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我私下写了什么。你要怎么解释呢?”
杰夫皱起了眉头。“你赢了。”
沃克正在检查灵媒的披肩,他抬眼看了看。“或许我可以提供解答,”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小手电筒。
“这个在她包里,如果把它放在信封背面,里面写的什么就可以看到了。
“如果她在黑暗中打开手电,”拉瑟姆说,“那我们都可以看得到。”
“啊,”沃克回答,“披肩因此就派上用场了,这个是用不透光的纤维布料做的,在女式披肩里并不常见。”
“你的意思是,”安布勒尔问,“她就像一个老牌的摄影师一样,把它盖在自己头上?”
“完全正确。然后她把手电筒放在问题的背面。”
“如果披肩不透光,”教授说,“那么也可能是不透风的。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她不会很快从昏迷中醒来。”
奥登跳起来。
“我不相信她昏过去了。她只想在招灵出了问题后博得同情。”他转了个方向,盯着他的妻子。“好吧,艾琳。你这些年一直在骗我,但是再也不会了。你躺在这里骗不了谁,起来吧。”
“不行,弗兰克,她真的昏过去了,”雪莉从她继母旁边走到他身边。“看看她有多苍白,她的手冷得和冰一样。”
“胡说!她装的。自从我和她结婚以来她就在演戏。冲着她泼一筒冷水,这样让她醒得更快。”
“雪莉是对的,弗兰克,”拉瑟姆吼道。“至于艾琳欺骗你,你眼下也只是关心自己的事儿啊。她一会儿就会醒来,你为什么不能等等,看看她说什么呢?”
“她现在已经醒了。她根本是没有胆量告诉我她到底做了什么。”
“该死的!你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你看见剪贴过的纸板。沃克有一些空想的理论。它们证明什么了吗?艾琳回答了罗根的问题。那个不在她的包里。根本只有超人的视力才能看到!”
奥登怀疑地瞥一眼他妻子——她正在苏醒过来——然后瞥一眼瘦削的捷克人。
“卢克是对的。她没机会在肯塞德的问题上作假。”
“肯定有别的诡计。”
拉瑟姆爆发了。“艾琳拿着罗根的信封不超过半分钟。我们都在看着她。不可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沃克把赌徒的信封从桌上拿了过来,学灵媒那样,把问题举起来转了一圈。然后把它拿过自己的额头,念道:
“准确的词语是:‘我想知道肯塞德老奶奶在忙于实现自己的愿望时,是不是会发现天堂。R。K。’”
奥登似乎僵住了。“你不可能知道的。你在玩某种鬼把戏。”
“当然,和你妻子一样的诡计。看,这个信封是透明的。”
沃克把问题伸过去,奥登抓住它。别人都挤过来,围在他们身边。透过纸张,罗根的字迹清晰可见。
杰夫打了个响指。“无味酒精!我早就该想到。”
“没有味道的酒精?”拉瑟姆不相信。“没有这种东西。”
“有的,”沃克肯定地告诉他。“这里就有。”他伸开右手,手里是一小盒棉花。“是在针线包里的,盖子是锡做的。当酒精擦在信封上后几秒钟就会干,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酒精,”杰夫补充,“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借给罗根她的水笔。这是一种特殊的、装印第安墨水的笔。写下的东西一定得是黑色的,这样即使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也容易读出来。”
“你已经证明了太多,”他叔叔抗议。“艾琳一直在用那只笔。”
“当然啦,”沃克面无表情。“所以她在降灵会的时候用,才不会引起注意。因为对女士而言这支笔很不寻常,它是给艺术家用的。”
奥登转向拉瑟姆。“我已经被说服了,如果你还没有。她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你如果愿意可以让她继续下去,我够了!”
他妻子很不幸地选择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奥登冲他吼道:
“所以你决定来这里,嗯?”
她似乎没有听到他,只是茫然盯着周围的一圈人脸。过了一会儿她恢复了记忆,很虚弱地问道:“他走了吗?”
她丈夫怒视着她。“谁走了?”
“格里莫。”
“先别谈这个,”他咆哮着。“你那该死的包里的鬼把戏已经大白于天下——子虚乌有的问题,还有涂磷的纸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接受不了我继续拥有我自己的钱,是不?你接受不了我离你远去。所以你想借助拒绝让我们砍伐奥纳瓦的事情,来切断资源。这样卢克的厂子会倒闭。你也知道我得花上好多年来找人接替我。你也知道这会让卢克破产,但是你不在乎,不是吗?当然了,你不会站出来直接说:‘奥纳瓦是我的。你们不能砍伐。’噢不,你试图往死人身上泼脏水!”
“冷静,弗兰克,”拉瑟姆突然插入。“给艾琳一个说话的机会。”
“让她继续骗咱们?”
“哦,住嘴,弗兰克,”雪莉火了。“能不能宽容一些,就这一次。你没看到你已经快让这可怜虫发疯了吗?招灵会不是她的主意。”
“当然不一定是,她只需要让我们远离奥纳瓦。降灵会吻合她的计划。这太简单了。她一辈子都在和鬼魂打交道,为什么格里莫就不行呢?”
