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飞扬却不知道自己正被张翼飞恨着,他和孟爽本来就不怎么饿,既然补好了软卧票,就简单的扒拉两口米饭,带着孟爽到餐车另外一头的软卧车厢。
找软卧车厢的列车员换过票之后,包飞扬和孟爽就走进了他们的软卧席位。软卧车厢和硬卧车厢的区别就是软卧车厢被密封成一个一个软卧包间,每一个包间里有四张软卧坐席。当包飞扬领着孟爽进去时,发现他们的软卧包间里已经有两个旅客。
对面上铺的旅客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一个索尼CD机,耳朵里插着耳塞,正靠半靠在那里听隐约。包飞扬自然认得出,这个小伙子手里这款索尼CD机是索尼今年年初刚推出的最新款的D515,在岛国的售价大约要五万五千日元左右,按照当时的汇率折算出来大约在四千多人民币左右。在上一世伯父包国强被路忠诚陷害到岛国去参加商务考察的时候,他首先想的就是让包国强一定要给他把这一款索尼出的最新款的D515CD机给他来回来。这个小伙子能乘坐软卧,手里又拿着价值不菲的D515,想来家境应该不错。
在这个小伙子的下铺,是一位白发苍苍却面色红润的老者,穿着一身简朴的中山装,身材笔挺地坐在窗边,戴着一副老花镜在看着一份今天刚刚出版的《参考消息》。RS
第二百四十三章 当年秘辛
看见包飞扬和孟爽进来,那个老者就抬起头来,微笑着冲两人略一点头,算是招呼,然后就继续低头看报纸。倒是上铺的那个小伙子把目光落在孟爽的脸上,不由得眼睛一亮,扯下耳朵里的耳塞,坐直身躯冲孟爽和包飞扬说道:“你们是到哪儿去啊?”
虽然小伙子的普通话听起来非常地道纯正,但是包飞扬还是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一丝极不明显的中江人说话特有的余韵。看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很有可能是中江省的老乡啊!
“呵呵,我们到西京去,你呢?”包飞扬一边把行李箱放在包间的行李架上,一边微笑着回答道。
“我是到中天市去。”小伙子答了一句,又问道:“我看你俩年龄都不大,是不是在西京读大学啊?”
“呵呵,”包飞扬和孟爽相视一笑,对小伙子说道:“没有,我们已经毕业快半年了。”
“毕业快半年了?不会吧?”小伙子非常惊奇地打量着包飞扬道,“我看你俩好像都没有我大吧?”
“你多大了?”包飞扬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
“我一九七零年的,二十二岁了!”小伙子回答道。
“哦,二十二岁了啊?”包飞扬和孟爽肩并肩在下铺坐下,随手从手提袋里拿出两罐健力宝,把拉环拉开,插上吸管,递给孟爽一罐,然后自己拿起剩下的一罐,一边吮吸着,一边回答道:“那我俩是没有你大。”
“我十九岁,”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用手指了指孟爽,“她二十一岁。”
“十九岁就毕业大半年了?”小伙子用不敢置信的眼光打量着包飞扬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道,“兄弟,你读的是中专吧?”
如果包飞扬读是中专的话,那么十九岁毕业半年倒是也不算是太突兀。
“四年制本科。”孟爽笑着在一旁插话道,她见过太多对包飞扬十九岁就大学本科毕业表示惊讶的人了。
听说包飞扬才十九岁就大学本科毕业,对面下铺那个正聚精会神看《参考消息》的老者也不由得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包飞扬两眼。
小伙子明显不淡定了,他马上就要二十三岁了,还在读大四,可是包飞扬已经大学毕业了半年,这中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啊!
“四年制本科?他是不是华夏科技大学少年班毕业的?”他惊讶地问孟爽道。
听到华夏科技大学少年班几个字,那个看报纸的老者眼里有一抹复杂的情绪掠过,可惜包飞扬和孟爽都没有注意到。
“不是!”孟爽笑着说道,“我们俩是大学同学,都是中天工业大学毕业的!”
“中天工业大学?”小伙子神情这才恢复了正常,问道:“你俩都是中江人吗?”
“是啊,我俩都是中江人。”包飞扬笑吟吟地回答道。反正旅途没事,闲聊着打发时光倒也不错。最起码这个小伙子还算一个比较有素质的人,比前面碰到的孟爽那个初中同学穆建国强太多了。
“这么说咱们就是中江老乡了。”小伙子笑呵呵地说道,“咱们三个能坐在一个软卧包间,还真是缘分!”
“是啊,缘分!”包飞扬点了点头。
“中天工业大学也不错!”小伙子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虽然不是重点大学,可是在咱们中江省,也算是不错的大学了。除了中天大学和中江大学,就轮到了中天工业大学了。”
听出小伙子话里有一丝隐约轻视包飞扬的味道,孟爽就有些不高兴了,为包飞扬解释道:“他高考的成绩超过重点线好几十分,上重点大学绝对没有问题。只是当时年龄太小,才十五岁,他父母舍不得让他到太远的地方读大学,可是咱们中江省又没有重点大学,最后只有让他读中天工业大学了!”
