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并不答,目光幽然地看着远方的天空,良久才说道:“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不算计别人,那么只有被别人算计……”
声音虽平淡如水,可沈晴却觉得他说话的语气里含着几分怅然,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选择与政治为伍,便没有对错……”沈晴低声叹着,和弘暄挽手站在山上,望着拍案的江水,不知不觉想起了一首有名的《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ps:五更完毕,发现过年也挺累的,每天都要出去拜年……
临江镇风云(20)
沈晴一行人回到同福客栈,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庙会差不多已经结束,路边零零散散地遗留着祭神的物品,大概是拥挤中谁落下的。
祈福完毕,百姓们的生活并不会有所改变,而街头上繁华落尽,多了分别样的冷清。
与街头的冷清不同,同福客栈作为临江镇最大最好的客栈,里面依旧热闹如往常,来来往往的游人和富商几乎都落脚于此,几层楼的用茶用膳大厅总是座无虚席。
“几位客官今日可玩的开心?”店小二见到沈晴弘暄和骆子凌三人,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今天的江上表演可让我开了眼界……”沈晴点头比划着,店小二却是见怪不怪的表情,笑着解释道:“你们说的可是那位灵童罢?他的功夫可是我们临江镇一绝呢!”
语气里的骄傲显而易见。
沈晴明白阿临为何不愿回家,而更想留在这小镇上。起码,他在镇子上获得众人的关心和褒奖。
“今日客栈里来了不少新客人?”弘暄扫了一圈在客栈里饮茶的众人,眸中闪过细微的暗光,淡淡问道。
“是啊,我在临江镇生活了这么久,恐怕这次的庙会,是游人最多的一次……”店小二点头感叹着,还准备说些什么,老掌柜已经叫唤了他几声,让他去给客人上菜。
“那我先下去忙了,饭菜还是送到几位客官的房里?”
见弘暄点头,店小二忙不迭地道了声知道就下去了。不等他们三人提脚上楼,一楼大厅就传来咚地一声响,大概是某人倒地的声音,而后客栈里吵闹声惊叫声一片。
“茶里有毒——”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行原本安然坐在位子上吃菜的人腾然站起,其中一人揪住老掌柜的衣领,拔出了剑。
“大侠饶命啊……”老掌柜吓得直打哆嗦,那拔剑的人却不放手,指着倒下去昏迷不醒的人冷冷问道:“你说,茶里下了什么东西?”
“没下……”老掌柜摇摇头,慌张地答道:“客官,我们真的没下任何东西,更不敢下毒啊……”
临江镇风云(21)
“没下毒我兄弟怎会昏迷?”
沈晴看着那一幕,只觉得老掌柜格外冤枉,正准备上前帮他说话,弘暄挥手揽住她上前,低声道:“你去也无济于事……”
“没想到今日镇子上来了这么多武林人士……”骆子凌皱眉看着那些拔剑之人,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猜是昆州谢家搞的鬼……没想到他们动作也如此之快,竟晚我们一日到了临江镇!”
“管他什么谢不谢家,又不是老掌柜的错……”沈晴忍不住插嘴道,高声对那行人喊道:“放开掌柜的——”说罢径直朝着拔剑的那行人走去,一脸无畏。
“小师妹还真是爱管闲事……”骆子凌看着沈晴的背影,摇头低笑道。
弘暄也觉得有些无奈,唇角却还是悄然浮起一抹微笑。“每次插手那些闲事,她总是能够给我们带来惊喜……”
从龙城疑案开始,直到贺家的孙子贺玉临,谁说不是呢?
“你懂什么?”那些拔剑的人上下打量着沈晴,脸上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
“我当然懂,更知道你兄弟为何会昏倒……”沈晴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举到他们面前,气定神闲地说道:“茶里并没有毒,不信我喝给你们看……”
说罢就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将空茶杯展示给所有人看,客人们都看着沈晴没事人的模样,议论纷纷。
“就是啊,如果茶里有毒,我们怎么都没事?”
“说不定那昏倒的小兄弟有什么隐疾了……”
那人一把松开老掌柜的衣领,冷眼瞧着沈晴,确定她没在说谎,哼哼道:“小丫头,我劝你别耍什么花样……”
“怎么会呢?”沈晴耸耸肩,指着那依旧昏迷的人对他们说道:“其实想要他清醒,有个很简单的办法……”
“什么?”
“将他扔到江里就行了……”沈晴笑眯眯地建议道,那些人听到沈晴的话,脸色一变,厉声说道:“你是在拿我们开心么?”
临江镇风云(22)
眼看剑快伸到她脖子边,她伸手拨开剑,一脸镇定地说道:“你不相信我的话算了,如果你兄弟不会游泳,就从江里装一桶水让他泡一泡,保准没事……”
说罢转身走到弘暄和骆子凌身边,不再理会他们那些人。随后客栈恢复了安宁,那几人将信将疑地将人扛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扛去了江边,老掌柜喘过气来,感激地对沈晴又是作揖又是道谢。
“姑娘,方才多谢……”
沈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等老掌柜压惊离开后,骆子凌笑着打趣道:“小师妹,我以为你会告诉他们水里有羊踯躅呢!”
