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那帮小伙子头脑才灵呢。比你在华盛顿见惯的要聪明得
多。”
“你们怎么样也想不到,”众议员告诉那一群人说,“这位
… 260
老兄克赖泽尔跟我一起在海军陆战队那时候,他老是向我敬礼
的咧。”
老兄克赖泽尔跟我一起在海军陆战队那时候,他老是向我敬礼
的咧。”
“当时我不是将军,”众议员自怨自艾说。“是小小的上校,
现在我也不是参议员。”
“你可不是小小的雏儿,你才有一套呢,伍迪,”克赖泽
尔给他打包票说。“将来你也会当上参议员。说不定是踩着这
个工业的尸体上去的。”
“看看你,看看这个地方,那倒是个过得硬的尸体。”众
议员又回头注视着亚当。“还要把政治家给搅个落花流水吗?”
“或许有一点儿。”亚当笑笑。“我们中间有些人认为,事
到如今,我们的立法人应该做一些积极的事情,不要尽跟着批
评家鹦鹉学舌啦。”
“象什么积极的事情?”
“象制定几项强制治安法。举个例:空气污染。好,新造
汽车的抗污染标准是明摆在那里。我们工业里多数人都同意这
套标准是好的,是必要的,是早该这么做的。”亚当发觉他们
四周的一群人多起来了,其他的谈话都突然停下来了。他接着
说下去:“但是,象你们那样的人,却要求象我们这样的人,为
每辆汽车生产一种终生保用的抗污染装置,既不会出岔子,也
不要检查或者整顿。我说,这是办不到的。存这个指望,可不
合情理,那等于是要求一架机器永远运转得十全十美。那么,需
要什么呐?一项强制的法律,法律上硬性规定,要经常检查汽
… 261
车抗污染装置,必要的话,就修一下或者换一个。不过这项法
律一定不受欢迎,因为公众对污染并不真正在乎,他们只关心
方便罢了。这就是政治家所以害怕的原因。”
车抗污染装置,必要的话,就修一下或者换一个。不过这项法
律一定不受欢迎,因为公众对污染并不真正在乎,他们只关心
方便罢了。这就是政治家所以害怕的原因。”
,
”众议员气呼呼说。“我有信件可以证明。
”
“个别有些人是关心的。公众并不关心。两年多来,”亚
当死不罢休说,“我们一直都有供旧式汽车用的污染控制器呢。
这套控制器装一下,要花费二十元,我们知道这是管用的。可
以减少污染,使空气纯净些——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一样。做过
宣传推销,在电视里、广播里、广告牌上都做过广告,但是几
乎没有人购买。汽车上,甚至是旧式汽车上的附件,譬如象白
边轮胎也好,立体声磁带录音机也好,都一直畅销。可是谁也
不要抗污染器;我们还没有过这么滞销的一个项目呢。你问到
我的那些议员,每到投票选举,就在洁净空气的问题上,把我
们教训一通,可他们对污染控制器看来也毫无兴趣。”
斯特拉和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喊道:“别闹了!别闹了!”
亚当和众议员身边的那群人渐渐散开了。“是时候了,”有
人说。“我们有一个钟头没吃啦。
”
现在阳台后边的餐柜上,已经堆着食品,由一个戴白帽的
厨子领班在照管,这情景提醒亚当,刚才跟埃莉卡吵了一架,
连早饭都没有吃过,肚子是饿了。他也想起,他得马上给家里
打个电话去。
一个采购人员客人,端着一盘堆得高高的食品,喊起来:
“好菜呵,汉克!”
