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玉在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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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玉在傍-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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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嚄,还有这么一说。”此刻那旁的二老爷已是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才缓缓回过身来再追问一句道:“就连给侄儿他看诊多年的庞大夫都颇为惊讶此事,想必其中定有缘故的。”

这边的二太太忙应声,颔首接了一句道:“那年就是在京畿那头的别院里起的病症,若说与那院子中的人全无干系,那也都是些唬弄人的罢了。”嘴上未停,只见她已是抬起右手来比出三根指头来:“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定有这位的手段在。”

无力干笑了两下,才又接着道:“那会儿,咱们二房虽是最终被记在老太太名下得了这爵位,却也被族长他老人家劝着万事莫管,若是不然又怎么能放任他们那般行事嚣张!”

“嚣张?也都是被咱们老太爷善待,给惯出来的。想当年本只该分了祖父留下的产业就各自为阵的,哪曾想先父非得将那两位嫡出的叔父都留在京城。不但是给他们两房各自置办的宅院,另又划给了京郊的水田足有数顷余。”

摇了摇头:“他老人家是想着大家手足兄弟,自己大房已是袭了祖宗基业,那多分些产业给两个嫡亲的弟弟才不算得有失公允。”长叹一声,才又接着苦笑道:“却没想到在多年后,倒是给了三叔父家领着族里长老们强逼着咱们府里另选能承袭祖业之人的借口。”

“所以,才有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咱们家就是往日里太过待见那些亲族了,最后反倒给子孙后人们惹来这一身的麻烦事。要是早早就与他们都断了联系,又哪里会闹得不可开交的地步!”

舀过桌上的才沏好的新茶来,递给自家老爷手中:“反正这事原也是三长老他们那头使的暗招,当年咱们没敢往里头掺和那也是给足了族长他老人家的面子。”

偏过身子朝正院的方向,抬了抬手:“但眼下却是大大的不同了。一来,老太太是真上心了,若是这节骨眼上那位还没彻底断了念头可怎么了得,要是咱们二房还向上次干看着定是不成的。”

见那旁老爷也已扣下茶盖,附和着连点了三下头,她才又接着言道:“第二,便是咱们这边府中所有的门户打今个起,都得守严实些。可不能叫旁的有心人暗中给算计咯。”

“你的意思是……是咱们府里也小心防着三长老那边?这爵位早在三年前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岂能由他说不废就废的道理。”一提那位当年虎视眈眈窥视家中爵位的二叔父来,那旁的二老爷两侧额上的青筋便已然有些浮现。

这旁的二太太却是脸色未改的继续言道:“这便是我指的那第三条来,也是眼下那位三长老的最是在意之物。”搬过床头的钱匣子,推至桌子正中后,才舀出其中夹层里一张长长的单子来,直接给铺展在二老爷面前。

边一项项的指给自家老爷观看。边解释起来:“这些年来,咱们二房虽是尚不能插手正院里,老太太那头的一切事物。可想到这府里如今再没有能继老太太之后能当得这个家的人了。所以妾身才早就一旁帮着老太太多瞧着些才是正经。”

“这些你都是怎么得来的?”一抬眼就睁大了双眼,颇不敢信的直视自己的妻子惊愕道。

“还能怎么得来的,这里条条可都是有真凭实据的。在隔壁府里老太太手中的帐簿上登记着的。但真论起细致、确实来,却比起我们手中这份还差了不止一些而已!”

忙将点在纸上的手指往左再移了三寸,又接着提醒道:“老爷您瞧瞧这条便就能一目了然了。”顺势看去,没片刻后那旁的二老爷已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还在手边的茶杯此刻已无声的倾倒一旁而自不知,连忙舀过桌面上那张单子。几乎颤着声音急切的追问道:“连那屏……屏风都给搬出府去了,他们这……这都是不想活命了,那可是当今御赐的物件哪里……哪里敢这般待之!”

