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谨一开腔我就惊呆了。
与此同时何美芹和我妈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同时还伴随着一群女生压抑着的低声的议论：“声音也很棒啊……”“有没有办法搞到联系方式？”“以后说不定能碰到的，别轻举妄动吧。”
“不过听这歌，他应该已经有了心上人？”
“还爱而不得？”
“管他，名草虽有主，我去松松土啊。”
*——*——*
这些小声的议论，都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我不知道何美芹和我妈有没有听见。
确实啊，听清歌词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故事不会/太曲折/我总会/遇见一个/什么人/陪我过/没有了/她的人生/成家立业之类的/等等……”
那时候我青春期
昨天一夜无眠，我不知道为什么，回到宾馆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兴奋地和杨曦同志议论了一晚上宾馆和何美芹。
然后她回自己房间睡觉，我去洗个澡，出来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很心累，扑在床上就哭了。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何谨刚走的那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觉得很心塞，就是这种胸口好像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很难受。总是动不动会想落泪，有的时候没心情，一天不吃饭，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握着遥控器，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换频道，傻傻盯一个广告都能忽然红了眼。这种情况在我十七岁那年也出现过，那时候我青春期，陆启帆刚走。
所以昨天晚上我觉得，我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喜欢上何谨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我一直都没发现吧。也许是从飞往b市的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也许是生日那天他递给我的纸巾，“那你到底喜欢他，还是喜欢她？”，也许是他说“我就是想和你考一个学校。我以为我去到b市那么远，你会舍不得”的时候，也许是高三那一年他撑着头翻着我的数学课本说着“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不困。”的时候，也许是这些年他对我说的每一句我喜欢你。
原来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我以为是人生主角的我自己，身边除了我自以为配角的顾深、陆启帆、林斯衍，还有一个何谨。而这些人多多少少在我的生命里离开、重逢、相遇 ；、又逢。只有何谨，不论什么时候，我只要回头，总能看见他的脸，或许充满童稚和天真，或许是少年的倔强不羁，或许是现在这样，带着漠然冰冷的成熟。
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只对我一个人笑，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
可是我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一切，他身边却有了别人。
所以我不喜欢何美芹，大概是出自嫉妒。
我很怕，很怕何谨对何美芹，是认真的。
*——*——*
“她做了她/觉得对/的选择/我只好/祝福她/真的对了/爱不到我/最想要/爱的人/谁还能要我怎样呢……”
何谨的歌声一字一句都仿佛鼓点敲打在我心上。
刚刚还想揶揄何美芹有人觊觎她的男朋友她怎么看，转眼之间自己也艰涩难以说话。
我想想这些年我对顾深的执迷不悟，对陆启帆的得和失，对林斯衍的小心翼翼，却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想法，想想他是否也有一段感情无处安放。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她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
“谢谢。”
音乐渐止，何谨把话筒交给主持人，台下如梦初醒地响起热烈掌声。
甚至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我几乎是顿时站起来对我妈说：“我去上个厕所。”
留下这两个脸色都不太好看的人心中各有千秋。
我知道我要去找何谨，也知道我能找到他，我想问他，他到底还喜欢我吗。
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
月朗星稀，稀疏的星子镶在黑天鹅绒般的夜幕上，我穿行在q大的校园里寻找何谨。
他刚从舞台后幕走出来，应该走不了多远。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自信，但是我就是觉得何谨那首歌一定不是随便挑的，他一定是故意想要唱给我听。
“何谨！”
他回过身来，“怎么。”
并没有如我预料的一样说“你在这里做什么”或者“你怎么在这里”这样的话，看来他也有预料到我会来找他。
我走近他，“你那首歌……”
话语戛然而止，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的声音响在我头顶，“我一直在赌，赌你听不听的懂，赌这一次你会选择逃避还是面对，赌这一次你到底相不相信你值得我喜欢，你信不信我对你的喜欢。”
