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飘窗前,她背靠着窗框,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低沉地说道,“纱纱,晨今天约了我吃晚饭。”
她的话音刚落,听筒那边就传来尖叫,皱着眉头,她把听筒拿离了耳边,直到那尖锐的声音降了下去,她才又继续说道,“没,没有,只是很普通的吃了顿饭,随便聊了几句。”
“……”
“没,我没问关于伍丹的事。”她垂着眼帘,惆怅地叹了口气,“那些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事,晨的生活已经不在我的生命里,至少现在不在,我和他都应该试着前进,或许以后我们还会有交集,但现在我们的生活都是各自的,谁也……影响不了谁。纱纱,我打电话给你,是希望你帮我查点东西。”
“……”
微微仰头,她伸手,捻了捻脖子上挂着的挂坠,那把看似普通的钥匙她查了很久,甚至在重新申请银行帐户的时候,还特意咨询了一下“她”是不是曾经开了保险柜服务。最初她怀疑这把钥匙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她甚至还猜测,她与宇文松的照片和录像带就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便放在家里,可仔细查过之后才发现,她的猜测是错的。
这把钥匙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还有,她一直小心提防的宇文松,如果不解决掉他们之间的事,她无法安心。那藏在暗处的炸弹,她得把它们一个一个挖出来,再秘密、处理掉。
咬牙,她压低声音缓缓说道,“纱纱,帮我查查‘白念柔’,帮我查清楚她的全部。”
……
翡翠酒店。
宇文鹏鑫六十岁大寿,这是宇文世家今年最大的事,也是黄果市的大事,早在半年前宇文松就开始筹备,完全把这场宴会当作是黄果市的集体节日来操办。
白念柔坐着宇文柏的车来带酒店的时候,尽管他们提前了三个小时,尽管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见惯了大场面的她还是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了。离酒店还有半公里,道路就被管制起来,设置了路障,有交警在路口负责检查,除了宴请的宾客外,其余的人在经过这里的时候都必须绕道。
而此次宴请的宾客,除了宇文世家的朋友、生意上的客户外,还有市里、省里的达官贵人,头衔一个比一个大,与之成正比的,众人腆着的肚子也一个比一个大,头发一个比一个少。
白念柔不屑地撇嘴,这些人里有几个是办实事的?
鄙夷地哼了两声,她挽着颜曼彤的胳膊朝里走去,作为宇文世家准亲家的颜曼彤今天也被邀请在内,就连跃森也跟来了。不过还在公寓的时候,白念柔就严肃地叮嘱了他一番,抱着多吃东西少说话的原则,跃森从昨天就开始为今天的宴会做起了准备——绝食。
确切地说,是他把肚子留给了今天,饿了三顿,以至于他一走到自助餐区就两眼发出绿幽幽地光亮,屁颠颠儿地拿起餐盘,埋头奋斗在美食里。
“亲家,念柔。”琴月禅笑着走了过来。
“琴姨。”白念柔也亲昵地冲琴月禅笑了笑。
“路上辛苦了吧,”琴月禅将目光望向了颜曼彤,后者到还算客气地冲她点了点头,“柏儿和松儿现在忙着招呼客人,嫌这里吵得话,我带你们到处走走,这里环境不错。”
白念柔左右看了一眼,见宇文柏和宇文松穿梭在人群里,忙着应酬客人,尤瑜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挽着宇文鹏鑫的胳膊,不时有人走到他们身边笑着寒暄几句,每到这时她就优雅地微笑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让她半眯着双眼,下巴微微上仰。
同宇文柏打过招呼,又嘱咐了跃森几句后,白念柔与颜曼彤跟在琴月禅身后,走到了酒店大厅的后花园。
翡翠酒店是宇文世家筹备在下周正式开张的第三家五星级酒店,挂在宇文松的名下,由他统一打理。把这次的生日宴会安排在这里,一来是先做宣传,借着媒体的关注和这些身份显要的贵客的捧场,让它一出世就占据最有利的位置,在公众中达到最高的知名度。二来,翡翠酒店是一个全新的尝试,与地中海酒店的室内有轨电车不同,翡翠酒店的奢侈在它全力打造的海底世界。
酒店有五个超级奢侈的海底套房,整个房间浸在海底三米左右的位置,布置一律按照总统套房的标准,极其奢华,四周完全透明,站在里面就可以直接观看海底世界,与海洋生物近距离接触。这在黄果市是一个全新的理念,受到了许多富豪的追捧。据说,酒店还没开张,那五个超级豪华的房间就已经被预订一空,虽然酒店早就做出了一个房间只能被包下48小时的规定,但这丝毫不影响趋之若鹜排队等候的人,订房电话开通了仅仅一个小时,队伍就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以后。
宇文世家的三家五星级酒店有两家在海边,而且都奢侈到极致,里面的高级设施,只有一般人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这样的理念到很符合宇文世家喜好奢侈,凡是讲究享受的禀性,财大气粗的架势大有一统黄果市财富的风范。
翡翠酒店的后花园其实更像一个热带森林,只是它是个被密封起来的盒子,十几亩地全都罩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里面栽种的植物都是从国外引进的珍惜品种,树木分层生长,在高大的树下有灌木、灌木下有草丛,层层叠叠,大自然的每一寸空间几乎都被利用了。通过设备的控制,这里被刻意营造出了高温高湿的环境,这样最适于附生植物的生长,如附生兰,鸟巢蕨及各种苔藓、地衣,到处生长在树干及枝杈上。这儿还可以看到〃树上生树,叶上长草〃的奇景,一株树上的附生植物,有的可以多达十几种,有专人负责记录这里的温度和湿度,严密控制。林中石路相连,居于椰林、白沙、碧波之间,很有一番异国情调,包括在这里栖息一些小动物,比如:绿孔雀、蓝孔雀、红金刚鹦鹉、刚果太阳鸟、松鼠等等,这些动物也是专门从国外搜罗来的。
