他们在山上仔细搜寻着,时间过得飞快,太阳已爬得老高,可连野猪的影子都没看见。弟弟胆子小,说:“咱们得回家了,等会儿父亲出海时找不到我们准会大发雷霆。”无奈之下只好回家,二人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沮丧,恋恋不舍地下山。
  行至半山腰,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叫声。像是动物的叫声,说不定是野猪,兄弟俩立刻兴奋起来,循着声音去寻找。
  果然,是一只小野猪陷在泥沼里,只剩下头颈部露在外面。旁边是一米多高的陡壁,它根本不可能逃脱,看来已筋疲力尽,陷在泥中一动不动,哀叫声渐弱,眼神里写满了绝望。真是个冒失鬼,竟然掉到泥沼里去了,这是意外的收获,二人喜出望外。哥哥迅速举起猎枪,对准了小野猪。
  小野猪也许不明白,那根乌黑的铁管对它意味着什么,竟然把猎人当成了救星,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试图挣扎,眼睛直直地盯着两个陌生人,分明是期待的眼神。“它在向我们求救!”弟弟的声音里带着一比颤抖。
  “真是个小可怜!我们应该救救它。”哥哥放下了猎枪。他们忘了原本是来打猎的,也忘了父亲正等他们出海,开始设法营救小野猪。
  救野猪可比打野猪难多了,首先得保证自身安全,如不小心掉进泥沼会有性命之忧。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绳子套住小野猪的脖子,把它拉上来。他们抛下绳子,试图套住它的脖子,好不容易套上了,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往上拉。如果绳子勒得太紧,可能小野猪还没拉上来就会被勒死。但它不懂配合,试了数十次都没有成功。经过反复努力,终于把小野猪救了上来,不知不觉近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兄弟俩疲惫不堪,满身污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开始商量如何应付父亲的惩罚。
  突然,远处传来轰隆巨响,天崩地裂一般,还夹杂着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回头望去,天啊!平日温顺的大海疯了!十几米高的巨浪竟然冲上了海滩,铺天盖地狂奔而来,所经之处树倒房塌,村庄瞬间被吞噬。山下一片汪洋,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兄弟俩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惊恐万状,紧紧抱在一起颤抖着。
  举世震惊的印度洋海啸爆发了。
  这是真实的故事,兄弟俩住在印尼苏门答腊岛班达亚齐。海啸过后,他们是全村仅有的两名幸存者。
  兄弟俩原本是带着猎枪去打野猪,却为了救野猪耽搁了下山,幸运地逃过灭顶之灾。究竟是人救了动物,还是动物救了人,很难说清。世上从来没有救世主,也没有善恶报应,他们得以大难不死,实属巧合。可如果不救野猪,巧合还会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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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无悔
她与新中国同龄,是个下放知青。
  在那个祖国山河一片红的年代里,她却是黑色的。那年她才17岁,一向受人敬重的父亲忽然成了“反动学术权威”,被关进了牛棚,母亲含恨自尽,而她自然也成了人人唾弃的“狗崽子”。她的家,还有她的人生,一夜间变得风雨飘摇。她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可是她对未来的一腔豪情丝毫未减,她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加入时代的洪流。她和父亲划清了界限,义无反顾,又主动请求“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一列满载的火车,把她的梦想和追求一起带到了北大荒。起初,她满腔热情,坚信自己会大有作为。在北大荒那片广阔的天地间,她夜以继日地战天斗地,不断深刻地自我反省,真诚希望用劳动来洗清自己的“罪过”。然而,她没有想到,所有的付出并没有为她赢得信任,出身,依然像个幽灵般如影随形,纠缠不放,压得她不见天日。
  就在她绝望之时,一场森林大火突如其来,熊熊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她毫不畏惧,反而感到一阵兴奋,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她不顾一切地冲进火海,像一只义无反顾的飞蛾,嘴里还高喊着口号:“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大火炙烤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撕心裂肺一般,她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感,也许只有肉体上的痛苦才能减轻心灵的压抑。火借风势,越烧越大,并没有因为人们的扑救而低下狂妄的头颅,她的叫喊声却渐弱……3天后,大火自然熄灭,而她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以此告诉所有人,她是坚强的。
  她如愿以偿,终于可以重返大家庭,领导认为她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并破例批准她加入了共青团。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脸上多出了一道道奇形怪状的疤痕,当别人替她惋惜时,她不以为然,觉得值。
  十几年后,她回到了城市,因为面目全非,昔日好友已经认不出她了。当她自报姓名时,好友不禁为她流泪,说你傻啊!她还是强忍着不哭,告诉自己要坚强。她成了一家工厂的女工,先后做了十几次整容手术,可是当年那张姣好的面容已经变成了永远的回忆,爱情、婚姻、家庭于她已成奢望。
  一年前,她又被查出患有子宫肌瘤,手术很成功,可是子宫被切除,她想做母亲的梦想被彻底终结。青春不再,容颜已逝,梦想破灭,她忽然间大彻大悟,原来青春不过是一场噩梦,这辈子真的白活了!