“她不会这么干的,”雪莉说,“她害怕他。”
“也许是真的,”沃克同意,“但是这证明不了什么。很多灵媒都在自欺欺人。很容易让人相信。甚至今天晚上我讲的一些无稽之谈,也说服了你们一半的人。但是不要忘了,当一个优秀的女演员假装害怕,到最后她会真的害怕。这是气氛的一部分。给安布勒尔教授和肯塞德先生的信息也是一样的。它们是为了显示灵媒的能力,是为了制造德扎内出现时的高潮。表演,是任何装扮把戏里最重要的部分。”
拉瑟姆怒气冲冲地看着捷克人。
“讲了很多关于装扮的事情,不是吗,沃克先生?还有诡计。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些东西?”
奥登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告诉你他是如何知道的,”他抓住拉瑟姆的肩膀,让他转了过来。“沃克先生是个相当有名的魔法师,在欧洲有着专门揭露灵媒骗人把戏的名声。去年的某些时候,雪莉还有她的一些朋友开始怀疑艾琳的能力。我相信,上帝保佑,能证明我妻子是个真正的灵媒的最好方法,就是请一位专家来到降灵现场。所以当我几天前在魁北克遇到沃克先生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个天赐良机,所以就把他带来了。我够天真,相信他不会帮上什么大忙,但是能证明她制造出来的效果是真的。这样就可以让那些怀疑论者闭嘴。”
他大笑了一下。“结果是让我闭上了嘴。我终于知道,相信我的妻子,是多愚蠢的事情。”
“沃克先生也许是像你说的权威,”安布勒尔插入,“但是似乎你们都没有抓住重点。”他转向捷克人。“我理解,你声明奥登夫人前任丈夫的亡魂纯粹是个把戏,好支持她自己关于承诺不能砍伐奥纳瓦树木的说法。你要如何使自己的理论符合这样的事实,就是鬼魂根本无所作为呢?正好相反,他逼迫奥登夫人否认自己的说法。”
“我还不能做到符合这些方面——目前还不能。你得给我时间才行。这些问题,又没办法一下子解决。比如……”
沃克摆弄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些仪器,挑了一个四英寸高、黑纤维做的圆柱体。
“首先,”他说道,“灵媒所制造的效果不是靠着一个诡计,而是多个诡计的组合。每一个诡计,不过是组成部分之一。无味的酒精,仿造的信封,不透光的披肩,都是奥登夫人能够不打开信封就读到里面问题的元素。”
他拿起黑纤维圆柱体。
“这是她的效果清单中另外一项。专门提供降灵器具的商店把这个列为‘接触棒’,是一根长棍,用薄而坚硬的物质像缠绷带一样缠起的,”他抓住一头,把它扯出来。“这样制作精良的,可以延伸两米。很结实,很轻。灵媒用它制造很多效果。她只要朝着中间空心的部分吹气,就可造出幽灵声音。像星星一样的纸板可以联在另外一头,在空中移动,”沃克从桌上拿起一个塞满的手套,将它划过棒子的另一端。“这样的东西可以模仿鬼魂手指的碰触。”
奥登拿过纤维棒,研究它。而后,他的脸变得铁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在制造鬼魂诡计的时候一定用的是这个。记得么,当我觉得格里莫在半空中显形的时候,是因为一只牛皮莫卡辛碰到我的肩膀才开始的?”
沃克眉头往上一翘,问道。“莫卡辛是什么?”
“一种印第安鞋。格里莫在从林里经常穿,”奥登指了指墙上的图片。
“关于诡计你是对的,”沃克同意。“碰到你的一定是挂在棒子上的印第安鞋。德扎内的身体和脚是你想象力的产物。”
“这是真的,不是吗?”奥登怒视着他妻子,问道。“不用说,也是你自己扮演我们看到的鬼。”
“不,”她缩到沙发背后,“我是打算这么做的,但是我没有。”
“哦?‘你打算这么做,但是你没有。’你指望有谁会相信吗?如果不是你,是谁?”
“我……我……告诉过你了,”因为恐惧,她的声音变成了耳语。“是格里莫。”
“没用的,艾琳,”他朝她笑道。“你的诡计哑火了。”
“该死的,”拉瑟姆生气地大吼。“你太过分了。”
奥登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还没被说服?”
“作为事实,我也没有,”安布勒尔发言了。“奥登夫人当然不可能假装德扎内。你忘了她的两只手都不是自由的。至少我可以证明其中的一只手,因为她抓着我的左手腕。”
“也许你当时对发生的事情太专注,没有意识到她走了。”
“不对。我特别记得你说莫卡辛皮靴碰到你肩膀的时候。我右手抓着你的左手腕。你轻轻跳了起来,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害怕。”
“我有权害怕,”奥登防备地说。“这肯定是他在那个时候会穿的东西——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罗根笑了。“你是吓倒了,没错。你抓住了我的手腕,差点捏断它。”
“我的意思是,”安布勒尔坚持,“我可以作证,当奥登大叫的时候奥登夫人没有离开。就在我感觉到他的胳膊震动后,她大喘口气,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手上戒指都嵌入我皮肤了。”
“你肯定是这样?”沃克问。
“绝对。”
“还有你,肯塞德先生,你相信奥登夫人的右手在同时抓着你吗?”