“真是御赐之物,老爷您可看仔细咯!”听闻此言,就连一旁的二太太也顿觉有些天旋地转。忙一把扶住椅背就立了起来,哆嗦着双手抢过那单子,再由重复了一遍。

那旁的二老爷显然也尚未回过神来,并未对二太太刚才那颇为粗鲁的动作恼火。只是怔怔的死盯着沿桌边慢慢往地面,滴流而下的茶水,嘴里莫名有些发涩。

真是自己大意了。原想着那位插手府中事物,也皆是为了争夺爵位一事不成而耿耿于怀。当初虽说对这位嫡出的二叔父有所顾忌也都是听得族长力劝的,原想着他们既然已在承袭上最终落败,自己这个反倒是占尽优势的庶出二房,还将此等小事揪着不放却是过了。

况且那会儿,若说当时府中的老太太是甘心情愿的,也未必尽然。可再一细想自家的处境也就明白了,族长的心思这不是摆明了和稀泥,但自己也在事后反复思量了许久才顿觉。这事也只能暂且装聋作哑的好,虽说与他一族之长的想法不同,却也存着旁的心思。

那就是想要暗借着三长老一方的势力,好将老太太那边给压制住,自家二房这头才能稳稳当当的袭了爵,并一路这般顺利的传至儿子手中。

他们两方即便无有可争之物了,但长久以来各自的心结仍然在,又哪里是这般容易解开的。如今看来却是自己算错了,那三长老一系的人马怕是另有图谋才对。

“也对,咱们府里单是好几代的祖业就不在少数,更何况在老太太近三十年来的苦心经营也是功不可没的。”二老爷一时间却有些感慨的低叹一声道。

这旁的二太太也不由颔首,应了一声来:“可不就是这理,原本咱们府里可在京城中哪里来的这许多店铺,祖宗们留些的别院、山庄每年的孝敬也都有限,又怎么能与皇城的铺面相提并论的!”

夫妻俩顿时面面相觑起来,对啊!怎么就从未想过三长老那方,当年落败后还不肯罢手的缘由便就在这桩上。要说祖上传下的爵位,显然是诸葛一门在大呈朝中地位所在,那分散在京城东面那近一条长街上的商铺便是如今整个府中最大的一项进项来源。

就是比起经由好几代才积累下来的田产庄户都有过之的,这一点便已足够让谋利之人为之怦然心动。“怎么办,老爷咱们家这会改如何应对才好?”率先醒过神来的二太太毅然,有些不确定的提出疑问。

当年是因为自家才意外得以占了,被族中两方人马争抢了多年的爵位,实在不好再太过碍眼才不得不退居一旁,静观两方相互对峙中。但三年后的今天,却已是大相径庭了,更无需再一味的伏小、退让。不论自己眼下的官爵皆不输人,虽还迫于外人的言语并未迁居正院去,但毕竟在心中早已视这府中的一切,绝大部分却是最终都会归了自己这房的。

“万事都等老太太往鼋露寺去了后,咱们再出手不迟。看似咱们确实晚了不止一步,但世事无绝对,我们未必丝毫胜算都没有。”听着自家老爷定力十足的言语后,这旁的二太太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深信不已的应下此事。

三日后,一行人分作三辆大马车缓缓出了京城边欣赏风景,边悠闲的往鼋露寺方向驶去,就连给一家子赶车的把式们也难得放慢速度配合着。而就在车队出了内城门时,那头伯爵府内却已将原本都还刻意被各方强压着的蠢蠢欲动,忽然变作了一波接一波的暗潮汹涌。

这回到不是前次首先奔走两头的袁妈妈一家,而是那后院中已压抑许久的奶娘梁嬷嬷。开始还担忧老太太此次为大公子还愿,也会如往常那般带着大房中的数位小姐一并前去,却不想老天保佑除了随行而往的那个新驻府小大夫,就连余妈妈都留在府中照料一切。

要不载着那整整一车的厚实供奉,还真是看出老太太祖孙俩这是要往庙里去还愿的,缓缓出行到是更像是举家出游的样子。对她而言只要留下七小姐就便是好事,自己眼下可是已准备撇下他姑姑那头亲戚了,要不是二门上的管事妈妈好心来说与自己知道,怕是还得由着她继续骗下去呢。

既然你如今是全然不管自家侄女,一心就寻思着怎么将这府里的金银都卷入你荷包里才是,那也别怪她这个做嫂子的狠心。前日更是由袁妈妈那里听闻,居然还敢打自家闺女嫁妆的主意,真是留不得了,只怕还未待女儿出门那头就已被他姑姑,给生生吞了一半咯!

