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在自己脖颈处比了个削切的动作,瞪大了眼睛苦着脸压得声音道:“到时候是判个藐视朝廷命官的名就直接给……,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一笑了之,解释为一时说漏了嘴?”看着这旁的老者一脸的诧异,h娘更是一派老神在在样子,劝慰道:“所以该唤大人的,咱们还是入乡随俗的好不是。小子我还想着舒舒坦坦的在京城中过好小日子,您老就当是为了我们几个将就一回可?”
没一会儿功夫,就又把那知府大人给绕回原处来。听着小师弟这番说话后,那旁两人同时一滞,要不是此刻都没敢喝茶,指不定就得喷了对方一脸。这胆子哪里是不小,而已是大胆咯!师兄弟俩虽是对h娘在知府大人称呼一事上的坚持很是赞同,可敢这般跟四品的官员说道此事却是颇为大胆。
还好那位知府大人真是未曾露出一丝不满,反倒笑骂着颔首将此事当即应下了,才叫那头的两人齐齐将悬在半空的心放了回去。
“不过,小子倒还是觉得与其咱们爷俩这般瞎指点,又怎么能比到访过实地来的更为直观不是。终究是关系到一府百姓们的税赋之事;又是身为父母官大人您的治理水利之事;更是朝廷的大事,如此纸上谈兵,未免儿戏了?”
不见丝毫犹豫,这旁的知府大人已是起身,点头决断道:“今日已是来不及出城赶路了。明日一早老者亲自领你同去那烨州走上一遭才好。”
h娘却有些为难提醒道:“您老是名正言顺的下人知府,可小子我却是个每日都要忙着讨生计的小大夫而已。怎么总得缓上两日,让安排一下……。”
此言一出,没吓得那旁两位忙跟着知府大人起身的师兄,再度跌坐回凳子上去。好家伙,自家这个小师弟已是不能用大胆一词来形容,简直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很,居然敢直接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一府的知事大人谈及报酬一事!
却只见,这边的知府大人却是毫不在意的点头思量起来,片刻后便已提议道:“小哥这年纪又不曾考入太医院,确实不好委任你做州府医学正科的。要不咱们这么办,从明日起老夫聘你为幕僚便好,束修七十两纹银可好?”
h娘哪里愿意从此便真的当起了知府府衙的幕僚,不说自己的大仇未报,就是身份一事就指不定往后要落下把柄在有心人手中的。这个幕僚实在是弊大于利,但又不能立马回绝。
低头想妥了说辞后,才微笑着颔首直言道:“大人,您的提议甚是让人动心,可小子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幕僚一说哪里担得。要不还是以随行食疗大夫的名头更为妥当些,更不肖多久,也就只等走完这次后,便退回我们这小院中继续每日打理药材之事就好。”
见这诸小哥居然在自己这般劝说之下,还能如此知进退,老者已是微微颔首心中赞道。人家本就是个只愿每日安心打理药材的小大夫,自己非得仗着知府大人的名头拉着做幕僚,已是有些强人所难。至于让这小哥帮忙的期限,还是按他所言就定在此事完满便好。
欣然点头,答应下来:“也好,那就按小哥的意思。那明日一早,咱们就直接坐马车往烨州好好走上一遭,也好尽快把此项定夺下来。”
直到师兄弟三人恭谨的将刚才来寻诸家小哥的老者,送去小杂院后。鲁家母女俩才出屋问及此事,一听说诸小哥打明日起要跟着老者往京畿八道转上一圈,更为好奇起来。
虽然刚才那位知府大人临行时,并为交待要保密其行踪,不过三人却在此事默契十足,谁都没将实情往外掏。不是怕同院的鲁家母女守不得秘密,毕竟有关自家小师弟要跟着前往实地探访,而且还也算是同知府大人随行前往的,期间种种便是官府之事,哪里是他们几个敢说道与旁人知晓的。
☆、第五十五章熟人(下)
“只是是上京路上遇到的熟人,让诸家小弟帮着寻访一病患而已,可我总觉得那老伯不象是一般人。。”
鲁大娘却笑着摇头应道:“你也曾听得隔壁那位陆大夫说起过,这诸小哥家里原本还是举人老爷出身,可平日里莫说是待咱们都是客气的很,就是同那李家老婆子说话都没见他怠慢过不是?”
