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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
“今儿个怎么想到宫里来看我了?”坐定后,令妃转头亲切的问向福晋。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福晋笑得有些勉强,低低的说:“是这样的,娘娘我有些体己的话想对你说。”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好了,这没外人,我们是自家人不兴那些个礼数,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看到福晋欲言又止,令妃脸上的笑容越渐柔和,口中温和的说道。
看了令妃几眼,福晋终于下定决心,缓了口气便将小燕子和紫薇的身份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一边仔细的观察着令妃的神情变化。奈何,从头到尾,一直等故事说完,令妃的表情也没有一丝的变化,内心顿时忐忑了起来。
“姐姐,你莫不是在和我说笑的吧?”笑容不变,令妃仿佛真将对方说的看成了一则故事,出口的话也含了几许调侃的意味。
“娘娘,我知道让你突然之间接受确实有些难为你了,但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我也没胆在这事上糊弄你。”定定的看着令妃,福晋言辞恳切的说道。
闻言,令妃缓缓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姐姐,这回你确实为难了我,人是经我的手进宫的,现在你又告诉我紫薇才是真正的格格,你让我如何向皇上交待?”心里虽然恼怒福伦一家带给自己的困境,但是,还没到为此撕破脸的地步,因此,令妃说的话仍旧留有余地,并没有把话说绝。
看到希望,福晋放下了那几分忐忑,又道:“我知道是我们福家对不住娘娘,可是,紫薇和小燕子两人之间的感情素来深厚,她是不会忍心事实揭穿后让小燕子丢了性命的啊。所以,我们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希望能有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混淆皇室血统是何等的大罪,你们不是不知道,怎能如此糊涂!”虽然留有余地,但令妃也不想给对方留下什么幻想,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事我帮不了,也无能为力。你今儿个说的话我没有听到,你也没有说过,可明白?”料到真相揭发的那刻,恐怕也是自身难保,令妃不由怨恨起福晋的多此一举。若是她不知内情,完全可以推脱了事。但她这么一说,她却要细细思量一番自保才行。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两个真是没有一个能让她省心的。
“娘娘……”没有想到令妃如此果断的拒绝,福晋一愣,想要再说些什么,对方却轻摆几下手,微微阖起了眼开始假寐。见此,福晋不甘不愿的福了福身,退出了延禧宫。
“腊梅。”
“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听到令妃从里面传来的唤声,腊梅匆匆瞥了眼心事重重的福晋,转身进了内屋。
“去把张太医给我请来。”
“娘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眼下令妃怀有了身孕,自是比常人来得金贵,听得要请太医腊梅有些慌,紧张的问道。
令妃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淡然的摇摇头。
令妃没有要解说的意思,腊梅也不敢逾矩去再问,应了声便迈步向太医院走去。
