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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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金主-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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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有闲情逸致逛到夜市最尽头的客人,往往就只听见那一处没啥灯光的小角落里,隐约传来微弱的凄凉女声,彷佛即将气绝的断续道:
  “跳楼……保证……出血……断头……”
  这些不断重复出现的字眼,光在远处经过不意听见,绝对足以让人感到全身毛骨悚然,像是已经有一脚踏进另一个世界门口。
  电池没力,音量不够,录放音机就只能发挥这样的作用。
  至于还有哪位大胆的仁兄,敢真正鼓起勇气往前一瞧究竟的话,就会看到阴暗角落有几件迎风飘荡的衣服套装挂在路边晃呀晃,地上还当真有个小小的摊位。
  “这个不起眼的摊位……有人在顾吗?”这摊卖的又不是盗版CD、VCD,照理说老板用下着躲起来装路人甲,应该能现身守着东西才对。但是无论大家怎么左瞧右看偏是找不着老板。
  可倘若你仔细听,还是能听见那道泫然欲泣、想问又不敢问的女声自风中幽幽飘来。“你……想买……衣服吗?看一下啦……看一下啦……看一下啦……”
  现场空气温度立刻跌到零度以下。
  “啊咧?声音哪来的?”大家不免揉揉寒毛直竖的臂膀,再度睁大眼睛观望,依旧四下无人;不过就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当口——
  你会发现突然有一抹纤弱瘦小的白影,摇摇晃晃地,从刚才不曾注意过的整列衣服后面的墙边,迅速探出来,然后半空中蹦出一张泛着黄绿青光的脸,展露了个凄楚绝美的笑容。
  “快买吧……不买……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会后悔的……会后悔的……呵、呵、呵……”
  那尖锐而不自然的女性笑声、在仅有一束光的阴暗空间里,听来竟格外刺耳。
  “妈呀——”不快跑他们才会后悔呢!买了就会跳楼,保证出血断头,这种东西怎么能买!你看那老板不就只剩下一个头了吗?
  最近一个月在东区夜市,盛传有夜市女幽灵出没,果然真有其事!
  目送早被吓得三魂七魄,全丢到一边的顾客拔腿就跑,申海莘总是一脸茫然。“怎么人又走光了呀……”
  因为等了很久一直没人上门,申海莘不由得坐到一边休息;才看见有久违的客人上门,她立刻打亮仅有的一支手电筒灯光、撑着发麻的双腿赶紧站了起来。
  她向来喜欢穿着简单俐落的白衣黑裙,因为这样坐地上也不怕脏。
  申海莘也知道这角落太暗不能没照明,但她又怕灯光打在客人身上,太刺眼很不礼貌,便每回都拿着手电筒,先把灯光往自己脸上打,还堆出一脸谄媚的笑容。
  可当她努力告诉客人、这么便宜的价格不买会后悔时,每每话还没说完,客人就扔下钱包跑了。
  “到底要怎样的促销台词,才能留住客人呢?”她一面捡着散落一地的东西,一面歪着头想。“等会又要跑一赵警察局了。”
  虽然申海莘很小气,不可否认贫穷出身的她惜金如命,曾经想过即使会因梗住喉头窒息而亡、她仍然想衔着银汤匙出生,但她还是守规矩的将那些钱包,送到警察局作失物招领,然后正大光明的,收取对方十分之一的礼金。
  这是她最近主要的收入来源。用不着故作圣洁说什么不慕名利荣华、无心权势财富,残酷的现实是“金钱非万能,可没钱却万万不能”;尤其当她让妹妹们注册通知单上的金额,给吓晕而苏醒后,海莘满脑子除了渴望赚大钱外,别无他想。
  身为姐姐的她,自然得要为家庭生计贡献一点心力;她身子不好,一做什么劳动工作就会病上三五天,海莘唯一的优点,是她不屈不挠的精神与毅力。
  “夜市还真不好摆。”决定今天的生意就做到此为止的申海莘,只能万般无奈的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海紞今天有点慢呢。”也许妹妹下课又被同学耽误了吧。
  “警察来了!”前方突然出现不明所以的大骚动。
  违规超出规画区摆摊的,当然不只海莘一家,前头不远处的几个流动摊贩早作鸟兽散。眼看警察们吹着哨子的“哔——哔——”声由远而近传来,探照灯的灯光就在巷口晃动!
