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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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悍将-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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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选择丧失记忆一辈子,永远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洁。
  林雪颜是她的名字。在杀手组织里的代号是雪,有些同伴习惯唤她小雪。
  身为杀手组织里的成员,虽然她没有真正动手杀过人,但是因她助纣为虐而害死的人却也数不清。
  她有罪,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如果她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应该主动向警方认罪。
  可是问题在于,如果她背负的只有她一个人的未来的话,她不会逃避。但是她所背负的却还包括了在组织里那些曾经帮助过她、照顾过她的人。所以几经挣扎犹豫,她最后还是选择继续假装失忆的生活着。
  她轻叹一口气,甩开这些烦人的思绪,忽然想起她必须将放在烤箱里,留给他的食物拿出来冷却,睡前再放进冰箱里,否则那些东西到了明天肯定会坏掉。
  她关掉电视从沙发上站起来,正打算走向厨房时,突然听见大门外好象有什么声音。
  她怀疑的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就见大门的把手在卡的一声之后被人扭动,接着大门被推了开来。
  推门而入的正是她以为今晚不会回来的卫沃喾。她讶然的愣了下。
  “看到窗内的灯亮着,我就知道你还没睡。有东西吃吗?我快饿死了!”他对她咧嘴道。
  “有,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正想把——”林雪颜对他点头道,话才说了一半,声音便被惊见他衣袖上所染的一片暗红血迹吓得戛然止住。“老天,你受伤了!”她不假思索的立刻跑向他。
  “只是小擦伤而已。”卫沃喾不以为意的瞄了下自己染血的那只手臂。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只是小擦伤?”她严肃的说。
  “这衣服上的血大多不是我的。”
  “你到沙发上坐下,把衣服脱下来我看。”她扶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将他扶向客厅。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他挑着眉毛,低头看着身边扶着自己的人。
  “我比较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先将他推到沙发上坐下,这才回答他的问题。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卫沃喾呆了下,蓦然哈哈大笑起来。
  林雪颜并没有笑,而是神情坚定的看着他说:“把衣服脱下来。”
  看她这么认真,他只好收起笑声,安分的一一解开衬衫上的钮扣,将染血的上衣脱下来。
  “你看,我没骗你吧?”他指着手臂上一道不需要缝合的小伤口对她扬眉道。
  “转过去,我要看你的背后。”她突然说道。
  卫沃喾猛然一僵,随即以气定神闲的语气朝她打哈哈,“我受伤流血的是手臂,你要看我背后做什么?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先让我吃饭吧!”说着他便拿起刚刚脱掉的上衣想穿回身上,但衣服却被她一手给抓住。
  “我要看你的背后。”她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重复刚刚所说的话。
  瞧她一副有耐心可以和他耗下去,直到她赢了为止的模样,让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妥协的松手放开上衣,然后转身将自己的背部完全的展露在她面前。
  屋里突然陷入一片宁静中,在他身后的她更是沉默安静到让他觉得不安。
  “对不起。”他先开口道歉。
  她仍不发一语,但他却听见她转身离开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只见她走向楼梯下方的那个五斗柜,从抽屉中拿出急救箱之后,又转身走了回来。
  接着她开始细心的替他背部再次迸裂的旧伤,和手臂上的新伤一一消毒、上药和包扎,她的动作仍像前些日子一样熟练、温柔,但是脸色却一点也不好看,甚至还可以用恐怖这两个字来形容。
  她的双唇始终紧闭,不发一语。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一脸生气却又不发一语。”看着她将用好的药品、纱布整齐收回急救箱里,一副准备转身走人的模样,卫沃喾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
  “我没有在生气。”林雪颜将急救箱阖上后,才缓缓的说。
  “你见鬼的才没有在生气!”他生气的说,因为苏姗一开始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我没有在生气,我只是对你的行为感到不赞同而已。”她平静的说。
  “不赞同?”
  “你认为带着伤势办案,会比拥有完整的体能办案更有效率吗?”她问他。
  他一愣。
  “你认为一次将伤养到好,会比让伤口一而再、再而三的迸裂之后再修养更浪费时间吗?”她紧接着又问道,然后自己回答,“我非常的不以为然,所以才会对你的行为感到不赞同。但是身体是你的,时间也是你的,至于你办案效率的好坏跟我更是毫无关系,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可以生气,不是吗?”
  卫沃喾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并不是故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知道只有在自己完全康复的情况下,才能够拥有最好的表现。”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息的对她说:“可是意外总是来得这么突然!当你看见一群有种族歧视的混蛋,围殴一名无辜的黑人时,你能够若无且一事的视而不见吗?身为一名素有人民保母之称的警察,我没办法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你可以请求支持。”
  “我有。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在辖区警员赶到之前,那名无辜者有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所以你只好自己动手救人?”
