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玉在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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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玉在傍-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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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了一名侍卫,将给尚在大将军府中,不曾一同前来的皇甫靖稍了个口信后,一行人已是上了马车,向城郊而去。

那旁收到口信的皇甫靖,虽不知诸葛府上究竟出了何等大事,但就此也已料定,必是干系重大。若非如此,为何赶在年节降至,他们兄妹二人还着急,驾车前往京郊别院?

就在那边厢,皇甫靖心中认定此事非同一般之际,早一刻已是行在路途之上的兄妹二人,哪能安然端坐车中的。

低头思量片刻后,玥娘已是低叹道:“想不到,这许多年来我们一直以为的族中最大助力,居然隐藏至深,将我们一家人足足骗了近二十年之久!”

“不仅是骗了我们一家,只怕就是涉及其中的二叔一家,再有那自以为得计的三长老,亦是如此。”应了一句后,诸葛皓也不觉长长叹出一口气:“若不是当年那一杆人等,走投无路之下。才想要卖了这消息与我们知晓,恐将一直尘封下去,再无从得知当年真相了。”

此番,虽是留了祖母在京中。是怕老人家听闻当年之事,一时气急损了身子。二来也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才简装出行。不曾兴师动众,只带了暗中保护的侍卫数名。就连随身的丫鬟、婆子,也都选了几个身手尚可的而已,其余人等是一并去了。

轻车简从到底快了不少,又时值年末出城之人,更是比起往日来减了许多,一路上顺利万分。抵达别院后。更是一刻不耽误,兄妹俩直奔偏院水榭方向。

此刻正在屋里吃过一顿,许久不见的好吃食后,才稍稍缓过劲来的两人,也已是挺直了身形。就座一旁。对于前来佐证当年那事,林五娘也早已是为了全家往后,能过上像样的日子豁了出去,一如当年一般,下定决心就此再所不惜!

心中虽是早有准备,但当直面那事的被害之人,东家小姐是还是莫名惊心不已!偷瞧了一下后,忙不迭直接将头颅埋在胸前,便再没敢多看一眼。

刚才还腰板挺直的身形。也随之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躬身施了一礼后,不待玥娘启口来问,已是哑着声音叙述了起来。

原本,那尾随玥娘父母一行上路之人,在不远处瞧见车队遇上劫道匪徒时,便随即躲藏了起来。这一切。虽是从此番一起前来,卖消息的柴火贵口中得知,但为了能得对面这兄妹二人更多的赏银,更是添油加醋的一并加在起头处。

当年因她那给富贵人家做奶娘的娘家嫂子,突然上面求援,本想推其出门了事。却敌不过嫂子出手,就送上的一把碎银子,才好心让嫂子一行,进了自家的院子修养几日后,再行上路。

而后,又帮着嫂子东家小姐寻医问药一事中,得了些好处,更是不想其他,只盼着能多得些银两贴补家用罢了。不曾想,却是在抓药回家的途中,与街市上遇到一位坡脚道人。

“那道人口口声声只念叨一句‘意外之财,意外之财啊!’起初只道他与集市上,常见那等讹人钱财的假道士一般,便没上前搭话掉头走了。可哪里想到,才走出两条街,就瞧见那坡脚道人,已在街口处正与两个有钱人家的妇人看相哪!”

说道此处,就连一旁头回听闻这事的柴火贵,也不禁侧过头去定睛看了一眼。这女人还真是能胡诌,先前就没听说过这一桩,只怕是为了哄骗人家更多的银子,才想出的招数。

但当他越往下听,心中那份嘲笑便随之消失殆尽,因为事情也确实如林五娘告诉那般,出奇的顺理成章。

那披发的坡脚道人,才刚冲着她一句意外之财念叨着,转身才不过片刻之间,就已是早于她立定在街口那头,并且还支开了摊子做起了生意。仅此一点,已叫林五娘不由大吃一惊,随之而来的便是欣喜非常,看来还真个有道行的高人哦!

