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风月说道:“这样,一切就都可以讲通了。真正的如意,明白自己的身份,是断然不会与侯爷交往的。跟随侯爷到这里的,是占了如意身体的噬魂魔。冰儿不知情,就一路跟了过来,想劝醒如意。”
回眸时,连风月瞧见了香香黯然的表情,想了想,说道:“噬魂术,一旦施展,弃了本体,本体便宣告死亡。所以,在梁园发现如意夫人尸体的时候,冰儿就已经遇害了。所以,当晚试图袭击你的,也就不是真正的冰儿了……冰儿她,还是你的好朋友。”
香香知道他是想安慰她,但她却有种想哭的冲动,红着眼睛说道:“我宁愿那天袭击我的是冰儿,也不想她连魂魄都没有留下!”
连风月叹口气,说道:“那天袭击你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噬魂术,虽然威力强大,每吞噬一个灵魂,就等同于多了一份力量。但是一旦施展,却是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她想吞掉你的魂魄,却没有成功,纵然被梦魔救走,但形神俱损,估计也活不长了。”
香香有些怔怔的,在她浑然不觉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这样,她算是帮冰儿姐妹俩报仇了么?
永宁城的事情,终于算是结束了。向靖宁侯辞行之后,连风月主动提出由他回壁向壁尊禀报这件事情,然后自动闪人,不当灯泡。香香便在炼妖师的陪同下,继续往东。一路上,香香都在反复想着这件事情,先是为冰儿姐妹俩感到悲痛哀伤,后来却是越想越害怕。
如意和冰儿,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噬魂魔吞掉了魂魄的吧。如果那个时候,噬魂魔攻击她的时候,成功了……那她现在,就不存在了吧?那现在陪在炼妖师身边的,就是那个可怕的噬魂魔了。那样可怕的灵魂,却顶着她的身体。而炼妖师又没有发觉的话,那他会不会再趁机吞掉炼妖师的魂魄?!
太可怕了!香香光想想就把自己吓得手脚发冷,一身虚汗。走在前面的炼妖师发现香香越走越慢,慢慢地停了下来,不由回身问道:“怎么了?”
“师兄!”香香凛然地回过神,快步奔上前来,问道。“师兄,万一有一天,香香不再是香香了,师兄还会认得香香么?”
炼妖师迷茫地看着她,显然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香香心里急切,也一时找不着好的解释。“就是,如果某天,香香被噬魂魔给吞了。然后他顶着香香的样子来找师兄,师兄会感觉到不同吗?”
“噬魂魔,已经死了。”炼妖师肯定地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啦!”香香急着拉他的手,事关重要,不要这样一板一眼啊!
炼妖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会。”
“真的吗?”
“嗯。”
见他回答得非常肯定,香香终于松了口气,师兄认得出就好。拍拍胸口,继续往前走了段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保险。又拉拉炼妖师的手,说道:“师兄,师兄,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对个口号吧!”
“口号?”炼妖师有些困惑。
香香想了想,说道:“比如,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炼妖师马上就接了。
香香登时傻眼了:“啊?!师兄,你知道啊?!”
“嗯。”
“那我们换个特别点的!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香香想了想,说道。“那就‘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怎么样?”说完,就发现炼妖师睁着眼睛看她,明白过来,顿时自己先红了脸。轻咳了两声做掩饰,连忙改口说道。“那就,‘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吧?”
“可以吧,师兄?”
“……”
炼妖师没说话,香香就当他默认了。“那我们练习下,我说‘春眠不觉晓’,师兄说‘处处蚊子咬’。春眠不觉晓。”
“……”
“师兄?”
“没有蚊子。”
“只是对口号啦,师兄!”