经过这些年下来,已不再一味相信旁人嘴里所说的真相。之所以这般肯定也都是因为,也是她已让身边的大丫鬟买通了那成衣铺对面胡同里的一户人家,足足苦守了两日才得出的结果。

☆、第七十七章暗潮上

终不负奶娘叮嘱过的睁大眼睛仔细盯着,瞧见他姑夫一路鬼祟的往银楼去时,便多留了心眼,还真是逮着了大消息。原本那家银楼早就同他姑姑商议妥了,但凡舀去他们银楼里的饰品无论贵重与否都按七成给银子上账,而多出那三成自然都落入了他姑姑手中。

当晚莫说是奶娘了,就是那四个大丫鬟们也都为此事纷纷不平起来。“她算个什么呀,要不是老太太看在一路护送七小姐回府的辛苦上,又全仗着梁嬷嬷的面子才给了他们家那肥差。”

“不知道好歹,这事若是搁个有良心身上哪里能不感恩戴德的,居然还敢暗中偷偷取利。要不是梁嬷嬷家的小姑子,指不定这会儿七小姐就该让人捆了他们一家老小,直接送府尹衙门去了。”

“合该这么着。哪里有偷了主人家的金银,还任由他们一家子心安理得过好日子的便宜事,咱们还是劝劝梁嬷嬷告上衙门的才好!”

“就是姐姐说的好,这种忘恩负义的就该……。”

内室中母女俩压根就没安寝下,正静静的听着外间那两个守夜的大丫鬟说道着白天之事。借着月光奶娘拉过闺女坐回到床边,附耳告诉道:“刚才你也听清了,原本娘也没想叫你伤心这桩的。咱们娘俩除了这府里就再也无安身之所了,而你姑姑她却是明知这理,还处处挤兑着我们娘俩。”

刚才丫鬟们的低声交谈入耳,已叫这位平日里就不耐烦旁人比自己强的‘七小姐’火冒三丈,但碍于自家老娘一直在身旁硬扣着才没当场就发作了。

如今再一听老娘有气无力的哀叹便是急得上火,一提嗓子就真要唤人连夜绑了人送官府去。不想才吐出头一个字来就让老娘切断道:“你若不想咱们都跟着去衙门,就闭着眼吞下这口气。”

“奶娘,他们都欺负到我这个嫡出小姐的头上了,还怎么忍?”强拉开封在自己嘴上的手。压低声量抱怨了一句。

反倒露出几分得意来,耻笑一声:“你姑姑他自以为,咱们娘俩除了他们一家可依靠就再无别人了。可是却万万都没料想到那二门上的管事妈妈,如今就站在我们这边了。我到要瞧瞧,她还能不把这些年吞了咱们的银子,都给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那旁的听者也颇为吃惊,怔怔的望向这边:“奶娘你确定那个妈妈没旁的心思,只为了要帮咱们一把?”

“怎么能。那位管事妈妈哪里又是简单角色。她这般急着来给我们报信,也都是为了能攀上东厢房里那位。要不然我怎么叫你往老太太面前多走动,就是得让这府里的人好好抬眼瞧瞧谁才是那位嫡亲的妹子。”

伸出指头轻点了点闺女的额头,笑骂道:“就怕这些年养得你小姐脾气见长,要不是那日起好言劝了又劝,指不定这回老太太要往庙里就得稍带上你一起。”

“我才不要去庙里待着……。”迫不及待蹦了一句出来。看了看身边老娘的脸色,忙又后面的抱怨咽下了回去。

低叹了一句:“你要有楼下那个五小姐一半能忍气吞声,奶娘也就什么都不用着急了。”

