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道:“这小子好横,只怕不能力敌。”他应招也是当真迅速,一个“移形换步”,避
开了李敦夫妇的双剑,七节鞭轻轻一挥,使了个“带”字诀,将厉南星的玄铁宝剑拨过一
边。可是厉南星的玄铁剑实在是太过锋利,端的有“吹毛立断”之能,安俊庭虽然能够解开
他的招数,七节鞭却给他的宝剑削去了一节。此时院子里的卫士十九受伤,没伤的也插不进
手。
厉南星疾劈三剑,安俊庭的长鞭又断了两节,“七节鞭”变成了四节鞭,安俊庭大叫
道:“来人啦!”要知院子中的高大成、杜大业、郑雄图等人,本领虽然不差,却只能算是
第二流的高手。第一流高手都在礼堂之中。
院子里已经打得天翻地覆,礼堂里的人不会不知,但却不见有人来援。安俊庭觉得十分
奇怪,迫不得己,只好出声召唤。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礼堂中也是人声鼎沸,同样的有人大叫:“来人啦!”
礼堂中有人冲出来了,假如是仓皇逃命的一众宾客,原来礼堂里也出了事情,而且是更
为惊人的事情!
且说史红英扶着牡丹,缓缓走入礼堂。从蒙头的罗帕缝隙偷窥出去,只见文道庄、文胜
中叔侄、海砂帮的沙千峰、沙重山父子以及当今之世唯一把修罗阴煞功练到第九重的阳浩等
人,都在宾客之中。再加上她的哥哥史白都以及六合帮的三大香主,礼堂中当真可以说得是
高手如云、群雄云集。
史红英见了如此阵仗,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吃惊!这吃惊并非是为了自己,她自己是早已
拼着豁了性命的了。她是为金逐流担忧!
她还未曾发现金逐流,但她坚信金逐流是一定会来的。但在这许多高手环伺之下,金逐
流除非不露面,一露面只怕也是难免有性命之忧!
心念未已,只听得“赞礼生”叫道:“新人上堂,新郎请出!”
帅孟雄喜洋洋地走上的来,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按照当时所行的习俗,他应该用折扇挑
开新娘的罗帕,然后和新娘拜堂。
新郎已来迎接新娘,护送新娘的大舅子史白都自是要退过一边了。史红英携来的“陪嫁
厂鬟”则还是跟在她的后面。
正当新郎伸出折扇的时候,忽听得新娘一声冷笑,新郎大叫道:“你……”陡然间只见
新娘己是自己甩开了罗帕,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剑,左手握着一根长鞭。长鞭横扫,短
剑向着新郎的胸口直刺!
原来史红英已把那口毒针插进了帅孟雄的肩头。
帅盂雄也不是毫无戒备的,但小小的一口毒针,藏在史红英的指甲缝中,这却是他料想
不到,也看不出来的。
史红英的软鞭、短剑则是藏在她那“陪嫁丫头”牡丹的身上。帅孟雄、史白都只注意到
史红英身上没藏兵器,却没有注意她的丫头。这个丫头竟敢与史红英同谋,不惜牺牲自己的
性命,这也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史红英射出了毒针,跟着取鞭、拔剑、进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惊呼骇叫之中,只见寒光一闪,史红英的短剑已是刺到了帅孟雄的胸口,纵有满堂高
手,也是难以救他性命的了。
这刹那间,每一颗心都好像要从腔子里跳出来,每一个人都以为血溅华堂势所不免!但
不料这一剑刺下,却只是听得轻轻的“嗤”的一声,帅孟雄倒跃三步,闪过一边,竟然没有
倒下,身上也无半点血迹!
