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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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昏君-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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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肯定以为她是白痴。齐瑄在心里怒哼了声,厘不清到底是摔得青青紫紫的好?还是被步惊云气得半死舒服些?
  她沿着廊道一边跑、一边小心注意隐藏自己的形踪。
  其间,有几队禁军巡逻经过,都被她顺利躲过。
  “我也挺厉害的嘛!”她心里自我感觉很好。
  唯一讨厌的是宫殿太大,要到天牢,跑得她气喘吁吁,牢房的位置还遥远得很。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整个身子靠在宫墙上,怀疑自己能不能在晨光亮起前跑到天牢,将那个美得让人流口水的刺客救出来。
  她没注意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始终锁着她的身姿。没有步惊云的暗中帮助,她怎么可能不惊动任何人地在宫中乱跑?
  “好累啊……”她又跑了半刻钟──其实是拖着脚走,她的体力一向极差。
  隐身在暗处的步惊云看着她,心里很纳闷。怎么有人的动作可以慢到这种程度?
  “唔!”突然,齐瑄拐到脚,眼看着就要五体投地栽到地上。
  步惊云心一惊,身子化作流星,来到她身边,两手稳稳扶住她。
  她张大嘴,整个人靠在他臂弯里,两颗眼睛瞪得差点掉出来。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意外?还是他根本从头到尾就看着她鬼鬼祟祟的行为?
  她明明很小心,确定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啊!偏偏就是被他逮着了。
  不对,她蒙着脸,他不一定认得出她,只要能逃出他的掌控,除了举头三尺的神明之外,谁也不知道她假扮黑衣人,企图到天牢救刺客。
  她推开他,转身就跑。
  “皇上若要回寝宫,应该往右转才是。”步惊云冷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齐瑄感觉像被巨石砸中了脑袋,整个人一阵茫然。他认出她了,怎么可能?
  “朕不是皇上,你认错人了。”她下意识地辩驳。
  会自称“朕”,还说不是皇上,骗谁?这家伙有时候真是愣得可爱。
  他唇角稍稍抽了下,虽不明显,却是一弯柔似春水的笑弧。
  “掉了。”
  “嗄?”她奔逃的身影顿了下,差点又跌出去。
  他真的很厉害,不管她怎么摔、怎么扭,他总是能及时扶住她。
  她懊恼地想给自己一拳。干么要听他说话呢?她跑步本来就慢,又分神与他对谈,不摔倒才叫奇迹。
  虽然他救了她,免于她跌得一身青紫,但同样地,她也被捉住了。
  她叹气,认了,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再跑。
  “其实皇上不必跑的。”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背,一股温暖的真气缓缓流过她全身,为她乏力的娇躯添了些精力。
  她哼了声。“不跑,等着被捉包吗?”重点是,她改装、企图救人的事一旦流传出去,宰相和大将军又要念得她耳朵流脓。
  再一次哀叹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假皇帝……她快要受不了这种既拘束又虚假的日子了。
  “皇上的蒙面巾掉了一半。”马尾都露了,再跑又有什么意思?
  她身子一震,纤细的小手颤抖地摸上脸。果然,黑巾歪了,露出她大半张真实面容。
  格老子的!她诅咒步惊云喝水呛到、走路掉水沟。
  “你不早说。”害她跑得这么辛苦,快累死了。
  “没有机会说。”谁要她一见他就跑?他又不是鬼,也不是野兽,难道会咬她?而且她这么装模作样,是要去救一个想要刺杀她的“男人”!
  她对别的“男人”都很好,唯独对他,不是骂、就是气得跳脚,他有这样人憎鬼厌吗?
  活该她要把自己累得半死。他心里很郁闷。
  她白牙暗咬,承认自己跑得太匆忙,没仔细听他说话,但他武功这么好,至少给她传个音,让她不必逃得如此狼狈嘛!