对面那位老者眼里又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哗啦一声翻了一张报纸,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报纸上的消息上,而不去听包间里这三个年轻人的谈话内容。
“是啊,我父母本来也不想让我离开中江省,可是咱们中江省没有一所重点大学,最后只有让我到西北省来读西京交通大学了!”小伙子说道。
包飞扬心中禁不住一乐,这个小伙子看似是赞同孟爽的说法,其实却是巧妙地把他读的大学的信息透露出来。不过包飞扬对这个小伙子的行为很是理解,西京交通大学虽然无法和燕京大学清木大学华夏科技大学等排在国内最前列的重点大学相比,但是也是国内的老牌的重点大学,是华夏最早兴办的高等学府之一,其前身可以追溯到一八九六年在沪江市创建的南洋公学,一九二一年改称交通大学,一九五六年国务院决定将交通大学内迁到西京市并定名为西京交通大学,一九五九年被中央列为全国首批十六所重点大学之一,是“七五”、“八五”首批重点建设项目的学校。而且包飞扬还知道,几年后当国家推行211工程和985工程后,西京交通大学还会被列为全国首批211工程七所院校和全国首批985工程九所院校之一,被国家明确确定为以建设世界知名高水平大学为目标的学校。这个小伙子能够到西京交通大学就读,确实也很不容易,也无怪乎这个小伙子如此骄傲。
“哎,说起来也真丢人啊!”小伙子继续感慨道,“咱们中江省也是全国人口第一大省,竟然连一所全国性的重点大学都没有,搞得咱们中江省学子想要读重点大学,都要背井离乡啊!”
“是啊!”孟爽吸了一口健力宝,用舌尖品尝着华夏魔水特有的甜甜麻麻味道,说道:“让我说啊,这教育部领导也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不在咱们中江省设重点大学呢?哪怕设一所也好啊!”在她内心伸出,还是为包飞扬没有能够就读重点大学愤愤不平。
“唉,说起这个啊,你就不知道了!”小伙子在上铺换了一个姿势,盘腿坐下,用一副非常熟悉内幕的神情说道,“这个啊,根本不能怪教育部,要怪啊,就要怪咱们中江省那些目光短视的傻蛋领导!”
“咳咳!”下铺的老者正端着茶杯喝水,可能是不小心呛了一口,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
“老人家,您没事吧?”包飞扬和孟爽连忙站起来,关心地问那名老者道,孟爽还细心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那个老者,让他擦拭嘴角上的茶迹。
“没事,我没事。”老者冲包飞扬和孟爽摆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接孟爽递过来的纸巾,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洗的有些泛白的蓝手帕,擦拭掉嘴角咳出来的茶迹。当然,也没有忘记向孟爽道一声谢。
见老者不肯用她递过去的纸巾,孟爽倒也没有见怪。她拿着纸巾,仔细地替把老者洒到茶几上的水迹擦拭干净,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这才又和包飞扬坐回到铺位上去,继续和对面上铺的小伙子谈刚才的话题。
“你说不怪教育部,要怪咱们中江省的领导目光短视,这是为什么呢?”孟爽上学期间一直专心于专业知识的学习,毕业之后又到了粤海市去工作,对中江省的民间的一些八卦新闻显然不够了解。这时候听这个小伙子说出来,不由得兴趣大增。
“为什么?”这个小伙子冷笑了起来,说道:“咱们刚才说到了华夏科技大学少年班。那你知道不知道,当初筹建华夏科技大学这所全国重点院校时,教育部领导是打算放在咱们中江省的?”
“什么?华夏科技大学原本是要放在咱们中江省吗?”孟爽不由得吃了一惊,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包飞扬,求证对面上铺这个小伙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包飞扬当然知道这段秘辛,就冲孟爽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小伙子说的一点都不假。大名鼎鼎的重点大学华夏科技大学教育部当初本来就是打算设在中江省的。
哗啦一声,对面下铺的老者又翻过一页报纸!RS
第二百四十四章 罪人和功臣
第二百四十四章罪人和功臣
关于华夏科技大学当初准备设在中江省的内幕,包飞扬曾经听父亲包国胜详细讲述过。
一九六九年的时候,华夏共和国和当初的世界第二超级大国苏联发生了边境冲突,双方在边境剑拔弩张。根据当时的形势,中*央*领*导决定进行“战备疏散”,华夏科技大学被国*务院科教组列入京城十三所下迁高校之中。
华夏科技大学本来是打算把学校的疏散地址定在中江省,甚至通过国务院科教组组长给当时担任中江省省委书记、革委会主任的柳建功同志写了一封亲笔信。但是柳建功对华夏科技大学迁址到中江省持反对态度,认为华夏科技大学如果迁址到中江省之后,上万名师生师生必将大量挤占中江省的副食口粮。无奈之下,华夏科技大学只好重新寻找疏散地址,几经曲折,最后才迁往中江省的邻省皖江省,中江省也永远失去了拥有华夏科技大学这所顶尖大学的机会。
虽然对这一段秘辛知道的非常清楚,包飞扬却没有讲述的欲望,只是拉着孟爽的手,静静地听对面上铺小伙子的讲述。
应该说,这个小伙子还是知道不少内幕的,虽然在一些小细节上有很多臆想东西,但是大体上还是和包飞扬所掌握的真相基本相符,并没有偏离事实太多。
“要怪就怪柳建功这个老家伙,鼠目寸光!”对面上铺的小伙子满腹怨气地说道,“如果当初不是他坚决反对,华夏科技大学这所国家重点大学就建在中天市了,咱们中江人想上重点大学也可以不用出中江省,我也不用大老远地跑到西京市来读什么老么子西京交通大学了!”