我的脸控制不住的烧起来，但同时我的内心在叫嚣：我猜对了，我没有来错，没有自找没趣和羞辱。
“何颜，那首歌是唱给你听的，我不知道你要来，本来也没打算唱那个，临时换的，唱的不好。”顿了顿，继续道，“你猜得没错，我是喜欢你，还喜欢你。”
找到他之前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现在居然不知道从何讲起。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真的爱一个人，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在想，这么随意的就说爱这个字眼，你觉得肉麻，何颜，你觉得我看了你十多年，喜欢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吗，哪怕你化成一把灰我都能认出来。我只是有的时候身为局内人，看不明白局势。如果只是喜欢，何必夸张成爱？你是不是想到了这个。”
我点点头。不可置否，何谨很明白我。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害怕我玩弄你的感情，还是怕你自己没地方值得我喜欢？我有时候不懂，你为什么有这么多东西需要害怕，你哪来的这么多包袱，你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我，我根本走不进你。”
他感觉他的每句话都像一支箭刺穿我的膝盖，膝盖拿去，太准了。
我很佩服现在我还有心情想这种搞笑的东西，
“看你这个表情，一定又是大脑洞发挥了。何颜，其实你自以为自己是个很深沉的人，其实你的一切内心活动有时候都会表现在脸上，就像昨天，我看得出来，我找了女朋友，你很生气。对不对？”
我觉得他总是抱着我，很难好好讲话，于是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和他好好谈谈，但是挣扎无果，他还是更加用力的抱住我，继续讲，他说：“别动，我很早就想，这样好好抱抱你。何颜，你能不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爱，能吗？”
他从来没有一次性和我讲过这么多话，我知道他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讲，我也是，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用力点头，“嗯。”
路灯的光映照着我们，两个身影融成一片，我觉得这辈子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
我都给你一天时间了
我一直觉得何谨很瘦，但是他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胸膛很宽敞，手臂很长，足够让整个我埋在他怀里，感受不到外面的纷扰。
“我有的时候觉得，喜欢你真累啊。可是我却控制不住，我知道你是我姐，可我就是喜欢你，你一笑，我就觉得开心，你难过，我就觉得很无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你，怎么样一句话就能让你开心起来。”
“你不是我姐，我很开心，我以前也想，就算你是我姐，也阻止不了我喜欢你，只要你也一样喜欢我，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喜欢过那么多人，男人还是女人，唯独不喜欢我，我觉得很绝望。何颜，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我，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你看吗。”
不是没有体验过爱而不得的感受，相反，我深刻的了解，所以我知道何谨受的是怎么样的折磨，可惜我现在已经麻木，但我觉得他很幸运，至少现在的我喜欢他，很喜欢他。
“何颜，我爱你。”
怔在他怀抱里无法作出回应，怔了许久只好伸出手臂更加大力的回抱，他大概感知到，也更加用力的拥住我。我很难过，也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眼睛很涩，很想掉眼泪。开心不用讲，至于难过，除了难过我们错过这么久，大概更难过未来我们会很难走。但是他说，只要我们彼此喜欢，他就什么都不怕。
我相信他。
他说的对，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别人，也包括我自己。
可是这一次我相信他。未来也会一直一直都相信他。
“何颜。”他慢慢松开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答应我？”
“我……”
“别急着回答，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他看了看手上的表，“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二，何颜，你在零点一分的时候告诉我答案。”顿了顿补充道，“别和我说不够，我都给你一天时间了。”
一边想他现在怎么这么孩子气，一边想其实我现在就能告诉他答案的，何谨什么时候也变得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了。
“现在，我们都不要看彼此，我不会给你压力。”
他把我转过去，然后我回头看他一眼，他果然也已经转过去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我刚想转头回去，他就回过头来，笑说，“你违规了，不准偷看啊，谁犯规明年暑假谁洗家里两个月的碗。”
“嗯。”