  偏偏,他就爱欺负她。
  她恨不能扁这个臭家伙一顿,只可惜,她连他一根手指都打不过。
  “是,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你全对,行了吧?”她低吼。“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带朕去天牢,放了那名刺客。”
  “刺客已经死了。”
  这时,乌云突然散开,一缕月光落在她美如春花的娇颜上,那本是桃花般的粉嫩颜色,如今却变得如纸一般苍白。
  “你杀了他!”又一个人因她而死,她眨了眨眼,只觉夜晚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血似的鲜红。
  “刺客是自杀身亡。”连他都来不及阻止,为此懊恨不已。
  齐瑄登基十年,初始,四分五裂的齐国百废待兴,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一心一意地建设家园,渐渐地,国家稳定了,百姓的生活也日复一日改善。
  但最近,一股莫名的势力却突然出现,隔三差五便遣刺客入宫行刺皇帝。
  这让身为侍卫统领的步惊云愤怒不已,他不止一次捉住刺客,想要拷问出幕后主使者,但这些刺客就像疯子一样,只要被逮,便千方百计寻死,服毒、咬舌、自断经脉……反正只要能够死,他们任何事都干得出来。
  步惊云目前掌握的消息,只有幕后主使者十分熟悉皇宫,否则刺客不会次次准确无误地找到皇帝下手。
  但这范围也很广,要锁定目标,他只能拚命探查,可气的是,她总爱跟他作对。
  像现在,她居然为了一个想要她性命的刺客失魂落魄,只因那男人很美。
  她轻轻推开他,颤颤巍巍地拖着脚步走向自己的寝宫,那模样让步惊云的心像被针不停地刺着,又疼、又恼、又泄气。
  第二章
  齐瑄走了很久,走到天亮也没能回到自己寝宫,理所当然,今天的早朝又取消了。
  百官们都很习惯,新帝不比旧皇,是个昏庸的主儿,日日在后宫里逗鸟、耍蛐蛐儿,连为皇须尽的传承子嗣都不做,能指望她干出什么好事?
  只有步惊云知道,齐瑄一路走得有多辛苦。
  她称不上体弱多病,还算健康,只是在胎里受了震荡,早产,天生的精气不足。
  好几次,他看她走得气喘吁吁,想上前助她一臂之力,但她身上笼罩着一股萧瑟,几乎化成一堵冰墙,抗拒着他。
  他可以强硬地接近她,抱她回宫,以他的能力,她反抗不了他,可他受够了她对他的厌恶。两人只要一相遇,总是争吵,好似永无止尽。
  他不要她更讨厌他,只能忍着,提心吊胆地随身护卫她,叫她不再碰着、摔着、跌着。
  她一路摇摇晃晃直到辰时初,她走进凤仪宫。
  因为她没有贴身的内监服侍,所以她的起居饮食多半由皇后储笑梦负责。现下她累死了,需要一个人帮忙沐浴更衣、顺便舒活几下筋骨,储笑梦便成了最佳人选。
  几乎是齐瑄踏入凤仪宫的瞬间,储笑梦便“飘”过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齐瑄吃了一惊。她想,她永远习惯不了储笑梦那种倏忽来去的现身方式。
  “笑梦,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音?”有时她会以为,世上传闻的鬼魅会不会都是像储笑梦这种轻功练到最高点,能够飞来飞去的武林高手扮的?
  “好。”轻飘飘的声音,也不知道储笑梦听进去没有,反正跟她说什么,她十之八九都会点头,但做不做得到,天晓得。
  储笑梦一见齐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替她宽衣。
  “朕还要沐浴。”齐瑄累得连根手指都懒得动,任人摆布。“笑梦,你再帮朕捏两下,朕全身都痛。”
  “好。”话音犹在耳边,她人已飘走。
  “笑梦,走路出点声。”真是……存心吓死她吗?
  再也顾不得仪态,齐瑄穿着单衣,半瘫在地上。言官爱骂,那就骂吧!了不起她下诏罪己嘛!
