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些糖果。”
那少年冷笑一声,又瞥了一下楚沉。“两位也是来琅耶门拜师的?我们师门的规矩,不是美人不要,不够机灵不要,不男不女不要……你们两个……一个呆如木鸡,一个不男不女,虽然都长的有几分姿色,不过我师门是不会要的。我这可是看在这银子分上,奉劝几句,否则等会儿见了师父,自取其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我也发起了呆。我一直穿着男装,不过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连束胸也没有带。只要仔细看还是不难看出是个女子。不过跟着宁墨这么多年,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也没有碍着人什么事。怎么现在老是有人拿这嘲笑我?
我呆了一会,醒悟过来,赶紧又道:“我们要见门主他老人家不是想要拜师……”
那个小少年立刻打断我的话:“不要老人家长,老人家短。我们门主可是年轻潇洒的绝世美男……”
正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非常的悦耳,如黄莺婉啭。“四六四七,你们在这里咋呼什么?”
随着声音,转出一男一女两个人,一对帅哥美女。
那女子眼神娇媚,面容艳丽。男子也是剑眉朗目,英气逼人。
两个被称为四六四七的小弟子上前见礼。那男子的眼光,若有若无的瞟过那个小少年手里的银子。
小少年似乎立刻感觉到了,恭敬道:“四师兄,八师姐。这两个人要见门主,还妄图贿赂我们,我想着,正要出谷买一些东西孝敬师兄师姐……反正贼人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我又发呆,一会儿功夫变成贼人了?
那个四师兄点了点头,终于抬起头正眼看我们。他的面色忽然变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肯定的看向我,问了一句:“啸天弓?”
我点头。还算有些眼力。
那个四师兄终于敛容道:“原来是银弓先生。”
我洋洋得意,看了楚沉一眼。哼!现在知道了?我的名头可是比你响亮很多。
那个八师姐忽然兴奋起来,一双妙目火辣辣的盯着楚沉:“银弓?那阁下定然就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名满江湖的武林第一公子宁墨?”
楚沉的脸一黑。没吭气。
我心中暗笑。
那个八师姐见楚沉没有否认,眼睛更是晶亮的滴出水来。她轻轻的向楚沉走去,腰肢象春天的柳条,随风摇摆。
忽然似乎是脚下一绊,她直直的向楚沉扑去。熟悉的场景,让我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心中暗叫不好,飞快的脚底抹油,斜刺里跑去。可惜我的轻功实在是太蹩脚,那个妖冶的八师姐直直的扑向楚沉,中途忽然变向,扑到了我身上,紧紧的抱住我,箍得我几乎断气。
我大怒,终于忍不住对着楚沉大骂:“去你妈的乾坤挪移大法!”
楚沉俊脸一沉:“说粗话!”
我昂首高呼:“粗话怎样?粗话也是话。引吭高歌或者低吟浅唱都有益于身心健康!”
楚沉呆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反驳我,一时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用词。我怀疑他平时孤家寡人惯了,很少跟人说话。语言能力退化的厉害。说话总是让人觉得象羊拉屎,一粒一粒的,不连贯。
啪的清脆一声。我跟楚沉都彻底呆掉。
我被打了一耳光。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打耳光。宁墨虽然经常欺负我,但是他总会贼兮兮的找出各种借口,比如假托教我武功一类的话,而且,他也从未真正存心的打过我。
我抚着肿起的面颊,愣愣的看着那个八师姐。只听她怒气冲冲的说:“你这色狼!登徒子!臭男人!竟然敢非礼我!看我不阉了你!”