  槽了!大事不妙!海莘紧张的想。
  “姐姐,我来了!”还揹着书包、刚下课的申海紞及时赶到,但警察们也即将追上。
  “海紞!你带着东西先走,我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只要没有当场逮住她违规,那么警察自然也没办法拿她如何。
  如果让申海莘自己扛着东西跑,那么肯定会被追上;然后东西被没收,罚单照开,她则因为闪到腰扭到手送急诊。衡量之后,还是只能劳烦妹妹充当壮丁了。
  于是海莘决定先拜托力气较大的妹妹,把货品带回家;而且妹妹穿制服,大不了可以假装她是经过的路人乙,混水摸鱼骗过去。不论怎么说,摊位今天可以不摆,但是东西被没收了明天就没办法卖;所以——保全货物为第一优先事项。
  “了解!”马上进入状况的海紞妹妹,立刻神勇的咬紧牙关提起四大袋衣物,衣架之类的大型东西等会再来收,值钱的商品得先带走。
  临走前她不忘叮咛迷糊姐姐最后一句。“别跑太远,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兵分两路,火速动身。和妹妹分离的海莘很努力的跑呀跑,可始终甩不开身后大批纷沓而来的脚步声。百米要跑上四十秒的她,实在不是个合适的诱饵。
  “唉呀!”才转过弯,逃进连街灯都坏了的暗巷,她迎面便撞上坚硬物体,把对方撞倒在地的海莘也同时发出惨叫。
  没料到巷口这端有个下水道正在施工,她不仅把警告护栏撞散到一边角落,同时她也整个人,翻滚进那个没盖上铁盖的下水道口,似乎还拖了一个“什么”当垫背……
  “快追!怎么没人了?”急急忙忙追上来的警察们,就这么跑过巷子口,确认没看到任何人的踪影后,又继续往前追。
  在那一瞬间,申海莘及时攀住下水道口和往下走的铁梯,避免自己摔跌的更凄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状况,承受不了太多惊吓的她只想昏倒,力图振作攀回水道口,打开随身手电筒,同时试图在乌漆抹黑的狭窄地方,探出头瞧个究竟——
  哎哟!能干的警察大人们怎么又回头了!
  视线交接的霎时,她也只能尴尬的陪笑三声。
  然而,所有追捕者,在看到他们亟欲搜捕的目标对象时,反而楞了一楞……
  忽焉在前,忽焉在后,扑朔迷离。方才明明在他们前方的那白衣女子,怎么还在他们后头?刚刚还见着应该有脚的,这回只剩一颗从地上凭空多出的脑袋瓜子。
  她苍白容颜上还闪烁着黄绿色光芒,然后巍颤的咧嘴一笑,接着就有这么巧的事,马上连一点灯光也不剩,那张女人的脸顿时不见了,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这真是——见鬼了!
  这手电筒坏的可真是时候。申海莘喃喃自语着缩回头,还一手紧紧捉住梯子,手足无措的想:“警察在前方拦着,她是怎样也不能再露面;但是这下水道延伸下去,还会有别的出口吗?”
  她才低下头——妈呀!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抓住了她脚踝?