  反正她懒于早朝、不批奏折,政务多由宰相、大将军负责,昏君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再多加几笔她也不在乎。
  双手捧住脑袋,她喃喃自语:“我没见过那位美丽的刺客、我没见过那位美丽的刺客、我没见过那位美丽的刺客……”仿佛只要多念几次,昨日被行刺的事便如朝雾遇金阳,消失无踪。
  既然没有行剌一事,也就没有死人了。
  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不管是谁都可以活到自然老死。
  “这是个幸福的世界——”她努力说服自己。
  “热水已备妥,请皇上沭浴。”突然,储笑梦又飘回来了。
  这次到齐瑄身边的时候,她特意跺了下脚,但这比她不出声时更恐怖,齐瑄吓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储笑梦弯腰抱起她,像抱着一个孩子。真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师妹,身手硬是要得。
  齐瑄被剥光、送进了浴池里,温热的、淡黄色的水将她包裹。
  她已经让储笑梦吓惯了,喘上两口气,很快便能回神,鼻间嗅进清雅的芬芳和一股药味,很舒服,好像将人从身体到心灵一起洗涤干净。
  “这是什么?”宫里浴池的水是从百里外、清泉山上运送过来的温泉,听说对身体很好,她每天都洗,但也没有今天这种药浴舒服。
  “药汤。”储笑梦说,在她身上的穴道上揉捏着,一股平和的真气透过指尖传进她体内,逐渐舒缓她的疲累。
  “怎会有这玩意儿?”齐瑄打了个哈欠,被药汤和储笑梦的按摩弄得好舒服。
  “师兄给的。”刚才齐瑄一说要沐浴,储笑梦就见到步惊云在宫门口对她使眼色。她向齐瑄告退后,走过去还没开口,步惊云便给了她—颗春风化雨丹,说是让齐瑄调养。
  其实齐瑄身子骨又不差,只是体力烂了点,有必要用到春风化雨丹这样珍贵的东西调理吗?
  此丹用的药材虽不稀罕,却须反复精炼,往往一炉丹炼下来,就要八、九年功夫。因此从它研究出世至今,还没人有那耐心去炼它。想不到步惊云破了这记录,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精神和光阴,除了保护齐瑄、修练自身武艺外,尚有余暇炼制这种麻烦得折磨人的丹药?
  不过春风化雨丹对调理体质的效果确实好,哪怕是胎里带病、天生哮喘、体弱、气虚,只要用它日日药浴,连续一年,再差的身体都能健壮如牛。
  “师兄?谁啊?好像……”齐瑄又打了个哈欠,眼睛已经睁不开。她太累了,脑袋糊涂,竟忘了储笑梦的师兄便是步惊云。
  “皇上……”储笑梦发现坐在浴池里的人身体一沉,差点把她一起拉进水里。“居然睡了。”聿亏她及时将齐瑄拉住,否则齐瑄就要在昏君的头街上多加上“可笑”二字了——一个不小心在浴池睡觉,因此淹死的皇帝。
  “别吵她。”一个磁性的声嗓在储笑梦背后响起。
  “师兄。”她转过身,看见步惊云。他两眼蒙着布巾,是为了守礼,不看到齐瑄的裸体?那干脆不要进来,搞这么麻烦干么?
  “你的内力偏寒,不适合为她行气,还是由我来吧!”说着,他又给了她一个白玉盒。“这里头有五颗春风化雨丹,你收好,别让任何人知道,以后每天哄她泡药浴,药用完了,我会再送来给你。”
  “不如给足一年份,省得你要隔三差五地来回送药。”
  “这么多的药不好藏,也惹人注意,我不希望她泡药浴调理身体的事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他声音顿冷,像一出鞘就要见血的宝剑。“哪怕是一个小太监,只要他窥知了秘密,立刻杀了。”
  储笑梦一向懒得管闲事,有空就发呆,但脑袋很好,否则也练不成绝世轻功。
  她一听步惊云的话,便臆测到某些意外正在发生。“你怀疑最近突然增多的刺客是受宫内某些人的指使?”
