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没有听她把话说完，出口打断，“影子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会放弃的，不送。”
影子怔怔看着她，没有离开的打算。
青青看她一眼，径自跳下树，“影子姑娘，恕我不能答应你，再见。”努力过才不会后悔。
“你们是。。。。”最后那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第二卷 第十七章：山盟海誓
夜晚的海风很凉，明月高挂，照得海滩上犹如白昼。
云青青走到海边，听着海风，心乱如麻。面对影子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冷静，事实上，她已经难受得快要哭出来。
她为什么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如果她永远不知道，即使被当做替身也无妨。她知道他喜欢的另有其人，只要不说出来，她可以装做不知道。一旦知道的事情的真相，她无法在自欺欺人，老天，告诉她该怎么办？
是留在他身边，还是选择离开？她不知道，活了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么烦恼。如果蝶姐在该多好，她一定可以帮她出主意。在万籁具寂的深夜，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孤单。
她一直都是孤单的，在现代是，在古代亦是。她唯一的去处，是无争山庄。
她记得当初离开无争山庄的时候，三姐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无争山庄都是你的家。”她永远只有一个家，只有一个归宿啊。
她静静站在夜空下，凝视着海面上的明月。海风微微吹过，水蓝色的衣裙摆动，面纱也随着风微微飘起。
“这么晚了，在想什么？”他看了她很久，他知道，她不开心，很不开心。
“你怎么来了？”云青青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可以这么冷静，她以为自己一定不敢见段逍，即使见了，也要回避，更不可能平静的面对他。
“不知道，想来就来了。”他到老地方等她，等了大半夜不见她的影子，无意识的就走到这儿了，谁知道会遇到她。如果说他们是心有灵犀，没有人会怀疑。
“哦。”青青懒懒的回答一声，没有声音了。
她的回答让段逍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张嘴说不出话。两人并排站在海边，举头望着海上的明月。海边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低沉的交谈声不曾存在。
良久，青青鼓起勇气，木讷地道，“段大哥，在这些姑娘中，你最喜欢的是谁？”其实，他喜欢谁有什么分别？他的至爱不是她们。
“为什么这么问？”
青青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谁会成为我将来的大嫂。”最好别是她那两个妹妹，她会恶心死。
段逍没有正面回答，“青青，你心情不好。到底发生什么事，告诉我。”
“没什么，只是离愁罢了。”在他没有妻子之前，她会力争到底。如果明天他选了别人，她只能放弃了。捍卫自己的爱情没错，但是她没有抢人老公的嗜好。即使那个人是她的最爱也一样，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青青的话让段逍紧张起来，陡然提高声音，“你要走？”
“选妃宴结束了，段大哥找到适合的妻子，我留在这里干什么？”青青笑了，那隐藏在面纱下的笑容凄凉而落寞，“惹人闲话。”她可不希望江湖上盛传她云青青抢人所爱，做了冥王的地下情妇。
段逍听出她语气中的凄凉，却不知道她为何有这样的心境。
“留下，别走。”她是他认定的妻子，今生，他只要她。
青青摇头，“即使我是你的义妹，我也不能留在这里。我始终不是名正言顺的冥宫中人，蝶姐也没有住在这里，不是吗？在这个世上，只有无争山庄是我的家。云家人根本不当我是人，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在无争山庄。我无处可去的时候，只有无争山庄的大门永远为我敞开。”她的心眼很小，要她留是冥宫，看段逍跟其他女人鹣鲽情深她做不到。
段逍沉默一会，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收服武林各大门派，做武林至尊吗？”这是一个秘密，连公孙先生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想告诉青青，青青是他的知己。
他落寞的语气，让她鼻头酸酸的想哭。“不知道。”
“我一岁的时候就没有娘了，四岁的时候丧父。是我爹的侍从公孙先生抚养我长大的，公孙先生既是师傅，又是爹娘。我的武功文采，多半是他教的。如果说亲人，我只有公孙先生。他是我的亲人，却从不越轨，一直以来他以下人自居。在二十四年的岁月里，我一直很孤单。不知道什么是亲情，也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在空虚寂寞的时候，我喜欢找各式各样的女人陪我。发泄过后，却觉得更寂寞。”青青是第一个能驻进他的心，帮他排解寂寞的女人。跟她在一起，他不会寂寞，还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如此说来，段逍比她可怜。