阉了我?臭男人?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妖媚的女人,除了衣服,我哪点象男人?再说,明明是她自己扑过来的。
一阵清凉贴上我红肿发热的面颊,楚沉将一只手掌放在我的颊上。我抬起头,瞧见他专注的黑眸,里面有一丝暗沉的绿色一闪而过。
绿色?我有些迷茫。定睛再看去,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黑幽幽的一片。
那个四师兄似乎非常的尴尬,正小声的向他的八师妹解释:“江湖上虽然尊称银弓为先生,完全是因着射日庄的名头和宁墨公子的威望。银弓其实是个如假包换的大美女……”
八师姐愤愤的声音根本不承认自己犯错:“美女?看不出来,明明是个丑八怪……”
我推开楚沉的手掌。蹲了个弓步,抓了一把穿云箭,搭上弦,拉弓,放箭。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恣意。我练了十几年,几乎开始学走路我就开始练箭。射箭的标准流程已经非常的熟练。
一弦九箭。九枝箭风驰电掣,向妖女人扑去。
“先生手下留情!”那个被称为四师兄的男人显然听过我的名头,吓坏了,一边顿足,大声的呼叫。
九枝箭没有一枝射中那女人,统统从她四周飞了过去。八师姐愣了一下,开始猖狂的大笑:“我说是徒有虚名吧,不禁美女是虚名,连箭法也是虚名……哈哈哈,笑死了……这样也敢称银弓!射日庄尽是欺世盗名之徒!哈哈!”
她大概笑得太厉害了。噗的一声,头发忽然散了下来,遮住她狂笑中的面容,只剩下一张血盆大口露在外面,面目狰狞。笑声嘎然而止,她有些奇怪的伸手去撩头发。嗤的一声,上衣忽然撕裂,整个儿从身上滑落,接着滑下的是中衣连着里面的肚兜。她惊叫了一声,护住胸口,不由自主迈了两步,似乎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她不迈步还好,一迈步,嗤啦一声,连裤子也开始下滑。她又惊叫,几乎哭出来。腾出一只手去捞裤子。就这样,一只手护住胸口,一只手提着下滑的裤子,一动也不敢动,狼狈的立着。
楚沉叹了口气,秉承他一贯的非礼勿视的观念,转过身,又将手掌贴在我的面颊上,低声道:“箭法精准。一枝射断发带,四枝射断衣带衣袂,四枝射断腰带裤带……女人不能得罪。”
我心中也很惊讶,也就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竟然瞧得清清楚楚。
“你的手掌为什么很凉?”我好奇的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嗯?哦,是功夫啊。”
我对他弯起眼睛笑。因为,很难得的,他说了三个没有意义的语气助词。他很少会说废话。
忽听衣袂翻飞的声音。我转头,场中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颇为英俊。要不是我已经习惯整天看着宁墨,楚沉这样的绝世美男,一定也会惊艳一番。
谁是门主
那男子大约有二十七八岁,一到就脱下外衣,轻轻的一甩,正好裹住八师姐那玲珑娇俏的身段。八师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恨恨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裹紧衣服,并拢着脚,一跳一跳的走了,很快消失在一片宜人的绿色中。
那男子转过身,非常恭敬地对我们一揖:“二位武林同道,杨离此厢有礼。不知二位远道而来,要见杨离有什么指教?”
楚沉转身,一只手掌仍然放在我的脸上。“你是门主?”他淡淡的问道。
杨离很潇洒的浅笑:“正是。”
楚沉点头:“很好。交出朱雀令。”
杨离愣了一下:“什么令?”
我看见楚沉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语气里忽然有了不耐:“朱——雀——令。”他放慢声音,以示强调。
杨离摇头。“没听说过。本门没有这样东西。”
楚沉将放在我脸上的手掌收回,轻轻望远处一劈。霎那间,狂风骤起,飞沙走石,近处的一大片绿色植物灰飞烟灭。
我张大了嘴巴。惊人的内力!
“明日午时。交出朱雀令。否则。灭门。”楚沉缓缓道。
然后转身,拉过我的手,带我出了琅耶谷。
马车辚辚而行。楚沉愣愣的瞧着车窗外发呆。我慢慢的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刚才楚沉说什么?灭门?为了抢人家一样东西,竟要灭门?