“我才没那么笨,说了不是会引起镇上的人恐慌?”沈晴耸肩一笑。
骆子凌赞赏地点头:“不错,事情不到无可挽救的一步,还是让大家少担心为妙……不过,你那招让他们把昏迷的人扔到江里,可真是绝!”
“我可不是在说笑!”沈晴的表情极为认真:“镇上的人饮用的水是有羊踯躅的溪水,反观江水,并没有问题……而羊踯躅只是迷药,只要用水泼醒,不就没事了?”
“你说的不错……”弘暄点头沉吟道,目光转向桌上的茶壶,唇角的弧度逐渐扩大:“所以对临江镇百姓来说,羊踯躅其实并不是问题……”
“那贺家……”沈晴只说了三个字,弘暄就拉住她,淡淡说道:“回房再说罢……”
等三人回到房间,看着原本整洁的房间如今凌乱不堪,显然是有人闯入过,面面相觑过后,心头不由一凛。
沈晴放在房间里的包袱被翻得散乱,还有床铺上的棉被枕头,全都被翻遍了,银票一张不少,衣服也没有少,显然不是简单的入室行窃!
“他们要找什么东西?”沈晴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行囊,似乎什么也没少,就连那些青鸢给她的拓本,夹杂在带出来的书里,也没被拿走,那么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入室行窃的目标?
临江镇风云(23)
“小师妹,果真什么东西也没丢?”骆子凌皱眉看着乱成一团的房间,目光渐渐转移到一边的窗户角落上。
木头栓子被撬开,看来那些人是破窗而入的。
“我想,他们想找的,可能是这个……”弘暄从怀中拿出那块金质令牌,俨然正是明帝给沈晴的那块令牌。
“是谢家的人?”骆子凌只是扫了那令牌一眼,便猜出了大概。“定是从宫里传出的消息……没想到恭妃的消息如此灵通!”
“不是说这令牌没什么作用么?”沈晴大惑不解,虽说明帝给她这令牌的时候表情郑重,可弘暄也说了,离开都城后令牌作用并不大。
“小师妹,你可别小看它……”骆子凌刚想解释,见弘暄冷眼扫来,赶紧话锋一转,咳了两声摇头道:“还记得明帝告诉你的话么?”
“当然记得……”沈晴点点头,回忆着明帝的交待一字一句道:“这令牌可以调动侍卫军,见令牌如见皇帝本人……我知道了!”沈晴猛地拍了拍脑袋大呼小叫。
“知道什么?”弘暄沉声反问。
“恭妃想要令牌,是为调动侍卫军,想造反并且逼宫——”沈晴从没想过自己穿到古代,会经历这么些惊心动魄的宫斗风云,忙拉着弘暄的衣袖道:“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回宫去救你父皇?”
弘暄听到沈晴的话,不禁摇头低笑了一声,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道:“恭妃还没到最后一步,逼宫只会是死路一条!更何况,父皇并不昏庸,知道该怎么做!”
“无论如何,我们日后都要小心谢家的一举一动了!”骆子凌环视着房间四周,陡然发现一整日都没见到飞鹰兄妹,抬眉问道:“青鸢和飞鹰不是留在这里替我们看着房间么?为何不见他们?”
弘暄和沈晴都一震,觉得事情确实有些不对劲,赶忙冲到飞鹰和青鸢的房间踢开门,果然不见二人,房间里打扫的干净整洁,好似离开前整理过一样!
临江镇风云(24)
“他们不会是临阵脱逃吧?”沈晴大胆猜测道。
“不会,他们的行李还在此,而且绝不敢私自违背南宫墨的交待……”弘暄看了看锁好的窗户,走到房间一角,摸了摸桌上,竟摸到了一些灰尘,沉声说道:“只怕他们遇上了一些麻烦……”
“只怕是谢家使的调虎离山之计……”骆子凌眸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抚着腰间的剑对弘暄和沈晴说道:“我去追他们,大师兄,你和小师妹就留在客栈里等我消息……”
“不行,你孤身一人太过冒险!”弘暄一把按住骆子凌的肩膀,摇头沉吟道:“我先派暗卫去查探,看谢家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一行人返回了沈晴的房间,弘暄刚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发出信号没多久,房门就咚地被撞开了,而后就见到捂着伤口的青鸢步履艰难地走了进来,一路留下斑斑血迹。
“青鸢,到底发生了什么?”沈晴急忙扶住她,找着随身带的伤药要给她包扎伤口,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
“请你救……我哥……”青鸢的声音嘶哑异常,脸色因为失血越发的苍白。
“你哥呢?”沈晴听不太清楚她的话,只能靠近她唇边。
骆子凌见状,飞快地走到青鸢身边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止住了她的流血,又命沈晴扶她坐直,双手推在她背后,给她运气疗伤。
“我哥他……陷入了谢家的圈套……”青鸢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脸上浮起一抹悲哀之色。“都怪我……一定要和谢家那帮人对抗……他为了……为了救我,被谢家……”
“青鸢,放心,我们会救你哥的!”沈晴在她耳边语气坚定地安慰她道,她感激地冲沈晴一笑,随即闭上眼陷入了昏迷。
待骆子凌替她疗完伤,沈晴扶她躺下,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抬眸问骆子凌道:“她的伤怎么样?”
