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天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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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天外香-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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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巨雷接二连三的在头顶炸响,却有更多的人儿奋不顾身的跃入洪水之中。
  “苍天呐,保佑我们的太女吧!”
  “太女都是为了救咱们呀!
  “女儿呀,咱家人的命都是太女给的,若救不出太女,你就不用出来了!”
  人们跪倒在泥水中不住的磕头祈祷,冰冷的雨水还是把人们心头的希望抽打的越来越渺茫……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已经近乎绝望之际,一个蓝色的身影突然冲出水面,像一只蓝色巨鸟,径直向着岸边滑行而来。
  蔚毓凝的瞳孔猛一缩,却又倏地睁得溜圆——那是,抱着太女的猫儿!
  “苍天显灵了!”一位年迈的老者忽然砰砰砰在地上磕头不止,岸上顿时一片欢呼声。
  好似跋涉了千万年,猫儿终于来到了河岸边,蔚毓凝等人忙急步上前搀扶,谁知刚到岸上,猫儿便直挺挺的向前栽去,却仍然不忘微微侧身,牢牢的把紫涵护在了怀里。
  南云的府衙之中是一片沉闷的肃杀。
  一个又一个大夫进进出出,众多的丫鬟仆人侍立一旁。
  “蔚将军,不如先去把身上的衣物换下。”封兰清虽然气怒蔚毓凝竟然又一次让太女置身险境,但看着此时狼狈不堪的大将军,却又有些于心不忍。
  蔚毓凝头上发髻散乱,浑身衣物破破烂烂,身上脸上更又是泥又是水,都这么久了,身上的水还在滴答不止,整个看去,简直跟一个流离失所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我——”蔚毓凝苦笑一下,“兰清不用管我,这个时候,我哪有心思去换什么衣服?”
  “将军也不必过于忧心,”封兰清斟词酌句的说道,“据我所闻,太女也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是毓凝办事不利,才累了太女至此!”蔚毓凝很是黯然,片刻,却又扬眉,“兰清,我们西陵,有位好太女啊!”
  “嗯?”封兰清一怔,大将军不是为将来的仕途烦恼?
  “……太女睿智,识大体,知变通,把我西陵的江山和子民看的重于一切!上天佑我西陵啊,我们才能有这样英明的皇上,有这样仁智的太女,能追随这样的主子,也是我们这些臣子前世修来的福分啊!”蔚毓凝大略的说了这一路探听所得,想到当时的艰险,不由感慨不已。
  “大人,”一个女子突然匆匆进入内厅,“府门外不知何故,跪了许多百姓——”
  封兰清忙随着女子走出府门,看到外面的情景不由吓了一跳,天色已晚,却仍能看清那大片黑压压的人群,怕不有几千人。更蹊跷的是,通往府衙的每一条街道上都是移动着的火把,几乎连缀成了一条长龙。
  那些百姓一见有人从府衙走出,呼啦啦便要围上来,衙役忙上前驱赶。
  “封大人,老身有礼了。”一个苍老但不失洪亮的声音叫道。
  封兰清抬头,却是本城的首富李家。
  “大人莫怪,小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太女目前是否已醒转。”
  “封大人,太女怎么样了?”
  “太女有没有危险?我娘亲让我送来棵上好的人参,不知可否有用?”
  “我这儿有治刮伤的膏药,求封大人替小民转交!”
  “封大人——”
  一片嘈杂之声,让向来铁面的封兰清也红了眼睛,都说边地民风野蛮,不服管教,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民心确实可用啊!
  “大人!”一个军士面带喜色的冲了出来,“太女醒了!蔚将军请您进去!”
  封兰清踏上一个高台,昂首挺胸,眼里全是骄傲和自豪!
  “太女已然醒来!请大家安心回去歇息吧!”
  百姓们先是一片寂静,紧接着便传来了一片欢呼之声。
  “猫儿!”紫涵觉得大脑撕裂一样的疼,眼前全是猫儿哥哥转身时那深深眷恋的笑容!