“真高兴中你意,”主人表示了谢意。“有你们这批人在这
里,什么都会削减的。”
亚当跟着其他一些人笑了一笑,他心里明白,克赖泽尔讲
… 262
的是实话——采购人员一出席,这样的聚会就成了谈生意的场
合,结果总是在汉克·克赖泽尔的所得税申报单上削减一点数
目。道理是:汽车公司的采购人员,每年分配价值几百万的定
货,对克赖泽尔这样的零件制造商操有生杀大权。过去,由于
这个缘故,采购人员惯常从他们照顾的供应商那里收到一大笔
厚礼,甚至还会收到一艘游艇或者整套家具。现在,汽车公司
禁止这么种贿赂,如果有违犯的,一抓住,就马上解雇。话虽
这么说,给采购人员的外快还是有的,象这样的场合或者私底
下请客吃饭,就是一种。另一种方法,是采购人员的旅馆帐单
或者由供应商,或者由他们的售货员拿去代付;这方法是认为
万无一失的,因为既没有货物也没有金钱私相授受,事后,必
要的话,采购人员可以推作不知,说他本来是等着旅馆给他开
帐来的。圣诞节礼物又是另外一种。
的是实话——采购人员一出席,这样的聚会就成了谈生意的场
合,结果总是在汉克·克赖泽尔的所得税申报单上削减一点数
目。道理是:汽车公司的采购人员,每年分配价值几百万的定
货,对克赖泽尔这样的零件制造商操有生杀大权。过去,由于
这个缘故,采购人员惯常从他们照顾的供应商那里收到一大笔
厚礼,甚至还会收到一艘游艇或者整套家具。现在,汽车公司
禁止这么种贿赂,如果有违犯的,一抓住,就马上解雇。话虽
这么说,给采购人员的外快还是有的,象这样的场合或者私底
下请客吃饭,就是一种。另一种方法,是采购人员的旅馆帐单
或者由供应商,或者由他们的售货员拿去代付;这方法是认为
万无一失的,因为既没有货物也没有金钱私相授受,事后,必
要的话,采购人员可以推作不知,说他本来是等着旅馆给他开
帐来的。圣诞节礼物又是另外一种。
亚当还在望着那个端着堆得满满一盘食品的采购人员,忽
听得一个女性的柔和声音悄悄说道:“亚当·特伦顿,你总是
心口如一吗?”
他转过身来。只见面前有个姑娘兴味十足地瞅着他,照
… 263
亚当猜想,年纪不是二十八就是三十岁。她那张颧骨高高的脸
歪着,湿润润的两片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带着笑。一双亮
晶晶的秀气眼睛,跟他四目对视。他闻到一股麝香香水的味儿,
发觉她身材娇柔苗条,穿一件裁剪讲究的粉蓝色麻布衣服,下
面有一对小小的、结实的乳房。亚当心想,她也是他生平看到
的一个勾魂摄魄的美人。可她是黑皮肤。不是棕色的,而是黑
色的;乌油油的漆黑色,一无瑕疵的光润皮肤有如滑溜溜的乌
木。他抑制住了冲动,才没有伸出手去碰她。
亚当猜想,年纪不是二十八就是三十岁。她那张颧骨高高的脸
歪着,湿润润的两片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带着笑。一双亮
晶晶的秀气眼睛,跟他四目对视。他闻到一股麝香香水的味儿,
发觉她身材娇柔苗条,穿一件裁剪讲究的粉蓝色麻布衣服,下
面有一对小小的、结实的乳房。亚当心想,她也是他生平看到
的一个勾魂摄魄的美人。可她是黑皮肤。不是棕色的,而是黑
色的;乌油油的漆黑色,一无瑕疵的光润皮肤有如滑溜溜的乌
木。他抑制住了冲动,才没有伸出手去碰她。
“罗韦娜什么?”
他感到她犹豫不决。“这有关系吗?”她微微一笑,这下
他又发觉她那湿润润、红彤彤的饱满嘴唇了。
“再说,”罗韦娜说,“我先问了你个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亚当想起她问过什么话——问他总是心口如一吗?