  “我做错了吗?”他凝望着她问道。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的摇了一下头。“我只能说,在你满脑子想着要救人、要破案、要将这世界上所有坏人都绳之以法的同时,请你也空出一点点的空间想一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以及所有关心你的人。”
  “因为不希望他们为我担心,所以我要更小心。你是在告诉我这个吗?”他看着她。
  “有人关心是一种幸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拥有这种幸福的。”她脸上有抹淡淡的忧伤。
  “只要有朋友、有家人,这种幸福人人都能唾手可得。”他缓慢的说道,目光始终不离她。
  “如果有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呢?”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飘忽,整个人沉浸在一种令人心疼的忧伤里。
  卫沃喾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试探的问:“你是在说谁?你吗?”
  林雪颜徒然一僵,瞬间回过神来,但是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你的记忆恢复了?”他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她:“或者我该说,你根本就从未丧失过记忆?”
  她沉默了半晌,在他耐心的等待下终于缓慢的开口,“不,我的确曾经丧失过记忆。”
  “终于承认了。”能够达成任务他应该要很高兴才对,怛是为什么他现在却只想叹气,只想找人狠狠的干上一架?
  “你要送我进监狱吗?”她直视着他的双眼问。
  他命自己撇开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拿出办案时专业的态度来面对她。
  “你杀过人吗?”他面无表情的问,语气冷静。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双眼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样算杀过人吗?”她抬头看他,接着忽然悲哀的一笑。“当然算。”
  她悲哀的神情让他心头猛然抽紧。她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悲哀?她是在演戏吗?还是说她有什么让她不得不成为罪犯的难言之隐?
  他完全无法遏制自己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她。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林雪颜。”
  “职业?”
  她看他一眼,随即又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杀手。”
  “杀手?”卫沃喾露出严厉神情,眯起锐利的双眼盯着她看。“你刚刚不是说你没杀过人吗?”
  “我有说这句话吗?”很明显的,她正在努力的自掘坟墓。
  “小洁!”他生气的朝她怒喝一声。
  “小洁是一个幸福的女孩,可惜她只是一个泡影。”她看着他说,脸上始终带着哀伤的神情。“我是林雪颜,是一个罪该万死且不该存在这世界,却又真实存在的人。”
  “对我来说你就是小洁。”他忍不住厉声道,讨厌她一再把自己和死亡连在一起的感觉。“至少在过去这半个多月来,你的确是她。不是吗?”
  她认真的看着他,半晌后突然对他露出一抹真心的微笑。“过去半个多月来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幸福的日子,谢谢你让我拥有这段美好的回忆,即使明天要我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你就这么想死吗?”瞪着她,卫沃喾再也受不了的朝她大吼。“好,那把你过去所犯下的罪行,一件一件的说给我听。时间、地点、同伙有哪些人,杀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说呀!”
  “没有同伙,只有我一个人。”她语气坚定。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吗?”
  她立刻抿紧唇瓣,一副谁也别想从她口中得到任何有关组织的事的样子。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想认罪,想赴死吗?那也要给我可以办你的足够罪证呀,说呀。”他逼她,但她却始终沉默不语,而且脸上表情逐渐变得木然。
  他等了她半晌,也瞪了她半晌。
  “不说吗?很好,那我也用不着大费周章的逮捕一个骗子,毁了我一世英名。”他讽刺的说完,拿起身边的衣服,起身就往楼梯口走去。
  见他似乎要上楼,林雪颜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说你肚子饿吗?”
  他倏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现在一肚子气,什么也吃不下。”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上楼。
  虽然她已向他承认了自己恢复记忆的事,但是他们的生活模式却一点也没变,他仍开口闭口就唤她小洁,而她则继续住在他家里为他料理家事与三餐。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是应该要把她拘捕起来送进监牢吗?为什么都过了好几天,他还是一点动作也没有?
  上午八点,她刚刚煮好咖啡,将蛋打进平底锅里,便听见他走下楼的声音。
  她不慌不忙的将两片吐司放进烤吐司机里,确定平底锅里的荷包蛋还需要时间煮熟,这才转身看向正往厨房方向走来的他。
  “早安。”她开口说,然后发现他穿著烫平的浅蓝色衬衫与亚麻色长裤和外套,看起来既整齐正式又帅气慑人。“你要出去?”
  “我的休假到昨天为止。”
  她倏然愣了下。“你要去警局上班?”
  “我是个警察。”他以理所当然的表情看了她一眼。
  “你……”她微顿了一下,“决定要逮捕我了?”