我看了看时间，默默想着待会要同他说什么，他好像把所有我可以讲的话都讲了，而我也觉得目前我对他的喜欢绝对没有他给我的多，所以我想告诉他，我对他的只有信任，不能给其他人的信任。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没有安全感，所以包括对顾深包括对林斯衍，我都都不敢让他们发现。和陆启帆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其实我早就猜到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每一段感情我都专注，但是都悄悄放好了渔网，接住某天忽然从树枝上掉下来的我。我一直冷静着，不让自己深陷。
江湖不见
我以前常常会想将来的我能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但是往往都无法拼凑那种和谐的画面。
现在想想，如果会有那个人，一定是何谨。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我的一切他都了解，我也了解他，他能给我别人给不了我的安全感，其实很早以前，他在我眼里，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弟弟，而是，一个男人。
换句话来说嘛，将来他也丢不掉我，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看着手机上的0切换成1，想想还有点小激动。我转过身去，“何谨……我……”
*——*——*
“学姐，学姐，你怎么最近老魂不守舍的啊。”陆萧拿起筷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迟疑了一会儿举起筷子想要打掉他的，他往后一缩躲掉了，“学姐你干嘛。”
“你们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吃饭的时候要有基本礼仪，不要动不动动手动脚的吗。”我扒了一口饭一边嚼一边说道。
“学姐你还说吃饭不能讲话，还不是讲话了。”他就像一个抓住别人把柄的小孩子，乐津津地说。我看着他嘴角扬着的笑容，一边想怎么还会有这么单纯的跟个小孩子一样的男人，一边想哭的冲动就更加强烈。
“而且学姐，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看你吃饭都这么心不在焉，下午怎么能好好工作呢，你这个状态，啧啧，不行啊，不……嗳学姐你怎么了。”
我抿紧嘴唇，拼命忍住掉眼泪的冲动，可是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滚落。
“学姐……”
模糊成一片的水影里，我看见他站起来。身边有人轻轻坐下，陆萧把我的头按住朝他肩膀的方向靠去，我甩了甩头：“你干嘛啊！”
“我就想借个肩膀给你哭嘛。”
“那你也不用按着我的头吧，我觉得你好像要把它摘下来！”
“你现在是干嘛啊，还哭不哭了啊！”
“气氛都被你破坏了我哭个头啊还。”
我们盯着彼此，两个人纷纷觉得刚刚自己的行为太幼稚，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我还是哭，他靠近我一点，揽上我的肩，我也不管食堂里有没有人在看了，顺势靠到他怀里，我们这样安静的坐了很久，眼泪也安静的流，直到他的衬衫被弄湿一大片，我动了动，他松开我。
“我们走吧。”
“噢……好。”
陆萧端起我们俩的餐盘搁置好，我看见他好了，就转身先走，让他跟上来。
“何颜，你哭了？”
迎面撞上陆启帆，真是够巧的。堂堂一个总经理，还来员工食堂，不知道是谁嚼舌根子传到了他耳朵里。
“眼睛怎么这么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谢谢总经理关心，我很好，现在要回去工作了。”说着快步往前走，路过他身边还是被他一把捉住手臂，“何颜，看见我你就这么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陆启帆，哦，其实也是吧。我开心的时候看见你立马会收起笑容，不开心的时候看见你就更觉得倒霉。也不是说讨厌，大概就是尴尬，陆启帆，你走的时候不就代表江湖不见了嘛，现在还这么纠缠我干嘛。”
你欠我的
我今天哭，是因为被自己喜欢的人放弃。你觉得你作为一个前男友，适合来安慰我？”
“我走的时候，你有今天这么难过吗？”陆启帆忽然这样问。
“你问这样的问题自己觉得有意义吗？难过啊，可是到底有多难过，我记不清了。你对我来说就只是过去而已嘛。”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没办法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死了，我自己很痛，巴不得别人和我一样痛。
“你喜欢的人？是他？”他的眼睛看着陆萧。
“和他没有关系，和你也没有关系。”我冷冷看他一眼，提脚就走，这次他也没有追上来。
*——*——*
“何谨……”
我转过身去，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无声的黑夜，茫茫一片黑色和路灯昏黄的灯光糅杂在一起，我的视野里，根本没有何谨。
他走了。
而我像个傻子。
在我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时候，一条短信成为让木偶人动起来的牵线。
“何颜，你现在心里第一个念头应该是，我居然走了，让你像个傻子。”
是何谨的短信。手指差点握不住手机。
“我很高兴这次你没有选择逃避，但我知道你来找我的时候一定也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来自找没趣和羞辱。”
“但我不会，也舍不得。”
“你其实从不信人，你自私，以自我为主。喜欢你的这些年，好累。”
“我真的很想听你给我的答案，但这一次我没有勇气了。所以我逃了。”
“以后我们就做回姐弟吧，这么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在自找羞辱，或许我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