“……”
“……好吧,就对‘没有蚊子’,也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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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魔公主殿下
一路过来,在沿途的小镇里歇歇停停。遇到过几起妖怪闹事,炼妖师都接下,但不动手,想给香香处置,好提升她的阅历。但香香都不忍心收他们,尽量规劝。虽然炼妖师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是她高兴,所以只要没有危险,也便由着她去。等劝不住的时候,再动手收也不迟。
只是奇怪的是,无论什么样的妖怪,再顽固、再执拗,被香香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总是能被劝服。诚心认错后,或回山静修,或老老实实地在人类的村镇里继续生活。
炼妖师虽然什么也没说,心底却是很惊奇的。通常斩妖使刚出壁,急于增长修为,往往会收很多的妖,封到斩妖册里,以昭显自己的经验丰富。但香香下山至今,斩妖册里始终空空如初,她也不急。虽然表面看着有些不务正业,但事实上,这过程中,她付出的辛勤却比直接收妖多出一倍都不止。香香由着自己的性子做着,炼妖师也没有提醒她,没有足够的收妖经验,是无法从斩妖使升到降妖使的。
走了半个时辰的黄沙古道,前方终于又到了一个大城市,封州城。似乎正是集市之日,来来往往的,人海如潮。香香远远眺望了一番城门外拥挤的人们,说道:“师兄,这会人多,咱们歇会再进城吧。”
炼妖师应了声,香香便在路旁变了两个石墩出来,两个人挨着坐了。刚坐下,看到有小姑娘搀扶着老奶奶一步一顿地经过,似乎精疲力竭,走得相当艰难。香香便跑过去,扶了老奶奶过来坐。见来往和排队的人群中都有不少人面有疲色,香香便在道路两旁变出了许多石墩,供行人们歇息。
香香幻了人形,本就生得十分美貌,人们感激之下,便口口相传,说来了个天仙似的女菩萨,城外一时热闹非凡。消息传到城里,更有许多人想出城来看热闹,于是城门处,就堵了一堆人。正在这个时候,守城将军又得到消息,中州英王马上要出城回转中英部州,让他们大开城门。恭送英王殿下。
守城的将军看着城门口这个架势,怕开城的话,会情势失控,无法控制。
到时候出了乱子,冲撞了英王的车马,到时候城主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当即写了信,派人出城送去给香香他们。
香香本意只想让赶路疲惫的大家有个坐下来歇脚的地方,没想到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还给守城的官员们造成了困扰,不由羞愧非常。向送信的官兵道了歉,便召唤出小宝,在人们的呼喊声中,跟着炼妖师飞上天去,绕过封州城,往旁边的城市去了。
小宝摆着尾巴跟上虎大白的步伐,香香愧疚地说道:“师兄,我是不是又做蠢事了?”
炼妖师淡淡地答道:“没有。”
“哦。”香香忐忑的心里,略微安了安。“但是又给人添麻烦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抬眸的时候,却蓦然发觉炼妖师的唇角微微地往上扬起一个弧度,淡淡地说道:“香香很好。”
香香一下子看得呆住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师兄是笑了么,是在夸她么?这一切,可都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刚才……那真的是师兄么?
“师兄……”香香惊愕欣喜地说话都不顺畅了。“师兄真的觉得香香好吗?”
炼妖师认真地回答:“嗯。”
“师兄……”香香激动地整颗心都在颤抖,喃喃着,几乎要泪流满面了。忽然间,又心神一震,问道:“师兄,春眠不觉晓下面一句是什么?”
“……”炼妖师无语了。
“师兄?”
炼妖师无奈地回答:“没有蚊子。”刚说完,迎面便有一个温软的身体扑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坐到他怀里。一边开心地唤着“师兄”,一边将脑袋使劲往他颈窝里蹭。炼妖师没觉得不适,倒是虎大白开始抗议了,吼了一声,说道:“不要乱动,坐稳。”
香香搂着炼妖师的脖子侧坐着,晃着两条腿,恶作剧地时不时地踢下虎大白的肚子,挑衅地说道:“我坐得可稳了,你跑得快十倍,也不怕!”
虎大白不爽地吼了声,便加快速度“嗖”地一声窜前面去了。“哇!”小宝见把她一个人丢下了,急得哇哇直叫,摆着尾巴,奋起直追。香香看得“扑哧”一笑,将小宝收回斩妖册中。回身换了个姿势,改为抱着炼妖师的腰坐。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靠着他,困了还可以闭上眼睛就睡。
刚闭上眼睛,准备尽情地享受这一刻的甜蜜,却忽然被一声呼唤叫住:“燃香!香香!”
香香直起身,目光跃过炼妖师的肩头,便看到苏录长老和苏录长老飞驰而来。还不及猜想他们的来意,便听得苏录长老急声说:“燃香师侄,传壁尊的消息,请立刻随我回壁。”
香香呆了呆,苏录长老这个责难的口气,难道师兄又犯了什么事惹恼壁尊了?正想着,听得炼妖师冷淡地说道:“不一定,要我。”
苏录长老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不由深深地蹙起眉头,说道:“不论如何,先回壁一趟,壁尊自有话说。香香这边,由风月陪着,料也不会有危险。”
香香有些听明白了,似乎是壁尊那接了什么新委托,让炼妖师回去处理。炼妖师却觉得不一定非要他去,他想再陪着香香收妖,便回绝了。壁尊见传讯叫不回来,便出动真人,派了苏录长老过来。
香香想了想,壁尊既然这么慎重,看来应该是大事。虽然他们现在正是情到浓时,不愿分开,但炼妖师要是坚持不回去的话,恐怕会让壁尊觉得他们因私废公,到时候反对他们在一起,就不妙了。不能因小失大啊。
于是便劝说道:“这样,师兄就先回去瞧瞧吧。这些天,我就在这附近转转,半个月后,就跟连风月一起回紫台。到时候师兄的事情也处理好了,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见炼妖师并没有爽快地应下,想了想,又说道。“那这样,每天晚上酉时,咱们联系,汇报一天的行程。”
炼妖师想了想,这才应下。道过别后,香香唤出小宝,跃身过去坐好。再次告别,炼妖师才跟着苏录长老走了。香香收回挥别的手,斜了连风月一眼,连风月便连忙撇清说道:“嗳,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也不想来这里讨人厌,但是师命难为,我也很无奈的。”
见他一副受害者的样子,香香忍不住哼了一声。但基于心情好,不跟他计较,哼着小曲,游到前面去了。过了封州城,停落在它下面的一个叫作屏山的小镇。香香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风平浪静,没有异样。便买了些特产,囤到手镯里,然后找了家小客栈歇脚,准备天亮就继续上路。