  “想逃?没那么容易!”混合着怒气的男声,杀气腾腾的质疑道:“为什么你要妨碍我?”大手的主人留有一头雪亮的黑色长发,夸张的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与身子,从海莘的角度望去,除了黑色头发和两只手,她、她看不到别的东西欸……
  嗯?下水道里,长发没有脸、湿淋淋又冰冰凉凉,彷佛没有人气的东西会是什么?“现在明明不是七月呀……为什么好兄弟会出来?我、我绝对无意打扰您在地下休息的……”
  瞬间,她周围空气被冻结,亟欲发出的凄厉惨叫全被梗在喉间,申海莘双眼一翻,全身虚软无力,一点也不看场合的就地晕厥。
  “搞什么鬼!”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接住从半空中坠落的娇小身子,白凰院朱鹰没好气的低啐一声。
  几天前,他追着该死的孪生哥哥,白凰院青龙的行踪来到台湾;一听青龙在台北东区出没,他便带着私家警备队,顶着那头始终困扰他、教他束手无策的长发,就开始在各个夜市及闹区,四处搜索青龙的下落。
  可是人还没找到,他却突然被这女人突袭,还把他撞进下水道,若非他及时攀住下水道内通往地面的铁梯,只怕早巳摔了半死;这小妮子胆敢偷袭他,敢情是不要命了吗?
  她撞了人不仅没道歉,竟然接着昏给他看?她如果以为装成软弱无能,企图博取他的同情可就大错特错;他一向轻视哭哭啼啼、动辄展现什么娇柔女性本能的女人。更何况他现在忙的很,才没有什么时间搭理她!
  前一刻听到有警铃声,见她方才又似乎正被追赶着……难道她是警方要逮捕的现行犯吗?哼哼,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犯到他,就请自认倒楣吧。
  初来乍到,白凰院朱鹰自然非常乐意,与警方维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将昏过去的女人扛上肩头,白凰院朱鹰点燃身上的打火机权充照明,轻松攀回下水道出口一看——
  先前早已被莫名恐惧笼罩多时的警察们、在保持镇定之后,再次往那个之前发生灵异事件的路面接近,但接下来见到的便是一个长发披肩、只露出一只眼睛的东西,在同一个地方冒出头……简直跟“那张剧照”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相信,他们正现场目击贞子小姐从古井爬出来……
  有人想自告奋勇为七夜怪谈多添一笔外传吗?喔,不不不,他们当个普通与世无争的市并小民就行了,英雄美名还是拱手让人吧。
  转身就跑的同时,警察先生们极有默契的,决定把今天这件事给忘掉,别太逞强比较好。“今晚的星星真美。”
  光害严重的这城市还能看到美丽的星空?呵,谁敢说没有?
  “喂!”白凰院朱鹰以一口流利中文,试图呼喊离去的警察们停下,但当他带着女伴从下水道脱身的那一刻,周围已无人迹,巷中只剩他和她。
  就算他再想把这女人交给警察,也没什么机会。“笨女人!算你运气好!”
  朱鹰不疾不徐地撩开碍眼长发,让手中那女人的身子抵着墙作为支柱,本想将她就这么丢在路边的白凰院朱鹰,难得一次大发善心,决定唤醒她。
  发现自己和随扈们走失,总要先抓个人问问他在哪儿吧?自己现在这副难看德性,不想在太多人面前曝光,还是将就眼前这台湾小女人问了算。
  “喂,你醒醒,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怜香惜玉这句话从来没有在白凰院朱鹰的字典里出现过,他没啥耐性的准备拍拍她脸颊企图唤醒她,可他的手掌才一碰到她——
  乍见之下不怎么起眼的一张脸蛋,仔细一看却是纤柔中犹带几分古典美,未施妆扮的五官清丽出尘,小巧挺立的可爱鼻梁,失了血色的秀丽唇瓣紧抿着,苍白雪肤让她看来极为楚楚动人。
  不属于让人第一眼便失魂落魄的美丽,但她的大众脸却意外地耐看。朱鹰这才意识到她娇小身躯,是那么地柔软,彷佛一捏即碎,叫他一时偏是下不了重手。
  好诡异。才这么盯着她不消片刻,原本可能粗暴拍醒她的动作,莫名其妙的变成轻轻地伸出食指碰一下、碰一下、再碰一下……像是深怕自己一施力便会不小心伤了她。她看来是那么脆弱无助,让人好想保护她。
  “我在做什么?”大概徒劳无功的轻触她脸颊、还拿出手帕为她拭去脸上脏污足足有十分钟之久,白凰院朱鹰这才发现自己的失常。
  虽然他从不打女人,但还不至于会谨慎到,连碰她一下都像是在拆除炸弹,紧张的满头大汗,就怕有所闪失。
  轻轻摇了摇头,他恢复了原先白凰院家人与生俱来的高傲狂佞。
  管这个女人会不会受伤,他要问话,她就得醒过来让他问。
  “喂,我说你睡的也够久了吧?”他深信自己的中文是说的非常流利的,从小他们五个年龄相仿的表兄弟,开始接受继承人的英才教育之时,语言方面好歹也训练的不错。所以——她真要听不仅的话,就是她耳背,不是他发音不对。
  “还不醒?”想不懂怎么自己唤她半天始终没动静。他可不是有耐性的人。白凰院朱鹰没发现问题的症结在于——他大部分时间也都只是安静地望着她而已。
  “你是听见没……”话还没完,他低头凑上她的面前,越看她越觉得她有些不同。忽然问,他的心口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悸动。
  他忍不住托起她水嫩脸庞,惊叹道:“呃……不会吧?”