至少，她有母亲，还有一些朋友，而他什么都没有。影子和暗夜从小和大一起长大，他们依然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其实我们都差不多吧。”小时候，她过着穷苦的日子，一直很希望变成有钱人，像有钱人家的小孩那样衣食无忧。其实，那些小孩很可怜，常年见不到父母，除了钱，什么都缺。她虽然日子苦，至少有母亲关心她，全心全意为她付出。
她和段逍都是可怜人，他们都有着无奈的过去。
“我娘没死，她抛弃我们父子，另嫁他人。”段逍嘴角一瞥，冷笑道，“她离开之后，我爹郁郁寡欢，才会英年早逝。”
青青不禁叹息，“好狠心的女人。”他才一岁啊，恐怕还没有断奶呢，她居然舍得离开。
“在很多年前，冥宫是一个江湖门派。大家厌倦了江湖的纷争，到这里来隐居。冥宫的人虽然在这里隐居，也在外面做生意。很多年前，身为岛主的我爹巡查商号，遇到了我娘。我娘是一位武林世家的小姐，因为家人反对她跟我爹在一起，他们私奔，一起回冥宫。没多久，她生下了我。我一岁的时候，她走了。给我爹留书上，她说她讨厌平淡的生活，再也无法呆下去。她的梦想是嫁一个江湖大侠，而我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爹不是她的梦想，她要走，去寻找自己想要的。”段逍很平静，波澜不惊，“十岁那年，我在爹的书房找到这封信，所以我发誓，要做冥宫称霸江湖，要做武林至尊。”段逍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其实我爹武功高强，放眼江湖，罕逢敌手。我的武功比公孙先生好，因为我练过爹遗留的秘籍。”
“你知道她是谁吗？”段逍看似温柔，其实比任何人都残忍。青青有预感，如果他知道他娘是谁，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道，我爹临终遗言，不准任何人告诉我。知子莫若父，我有仇必报的性子他很清楚。即使我娘那样对他，他依然为她着想。”
“我猜，冥宫的人都擅武，上到冥王，下到厨娘，个个都会武功，是不是？”既然是江湖门派，很多人会武功不奇怪。这也就是冥宫能在短短时间内称霸江湖的原因之一。
“没错，人人都会。”其中有很多高手。
“这种娘有等于没有，你不必难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让你娘看看你的能力。”青青从来就没有想过她爹是什么样子，也不想知道。
段逍摇头苦笑，“现在我称霸江湖了，觉得更寂寞。”
青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是吧，还有八大世家呢。想称霸江湖，先把八大世家摆平。”
“是四大世家吧？”八大世家？早已经不存在。
他这么一说，青青才想起来。“对哦，应该是武林四大世家。”
段逍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四大世家会认输。”
“啊？你怎么什么了，他们凭什么自己认输？”
“我控制了四大世家所有的生意，如果不认输。。。。”后面的话直接用冷笑来代替。
“果然厉害。”断四大世家的经济命脉。
“小蝶教我的。”在这方面，天机阁和东方羽也帮了点忙。东方羽看起来很正经，其实也是奸商一名。
当年白蔓蝶中了蛊，冥宫送无数珍贵药材。段逍为帮白蔓蝶护住心脉，身受重伤，足足躺了半个多月，半年之后才恢复功力。从此之后，无争山庄不拿段逍当外人，替他办事义不容辞。
“釜底抽薪。”好毒的计策啊。
“对。”小蝶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段大哥，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四大世家打败，我真的服你了。”当然，她佩服的还有那位出主意的恶毒家伙。
段逍转头看着青青，“你始终清水山庄的大小姐。”
青青当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她摆摆手，“你错了，我是无争山庄的云四小姐云青青。清水山庄的人从不拿我当自家人，也就云靖对我好。所以，我从不把他们当亲人。这次我参加选妃宴，就当是还云家的恩情。选妃宴过后，我会回无争山庄，从此与云家毫无瓜葛。”
青青对云家毫不在乎，甚至要和云家断绝关系，可见云家对她有多差。“你我都是可怜人，直到遇到小蝶，我才感受到家的温暖。当年认小蝶之后没多久，我曾遇到一位算命先生。那位先生告诉我，如果我遇到一位姓白的姑娘，一定要好好待她。那位白姑娘，是我命中的贵人。只有那位白姑娘，能给我幸福。当时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曾经小蝶是我命定的妻子。我有过娶她的念头，偏偏对她没有感觉，只是把她当妹妹。仔细想想，他的意思大概是小蝶能给我家的温暖吧。”他一直拿小蝶当亲妹妹，不计代价的帮她。
段逍苦笑，“很可笑吧？是素不相识的小蝶让我知道什么是亲情。”
算命先生？青青疑惑，“那位算命先生是不是叫神算子？”
“你知道？”
青青叹了口气，“不单我知道，蝶姐也遇到过他。”那位神算子前辈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围着他们这伙人打转。
“他跟你们说什么？”是巧合？还是缘分？
“他说我跟你。。。。”青青险些脱口而出，随即摇摇头，“没什么。”
段逍见青青不愿多说，没有多问。
“青青，你想过要一个家吗？”
“啊？”青青被他问糊涂了，“家？有啊，我家在无争山庄。”
他摇头，“不是，我是说，属于你自己的家。”他凝视着她，神色复杂。
自己的家？青青眸子里渐渐泛起温柔，“有一个爱我的人，再有几个孩子，这就是自己的家吧。像二姐二姐夫冰冰一样，我好羡慕他们。”迷糊又笨的二姐很幸运，她遇到二姐夫。那她呢？她的良人又在哪里？
受她感染，段逍也温柔的笑笑，“想要几个？”
“两个就好了。”青青歪再头，“只要两个，好好教育他们，把他们培养成材。是女孩就叫朵朵好了，是男孩。。。叫什么呢？”