  “太女!”一干紧盯着紫涵反应的大夫刷的便围了上来。
  “猫儿,猫儿——”紫涵慌里慌张的拼命想坐起身来,发觉右手却完全使不上什么劲,而左手好像被什么人攥着,挣了一下,竟是没有挣脱。
  紫涵忽然屏住呼吸,除了紧紧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紫涵的眼睛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是一双修长而苍白的手,那双手是冰冷的,正如自己每一次紧紧握在手里的感觉!
  慢慢的把视线顺着那只手向上移动,修长的身形,微微勾着的灵性嘴唇,挺直的皓鼻,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紧闭的星眸——这个人,是猫儿哥哥!猫儿哥哥果然没有离开自己。
  慢慢的俯下身,贴上那凉冰冰的面颊,终于,感受到了那虽然虚弱但却仍是绵长的呼吸,紫涵的泪一点点滴落在那白玉一样的面颊上:“猫儿哥哥,谢谢你,没有抛下涵儿……”

  危在旦夕

  “太女,太女——”
  耳边是一片嘈杂的声音,头却是要裂开般疼痛,浑身上下都酸软无力,勉强的撑着,不舍的又看了一眼身旁已然昏睡不醒的猫儿,紫涵放松的往后一仰,任自己陷入黑甜的梦乡。
  “太女怎么样了?”蔚毓凝死死的攥着拳头,紧张的盯着又是一片忙乱的大夫。
  “太女刚刚醒过来,可又晕过去了——”年过花甲的医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嗫嚅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蔚毓凝的脸色,却又噤口不言。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女人闪躲的样子,蔚毓凝的心中咯噔一下。
  大夫身子一软,便滑跪在了地上:“将军饶命,老身等实在无能为力啊!”
  “快说!”蔚毓凝的杀气一点点流溢出来,房间里顿时一片森然。
  “太女的右肩受过重伤,本已伤到筋骨,而且,当时应该没有进行较好的救治,右臂又,大力运动之后,浸泡在水里这么长时间,现在,这条胳膊,已经严重感染,若不及时疗救,恐怕,仍会危及生命——”
  “要怎么做?”跨进门来的封兰清也听到了这句话,脸色也不由极为难看。
  “请大人恕罪,”大夫顿时磕头如捣蒜,“老身实在不知啊。”语调中已是颤抖不已,那是太女呀,若是在自己手里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自己,恐怕自己的家族都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蔚毓凝身子晃了晃,忙扶住身旁的书案,难道,太女,终是要,葬身在这里?!
  “那位公子,怎么样了”?定了定心神,蔚毓凝扫了一眼紧扣着紫涵左手的猫儿。
  “若老身看的不错,这位公子,其实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什么?”蔚毓凝大惊,猫儿的功力,自己也算领教了,虽是男子,却比太女身边的大内侍卫不知要高出多少,怎么会,油尽灯枯?
  “以那位公子目前的情况看来,即使活过来,以后,也只能是个废人罢了!”
  “怎么说?”
  女人踌躇了下,随手从书案上抽出一张上好的宣纸,把纸撑开,折叠成圆球状,往里吹满了气后,封住口,慢慢的放在地上。
  蔚毓凝有些迷茫,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请将军用最大的力气踩一下。”
  蔚毓凝迟疑的抬起脚,提了一口气,猛地朝地上踩去,耳边顿时传来清脆的“啪”的一声,猝不及防的蔚毓凝吓了一跳。
  “什么意思?”封兰清很是奇怪。
  蔚毓凝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大人看看这张纸。”医者上前捡起曾经完好无损洁白无瑕的宣纸恭恭敬敬的递给蔚毓凝。
  “除了脏点,这不还是那张——”封兰清突然住了口,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圆——纸上布满了针眼大的口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封兰清终于明白了。
  “是。那位公子就像这张纸,看起来还是那个样子,其实内里,早已经一点点的碎了。看情形,他当时内力一定已经消耗殆尽,却又不知为什么又把全身的生机集中到一点上,并爆发出强横无比的冲击力,那种状况下,即使身着铠甲的人也可能被炸成碎片,那位公子竟凭着血肉之躯,承受了下来……”
  外面已经是黑沉沉的了,蔚毓凝和封兰清却仍然静静的坐在那里,谁都未说一句话。
  “兰清。”半晌,蔚毓凝有些艰难的开口,“三王女的阴谋被我们撞破,恐怕刀兵之争,也就在这几日了。”
  “是啊,”封兰清甩甩头,“对了,太女着人吩咐的东西,已经贮藏了很多,太女有否给将军明示,是要做些什么?”