一听娘亲提这桩,对面的鲁二娘也满是认同的颔首,附和着:“想来他也是怪不易的,要不是家乡遭了那般的天灾,又怎么会弃了功课,靠学医术维持生计。”
“谁说不是,本来这世道还是会做学问的秀才,比起在药堂里给人诊脉的大夫好上许多。”长叹一声,才又接着缝补手中的衣裳:“要是本就生在我们这等普通的庄户人家倒也罢了,可偏又是那等读书人家出来的,确实可惜了的!”
说到这里,鲁大娘又苦笑着指了指那旁,给自家大儿才准备妥的新夹袄感慨道:“你爹还在的那会儿,咱们家也曾送你哥哥好歹去过几日学堂的。要不是突然出了哪档子事,指不定你哥哥也能好好读书考功名咯。”
这旁的鲁二娘却不这般认同,摇着头忙接口劝道:“娘,您可莫要这般想。咱们家原本就是好几代的铃医,到了祖父这辈才积攒了些银子在乡间买地置房,家里才转而成了普通农户。”
往母亲身边挪了挪,才又低声言道:“可你看日子安定后,那些亲戚原本一直劝着祖父在村中置田产的亲戚们。就开始变着法的寻了各样的由头上门来,还不都是专为了打秋风。若是我们家真出了个秀才,指不定那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一听闺女提起早年间的往事,鲁大娘也是一阵后怕,还真是不好说。他们家那些个来时只说是借斗米的,临走时却会直接将你家厨房里凡是能吃的,都背身上的蝗虫亲戚可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母女俩不由对视一眼,皆是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所以咱们还是就在这没人认得的京郊,置办些田产才是最好。回头再把你祖父他们的坟都给悄悄迁了出来便成,也省得每年回去再与他们碰面。(。,)”
“其实,大哥已请了人在冬至前迁坟了,不过怕娘亲担心才没敢跟您提这事。”身边的鲁大娘已是搁下手中的活计,轻轻搂过女儿微笑着点了点头。能得这般懂事的儿女已是万幸,自己哪里还奢望其它,只要一家子平安过好小日子才是正经。
转过天来,临行前h娘还不忘小声同往后几日,要全权负责那诸葛府上适宜的鲁大娘交待了几句。一来,若是府里的兄长要寻自己也好有个应答的;二来,其实h娘这回愿意跟着那知府大人赶出探实情,也是另有一想。
自打前次东厢房外,被二门上的管事妈妈派来的丫鬟偷说话一事,便让她警觉了起来。看来自己能几次出入府上大公子的居所,已经引得人起疑了,若是还不避开些,只怕被困在府中的哥哥会有不测。所以,刚好借着这回外出的差事,索性离开京城一阵子才是明智之举。
这回,那知府大人还是如前次那般便服出行,但已是改乘了一辆很是宽大的双驾四轮马车。而且这一路往之地又是京畿八道所在,道上更是平稳的很,再不用担心受那颠簸之苦。
h娘自从入京后就再无这般轻松之时,如今到是借此放松几日也不错,此番又与这位四品知府同行,刚巧可以询问些许断案诸事。毕竟当年自家三口意外出事,原本自己觉得蹊跷多多,再加之兄长也同样遭害,让h娘更是确定其中必有联系。
只要自己将这位知府大人所交待之事顺利完成,指不定往后还真有事好让这位帮上自己兄妹一把的时候。收拾好心境,h娘便开始等待时机要将这趟差办好。
只听得外面的车把式,朗声提醒了一句道‘过了前面那个道口就算进入烨州后,h娘便稍稍挑开竹帘观察起车外的情形来。虽是没有可用以记录的纸笔,不过好在自己只要比对着手中的地形图便好,倒也便利的很。
而车厢另一边的知府大人,却在刚才h娘自进入属地后便已是卖力的比照地图之时,就已含笑着暗暗点头。这小哥不但有一股子聪慧劲,就是办起差来真是非同样年纪的半大小子可比的,可惜是个一门心思学医的。
若是哪户诗书人家的孩子就好了,这等认真又机灵的好孩子真是不多咯!眼中看着那旁姓诸的半大小子,心中却是不由想起自己堂兄家的那个臭小子来,从小就是个过目不忘的小神童。怎么才几年不见,居然被族里那些整日游手好闲的家伙,生生教成了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