青青天生乐观，上一刻还心事重重，现在可以天真得像孩子，他勾起薄唇，“朵朵？”这名字。。。有创意。姓冷叫冷冰冰，叫朵朵是不是应该姓花？
青青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发，腼腆笑道，“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我叫青青，大家叫我小青蛇，讨厌死了。如果我叫朵朵，我希望他们叫我花朵。当然，我是没希望了，就让我的女儿叫花朵好了。”她的那帮同学，真不是一般的无聊。
朵朵，他记住了。“如果是男孩，叫无痕。”
“呃？”青青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不错不错，无痕，好名字，风过无痕，云淡风轻，不错不错。如果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无痕，一个叫风轻。”
“女孩叫朵朵，男孩叫无痕，你没有意见？”如果在前面加个段字更好。
青青摇头。“没有啊？真的很好听啊。”
段逍突然飞来一句，“水姑娘生了。”
“啊？”等青青反映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说。。。我三姐。。。。”青青激动的抓住段逍的衣服，“男孩女孩？双胞胎？叫什么名字？”
“男孩，十天后满月，取名君浩霆。”
“哇。”青青兴奋的跳起来，“终于有男孩了。”冷冰冰那丫头聒噪，估计东方蕊也好不到哪去，都是调皮精。不知道君浩霆什么样？会不会跟君随风一样风流？如果遗传到君随风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想不风流都难。
“可是。。。”段逍面有难色，“水姑娘难产。”
“怎么样？严重吗？”
“很严重，已经无大碍，只是以后不能生了。”
青青抚着额头，“老天。”
段逍温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没关系的，母子平安就好。”
“也对，能平安就好。”青青脸色苍白，心有余悸。难产，听起来就觉得可怕。
“你三个姐姐都有孩子了，你呢？打算怎么办？”
“我？”青青失笑，“我不知道，过一天算一天吧。”
“你有打算嫁人吗？”
“有啊。”青青半开玩笑，“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非你不嫁，怎么办？”她的语气像开玩笑，却说出了最真心的话。
听不出她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段逍笑了笑，“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青青强忍着心痛，露出优雅的笑容，“段大哥，祝你明天选到自己中意的新娘。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睡觉。”
青青转身，不敢再去看他。她害怕自己一看他，会舍不得走。
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月光下约会。她好想记住这一刻，永远记住。
她背对着段逍，脚步沉重，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每一步，都深深陷进柔软的海沙中。
“青青。”段逍出声叫住她。
青青回头，和段逍遥遥相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存在。
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久，青青冷淡的开口，“段大哥，什么事。”
“我爱你。”段逍很平静，说出这三个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好一会，青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他说他爱她，她是不是听错了？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我爱你。”
青青以为自己听错了，用怀疑的语气，“你爱我吗？”他早已经心有所爱，不是吗？
段逍没有回答，用灼热的眼神看着他，情义显露疑惑，在情义中，还有赤裸裸的欲望。
青青不自觉脸红了，别看脸不敢看他。
“青青，我爱你。”
段逍霸道的吻住她的唇，隔着面纱，饥渴的吮吸。
他很想知道面纱下到底藏着怎样的绝世容颜，更想毫无阻碍的品尝她的唇，但他不会掀开她的面纱。总有一天，他要她心甘情愿的掀开面纱。
良久，他放开气喘吁吁的她。
青青的脸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虽然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她依然不习惯他的吻。他们接过吻，而且是湿吻。那时候她以男人的身份跟他在一起，清晨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吻了。
对哦，当时她是‘男人’，段大哥吻了她，她很怀疑他是‘同志’。段大哥会不会不正常？看起来不像，难道她误会什么了？
青青舔舔嘴唇，不确定的问，“段大哥，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段逍被她问得一楞，随即笑笑，“我当然喜欢女人。”他已经习惯她的胡说八道。
“哦。”青青明显松了一口气，喜欢女人就好。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