  “没有。”蔚毓凝摇摇头,“即是太女吩咐的,就放在那儿吧。安民的事你在行,要赶紧把百姓安置好,不能还没打仗呢,让百姓就先乱了;军事方面的就交给我了,现在就要连夜加固防御工事,挖深护城河!”
  “太女的事,要,赶紧禀报皇上得知。继续招募名医,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太女!”蔚毓凝嘴里说着,脚下不停的向门外走去。
  “哎——”封兰清忙一把拉住,“先吃了饭再说。”
  蔚毓凝一阵苦笑,“这个时候,我还能吃得下吗?”跨出门槛时又猛地站住,“兰清替我给凌儿送个信,把这里的情形说一下,看她是否认识什么奇人异士,另外让她组织人手,火速赶往这里。”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出了院门。
  封兰清怔了半晌,猛一跺脚,便走了出去。
  这一夜,南云城亮如白昼;
  这一夜,府衙内无人入睡;
  这一夜,多少人家彻夜无眠;
  而宽大的床榻上,有两只手却始终紧紧相握,甚至近旁伺候的僮儿看见了两人嘴角恬静安然的笑……
  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兵士接二连三的往城外集合。
  一车车的粮食被运往府衙的粮仓之内。
  明晃晃的大刀晃花了人们的眼,迎风招展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街道两边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惊恐不安。
  “出什么事了吗?”
  “怎吗好像要打仗啊?”
  “东家今儿一早就收拾金银细软,说是要去京城串亲戚,我怎么觉着想逃难啊!”
  “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们东家好像也是今早走的。”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跑啊?”
  ……
  城门那儿也是一片混乱。
  南门西门已经完全封闭,只允许军队出入;东门北门那儿早已是拥挤不堪,有钱有势的人拼命的想要出去,一些衣着破烂的人儿却又拼命的想要进来。
  “郡守有命,今日起,只准出城,不得进城。出城者除随身银两外,不得携带其他任何东西。”
  “啊?为什么?我是要回家啊。”
  “不让进城,这车蔬菜都会坏了啊!”
  “我家里等着拿药救命啊!”
  ……
  第二日,天刚放亮,封兰清接到一封讨逆檄文,三王女云清虹,反了;
  同一时刻——
  京城四王女云清雯包围了皇宫;
  云岚突发重兵袭击了北方重镇;
  西陵陷入了风雨飘摇四面楚歌之中。
  前方的战争已然打响,虽距战场不足百里,南云目前还算安定。
  没有人确切的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形,可所有人都知道,一定不慎乐观。
  队伍一支支的派出,南云城内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
  蔚将军一开始是传回了些捷报的,可听说,云清虹的军队是西陵守军的几倍还多;
  近日内,更是无论大家如何打听,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封兰清的头发几日内白了将近一半,一方面是前方的战斗越来越险恶;另一方面,太女除第一天清醒过一会儿,这几日始终昏迷,整只胳膊已经完全变成了紫黑色,全身上下更是肿胀无比。
  好在,安抚百姓还算得力,并没有乱起来。
  “大人。”一个兵士匆匆跑了进来,“北门外来了一对人马,来人自称是凌云山庄庄主蔚凌。”
  “真的?”封兰清大喜,忙顺手牵了匹马,急往北门而去。
  北门情形却是极为紧张,守门的将士弯弓搭箭对准了下面的人。
  蔚凌骑马站在最前面,身后是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一脸风尘之色,却遮不住眼中的焦灼。
  自从听说三王女反了,蔚凌便如坐针毡,赶紧快马加鞭,让人接了云儿(蓝儿)回来,谁知师傅又不知什么事离开,这一等,又是几日,直到今天,才来到这里,也不知娘亲如今怎么样了!