不由得她快步,凑近上前细细听了起来。敢情那两个妇人是特意从邻县赶来求卜问卦的。只因她们府上的小主子幼年起,身子虚弱又是旧疾难除,以至于好些名医都束手无策。

前一回,也是得了这披发道人的一个偏方,才算稍有好转。只是府中子嗣实在艰难,不得已命人好一通寻找眼前这位道人,想要求个一劳永逸的长久之法。

几番推托之后,见那两位妇人确实可怜,便低声告诉了个蘀身度厄的法子。而一旁侧耳聆听的赵林氏,虽不曾一清二楚听全了,却也已是大概明白了,那蘀身之法的妙处。

见那两个妇人,满是感激的放下银子,含泪离去。便正要上前细问那披发道人,此前冲自己言道的那句,究竟是何意思时,却被那人率先,丢了一句道‘今日之内,必有意外之财。’

就在林五娘愣神之际,那道人已是收起了摊子,自顾自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街角处。待醒过神来,欲追上去再多问一句时,却哪里还有那怪道人的影子,拐过街口赫然是条空无一人的寂静小巷。

即便此刻回忆当初来,林五娘仍是对那道人敬畏非常。轻轻叹了一声后,才接着往下道:“等我再去抓药时,就被店里的小伙计,引到了隔壁吃食铺子里,说有人已蘀我结过了银子。”

说道这里,才大着胆子略略抬起了头颅,看了一眼对面之人:“那个帮着给药钱的,就是老族长家中的小儿子,直到我们一家人离了京城几年后,才在京郊……。”

“在京郊的一处庄子,认出了那人。”接过话头的就是一旁的柴火贵,原来这林五娘一家因娘家嫂子事败,连夜便收拾了细软逃离了出城。几年间便将收刮来的金银,花了干净,无奈之下又只得租借了旁人家的小门脸儿,做些针头线脑的小本生意度日。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本就在京中过得滋润,而今这般清苦,又怎能不费尽心机,想要再度翻身的?

说来更是‘可巧’二字,正当此时,却叫她瞧见了当年,在乡间遇上的那位,蘀自己结了药钱的‘贵人’。当初就是因为,这贵人推倒面前的两锭元宝,整整四十两纹银,才使得自己费尽口舌,极力劝说娘家嫂子弃了东家小姐在路上,以侄女取而代之。

也正是如此,到了京城之后,自家又得了个掌柜的好差事。只怪自己太过贪心,才失了那份美差,落魄至此。而今再见当年那位‘贵人’自然是要寻上门去,相求一二的。

那位倒是没令其失望,二话不说直接又给了二十银子的帮村。可好景不长,不出年半便又没了余粮,而正逢昔日的对头柴火贵一家,也流落到此。两家本是不对付,针尖对麦芒的吵闹了几回后,无意间提及了那庄子上的‘贵人’来。

余下之言,已不必多提,在场之人也能猜到几分,倒是前后一联想,便确定了那老族长一家,与当年小姐被害之事干系颇大。就此推断之下,两家倒是一拍即合,打定了主意,再往京中一趟,卖了这天大的消息,得些好处,从此另寻一方田地肥沃之处,丰衣足食不再落魄度日。

回程的路上,玥娘与兄长对面而坐,却是久久没有开言。直到行程过半之后,才幽幽的吐出一言来:“老族长一家,早在十余年前就有儿子,踏上了仕途之路。虽算不上官运亨通,但以其举人的功名而言,这主簿之职已算难得了,为何还如此贪心不足……?”

“就如同当年一心想要,蘀下庶子身份的二叔父,入住府中的三长老一般,都是冲着祖父留下的爵位而来。按理说,族里除却那三长老外,他家嫡子便是最为有利之人。所以,当年不惜力推二叔父与三长老一争高下,恐怕早已是谋划多年的毒计。待到两败俱伤之后,便是其渔翁得利之时!”