“她的五脏六腑被伏魔掌所伤,是谢家一贯的做法,还好她有朱颜引保护,不至于筋脉尽断,只要调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沈晴预感不太好。
“她的伤好了以后,恐怕无法习武了……”骆子凌低声惋惜着,沈晴心头一震,不禁对谢家越发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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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镇风云(25)
先是那个无辜的宫女,再是青鸢,他们的手段也太过狠辣了!
“恭妃想除去的是我,而飞鹰兄妹俩是南宫家的人,谢家不会轻易树敌,这次却下如此毒手,实在奇怪……”一直沉默的弘暄缓缓开口道。
骆子凌眉心一拧:“你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会不会因为南宫家也是太子一派,所以谢家想要给南宫家一个警告?”沈晴对弘暄说出自己的猜测道。
弘暄不置可否,沉默片刻,缓缓摇头道:“其实南宫世家,还算不得我们一派……南宫曜虽然看上去是同我们合作,但以他的个性,绝非合作这么简单……”
“大师兄的意思,是南宫曜另有目的?”骆子凌眉头紧锁,其实他也对南宫家心存疑惑。且说朱颜引这花,是大师兄的生母即已故的皇后曾经喜爱的花,因此大师兄才会找到南宫家。可南宫曜根本不识得已故皇后,唯一能将已故皇后和南宫家联系在一起的,除了朱颜引,便只有飞鹰兄妹俩了!
“除了你们骆家,和其他武林家族合作,不过都是相互利用……”弘暄的语气里带了些微嘲,见骆子凌尚在沉思中,拍拍他的肩温和地说道:“子凌,你看着青鸢,等她醒来后盘问清楚!我去给师父飞鸽传书,问问他的想法……”
骆子凌点头应了一声,沈晴想跟着弘暄一道离开,弘暄挥手,让她和骆子凌留在一个房间里,独自一人翩然离去。
天色已经全然漆黑一片,房间里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夜晚的凉风从半敞的窗户吹入,吹散了房间里残留的血腥气息。
骆子凌坐在窗边,沈晴坐在青鸢的床边,两人各怀心思,第一次相顾无言。
“小师妹,你在担心大师兄?”骆子凌见沈晴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晴忧心忡忡地点头,指着昏迷的青鸢说道:“谢家手段毒辣,飞鹰青鸢兄妹俩武功都不错,却遭到谢家暗算,青鸢昏迷不醒,飞鹰的下落尚不知道,如果谢家要的是那块令牌,那么弘暄不是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
临江镇风云(26)
说到这里,心头涌起了莫大的自责。“如果令牌在我这里,就可以转移目标……”
“别小瞧了大师兄……”骆子凌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宽慰道:“这么多风风雨雨,大师兄不照样安然无事地度过了,并且将权力一步步抓在自己手上!谢家虽然阴险狠毒,可他们孤掌难鸣,就算再厉害,也抵挡不了武林三大家族的联手——”
“万一贺家不肯同我们联手呢?”沈晴想到贺老爷子和他那个看上去就不中用的儿子贺知仁,就觉得贺家靠不住……
“别忘了,小师妹你手上还有一张王牌!”骆子凌不急不躁地提醒她道。
“王牌?”沈晴不解的目光投向他。
“贺家唯一的继承人,不是贺知仁,而是贺知仁的儿子——贺玉临!”骆子凌唇角边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眸中闪烁着精明睿智的光芒。
“你是说阿临?”沈晴惊声反问,阿临都不愿意留在贺家,怎么能说是她手上的王牌?
“贺知仁的武功在武林中根本算不得上层,而他的儿子贺玉临天资禀赋,年纪轻轻便得贺老爷子真传,假以时日,定会青出于蓝……最关键的是,贺玉临虽然调皮,对你的话却是颇为认同!”骆子凌握住沈晴的手,目光坚定而温暖。“你要相信大师兄,更要相信自己……”
“我相信自己,还要别人相信我呢……”沈晴耸耸肩嘟嚷了一句,骆子凌没有听清,笑着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要不是挑唆未成年人就行……”沈晴对骆子凌露出了假装释然的笑容,心里却在对阿临暗暗道歉。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利用一个对她信任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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