“我敢下注。”
“好。现在我们有了可以证明降灵会并非现实的物质证据。我想请教授和肯塞德先生坐在他们之前的位置,我本人坐在他们中间奥登先生坐过的椅子上。没有必要关灯,但是请你们闭上眼睛。安布勒尔教授,请用你的右手抓住我的左手腕。谢谢。现在,肯塞德先生,把你的左手腕放进我的右手掌。”
罗根伸出手腕,但是魔法师没有用右手。而是左手抓住它,因此他的右手是自由的。他看着他们闭上的眼睛。
“你们确定你们抓着我的一只手?”
当得到他们肯定的回答后,沃克轻轻用他那只空着的手的手指碰了他们的脸。
“然而我还是可以碰到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怎么做到的。”
安布勒尔眨眨眼,很窘迫地笑了。“原来是这样。”
“不用感到羞惭,我想。这个诡计骗过很多优秀的魔术师,”沃克松开罗根的手腕,环望四周。“你们明白了,奥登夫人松开手,用印第安鞋去碰她的丈夫是多么容易,让他相信在他头上有东西漂浮?”
“你如果坚持这个观点,我会更加信服,”安布勒尔对他说,“你已经承认了鬼魂不是奥登夫人制造的,因为它的立场与她相反。”
“我什么也没承认,”沃克反驳。“我们不知道奥登夫人的真正动机——这只是她丈夫所想的。我向你肯定的是这种事情,而动机和方法一样,可以骗人。”
“不要乱说,先生,”拉瑟姆抱怨。“忘了动机吧。艾琳不会是鬼魂。皮顿·安布勒尔说,当时她抓着他手腕。”
“当她玩鞋的把戏的时候,是这样。但是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给了她松开两只手的机会,跑上楼梯。在那里她可以轻易地装扮鬼魂的模样。当然化妆很复杂,但是她有足够的时间披着不透光的披肩做准备。当她脱下披肩的时候,即是自动‘显形’。当她再把自己裹起来的时候,鬼魂就‘消失’。”
“见鬼,”杰夫轻蔑地说。“奥登夫人根本不在楼梯上。鬼魂和我们上方的时候她还在沙发上,在我和安布勒尔先生之间。我同意她可以轻易松开一只手,但她不可能松开两只手。”
“对的,”安布勒尔同意。“只要我和杰夫在桌子上抓着她的手,奥登夫人很难站在高于我们五英尺的楼梯上。”
“没错,”拉瑟姆插嘴道,“还有,如果艾琳用了莫卡辛皮靴耍把戏——莫卡辛皮靴去哪里了?”
第07章 寻找影子
最后是一个讲英语的魔鬼,借一个不懂英语的妇人之口说话。……恶灵把她丢在屋中间的椅子上,她就这样悬在空中,身体扭成四十五度角,足有半分钟之久。
——选自卡农·亚瑟·F·威廉斯牧师的见证(新西兰,1919年)
沃克看着杰夫。“你肯定当鬼魂在我们头上的时候,你抓着奥登夫人的手腕?”
“绝对肯定。我都能记得她转过来往上面看的时候她胳膊的移动方式。”
“我也是,”安布勒尔确定。“你其他的解释也许符合事实,但是这个肯定是错的。”
捷克人暂停了一会儿。他的手指抚弄着下唇下黑髭的尖梢。
“你是对的,”他发言说。“大多数情况,显而易见的答案都是对的,我也形成了先入为主的习惯。然而当前的情况似乎包含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但是不要将错就错。别因为我鲁莽的猜测就相信鬼魂。记住我在这里是个陌生人。美国灵媒的手法对我有些陌生,尽管你们可能见过多次类似的现象。”
“我没有过!”拉瑟姆回答。“我见过很多显形,但没有像那样的。”
“卢克叔叔是对的,”杰夫同意。“这是我见过的最见鬼的事情。别误解我。我不相信是鬼魂,但那也不是奥登夫人。还有,无论是谁,都没有站在楼梯上。他漂浮在我们头上的半空中。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你们谁也没有看到的。他没有在走廊里行走。他是在离地面一英尺的空中漂浮!”
屋子一片死寂,于是可以听到晚上丛林的声音——甚至是五十码以外的树林里风刮过干枯树枝的声音也能清楚听到。窗户的边框在振动。安布勒尔说:
“还有另外一点必须要考虑到。关于奥登夫人不能从圈子里逃走的推理,同样适用于其他人。沃克先生也许是对的,有人可以在奥登夫人宣布某些东西出现在半空中的时候逃脱。然而过了—会儿,当鬼魂可见的时候,我觉得每个人都会留意一下圈子是否完整,会检查他能注意到的两边的人们。比如说,我清楚记得我的膝盖碰到了奥登先生的膝盖,而且也抓着他的手。我猜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吧。这张桌子对于九个人来说有点小,我们离得很近。”
“你打败我了,”沃克叹了口气,“但是我必须承认你是对的。你确切描述了我的经历。”他扫了一眼其他人。“你们都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