我从车里座位下拿出藏在那里的零食。打开,很小心的挑出一些小干鱼,细心的将大骨头挑掉,塞到楚沉的嘴里。
楚沉转过眼,抿着嘴对我一笑,无限凄凉。
“脸好些?”楚沉问。
我摸了摸脸,叹气:“可能要肿一段时间,是不是很狰狞?”
楚沉摇头:“怎样都好看。”
我忍不住微笑。被一个美男这样夸奖,心花怒放啊。悄悄拿出镜子,瞄了一眼。啊呀,不能看啊。
有些郁闷的扔掉镜子。他瞧见了我的举动。忽然伸过手,按住我的面颊,我闭上眼睛,再次享受他掌间传来的清凉的感觉。
“你的功夫很邪门。”我开口。能热能凉。
“取天地之精华,得日月之襄助。随心所欲,法自自然。原是天下第一的功夫。可惜。要成绝唱。”
我猛然睁开眼。什么意思?要成绝唱?“为什么?不能传给徒弟么?”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得按着我的面颊。肿痛火热得的感觉好了很多。“可能他们真的没有朱雀令。射日庄在江湖上也算消息灵通,从未听说过有这件东西。”我斟酌了一下字句,小声道。
楚沉牵扯了一下嘴角:“求情?琅耶门欺世盗名。功夫邪门,采阴补阳,门主历来好色淫荡,水旱并举。糟蹋世上多少好男女。不灭他们灭谁?”
我呆住,嗯?有这样的事情?最近好像没有听说琅耶门的人出来闹什么事情?除了,十六年起那件事。我转过头,不去想那件事。
“真的?”我问。
楚沉意兴阑珊的点头。“原本很张扬。十六年前换门主。收敛了。做恶时低调。少有人知,几个著名采花大盗,都是琅耶门人。轻粉蝶,邀花月,夜呻吟……采花越多,功夫越高。”
听到最后几个名字,我心中有些悚然,这几个采花大盗,都是男女通吃的,毁去了好多少男少女的清白和梦想。宁墨追踪过他们。也抓到过邀花月,警告了他一下,放了,后来听说邀花月果然不再出来了。
罪不至死。宁墨当初这样说。对于风流的宁墨,采花也许是能够原谅的过错。
“罪不至死。”我小声道。“警告一下就会生效。比如邀花月,宁墨警告了他一下,他果然就改邪归正了。”
楚沉冷哂:“罪不至死?很多人将名节看的重于生命。邀花月?两年前被人废了男根,败回琅耶门。不久,一身功夫被同门采去。逃出琅耶,不知所终。”
我又发呆。两年前?那是宁墨。原来宁墨所说的警告是这个含义?我相信宁墨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在正气凛然的射日庄,宁墨的存在应属异类。做的事情明明是好事,总是带些邪气。而且好色。为了他好色的事情,长辈们不知道操碎了多少闲心,物色了所少名门淑女,以图唤回他那颗浪子心。可他偏偏不领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楚沉怎么对琅耶门的事情这样的熟悉?他是怎样调查到的?
来到琅耶谷附近的小客栈。楚沉招呼我下车:“小山,下来。”
我有些懊恼。
前不久在酒楼里巧遇宁墨。其实不是巧遇,我知道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他必是不放心我的。只是慑于楚沉莫测的武功,离得比较远。
所以宁墨制造了一次巧合的机会,我知道他想看到我无恙。
“小笛!”宁墨欢喜的一笑,张扬的飞身而起,象一朵妖花一样扑过来,很亲热的抱住我。我有些不适。轻轻推了推他。
宁墨一直这样。不分场合的没轻没重。怎样说都不会改。
宁墨不管我的无奈,将我抱得更紧,我看见酒楼里其他客人不屑的眼神。不管他们认为我是男人还是女人,宁墨的举动都是惊世骇俗了些。
“小笛。”宁墨大声的说,“你过得开不开心?那个猥琐男人有没有欺负你?”