  “你犯了什么罪?罪证在哪儿?”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林雪颜沉默的看着他。
  “我的荷包蛋要嫩一点,那个焦的不要给我。”他突然伸手指着她锅里的荷包蛋。
  林雪颜蓦然惊跳的转身,立刻拿起锅铲将边缘已变焦黄色的荷包蛋从锅里铲了起来。可惜她动作再快,也来不及挽救煎焦了的荷包蛋。
  她叹息的将它装进自己的餐盘里,然后重新打了个蛋进锅里。这回她不敢再分心,直到将带着金黄色、漾着嫩嫩光芒的荷包蛋铲起来之后,才再度开口。
  “你要我跟你去警局自首吗?我不想让你为难。”她背着他说上边在烤好的吐司上抹着奶油。
  “为难?我看你根本就是要给我难看吧?”卫沃喾不由自主的以讽刺的语气回答。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犹豫的转身看他。“难看?”
  “身为局里最优秀的警官之一,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却得到一个无的结果,一转身,你就去自首。请问,你这不是在给我难看是什么?”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你要我怎么做,直接告诉我好吗?”
  他莫测高深的凝视她一会。“我要罪证。”他说,“把你的同伙招供出来,我要你们当面对质。”
  她忽然间又抿紧唇瓣,沉默不语。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们就耗着吧。”他露出随你便的表情耸肩道。“反正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而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我们就来比比看,看谁比较有耐心。对了,我的早餐好了吗?我得在八点半之前出门,九点前报到。”
  林雪颜将盛有两个嫩荷包蛋的餐盘递给他,再从烤箱里拿出事前煎好的培根,与涂了奶油的一盘吐司一起端上桌。然后再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倒入咖啡,一杯端给他,一杯留给自己。他们俩都喜欢喝黑咖啡。
  早餐在安静中度过,因为他赶着上班,而她则努力对抗着自己脑中不该产生的思绪。
  她一直有种错觉,好象他一点也不想将她逮捕归案,甚至还希望她能继续假装失忆,假装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来的样子。
  这真的是她的错觉吗?还是他真有这种意思?
  不,这应该是错觉才对,毕竟就像他说的,他是一个优秀的警官,又怎会做出纵虎归山这种知法犯法的事呢?
  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她的错觉,他之所以不希望她去自首,只是因为他想在罪证确凿后能名正言顺的亲自逮捕她归案。
  他是名优秀的警官,除了希望能顺利达成任务之外,最大的希望应该就是能够将历年来破不了的陈案一一破解吧?想必他敏锐的直觉里,一定已经察觉到她知道许多警方始终查不出、破不了的案件内情,这才是他坚持与她耗下去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他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因为她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他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事。
  他说他有的是时间陪她耗。
  那就这样吧。
  既然他不急,那就让她自私一点、无耻一点,多享受一下连作梦她都觉得是奢望的幸福生活吧。之后,随他要杀要刮她都悉听尊便。
  时间在她胡思乱想中悄悄流逝,一转眼竟已过了午餐时间。因为没做什么事也不饿,她随便做了点生菜沙拉便过一餐,之后她吸吸地毯、洗洗衣服,外头的天色就已暗了下来,一天转眼又过。
  总觉得这样悠闲的生活像一场遥不可及的美梦,但它却是真实的,她为此不知在心里感谢上帝几千几万次,但是比起上帝,她更加感谢卫沃喾。
  她感谢他虽然明知她是个罪犯,却从未以警察面对罪犯的态度对待她;感谢他明知她已恢复记忆也已俯首认罪,却仍自由的让她待在这里,而没有马上将她丢进监牢;感谢他没有监禁她、怀疑她,甚至还愿意接受她无言的回报与感谢,继续让她为他打理家务、准备三餐,她是真的很感激、很感激他。
  时间愈来愈晚,虽然不知道他是否会回家吃晚餐,但她还是做了菜,如果他真的回来了,就能马上吃到食物。
  他没有回来,客厅墙上的钟连续敲了十二下时,仍不见他从外头推门而入。
  是不是纽约所有的警察都像他这么忙,无法准时下班回家呢?如果是的话,她真怀疑那些已婚警察的老婆是如何习惯这一切的。
  林雪颜不由自主的忖度着,接着却猛然一楞,愕然的睁大了双眼。
  警察的老婆……
  天啊,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想到那一方面呢?
  她用力的摇头,想甩开这突如其来且又莫名其妙让她觉得心慌的思绪,迅速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熄灯,然后回房睡觉。
  当——
  客厅的时钟轻敲了一下,声音在隔了一扇木门后显得更加细微,但是她仍很清楚的听见那个声音,因为她失眠了。
  失眠?她还以为经过这一个月太过悠闲的生活后,她会死于安乐,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失眠,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她会睡不着觉呢?明明已经把脑袋放空什么事都没想了,为什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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