练了会法术,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爬回床上,发现酉时快过了,便用守护精灵联系了炼妖师,跟他说分别后的情形。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几乎将吃了哪些零食都说了个清楚明白后,没什么好说了,便问起炼妖师,壁尊急着找他什么事。
炼妖师沉默了半晌,说道:“壁尊说,不要告诉你。”
香香愣了住,心里隐约能猜到估计与雾月有关。怕提起雾月,炼妖师唯恐又要生气,不想破坏难得的甜蜜气氛,也没多问,只是嘟囔着说了句:“壁尊真不够意思。”
但因了这事,却左右睡不着了。雾月都已经死了,他们还在担心什么呢,难道雾月还能活回来不成?香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还是决定爬起来打坐。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吐息,缓缓运转着体内的气,却渐渐地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外面的沉寂在不经意间被打破了,似乎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地过来。
香香迟疑地睁开眼睛,却兀自吓了一跳,自己竟然已经不在客栈的房间里了!香香惊疑地站起身,转着身子打量置身所在的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两排整齐的琉璃华灯,将地面和殿柱都照得镀上了一层玉般的质地。腥红的地毯,从大门一直铺到殿上的正位之下,两旁各有一座威严的黑漆雕像,像是长着翅膀的老虎,又像是长着老虎脸庞的老鹰。香香还在分辨到底是什么图像,察觉身后有气息靠近了,一回身,便瞧见一个身着金色滚边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立在了门外。
“你是谁?”香香好奇地问,却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个人,一定与念魔林有关。
那人却不回答,只是看着香香,轻抿薄唇,露出一丝笑意。待他慢慢地走近,整个人显露在琉璃灯下,俊挺的眉,寒若深潭的双眸,虽然唇角挂着笑意,却完全改变不了他那一身不怒而威的凛人气质。香香在看清他的面容的一瞬间,觉得有几分熟悉。但随着他的走近,却觉得无形中,有一股力量逼人而来。
香香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又问了声:“你是谁?”不想话音未落,便惊异地发觉那人躬身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乾王汤怿,拜见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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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乾王汤怿
香香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面容俊美的冷厉男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说他是乾王,念魔八王之首的乾王汤怿……香香茫然地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殿上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人,不由怔怔地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是的,公主殿下。”乾王的态度非常恭敬。“经过多日来的观察,终于确定了,您就是我们念魔林的公主殿下,三世魔君朔冷陛下的亲妹妹,袁朔暖。”
“三世魔君……”香香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三世魔君袁朔冷,那不是雾月的前世么?可她是只兔子啊,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亲妹妹,难不成三世魔君也是个兔妖?!“你,弄错了吧?这不可能!”
“没有错。”乾王肯定地说道。
“朔暖公主生就一双赤瞳,因而被家人嫌弃,被世人所厌憎。若非朔冷陛下倾力相保,公主根本活不到今天……”
“等等。”香香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不能光凭这一点就说我是什么朔暖公主吧?我的眼睛是有一点点带红,但那是因为我是兔子啊!兔子的眼睛当然是红的,难道全天下的兔子,都是你们的公主么?”
“当然不是。”对于香香的反问,乾王轻轻地笑了。“认回公主殿下,是何等重大的事情,我们绝不敢草率。今天既然说出这话,自然是多方求证过的。其实朔冷陛下出生之时,并无妖魔之力,但到了雾月陛下这里,却是强大到连家家主不惜以性命去封印。公主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香香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是她实在不想跟念魔林搭上关系,便故意避开问话,蹙着眉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公主啊?”
乾王脸上的笑意愈浓:“不叫公主,莫非你更想我唤你魔后陛下?”
“你……”香香脸一红,急道。“你别乱叫!一会公主,一会皇后的,你叫着也不嫌太碜人了么?”
乾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声说道:“公主说这样的话,陛下知道了,可是会很伤心的。陛下为了公主,将这世上所有大奸大恶的事情都做尽了。还用自己的元魂珠为公主续命,公主却这样急于与他撇清关系,未免也太冷酷无情了。”
香香被他几句话喝斥得有些心虚,随即醒悟过来,急急分辩道:“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公主了!”
“那你说,你体内的元魂珠,是打哪来的?”
“我……”提到这个,香香就没有话说了。她开始记事的时候,就是灵山上的一只小兔子。直到被太子抓进宫,在那之前都认为自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兔子,哪里知道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