缓缓摇头,玥娘低声应了一句:“果然是高明的很,好一招借刀杀人,兵不血刃之计。只怕当年尾随我们一家入京之时,便已起了歹心,只是刚巧路遇匪徒才……。”提及当年的情景来,玥娘不禁再度落泪,原来自己当年被害,却是他人一早就设计在内之事,也亏得那晚的噩梦,将自己唤醒,若是不然早已没有了以后的种种。

见胞妹落泪,这旁个诸葛皓忙是递上了帕子劝慰:“如今得知了真相,哥哥我便要将那些利欲熏心之辈,血债血偿!”

☆、第三百二十五章推理论断

转回府中,皇甫靖便已迎了出来,见兄妹二人俱是一脸的黯然之色,心中更是认定了大概。岳家恐是有那棘手之事发生,也惟有如此才会引得,两人急着出城而去。

不待妹婿相问,这旁的诸葛皓才刚落座一定,便细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他知。

“如此说来,当年玥娘这事并非偶然,而是那些尾随之人,先前就策划已久的?若非程大夫一家出手相救,更是欲致人死地!”听闻刚才之言,皇甫靖已是恶不可遏,这还了得!

分明就是预谋的狠毒手段,更令人发指的是,这蓄意谋划之人不是别个,却是一脉所出的族亲叔公。比起那同时叔公的三长老,更是可恶一层。居然设定了此等环环相扣之计,真真是两面三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至极!

“明日一早,本府就让人去京郊庄子上舀人来问,我倒要瞧瞧他们还有何说辞。”

被皇甫靖这一嗓子,靠坐一旁的玥娘也为之,清醒了几分:“就有一点实在让人不明,按理说我本就是家中女儿,一并抹杀了,对他们而言不是更为有利,却为何还要教唆奶娘冒名顶蘀入府去?”

屋内郎舅两人,听得此句后不禁同时一怔。即刻想到,当时若非那对姑嫂毕竟是普通民妇,即便有过心思,到底还是因胆小没敢下得毒手,玥娘才有幸逃过一劫。

再则,也万幸当晚被玥娘耳闻,两人的私密谈话。若不是这一系列的巧合之事,后果定是不堪设想!而玥娘此刻,提及的一问却又令人不免反思起来,确实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后对那方更为有利。反倒将个西贝货安置于京城府中,又是何道理?

“本来岳父母两位,在途中被害已是叫人惋惜。再加之。府中又出了你哥哥那档子事,无论是舅兄也好,还是老太太也罢,都对外人再难全心全意信任所致。”

“妹婿的意思是,老族长是想用那西贝货,顶蘀了妹妹之名进府来,是有意为之。”缓缓颔首后。更是加重了几分,直言认可道:“定是为了这般,也难怪就连奶娘的小姑子也得了份好差事。有了这出入内院最为便利之人可用,更是不费摧毁之力便能洞悉府内的一切!”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六年后我突然回京,彻底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未到三长老与二叔父两败俱伤之际,便已将那假冒之人揭露了出来。”

这旁的诸葛皓随之点头,接了一句:“也亏得西贝货母女始终担心事情败露,一直躲在后院避而不见,更不敢与府中人多亲近,才没能使得老族长那头,获悉更多的详情。”

反倒是皇甫靖猛的顿首,打断道:“不对。总觉得这事好像还有蹊跷!舅兄可知那老族长家的长子,是何时得了候补的官职?”

“何时,确实之日记不得,好似就在我父母双亲启程回京前不久……!”他回忆起往事时,不觉愕然当场。

心底一个声音已随即响起‘怎会如此之巧!’不禁睁大了眼睛望向过来:“这不……不会是……!”再也无法吐出半句。

就连一旁的玥娘也已惊愕万分,若真如相公推论的那般。岂不是当初遭遇劫道之事,也是被人一早就谋划而成的!那就可想而知,老族长的野心何等之巨,父亲当年即使被贬,好歹还是朝廷命官,他就敢下此毒手,岂非胆大包天不成!

反复思量之后,仍是不敢相信:“怎么敢,他们怎么敢下此黑手!”