  “不止皇宫,朝堂上的人,只要熟悉宫内禁军轮替者,皆有嫌疑。”
  “这范围很广。”休想叫她查,太麻烦了。
  “放心,我很快会揪出主使者的。现在你去外头帮我把风,我替她行气,好了便叫你,你再为她更衣。”
  麻烦。储笑梦倏地飘走了。
  步惊云扶住齐瑄沉睡的身子,手掌贴住她的背心,那一片软滑让他头脑一阵昏眩,差点栽进水里。
  幸亏他蒙住了眼,看不见她的美丽,否则现在还不狼性大发,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他深呼吸,平心静气,让自己可以专心为她行功。
  但他的脑子却不听话,一幕一幕地闪过她娇艳的姿态。
  她脾气不好,喜怒总形于色,随便一撩拨,她就开始跳来蹦去。
  她的性情符合那妖精也似的面容,走进御花园,盛开的百花就好似开始歌唱,欢迎这在百花丛中夺冠的女王。
  她爱脱下鞋袜在花间跑,赤裸的双脚像白玉,引逗着彩蝶围绕着她飞舞。
  她跳脱的行为不知道被言官参了多少次,她毫不在意,总说人活着就是要自在,处处受拘束,那日子还有啥滋味?
  她只有在读书的时候才会露出沉静的一面。她曾经连续十天关在御书房里,浏览齐国最强盛时的万里疆域、四夷来朝。
  他耳力好,不止一次听她叹息,昔年拥有十八州、人口六千万、岁入四万万两;而今,十去其三,尤其税收,因为十年内战耗费太多,哪怕经过多年休养,百姓依然贫苦,岁入竟连四千万两都不到。
  齐国要再强盛,势必得改革,从内政到军务都要变动。可惜她只是个傀儡皇帝,终有一天她得将帝位还给她的兄弟,她无权做这些变法。
  就算她想做,宰相和大将军也会阻止,以防她这假皇帝做成了真女王,届时,牝鸡司晨,遗祸天下。
  她唯有偷偷写治国策,将这些东西分散藏在御书房,期望下一个继位之君能看到,重还齐国盛世。
  步惊云看过她写的策论,真的很棒,他曾在闲聊间跟李友合、周鹏提过,希望他们采纳,助她实现心愿。可惜他们认为他一介武夫,焉懂治国?总是对他的话一笑置之。
  妇人、武夫真的都是无知?步惊云知道自己除了武功,并不擅长其他,但齐瑄绝对不是,她是个人美心慧、光灿耀眼的女子。
  他只手扶住她沉睡的身子,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覆眼巾,一股冲动在心里翻腾。他想看她,冲动的、美丽的、睿智的……他已经收藏过她无数的姿容,独独入浴的没有。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因为她讨厌他,他不愿亵渎她。
  可她是如此让他心动,让他即使付出生命也想爱恋……
  他喘息着,爱她,尊重她,在他心中交战。
  半晌,他狠狠给自己一巴掌,用力得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就是喜欢她,更不能伤害她。
  果然,疼痛让他恢复了理智,他静下心,刚才痛揍自己的手现在变得像羽毛那么轻柔,贴在她的背心上,为她行功运气,一来恢复她奔波整夜的辛劳,二来助她吸收药汤的效果,增强她的体力。
  大约一刻钟后,他收功,唤来储笑梦,反复地叮嘱又叮嘱,叫她一定要照顾好齐瑄,储笑梦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转性了,变成长舌的三姑六婆。
  鲜血,无边无际的鲜血化成海洋,掀起波涛,威胁着要将她吞噬。
  她好害怕,拚命想逃,但她的手脚不俐落,跑个三两步就要绊一下,血海很快地淹没她。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腥臭的味道让齐瑄惊骇又恶心得几乎昏噘。
  她逃得更加狼狈,几个跟跄,终于摔倒在地。
  “不要追我……为什么……我是被迫下令杀你们的,是他们逼我……不是我……”她又哭又吼。
  但鲜血还是一直淹过来,然后,一只手从血中伸出来、再一只、又一只……密密麻麻,一眼都望不到边际的手狰狞地捉她。
  她绝望地尖叫:“放过我吧——”
  “皇上。”两个字在齐瑄耳边炸开。
  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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