***西藏土司巴勒奔带塞娅过来朝拜的第二日,在比武场开展了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不想看小燕子和塞娅在比武场上攀比的鼓噪,和璇婉拒了乾隆的安排,一个人安静的呆在自己的永涟宫。
和璇不想看,却有人将比武场的情景时不时的传递过来给她知晓。比如西藏的武士一路过关斩将,使大清朝的武士面色无光气氛难耐却又无可奈何;比如小燕子如何和西藏公主比赛谁的呐喊声嘹亮,谁家的武士出色;再比如福尔康未得圣意擅自下场,又如何的大大出彩……
比武场上谁家出彩又是谁家失意,没有悬疑可言的结果和璇不关心,反正乾隆是不会让对方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得意了去的,她所关心的唯有将要上演的剧幕。
真假格格
御花园内,乾隆带着那拉氏和众多妃嫔陪巴勒奔和塞娅父女俩散步参观,一边说着结亲的事,正当气氛和乐融融的时候,小燕子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
先是和塞娅大打出手,而后义正言辞的要求乾隆收回对福尔康的指婚,又在乾隆惊怒之际,直言不讳的将紫薇才是真正的格格说了出来。
闻言,那拉氏和其他妃嫔无不大惊失色,齐齐看向跪在一起的小燕子和紫薇,神色惊疑不定。
而只是略懂汉语的巴勒奔和塞娅则是糊里糊涂的看着突然大变脸色的众人,一脸的困惑。
“我娘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见着我爹,要我问一句:你还记得大明湖边的夏雨荷吗?”看向乾隆的目光充满了孺慕之情,紫薇带着几分凄楚低喃道,心中有着满满的话想要对乾隆倾述,现在却只能寥寥几句带过。“还有一句是连小燕子都不知道,蒲草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
听到紫薇的话,乾隆顿时一懵,怔愣的看着她,人禁不住的往后踉跄几步。
早就想逮住机会狠狠的给两人绊上一脚,如今见着机会,那拉氏如何肯放过。遂上前一步,出言向乾隆劝谏,眸光犀利,语气凛然,“皇上,这种混淆皇室血统的大事,不能再草草了事任她们两个自说自话了!夏雨荷到底有几个女儿?怎么人人都来自大明湖?如果不把她们两个送宗人府调查清楚,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颓然的点点头,招呼了巴勒奔和塞娅去休息,乾隆带着众人辗转到了御书房。同时,也命人将福伦夫妇给请了过来。
***
“奴才叩见公主!”乾隆身边的福公公被打发过来永涟宫请人,向和璇行过礼之后,福公公恭身说道:“公主,皇上口谕命奴才将金锁带去御书房。”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福公公?”瞧见福公公脸色不太好,和璇亲切的问候道,内心却是猜疑所谓的剧幕怕是开演了。
暗暗打量了周围一会,福公公才放低了音量,低声将小燕子打闹御花园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和璇在宫中的地位原就不同,况且这事不消他说自然也会知情,倒不如实话实说做个顺水人情。
“即使如此,本宫便随你一起过去。”
“这……”虽说告知内情无所顾虑,可要带和璇一起掺和进去,福公公却是有些为难了,语气踌躇了起来。
知道对方顾虑的是什么,和璇浅浅一笑,道:“福公公不必为难,本宫只是忧心自己的婢女而已。”
知道和璇是在给自己下保证,福公公遂点点头,引着和璇同金锁去了御书房。
***
“你们两个如此的欺瞒于朕,是要把朕玩弄于股掌之上吗?”倾心的女子突然大变身份成了自己的女儿,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让乾隆大受打击,情绪紊乱不已。“如果这些故事是真的,那么,紫薇进宫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紫薇轻轻的磕下头,咬着唇泪眼朦胧,一字一句的说道:“皇上,在不能确保小燕子的生命以前,我怎么能说呢?虽然,我好想认爹,可是,我不能让小燕子死啊!小燕子糊里糊涂,可是我不糊涂,我知道欺君大罪是多么严重。但是,在您问起我娘的时候我曾经暗示过的,您都忘了吗?”
“确保生命?小燕子犯了欺君之罪,你们凭什么去保下她的命?”深深的看了眼底下的“好儿好女”,乾隆怒极反笑。“冒认朕的女儿还能全身而退吗?永琪,你是朕的儿子,居然联合外人一起欺瞒朕!果真是朕的好儿子!”