原来帅孟雄身经百战,武功又高,虽然变起仓卒,中了毒钉,居然临危不乱。百忙中他
来不及拔出随身佩剑,就用那柄折扇当作兵器,折扇一张,使出最上乘的卸力化劲的功夫,
史红英一剑从他的扇面划过。剑尖登时就滑过了一边。折扇虽给戳穿,却没有刺到他的身
上。
但这轻轻的“嗤”的一响过后,只听得“哎哟,哎哟!”“卜通,卜通!”之声此起彼
落。原来史红英这一招乃是左鞭右剑同时施展的,在短剑向前直刺之时,她的长鞭也在同时
横扫出去。这一鞭就卷翻了几个观礼的客人,恰恰构成了帅孟雄与她之间的障碍。帅孟雄侥
幸逃了性命,大怒之下,正要出手擒拿,有两个被绊翻的客人,却恰巧向他倒下。
有资格进这礼堂观礼的都是达官贵人;帅孟雄不敢伤贵宾的性命,双掌一出,抓住了那
两个客人,轻轻推过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史红英又已是“回风卷柳”,疾扫三鞭,这一
来遭受“无妄之灾”的“贵客”更多,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一地。
史白都又惊又怒,喝道:“你这贱丫头反了反了!你,你,你,你是不想活啦!”史红
英冷笑道:“不错,我是反了,我是不想活了。但这里最少有一个人要陪我死掉,他就是你
所要巴结的帅孟雄!”
帅盂雄故作镇定,纵声笑道:“区区一口毒针,谅它也还不能就要了我的性命。史姑
娘,你扔掉兵器,赶快向客人赔罪,咱们还可商量。”此时帅孟雄何尝不知史红英已是决不
能再做他的新娘,但他却是有所顾忌,怕逼得狠了,史红英出手大伤宾客!帅孟雄以为自己
的内功深厚,初时的确是不大把这毒针放在心上,不料他笑声未了,只觉半边身子已经麻
木,这才知道这枚毒针非比寻常。连忙调匀气息,运功御毒,不敢再动。
史白都道:“帅将军你进去歇歇,这贱婢我来替你惩治!”史红英鞭不停挥,喝道:
“你敢上来!你要上来,陪我死的就不只一个了!”
史白都冷笑道:“你的功夫是我教的,岂能在我面前逞强?哼,我为什么不敢上来?”
劈空掌发出,一股掌风荡开史红英的长鞭,大踏步就上。
帅孟雄的一个副官惊叫道:“史帮主,别鲁莽!”此时众宾客已是纷纷夺门奔逃,但给
史红英打翻的那十几个客人,还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急切间哪里能够挣扎起来?
礼堂中高手虽多,但这十几个倒满一地的客人,却等于是安置在史红英周围的绊脚石。
当真大打起来,这些人焉能保得性命?那个副官担忧的正是这层。
史白都道:“不碍事!”只见他迈步上前,连环起脚,把躺在地上的客人一个个地踢得
飞向大堂的门口。说也奇怪,那些人挨了他的一脚,落下地时,却是站得平平稳稳。倒好像
史白都不是用脚,而是用手将他们轻轻提起,再放下来似的。原来史白都的力道用得巧妙之
极,踢在他们的身上,却能够今得他们丝毫无伤。史红英的长鞭给他的掌风荡开,也是施展
不了辣手。
那些客人并没受伤,但有几个却吓破了胆,落在门边,竟然不会逃走,软绵绵的靠在别
人身上,因此又跌下来。那个副官忙叫卫士扶他们出去。转眼间满堂宾客走得干干净净。
那个小丫鬟还在史红英身边,史白都扫清了“绊脚石”,大喝一声,腾地飞起一脚,就
向她踢去。他恨这个丫鬟与史红英同谋,这一脚可就不是儿戏的了,而是当真要取这小丫头
的性命。
史红英吸了口气,使出浑身气力,反手一鞭,史白都单凭掌风荡它不开,伸手一抓,抓
住了她的鞭梢。那一脚势道略缓,但仍然向这小丫头踢去。
眼看这小丫头性命不保,史红英也难逃魔爪,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忽所得“轰隆”一
声,突然有个人从空中跳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逐流。