  带着一股莫名的眷恋,她不顾一切地踏上了去北大荒的列车。故地重游,当她重新踏上北大荒这片土地时,胸中抑制不住百感交集,多少回,曾在梦里神游至此,醒来时却总是泪满枕巾。斗转星移,早已物是人非,正是这片土地,曾经承载了她青春的梦想,却又带给她一生的伤痛。
  她走进一家小旅馆,拿出身份证登记住宿,前台是个热情的姑娘,一如她当年那般青春洋溢。姑娘看完身份证,又盯着她的脸看了看,忽然兴奋了,阿姨,我认识你,你就是当年那个英勇救火的女知青!不经意间,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忽然被撩动了,她不禁心头一颤,随即摇摇头,不可能啊,那场大火已是30多年前的事了,而眼前的小姑娘不过二十上下。只是,她的脸上已有了淡淡的笑容,说,那时你还没出生呢!姑娘说,是我父母告诉我的,这里的人一直在谈起你呢。热泪,瞬间飞溅了脸颊,随之流逝的,还有胸中囤积了30几年的苦闷。自那场大火过后,她从没流过一滴眼泪,只是这一次,她不想再伪装坚强,因为她已明白,自己这辈子没有白活,值啊!
  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次旅行。是啊,几十年后的千里之外,竟还有那么多陌生人惦记着你,于茫茫人海之中一眼认出你,人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寻人启事(1)
平生第一次遭遇车祸,刹那间,他只感到浑身一阵冰凉。
  正月初五,同学聚会,从酒店出来时,他已经头重脚轻。开车回家的路上,CD音量被调到了最高,“我要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浪,心生呼啸……”和着高昂激越的音乐节拍,爱车和他一样兴奋,恣意地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年前新买的别克凯越,还没来得及上牌照。
  走到国际会展中心门口,一个老头突然从正前方横穿马路,紧急刹车,老头已经倒在右前轮旁。瞬间,体内的酒精随同他的魂魄一起飞到了九霄云外,回过神后,他赶紧下车询问:“伤着没有?”老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尘土,目光呆滞不知所措,早已魂飞魄散。半晌,老头蹬了蹬腿,抬了抬手,伸展自如。
  他稍稍松了口气,脑子里开始飞速转动,看样子问题不会太严重,心里马上有了底,先把他镇住再说,“老头,你怎么过马路的,以后千万小心啊。”老头没做声,稀里糊涂地点头,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他赶紧找出一张纸条,写上电话号码,然后掏出500元钱一起塞到老头手上。“这点钱你先拿着,纸条上是我的手机号码,我还有点急事要办,以后有什么事你再和我联系,我绝对跑不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不等老头回答,他已经上车了。老头握着钱和纸条追上来,张着嘴巴似乎还想说什么,趁着老头还没反应过来,他猛踩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这叫快刀斩乱麻,前后不到3分钟,一起事故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他不由得暗自佩服自己。如今这世道,开车可出不得半点差错,否则人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到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再说,什么CT、X光、B超全套一起上,哪怕只掉了一根头发,不花出去几千块,你休想走出医院大门。幸亏撞了个老头,不然就别想轻易脱身了,一路上他暗自庆幸。
  一个星期之后,他才明白人算不如天算。
  那天上班途中,他习惯地把收音机调到“交通之声”,准备收听路况信息,忽然听到一则寻人启事:“有位老人寻找一名司机,上周五在国际会展中心门口,老人和一辆黑色凯越发生了一点误会,请这位司机朋友听到广播后,明天中午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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