“皇阿玛,儿臣也是见您喜爱小燕子,怕您伤心才想过些时日再对您坦白真相。”知道说什么解释也是徒劳,永琪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用一种信任的目光看着乾隆,试图用亲情打动,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们的串通一片,才真的让朕伤心!”一句话将永琪的用心给驳了回去,乾隆痛心的看了眼永琪,眼眸微闭,再睁开的时候,眸底已然没了半分温和,平静得骇人。
而永琪自始至终的维护,忆起往日两人之间的种种,乾隆顿时明悟,也对他们的欺瞒更加的愤怒。难怪如此放众,原来早就都预算好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温浅的声音将屋内气氛的压抑给打断,门口和璇带着金锁向乾隆和那拉氏两人请安。
微微颔首,乾隆指了个位置给和璇,心中对她会跟着金锁一起出现并无意外。
和璇的出现,屋内的气氛随之缓和不少,而乾隆面上的冰冷也是柔和了几许。对比永琪他们所做的种种,和璇的贴心顿时在乾隆心中被一点点放大,对她的喜欢又添了几分。
坐在一旁,看着那群表情极为丰富的几人,和璇一派漠然,也不打算出声掺和。她会选择过来,只是想看看自己的皇阿玛会如何处置他们,对他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毕竟这是乾隆年轻时候的旧账,她一个做女儿的若是横插一杠,这会不会有什么,难免日后想起来心中有梗,这是和璇不愿看到的。
“皇上,这人都到齐了就容臣妾先问上几句。”见乾隆有些心烦意乱的样子,那拉氏整了整表情,扬声问道。待得到乾隆的默许之后便转向金锁,将紫薇他们之前说的话统统问上了一遍,一边在心里盘算。
“皇上,不管小燕子是格格还是紫薇是格格,这错您已经犯过一次不能一错再错了。如今,已经闹得西藏土司都知道了,难道您还要让这天下都看您笑话吗?”没有当即否定紫薇的身份,那拉氏将之轻轻避过后,正色道。
眼见乾隆有动摇的趋势,令妃连忙出声,道:“皇后娘娘,这是皇上自己的事,您就让皇上自己定夺吧。”
对于令妃一直从中作梗,使她和乾隆的距离越来越远,早就怨念极深。此刻,再听到她这番话,那拉氏的脸色一瞬转冷,口中则质问出声,“当日我便说小燕子不可能是格格,一定是个冒牌货,是谁对皇上说,她眼睛眉毛都像皇上?又是谁口口声声担保她一定是货真价实的格格?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继续迷惑皇上吗?”
被那拉氏拿话挤兑,但又是事实无从辩驳,令妃满含深意的瞅了眼乾隆,随即低垂眼帘,一幅任由你说都不反抗的低姿态。
令妃似是委屈的摸样,再度刺激到了那拉氏,不由扬起声线,咄咄逼问道:“令妃,你与福伦一家素来亲厚,这事就当真不知情?”福晋是令妃的姐姐,若说这么久的时间,做妹妹的一点都不知晓,那拉氏是一点都不会相信。
那拉氏言辞有据的话同时戳中了乾隆心中的怀疑,阴沉的表情更是含了几分阴郁。
目不斜视的对上乾隆眼中的怀疑,令妃哀怨的辩道:“皇上,臣妾是宫里头的人,即便和姐姐再亲厚也断然不会做出知情不报这样的事啊。臣妾是双目样的人,您心里头还不清楚吗?”
“令妃这话说的怕是不实吧?”注意到福晋游移不定躲躲闪闪的眼神,那拉氏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溢起的兴奋越来越高涨。“紫薇是你从福家带进宫的,若是不知情,什么底细都没有查清楚的人你也敢带进宫,意欲何为?平日,也是见你和淑芳斋走动最为频繁,不知?哼!你当皇上真的看不到吗?”
“皇上,臣妾……”
“福伦!你们一家为何知情不报?”出声打断令妃欲为自己辩解的说辞,视线转向福伦,乾隆面无表情的问。
“皇上,实乃情非得已,顾忌太多。”阴寒的声音听得福伦一颤,深吸了口气,才出声解释。“家里住了个格格,臣自是万分惶恐。如若贸然将紫薇送进宫,而还珠格格又不肯承认,那臣便是害了紫薇不是吗?”
“你倒是想得周全!”