“应当不是他们所为。”却被身旁的皇甫靖一句断定道。斩钉截铁的一句断论,更是将兄妹二人的目光齐齐吸引了过来。

就见皇甫靖已是压低了两份音量,缓声分析道:“一来,就那人的不欲正面撕破脸,而想学渔翁得利之法,便可知此人极好颜面。再来,若真是他们痛下杀手,又怎么会独留下这许多活口?当年,就我们所知最终幸存之人,并非只有奶娘独随行的仆妇。”

“没错,隐约间还记得另有几个,后面板车上的仆妇,事发时也四散而逃了。除了我们一车上的人尽数被杀,后面随行之人中,却是死伤不多。当时我虽不太记得详细,但后来据奶娘交待,当时的情景怎一个乱字可比。所以,才更让人信以为真,就是普通的强梁所为。”

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位至亲,忙又喃喃道:“怎么就不曾想过,这世上哪有只劫材,不杀人灭口的傻盗贼。这般轻易地放走了证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此时,却又被身边的皇甫靖拦道:“并非有意放走,恐怕正是因为发现了紧随其后之人,才不得已速速逃离了现场。”

听闻此言,这旁的诸葛皓已是反应过来,抬头便接道:“如此说来那方势力,却与老族长并非同出一路?而是另有指使之人,未曾想赶巧遭遇了尾随而至的后者,所以才慌了手脚,不及将在场之人除尽了灭口?”

“极有可能,就是如此情景,偏一个巧字使然。”那旁皇甫靖悻然点头,这旁诸葛皓却是越发迷惑起来。

此事虽不在自身,但那两位逝去之人,却是自己未能来得及奉上一杯茶水的岳父母。比起此刻坐在身边的娘子来,皇甫靖的满腔怒气也是不遑多让。何况若非后来之人,被那伙凶徒有所察觉,只怕今生再无缘得以与玥娘相见,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此时身边的玥娘,也有所感悟的忙应了一句:“当年虽然不过六龄孩童,却还能记得我们一行回京路上,皆是借住的驿站,其中只有一晚是在客栈留宿的,怎么可能被人瞧出行踪来了?”

因为对于才到这世上的玥娘而言,一切都是新鲜的,又是头回与父母双亲长途行路在外,更是格外留意。比起前次尚在襁褓之中,被人送出京城之时,可是便利多了,以有六岁年纪的她,好问为什么也是孩童心性,压根不会被视作怪异之举。

正是因此,当年玥娘早已在第一天投宿之时,便发挥了此一特长装作好奇,问起了维护住店时与平常客栈有些不同来。而当听到此刻自己所在之处,就是前世听说过的驿站之后,便已明白了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听得玥娘提及这一句后,就是这旁的诸葛皓,也不免皱眉道:“会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扮作盗贼,谋害朝廷命官!照此情景推断,其中必定有驿站的内应,在一旁帮手。”

“亦或者,就是一路尾随在后的老族长一方,泄露了行踪也是可能之事。”边接了一句,边起身取了书案上的纸笔过来,简略绘制了起来:“内应未必是驿站之人。”

“因为最先尾随之人,或许就是一直野心勃勃的老族长一方。原本不会被人加以利用的刺杀之机,却是因为其一方的暗中与队伍中的内应勾结,才使得行凶之人无意间得了机会。”

这旁兄妹二人,耳边听着皇甫靖详尽的推论,更是不由自主地随之看向了图中所绘的示意图来。确实分析的极有道理,以老族长的一惯手段,说其欲趁机制造意外,或许有些可能,但若直面刺杀侄儿一家在途中了事,却是未必能下得去手。

至于那伙凶徒,若明知所犯之人本是朝廷命官还敢痛下杀手,必定是有备而来的!

想到这层皇甫靖不禁,已是脱口而出道:“岳父当年被害,时任何职?可曾与人有莫大的过节?又或者是党争对头,下得毒手?”一连串的急速发问,漫说是身边的经历之人玥娘了,就是当年已是少年的诸葛皓亦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时间,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落针可闻。

半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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