只听嗤笑着一句‘就那条呆头鱼。还不是死了老娘才从不敢随便吭声的,要不怎么又叫二房那两个庶出的丫头欺负得够呛,呵呵。“一想到多年来历历在目的种种。就已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只道她窝囊,可就是因为这么能忍才让她好生活到如今。”看了一眼,已经被她一语哏到的女儿,才又接着细细告诉道:“那是你只看见她忍下了所有的事,每回都被她们几个数落得躲在一边不敢吱声。可你不是也晓得。老太太却从来也没给过她脸色瞧,就连二小姐也没少吃教训。”

说着不由宠腻的叹了一声:“当年你要不是个嫡出小姐的身份可怎么好哦。”

如今是送走了当家的老太太,嫡出大公子也是一并出了府。那可想而知这府中最有地位的,就非后院里那位长房嫡出的七小姐莫属了。而这位七小姐身边最信得过之人,也就是其奶娘梁嬷嬷自然便是最能当下之际,最能在府里说得上话的一位。

“我可是听说了,后院七小姐的那个奶娘梁嬷嬷,悄悄让人查实小姐房里短缺的金首饰了。”

“那还有错,不但首饰丢了不下十余件,就连准备年节时做衣裳的好料子都寻不见了几匹哪!”

“哟!这可了不得……。”自打老太太一行出京后的第二日起,院子里就陆续传出,后院这位嫡出小姐房中不见了好些贵重的物件。原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出半日就连隔壁东偏院里的二房也都尽人皆知了。

而负责将此话散播到各处的管事袁妈妈,此刻正?p》坐在自家屋里乐弯了腰:“还不让人家晓得自己是打小地方来的,才这么点小钱也值得那般大张旗鼓,舀出来显眼的。?p》

“那你昨个怎么不拦着她点?”一旁的老头万分不解的问起。

摆了摆手,强压住笑意才应道:“虽是笨法子,不过就眼下看多少应该能管点用。我不劝自有不劝的道理。先让这位自己折腾几下,看看起不起效,咱们也刚好在一旁掂量掂量她的能耐。”

舀过桌上的空茶碗轻弹了两下:“既然要借咱们这头的力,那就得先叫她知道自家的斤两,是不是好瓷还得先听听声。既然敢往高了要价自然得有比旁人能耐的地方,才对。”

一旁的老头已是憨笑着附和道:“到底还是你这管着府里事物的妈妈眼光毒啊!可眼下老太太不回府,还万事都让她院子里的余妈妈盯着,咱们可得小心别帮了后院的这位,吃罪了那位才好。”

“余妈妈那也是人精,你没瞧见打今个一早老太太他们上路后,就已往后头去了。旁人看不分明,妈妈我可是猜出那位难得去后院是为了什么?”这话音刚落,那旁的老头已是面露好奇的看向过来。

也不肖他问起,这边的袁妈妈已接着笃定道:“眼下是什么时节了,只剩二十日就该中秋了。老太太若是赶在节前回京,怕是也未必来得及吩咐下一切;但若是为了东厢房那位的病,索性留在寺里过节了,咱们府里这些个主子们是不是就该准备往那头去了。”

“你说无论老太太回不回京,可不都得有人事先安排安排这事?所以,余妈妈却是个聪明的,也没给隔壁那位二太太留活口,直接去了后院请示这府里的嫡小姐了。”见一旁的老头是满脸佩服的直点头,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大半。

而正被他们各方都排除在外的,那一行车马却也比旁日里晚了半个多时辰后,赶到了鼋露寺前。帮着东家将行李、供奉都安置妥当后,马夫们才赶在天黑前加快脚程返回京城而去。

“你说这一路来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看都是咱们管事想多了吧?莫说是老太太、大公子了,就是那个新来的小大夫都实在普通的很,怕是这鼋露寺都是头回去,瞧那一脸的土气就知道是小地方出来的半大小子一个。

“可不就是这么一说,要说有不同,那就是这次的供奉特别多才对。足足拉来了整一车,往年你们哪有见过老太太这般大手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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