这般一来,原本族中有望弃武从文走上仕途的下一代子弟中,这唯一的独苗却又不复存在了。自家祖上虽说皆是为武将出身,连带算上自己可好歹也曾出过那么三、四位文官的。
要说国家发生战乱之际,当属武将立功扬名的好时机,可如今却是已有小二十载未曾与周边邻国、蛮夷们有过较大的战役了。而那些在边境上偶有发生的小冲突压根就无关痛痒,哪里是将功立业之辈的能发挥实力的好去处。
自己也早在当初就曾提醒过大堂兄一二,要不是自家那两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又怎么会将希望都寄托与那臭小子身上!可事情往往就是这般地无奈,或许正是因为族中本是武官出身,所以对家里能出个读书的子弟,却也是没几人真正关心其半分的。
就在这旁知府大人暗自感叹往事时,那旁的h娘已是指向前方不远的河岸问道:“大人,您地形上所绘的那处与邻府相连的永定河岸前面便已到了,是否我们也下车实地瞧上一瞧?”
“嗯。”定了定神,收回杂乱的思绪,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声‘也好’。便抬头朝着此刻,车前已抬起半扇的竹帘处望去。
片刻爷俩分了前后,立定在不过高出河面半丈许的堤岸上,眺望起来,只见河上来往船只穿梭不断,一派繁忙景象。“这一段本就是这永定河上最狭窄处,虽说这河道原就算不得宽阔,却也不是何时都能看清对岸的,只有今日这般晴空万里时,才能瞧见那景色的。”
听着一旁的车把式,倒是熟门熟路的自发介绍起来。h娘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坐在车辕上笑呵呵的把式来,想来前面的那位知府大人还真是个有能耐的好官,还没到任就毅然开始着手百姓生计大事,而且这寻人的眼光是独到。
明面上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车把式,却还能有这般的见解,便足以看出这位大人在选用人员上是何等用心了。既然自己也认定他必定是个好官,h娘自然是要使尽全力帮手才是道理。
不由转过身子,环顾四周张望起来。要说此处本该是水土丰饶的好地才对,可为何却皆是一片荒滩之地,就是不远处的平原之上,也无有半户人家来此居住的。但凡放眼望去皆是不知名的野花夹杂着乱草铺满一地,就连不远处连绵的几个矮山包也是同样一派荒凉之景。
“为何此地水系甚足,再看这满地的杂草也是生机勃勃的模样,便知此处土地也算得丰沃,却不见有人家前来开荒耕种?”h娘已是经不住有感而发,指向与对岸一片鸀油油的田野反差极大的地界,抬头问道起在前面立定的那位知府大人。
缓缓转回身来,满是无奈的一手捋了捋着那把已是略带几分霜色的胡子,另一手指向其脚下的那道河岸苦笑道:“你所看到的这一片荒凉便都是因它而起。”
原来三十年前,此处并非眼前这般景象,而是与对岸一般也是这烨州中甚为有名的一处鱼米水乡。前后单是过百户的村落就有四、五个之多;更有各处沿岸而建的码头库房不下数十个;就连大型的库房都兴修了十多、二十处。
可不想就在此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整整持续了两月余,不但是将山下的房屋、农田尽数冲毁,就连小部分原本居于山上的猎户们都不得不搬离此地。更是因为这条一向平静的永定河也跟着暴涨起来,就在这两方夹击之下,即使此地再过丰饶也再无人敢留下打鱼、耕作过活了。
“那问题看来还是出在这过于低矮的河堤上了。”再次乘坐上马车后,往下一处而行,h娘已是指着铺开的地图言道。见对面那位大人也同样一脸认同的微微点头,正要接着继续提出自己所想时,就听得车厢外一阵马蹄错杂之声响起。
“老余头外面是怎么回事?”