  她——没气了?注意到她过分安静,他匆忙伸手一探她吐息——没有,就是没有!她何时开始停了呼吸的?
  他急忙抛开先前对她不合时宜的各式遐想,当机立断的解了她高领衬衫上、束缚住脖子的钮釦,想赶紧确认她的脉搏心跳是否还在。
  “你……想要做什么?”星眸半掩,从昏睡中醒来的申海莘迷濛之中,就看到一名神色焦急、俊美无俦的陌生长发男子,就在她身前距离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正打算解开她的衣服……她只感觉一股脑儿的寒气突然窜上身。
  “啊……你醒了?那就没事了。”他不免一阵愕然。才要动作的手指立即煞了车。搞什么,她没事干嘛要装死吓他?害他都忘了自己原本正打算和随扈们会合,继续追捕青龙的目的,一心只惦着要救她。“对了,这里是哪里?”
  申海莘只觉得这男人很没品。什么她睡着就可以,醒了就没事?想趁女人昏迷不醒的时候,打她们主意的男人叫什么?叫做——“色狼!”
  就算他长得再帅也不可原谅!
  维护贞操的念头,让向来怯懦无比的申海莘变了个人,从没学过任何防身术的她,竟瞬时挥出可能超越一百六十磅重的无敌巴掌,甩了过去。
  除了自家兄弟,一对一单挑从没输过外人的白凰院朱鹰,却由于事出突然,以致于他躲也不躲的,就这么挨了火辣辣一记耳光。
  “你、敢、打、我?”虽然他当初并非真心想救她,但好歹也是在下水道里,帮她免于摔成头破血流的恩人;后来怕她有什么万一、他还慌张的想为她急救;可是这女人对他非但半分不领情,一醒来之后还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他的左脸?
  白凰院朱鹰从来就是兄弟间,最懂回礼的那一位!滴水之仇当涌泉以报。
  汉摩拉比法典上怎么说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就算她只是个女人,可法律之前,人人平等,该罚则罚!
  所以他控制不了怒气就要回礼;但才看到她害怕地闭上眼睛、贴着墙壁瑟缩着身躯的模样——唉呀?他的手高高举起,而后忽然不由自主的拍回他的右脸。
  左右脸颊一边挨一次,很公平;她一次,他一次,好像也很公平。既然什么都很公平,他还气什么?
  不知是气愤过度还是气不起来,总之他最后仍然压下狂怒,没对她发飙。
  “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下次你别再让我遇到,不然的话——”打女人太没格调,尤其今晚八成是水土不服过于疲劳,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总乱了思绪。
  “呀!色狼!怎么又是你!”一道人影出现在巷口。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小女人身上的白凰院朱鹰,冷不防让人从后面用力推了一把;他一时失去重心,连跌数步,退离开申海莘。
  奇怪,他身上又没贴“拜托用力撞我”的标签,怎么老被人家推?这次又是谁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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