原来金逐流昨晚进城之后,就悄悄的潜入这个礼堂,躲在将军府的匾额后面。他是早已
估计到了今天不容易混进来的。
史白都一脚踢出,陡然间只觉足心一震,原来是给金逐流的一枚铜钱打着了他的足心。
史白都穿着厚底粉鞋,又正是用猛力踢出去的,小小一枚铜钱自是不能今他受伤,但金逐流
突然出现,饶是史白都胆大,也不能不吓了一跳。此时受了暗袭,又不知金逐流还有什么厉
害的后着,只好赶紧缩脚松手,闪过一边。
那块“将军府”的大匾额给金逐流一拳打烂,从半空中跌下来,站在门口的卫士连忙闪
避。有两个跑在最后面的宾客给木块打穿了头。
金逐流趁着史白都猛然受惊,闪身躲他之际,闪电般的掠过去,拦腰抱起那个丫头,在
她耳边说道:“有我保护你的小姐,你快走吧!”振臂一抛,把这小丫头抛出了门外。
史白都喝道:“好小子,你当真是胆大包大!”金逐流哈哈大笑道:“多承夸奖,好,
这就请你看我虎口拔牙的手段!”笑声未已,双方已是闪电般的交上了手,以剑对剑,以掌
对掌,快速无伦的斗了三招。
金逐流左拳一晃,横肘撞出,陡的一拳走上,中指的节骨凸出,如同棱角似的,敲打史
白都的耳门。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羚羊挂角”,看似拳打下巴,真正厉害之处却在他中
指的敲走。耳门的软骨最为脆弱,倘给击碎,不死也要变成白痴。
史白都识得厉害,焉能给他打中?当下还了一招“天王托塔”,石臂一圈,掌背一挥,
反手便施擒拿绝技。
史白都以攻为守,解拆得当真是沉稳狠辣兼而有之。不料金逐流这一招却是虚招,史白
都一抓抓空,只听得“哎哟”一声,旁边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斜窜出去,嘴巴一张,喷出一
口鲜血。金逐流笑道:“史帮主,你看我虎口拔牙的下段如何?”把手一扬,一股腥风向史
白都劈面打去,史白都只道是什么喂毒的暗器,不敢手接,当下挥袖一卷,卷来一看,却原
来是两只带血的门牙!这个被打落门牙的人是海砂帮的帮主沙千峰,原来沙千峰看见金逐流
已在和史白都恶斗,金逐流似是处在下风,他想捡这个便宜,上来偷袭。哪知金逐流眼观六
路,耳听八方,却故意装作不知,口中和史白都说话,剑掌也都在向史白都攻去,待到沙千
峰来至背后,这才蓦地将击向史白都的那招虚招移前作后,化虚为实,移来给沙千峰“受
用”,一拳就打落了他的门牙。沙千峰是一帮之主,武功甚是不弱,倘若与金逐流面对面的
认真较量,虽然仍是打不过金逐流,但也决不至于一个照面就吃大亏。
文道庄喝道:“金逐流休得逞能!”如飞扑上。史红英软鞭一挥,向沙千峰拦腰疾卷
开,沙千峰脚步尚未站稳,哪里闪避得了,只觉肋骨一麻,已给史红英软鞭卷着,倒提起
来。
文道庄正在跑来,史红英长鞭一抖、把沙千峰当作“人球”,向文道庄抛去。文道庄当
然不能让沙千峰受伤,只好双掌平伸,使出卸力消劲的功夫,佣柔和的力道把沙千峰接下
来。沙千峰接连吃亏,气得哇哇大叫。
史白都朝功力本在金逐流之上,但见金逐流如此神妙莫测的手法,也自不禁暗暗吃惊。
金逐流笑道:“史帮主,我这虎口拔牙的手段,你要不要也尝一尝。”史白都怒道:“岂有
此理,你这小子也敢来欺我?”但他虽然大言炎炎,心里却也着实有点害怕,生怕金逐流使
出什么怪招,即使不能打落他的门牙,吃了亏也不是当耍的。
此时金逐流在形势上是以寡敌众,十分不利。史白都料他逃不出去,于是打定了不求胜
先防败的主意,贝他扑来,本能的斜身一闪。不料金逐流又是虚招,就在这瞬息之间,只听
得他一声长啸,身形拔起,俨如鹰隼穿林,掠波海燕,倏地掠到了帅孟雄的身边!
史红英叫道:“不错,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中了我的毒针,不要让他有喘息的
机会!”