  封兰清登上城头,手搭凉棚,向下仔细看去,虽当初,不过是匆匆一见,却还是很快认出,领头那位骑马的女子,果然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庄庄主的杨凌,也就是大将军的女儿,蔚凌。
  忙让人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让蔚凌等人进城。
  蔚凌带了自己手下的姐妹,及组织的江湖好手大约有几千人;另外,还拉来了几十车粮食,和很多战场急需的草药,让封兰清惊喜不已。
  “我娘亲如今在哪里?”蔚凌边走便问。
  “大将军在溧水南岸。前几日倒是打了几个胜仗,可这两日来,不知为何,却没了半点消息。”封兰清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什么?”蔚凌勒住马头,“大人也未派人接应吗?”
  封兰清苦笑,“不是我不派人。你娘临走时千叮咛万嘱托,让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死守城池,决不可再派出一兵一卒。”
  “车内的是我师傅师姐和弟弟。我师傅师姐均是医道高手,对太女的伤病或许有帮助。请大人和他们回转府衙,蔚凌请命带着这帮姐妹,却援救娘亲,望大人成全!”说完拱手一礼。
  “好!”封兰清神情激动,“兰清在这里谢过小姐!”
  “阿姐!”车内有人急促的叫了一声,车帘唰的拉开。
  众人不由眼前一亮,好一个精雕细琢的美人儿!
  蔚凌回头,却是云儿,脸上写满了担忧;紧靠着云儿坐得师傅幽深的黑眸也紧盯着自己,不由心头一热,“放心!娘亲和我,都会回来!”

  恶战

  如血般的残阳慢慢坠落,前几日还清可见底的溧水,上面却覆盖了一层粘稠的紫黑色液体,给傍晚的暮色平添了几分诡异。
  曾经风景优美的溧水河岸,现在却成了人间的修罗场。枯树下的半边肢体,残花旁的可怖断肢,呜咽的冷风,浓重的血腥味,无不在向每一个人宣告着,这里刚刚上演了一场盛大的收割生命的盛宴。
  可,已经没有人在意,一场又一场的恶战,死亡已经成了比吃饭还要平常的事情,上一刻,还在和你侃着刚刚新婚的夫郎,下一刻,便只剩了一个冰冷的没头的躯体。
  所有人已经疲累到极点,只要一停下来,活着的人马上就能靠着可能是同伴也可能是敌人的尸体,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蔚毓凝站在一个稍高的斜坡上,暗沉的脸色,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虽然已经猜测过,却没有想到,云清虹仅暗藏的人马,就有三万人之多!
  自己带来了南云一半的人马,可在云清虹的大军面前,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即使云清虹领的是一群羊,自己也没有办法把她们全部斩杀,更何况,云清虹是狼,残忍狡诈的狼。
  蔚毓凝的嘴角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好在,这只狼嚣张的气焰,已经被自己磨的剩不了多少了!
  今夜,就可以离开。能在这儿坚持六天,应该,王军的到来,也是指日可待了吧!
  浓浓的夜色给血腥的大地,涂上了一抹压抑的静谧,黑沉沉的天幕竟没有一颗星子。
  蔚毓凝勒住马头,只要能过了前面这片没有遮拦的开阔地,自己这些人,也就安全了,看看身后的近千兵士,不觉心头惨然,虽然让云清虹折损了将近一半人马,可——
  即使一死,自己也要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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