听得车内大人问话,那车把式忙不迭的笑着朗声应道:“老爷是四公子见到咱们的马车在前面,特意赶上几步拜见您来了。”
待到h娘随后也跟着知府大人下车落地后,才发觉自己怎么又遇上这位‘老’熟人了!
☆、第五十六章荒滩
遇上这位可算得太过意外,h娘都有些不相信此处已是出了京城了。()。要说就面前这位那么个只晓得吃喝玩乐的公子爷,来这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滩地,难不成是为了看风景嘛!
侧身正要退后两步,却听得知府大人已是朗声唤道:“诸|,你也上前来见见吧,这是我家堂兄家的侄儿,皇甫大将军府上的四公子皇甫靖。”
僵着一脸的苦笑,朝那位赶紧施礼应道:“小子姓诸名|,不过是学医还未出师的熬药小童而已,见过皇甫四公子。”偏巧遇上这位自己最不愿意碰见的青龙公子,看来此行定是不得安生。
听得对方这般言语,皇甫靖就晓得对面那小子是不怎么想与自己碰面。对于上次在诸葛家让自己吃鳖一事倒是没那般在意,对于他为何这般不愿见到自己却多少有些明了,反倒是其为何与堂叔同行却是勾起了皇甫靖的好奇心。
“好说,不过七叔你不是才回京,怎么还没歇上几日又启程赶往何处?”满不在乎的对着h娘回了半礼,才又一脸困惑的转而问向自己的堂叔来。
余下的大半时辰里,h娘还是有些恍惚的跟着车把式坐在车厢外边赶路,边时不时的聊上几句打发时间。而原本双双骑马不远不近一路跟着大马车的两位冷面高手,此刻已是各分左右并驾与马车两侧。
刚才那位与知府大人一同进到车厢内议事人的坐骑,已被拴在了车厢后头,慢悠悠的跟着前面的马车缓步而行。
虽不知对坐在车厢内的堂叔侄俩正在商议何等大事。h娘却是明白的很,恐怕接下来的那段路上是不可避免的要与这位,不请自来的皇甫公子同行了。
自上回在冰窖门口吓得他直接跳墙而逃,也有过担心这位会来找回头账。自己可是每天都要往诸葛府上去办差,要查明自己的住处都不会太难,不过却是一次都没来寻,那时h娘便晓得这位并非那等小气记仇的。
却有一点倒让h娘格外惊讶的很,这么位玩世不恭的公子爷又有何等正经事,居然给那位知府大人在车中商谈了许久。(。)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恐怕是赶不及到入城了,只能寻个就近的小镇子歇上一宿,再赶去下一段河道继续勘察。
直到一行人在镇上小客栈中安顿下来好,围坐在一桌用晚饭时却又不见了那皇甫公子。不过当h娘听见,一旁的知府大人正跟端了饭菜上桌的小伙计说起,先给准备些简单吃食往楼上客房里送去时,便知道了一二。
敢情是这位将军府的公子在京中惹事了,这哪里是一路看风景来了,而是悄悄溜出京避祸才偷跑出城的。这就能解释为何他这般的公子爷出远门都没带个随从在左右,看来十有*正如自己所料那般出事了。只是h娘此刻所想却错的实在太离谱了。
不过当她一脸好奇异常的望向那送饭伙计之时,那对面座上的知府大人反倒不由松了口气。看来自家侄儿所言确实不差,就连这同行的聪明小子都能蒙过去,又何况是那些旁人,要不索性自己再来更添一把火才好。
低声苦笑道:“我家那侄子在京中出了一档子糟心事,你们都当作不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