“咳咳咳……”对面下铺的老者又捂着嘴咳嗽起来,面色涨的通红。
“老人家,你没事吧?”包飞扬和孟爽连忙关心的问道,“要不我们去让列车员帮你找一位医生过来?”
“不用,不用!”老者摆了摆手,“哗啦”一声合上了报纸,“包间里空气有些闷,我到外边走廊里坐坐就好了!”
说着老者手里拿着《参考消息》,出了软卧包间,反手关上包间的房门,把包间里的声音隔绝开来之后,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在过道边的小凳子上。难道说自己真的是老了么?怎么越来越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若是倒退十年,他听到上铺小伙子刚才的言论,最多只是淡然一笑而已。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就不能做到以前那样的豁达态度呢?难道说这人年龄一大,养气功夫反而倒退了吗?若是让老伙伴儿们知道,自己会为一个可以做自己孙子辈的小伙子的言论生气,会不会笑话自己是老没成色呢?
包飞扬看着老者走出包间时步履稳健,不像是身体出毛病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心想也许这位老者也许真的是感觉包间里空气比较闷,到外面透透气,自然就会好了。
他坐回到孟爽旁边,笑着反驳对面上铺小伙子刚才的观点,说道:“你的说法有点过于偏激,我倒是认为,柳建功当初反对华夏科技大学迁址到咱们中江省,有他自己的考虑……”
“嘿嘿!”对面上铺小伙子冷笑了起来,“屁的考虑!不就是说担心华夏科技大学迁址到中江省来,会增加中江省吃商品粮的指标吗?”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软卧包间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小伙子所说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过道上,一字不漏地落到老者的耳中。老者本来想起身再把包间房门关上,可是最终却没有动。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老共产党员,连听一点批评意见的肚量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位共产主义战士吗?
“华夏科技大学一共有多少人?加上教职工和学生,也就是一万出头吧?”小伙子继续说道,“这一万多人,每年能吃多少商品粮?偌大的一个中江省,连一万多人的口粮都挤不出来?为了这一万多人的每年的一点点口粮,就拒绝了一个全国顶尖的重点大学,这不是短视这是什么?我看啊,说柳建功鼠目寸光还是轻的!往重一点的地方说,柳建功拒绝华夏科技大学搬迁到中天市,可是说是犯罪!是对中江省教育事业的犯罪!是对九千多万中江省人民的犯罪!”
老者坐在外面的过道上,听着包间里传来小伙子越来越激烈的话语,嘴角主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原来当初的举动竟然被人视为犯罪啊!自己在中江省勤勤恳恳工作了那么多年,最后竟然成了中江省人民眼里的罪人?
“呵呵,”包飞扬也笑了起来,他打断小伙子的话,说道:“我说这位老兄啊,你的看法也太偏颇了一点。在你看来,一万多人的商品粮是一个小问题对吧?所以柳建功拒绝华夏科技大学迁入中江省,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犯罪行为。可是,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当时的实际情况?古人有一句老话,‘时移世易’,时间不同了,情况也就不同了,你不能拿今天的眼光去看待过去的问题啊!”
“有什么不同的?过去的日子虽然苦一点,但是中江省这么一个大省,总不至于连一万多人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吧?”小伙子不服气地反驳道。
“呵呵,看怎么说了!”包飞扬说道,“倘若柳建功真的是那种不顾百姓死活,一心捞政绩捞虚名的领导,那么解决华夏科技大学一万多师生吃饭的问题,确实是有办法办到。可是呢,比起名声和政绩来,我认为柳建功更看重的是中江省几千万百姓的生计问题,所以呢,才做出拒绝华夏科技大学迁址到中江省的决定吧!”
“谬论!”小伙子不屑地说道,“增加一万多人吃商品粮,就能影响到中江省几千万百姓的生计了?我看你是强词夺理!”
“是吗?”包飞扬笑了笑,一点都不生气,问小伙子道:“你是土生土长的中江省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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