“不一定。我不相信我们中间有什么人真的这样。
”他想:
我敢说我现在就不是这样,于是出声添补一句:“不过,我一讲到什
么话,总是力求老实,说真心话。”
“我知道。我刚才一直在听你说话。在我们中间,这样做
的人还不够多。”
那姑娘跟他相对望着,怔怔凝视。他不知道她是否感觉到
她对他的吸引力,可他猜想她是感觉到了的。
照料餐柜的厨子领班,在罗韦娜帮忙下,装满了两盘子,
他们分别把盘子端到了近头一只阳台桌子上。桌边已经坐着一
个年轻黑人,他是密执安州的联邦法官,还有另一个客人,他
是亚当公司里的产品发展部工程师,一个名叫弗雷佐恩的中
… 264
年人。过了几分钟,布雷特·迪洛桑多也来了,带着一个动人
的、娴静的黑发姑娘,他介绍说是埃尔茜。
年人。过了几分钟,布雷特·迪洛桑多也来了,带着一个动人
的、娴静的黑发姑娘,他介绍说是埃尔茜。
罗韦娜问:“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样的热闹啊?”
“你也了解我们汽车界人士。我们只有两种兴趣——生意
和男女。”
法官笑了一笑。“时间还早着呢。说不定我们先该谈谈生
意。”他对亚当说话了。“刚才你在谈公司年会。你说的话合我
的心意——就是说,有人,哪怕只有一股股票,他的意见,人
家也该听。”
工程师弗雷佐恩,就象鱼见到诱饵一样,顿时放下刀叉。
“可不合我心意。我不同意亚当的说法,还有好多人跟我的想
法一样。”
“我知道,”法官说。“我刚才看到你有反感。好不好跟我
们谈谈是什么原因?”
弗雷佐恩皱着眉考虑了一下。“行。那些只有一股股票的
吵吵闹闹的人,包括一群群消费者和所谓的集体责任委员会,
正是要制造分裂,他们用的手法,就是歪曲,扯谎,还有侮辱。
记不记得通用汽车公司的年会?那会儿纳德一帮人管这个工
业里的人都叫做‘结伙罪犯’,后来又谈到我们‘无视法律和
正义’,还说我们投入了‘结伙犯罪潮,这比之街头抢劫,是
大巫之于小巫’。我们听了这些话,该有什么样的心情呢?感
激不尽吗?我们该怎样去对待那么样胡说八道的小花脸呢?
拿他们当真吗?”
“嗳!”布雷特·迪洛桑多插了嘴。“原来你们这批搞技术
… 265
的都是听着的。我们还以为你们只听得到马达声音呢。”
的都是听着的。我们还以为你们只听得到马达声音呢。”
,
”亚当说。“我们大家全都听到—
—我们通用汽车公司的人,还有其他公司里的人,也都听到。
但是,这工业里有好些人却听漏了这么一点,就是刚才引的那
些话”——他朝弗雷佐恩打了个手势——“目的是要人家生气,
发火,不让人家表现得通情达理。提抗议的群众是不希望汽车
工业通情达理的;要是希望如此的话,我们就会把他们驳得体
无完肤了。可他们的一套打算全都实现了。我们的人都上了
当。”
法官提醒说:“那么你们是把谩骂当作一种战术了。”
“那还用说。那是我们时代的语言,使用这种语言的小伙
子——大多是年轻聪明的律师——完全知道这对董事会会议
室里的一些老头儿会起什么样作用。会叫他们毛骨悚然,血压
上升,弄得他们毫不变通,寸步不让。我们工业里的董事长和
董事们都素有教养;在他们的全盛时期,哪怕你把敌手扎了一
刀,你也会说一声‘请原谅’。可现在不再是那样了。现在的
对白粗暴刺耳,言过其实就能取胜,所以你如果听着人家说话
——你人也乖巧——你就不必当真,头脑要冷静。我们的高级
人员多半还没有学会这一套。”
“我可没有学会这一套,也不想去学,
”弗雷佐恩说。“我
死也要态度文雅。”
布雷特带着刺说了一句:“发言的是位工程师,彻头彻尾
的保守派!”
“亚当是工程师,”弗雷佐恩点明说。“问题是,他在设计
师身边打转,时间花得太多了。”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了。
… 266
弗雷佐恩望着亚当,说道:“你总不至于是叫我们照着年
会里那批激进分子提出的要求办吧——做董事会里的消费者
代表什么的吧?”