“皇上,臣妾不得不再‘忠言逆耳’一次。”耐心几近耗完,那拉氏当机立断,对乾隆大声说道,“福伦一家联合令妃做下这等瞒天过海的事,今儿个是真假格格互换,谁知道明儿个又是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皇上,您不能再仁慈,再姑息他们了!这事若不严惩,他日随随便便都可以冒出一个大明湖畔!”
“皇后说得对!朕不能一错再错,由着你们继续蒙骗,你们的故事漏洞百出,朕一个字也不要相信!”乾隆立定决心,将内心对紫薇几人的不舍全都弃了,高扬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来人,将紫薇和小燕子一起送到宗人府!福家四口暂时回府,再做定夺!”
乾隆的不承认,小燕子大急,爬着上了台阶使劲的拽着他的裤脚,哀声嚷道:“皇阿玛,您为什么不相信我们呢?金锁她现在是永涟宫的人,她说的话您都不信了吗?您可以不认我,可是您不能不认紫薇啊!还有,还有那个和璇,皇阿玛您去问她,她也肯定知道。”
“皇阿玛,金锁她是知道内情没错,但她不过一介婢女,即使给她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对儿臣明说的。说起来,她的主子原是紫薇,她又岂会做出背主一事?”双眉一挑,和璇没想到心无城府的小燕子居然会拿自己说事,随即起身面向乾隆,低浅的声音带了淡淡的委屈,“宫里的人都说小燕子为人率直天真,儿臣实在不知小燕为什么这么肯定金锁会背弃紫薇。若是她连这点忠心都没有,儿臣又岂会留她?”
闻言,金锁低垂的头倏地抬起看向和璇,却见对方给了自己一记安抚的眼神,吊起的心才又放下。
“小燕子,事到如今,你不知悔改还想牵累他人,朕真是看错你了!”小燕子的天真已经是众人皆知的,如今却会用金锁来拖累和璇引自己心软,思及至此,乾隆皱起了眉,越皱越紧。“还等什么,现在就给朕送宗人府查办!”
“皇上,当初出巡的时候,紫薇不顾一切的为您挡刀虽然没有挡到刀,但她一个弱女子,是什么样的力量去驱使她用血肉之躯去挡那一把刀,这份心您就真的看不明白吗?”急忙拦住那些想要抓人的侍卫,福尔康立刻将微服出巡遇上的刺杀事件用来说动乾隆。
“身为大清朝的子民为皇上挡刀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如你所说,若是其他女子在皇阿玛遇险的时候舍身救驾,那么,她们的这份心改算什么?”乍闻福尔康想要用刺杀的事动摇乾隆,和璇淡声开口,内心对几人已是不抱希望。作为臣子,居然会用本职来证明心迹,当真是被所谓的真爱给冲昏了头脑。
“放肆!皇上抓人你也敢拦?”看到福尔康的举动,那拉氏沉下了脸,又对乾隆说:“皇上,这事臣妾也曾听闻过。但是,试问换了谁见着皇上有危险不会奋不顾身?再说,那紫薇并没有舍身救驾,是什么心怕也在两说。”既然会有侍卫救驾成功,那么,谁不会趁机表现一番,以示自己的忠诚?
听出那拉氏的言外之意,福尔康讷讷不能言,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天真。
“皇上,小燕子的出现给您带来了多少快乐,紫薇的才情不也是您所喜欢的吗?现在,尔康是西藏土司选中的驸马,您不要因为一时生气而让亲者痛,仇者快啊。”眼见事情被那拉氏说得毫无转圜的余地,令妃不得不出声向乾隆求情。
“令妃,朕念在你身体不适先免了你的知情不报,你若再替他们求情,朕连你一起罚!”心中对她已有猜疑,因此,乾隆对令妃的态度也不如往日那般事有迁就。“尔康,我不管你是不是西藏土司选中的驸马,你们如此欺上瞒下,全都死罪难逃!”
听得乾隆的话是将自己认定了对他的瞒报,令妃身体微颤,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乾隆,终是微红着眼垂下,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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