帅孟雄想不到金逐流来得如此之快,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反手一拿,已
是抓着了他的手腕。
帅孟雄也是好生了得,手腕已给敌人抓住,居然并不慌乱,百忙中使出败中求胜的上乘
武功,一个“脱袍解甲”,身躯一矮,力贯双臂,手腕一沉,交叉错步,借着腰部的一转之
力竟然把金逐流弹开。
金逐流暗暗叫了一声可惜,这一招若是他剑掌兼施的话,早就可以在帅孟雄身上掷个透
明的窟隆。只因他想擒住帅孟雄作为人质,却不料帅盂雄虽然中了毒针,依然还能运用真
力。金逐流一掌之力制不住他,良机已是错过。
就在此时,两条人影向金逐流扑来,左面的是阳浩,右面的是文道庄,阳浩的“修罗阴
煞功”己练到了第九重境界,人未到,掌先发,饶是金逐流身有护体神功,也不由得机伶伶
地打了一个冷战。
文道庄喝道:“哪里走!”使出了“三象神功”,拳风呼呼,一招“横身打虎”向金逐
流背心猛击!
好个金逐流,在背腰受攻之下,身形平地拔起,使出了卓绝的轻功!文道庄的“三象神
功”与阳浩的“修罗阴煞功”各有干秋,功力悉敌,拳风与掌风碰撞,发出了郁雷般的声
响,双方都是不由自己的后退三步。金逐流却已是捷如飞鸟般的从文道庄的头顶飞过去了。
金逐流的偷袭虽然未能成功,却也收了了“围魏救赵”之效。礼堂中几个顶儿尖儿的高
手,都忙着来救护帅孟雄,一时间却是无暇去攻打史红英了。
此时与史红英交手的只有一个史白都。史白都的本领虽是远远在他妹妹之上,但在金逐
流突袭帅孟雄的这片刻之间,他也是心神不定,不知是去赴援的好,还是先把妹妹擒下的
好?史红英打不过哥哥,但抵挡十招八招的本事总是有的,史白都稍一踌躇,金逐流已是闪
电般的又回来了!
帅孟雄挣脱了金逐流的掌握,只觉全身发麻,显然是毒气上升的迹象。帅孟雄吃了一
惊,心里想道:“得赶快把贺大娘找来才好!”他还未知,贺大娘早已给厉南星杀了。
此时众宾客正在纷纷向外逃跑,帅孟雄站在门口望出去,看不见贺大娘,连忙叫道:
“快快把贺大娘找回来!”
话犹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一道蓝色的火焰飞上天空,片刻之间,只见南北西东
飞起了无数流星花炮,此起彼落,在天空上蔚成奇景,元宵之夜的烟花,也无如此热闹!
院中的卫土哗然大呼:“有奸细,有“奸细!”呼喊声中,已是隐隐听得有轰轰隆隆的
土炮攻城的声响。
城中各处放起的流星花炮,显然是接应的信号。不用说是有“奸细”埋伏城中的了,而
且为数还不少呢!
原来最初升起的那道蓝火是何彩凤射出的“蛇焰箭”,城里隐藏的义军方面的人,一见
了这枝蛇焰箭就放起流星花炮,这是他们早已约好了的“里应外合”的信号。
帅孟雄不愧有大将之才,虽惊不乱,一面叫人传令出去,命令守军镇定对付,一面调派
好手,上前捉拿厉南星等人。可是他自己因为中了毒针,却不能亲自去指挥了。此时他固然
担心外敌,但更紧要的则是给自己找寻解药,于是不顾礼堂中的打斗,就出去找寻贺大娘。
金逐流大喜道:“厉大哥在外面!”趁着这个混乱时机,运剑如风,就杀出去。
史白都抵敌不住他与史红英的联手急攻,只好让开条路。
礼堂中好手如云,但真正一等的高手也不过寥寥数人,阳浩与文道庄误拼了一掌,此时
正在忙于调匀气息,以免受了内伤,沙千峰接连吃了两次大亏,伤得虽然不重,亦已是惊弓
之鸟,一时间竟是不敢向前。其他诸人,如董十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