弗雷佐恩望着亚当,说道:“你总不至于是叫我们照着年
会里那批激进分子提出的要求办吧——做董事会里的消费者
代表什么的吧?”
布雷特问:“法官,你听了两造的话,现在你怎么个判法?”
“我放肆了。”法官一只手掩在嘴上,压住了呵欠。“我一
时还以为在法庭里呢。”他装得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对不起。
在周末期间,概不裁决。”
“随便哪一个也不该这么做,”罗韦娜讲道。她摸摸亚当
的手,五只手指轻轻滑过他的手指。他一向她转过脸来,她柔
声说:“带我去游泳好吗?”
他们两人在浮坞那儿乘上一只小船——汉克·克赖泽尔的
一艘舷外装着马达的汽艇,亚当不慌不忙驾着船,向湖的东岸
推进了四哩路左右。一望见背后一片参天绿树的湖滩,他顿时
刹停了马达,他们就在半透明的碧水上荡漾。另外几艘小船,
为数不多,到了眼前,又离去了。正是后晌时分。太阳高高挂
着,空气使人昏昏欲睡。刚才下船前,罗韦娜已经换上游泳衣;
那是一件斑豹花纹的,把她的身材,连同她那柔滑的黑皮肤都
暴露无遗,比先前穿的那件麻布衣服更见妙处。亚当穿着游泳
裤。船一停下来,他就给各人点了一支纸烟。他们并肩坐在小
船的坐垫上。
… 267
“嗯,”罗韦娜说。“这真好。”她仰着头,闭上眼睛,避
开白亮的阳光和湖水。嘴唇分开着。
他懒洋洋喷了一个烟圈。“这就叫做远离尘世。”不知什么
缘故,他的声音颤颤巍巍的。
她柔声说,刹时间一本正经了:“我知道。这不是常有的
事。而且也从不久长。”
亚当转过脸来。他凭本能知道,假如他向她伸出手去,她
决不会不理不睬。但是他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几秒钟。
罗韦娜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轻盈盈笑起来。她把纸烟丢
到了水里。“我们是来游泳的,记得吗?”
“嗯,”罗韦娜说。“这真好。”她仰着头,闭上眼睛,避
开白亮的阳光和湖水。嘴唇分开着。
他懒洋洋喷了一个烟圈。“这就叫做远离尘世。”不知什么
缘故,他的声音颤颤巍巍的。
她柔声说,刹时间一本正经了:“我知道。这不是常有的
事。而且也从不久长。”
亚当转过脸来。他凭本能知道,假如他向她伸出手去,她
决不会不理不睬。但是他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几秒钟。
罗韦娜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轻盈盈笑起来。她把纸烟丢
到了水里。“我们是来游泳的,记得吗?”
亚当又迟疑一下,也跳进水里。晒了太阳,一触到清凉湖
水,直感到冰样冷。他打着寒噤,喘着气,回上来,四下张望。
“嗨!在这儿啊!”罗韦娜依然哈哈笑着。她在湖面下来回
游了一会,又露出水面,脸上、头发上都滴下水来。“这不妙吗?”
“等我血液恢复循环,再告诉你。”
“你的血需要热一热,亚当。我要上岸了。来吗?”
“总要来吧。可我们不能让汉克的船漂着呀。”
“那么带了来吧。”罗韦娜已经向湖滩奋力游去,回头喊
道:“那就是说,如果你怕同我一起流放到荒岛上的话。
”
亚当拖着船,更慢地跟着游去。上了岸,又一次欢欢喜喜
迎接了温暖的阳光,他把船拉到岸边,于是走到罗韦娜跟前,
她正躺在沙地上,双手枕在脑后。在湖岸那边,有间小屋,掩
在树丛间,百叶窗都关着,人去楼空了。
… 268
“既然你提出来了,”亚当说,“这会儿我可想不起还有什
么意中人可以一起流放到荒岛上的。”他也是直挺挺躺在沙地
上,只觉得几个月来还没有这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