猥琐男人?我惊讶的抬头,难道江湖的这个不实传闻就是宁墨制造的?
还没有等我回答,楚沉挥了一下手,宁墨咦了一声,将我推开,然后飞起,在空中翻身,再翻身,再翻……我愣愣的坐在一边,看着宁墨猴子一样不停的翻跟斗。酒楼里的客人也非常高兴的看着这一幕。很多人都鼓起掌来。我愤怒的瞪了他们一眼。
我想我的目光是很有威摄力的。顿时酒楼鸦雀无声,只有宁墨还在不停的翻。等到他最终翻结束了,已经翻了几百个不止。
我很心疼。我知道宁墨的轻功很高,不过这样子一定很伤神的。
宁墨翻完,笑嘻嘻的依旧跑到我身边,挤到我的座位上,仍然抱住我,面孔却是对着楚沉:“好内力!不过还没有炉火纯青!我翻几个跟斗就卸了力道。”
我恼怒的瞪他一眼。等到炉火纯青你还不是要翻死掉了?
楚沉不说话,默默的优雅的吃东西,眼睛不时向宁墨抱着我的手上溜一下。我将宁墨往边上顶了一下:“宁墨你是不是长胖了,挤的我坐都坐不下了!换位子啦!”
宁墨用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俯身在我耳边小声道:“傻丫头!什么眼神,现在哪儿还有多出来的座?”
我呆了一下,定睛看去,整个酒楼里,所有空出来的桌子凳子,全部化为了粉末。那些客人,都坐在位子上面,瑟瑟发抖,鸦雀无声,却没有人敢站起,也没有人敢逃走。敢情刚才他们忽然噤声不是因为我凶狠的眼神?
一股子骚臭的气味传来,我皱鼻子,有人大小便失禁了!回头看向仍然在津津有味的吃东西的楚沉:“就着这种味道,你也能吃的下?”
楚沉仿佛这才发现,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起身,将我从宁墨怀里拖出来。出门时没有忘记给那个面如土色的老板一张银票,以赔偿他的桌椅损失。
宁墨在身后毫不在意的大声道:“小笛!一路顺风!”
楚沉始终不说话。到了晚上,仿佛才想清楚一般,对我道:“改名字!不许人叫你小笛!”
我很愤怒,这名字是我爹起的,岂是想改就改?
他不依:“你是我的。我要给你改名字。”
他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小山。
我大声抗议:“我虽然跟着宁墨,并不是他的奴仆,所以即便输给你,你也不是我的主人,不能给我改名字!”
他挑眉,露出一个有些淘气和任性的迷人表情:“你叫我一坛醋我都没有反驳!”
我据理力争:“那是外号!当你是朋友才给你取外号!街上随便一只阿猫阿狗我会给他起外号?”
楚沉立刻抓住我话里的漏洞:“阿猫阿狗不是外号?”
“……”我哑口无言。
于是楚沉胜出。我只好象今天一样闷闷不乐的看着他在客栈的客人登记簿上写:“楚沉,楚小山,主仆二人。”
气死了!什么时候变成奴才了!
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管这个朱雀令是不是真的在琅耶门,不管楚沉是不是真的能够得到它,他显然已经下了决心要灭了琅耶门。这决心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琅耶门纵使有错,何至于要连累多少无辜?想起那两个看着谷门的小少年。难道也要将他们杀掉?
这跟我在射日庄从小受到的教育相悖。
次日来到琅耶谷的时候,我多少觉得一些安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整个琅耶谷空空荡荡,不复昨日的境况。是不是大部分弟子听到楚沉昨日灭门的狂言,看到他莫测的武功,已经逃走了?
杨离迎我们进门。
“朱雀令?”楚沉冷声。
杨离苦笑:“我自接掌本门,从未听说过这件东西。”
楚沉低头,我分明看到一丝悲凉从他眼里逸出。“选择死?”
杨离更是笑得苦涩:“阁下究竟何人?昨夜已经有好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