白念柔逗了逗身边的孔雀,无奈地摇头,宇文松竟然奢侈到了这个地步,比起宇文鹏鑫有过之而无不及,有钱人花钱就像是在泼水,一点也不知道赚钱的辛苦。
颜曼彤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坐在椰树下与琴月禅聊着天,两人有说有笑,被遗忘的白念柔到成了局外人。回头看着聊得正欢的两人,她转了转眼珠,提着裙角朝椰林深处走去。
这里环境幽雅,没人打扰,她不喜欢嘈杂的环境,要她继续留在大厅里惺惺作态,估计要不了几分钟她就会脑袋发晕,躲在这里就轻松多了,时不时地逗逗身边的小动物,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的情绪难得地舒缓起来。伸手,捡起地上的树桠,她挥手使劲在地上抽了几下,发泄完心里的不满,嘴角挂上了淡淡的微笑。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舒心的微笑,没有烦躁的情绪,没有战战兢兢的提防,柔媚的嘴角婉约上仰,眼里莫名地泛着温柔。
躲在椰林暗处的眼睛闪了闪,脚尖朝后一点,身子往边上挪去。
“谁?”
听到身后树叶摩擦的声音,白念柔迅速回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凛冽地半眯,犀利的目光在树叶间搜寻着。良久没发现其他动静,她失笑地摇了摇头,或许是某个小动物弄出的声响,她还真是大惊小怪。
059 神秘女子
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朝回走的时候,一高大的身影从椰林里钻了出来,局促地看着她,腼腆地挠了挠头。
白念柔眉心一沉,用玩味的眼神审视着眼前的男子,他看上去岁数不大,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近1。80米的个儿,五官算不上精致,也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但拼在一张脸上,看上去却十分顺眼,说不出哪里好,可视线就是无法从他脸上挪开。
见男子傻乎乎冲自己笑着,白念柔歪着小脑袋仔细打量着他,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这个躲在暗处偷窥的男子,她似乎、好象、大概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
“白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男子谄媚地笑着,“我叫郝青松。”
好轻松?
谁啊?
白念柔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关于他的资料,却徒劳地发现她无法对号入座。对他的印象不深,这熟悉的感觉到底是“白念柔”本尊的记忆,还是她真的见过此人?
想是她脸上的疑问太过明显,男子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解释道,“我们在超市见过,就是你第一天到超市上班的时候,我是你的粉丝团团长。”
对了!
白念柔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地看着男子,她就说他怎么那么眼熟,原来那日她第一次在超市上班时,突然来了群粉丝,她正愁要是他们引起骚乱怎么办时,那及时响起的维护秩序的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对眼前的男子印象不错,于是她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可心里又浮现了新的疑问:他怎么会在这里,是跟踪自己,还是被邀请来的?
跟踪?
不太可能,离这里半公里以外道路就被戒严了,他根本就混不进来。
可如果是被邀请来的……
她自嘲地扯着嘴角笑了,她可不认为自己的星级效益有那么大,可以让身份显要的人物成为自己的粉丝。
白念柔微笑着看着郝青松,等着他的后话。从面相上看,男子属于精干型的白领,剪裁得体的西装,说明他的工作体面,且很注重专业性,浓密的短发,剪得学生头模样,微微上翘的唇角,藏着一丝青涩,说明他刚进入社会不久,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息,很是清冽。
郝青松见白念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只是微笑却不说话,眼神闪了闪,想是猜到了她心里的疑问,腼腆地说道,“我不是跟踪你,我是来参加宇文先生的生日宴会,碰、碰巧在这里遇到了。”
“那还真是巧了。”白念柔戏谑地回了他一句。
郝青松尴尬地站在椰树下,垂在腿边的手局促地捏着裤腿,笔挺的西服裤被他揉得起了褶皱,像是晒干的咸菜。
白念柔见状,好笑地摇头,“上次的事我还没谢谢你,谢谢你及时出手,阻止了一场混乱。”
郝青松不好意思地噙嘴,刚想再说点什么,琴月禅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念柔,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过去了哦。”
郝青松心里一惊,朝墙角里缩了缩,白念柔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三人才刚一回到大厅,瞿祥就推着宇文柏走了过来。习惯性地牵起白念柔的手,宇文柏笑道,“怎么还害羞得躲了起来,怕见人?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躲到哪里都没用。”
“你……”白念柔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翻着白眼。
“伯母。”宇文柏笑着向颜曼彤问好,“今天来得人多了点,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希望你别生气。”
颜曼彤点头,看了白念柔一眼,与琴月禅朝礼台处走去,白念柔走到宇文柏的轮椅后,推着他也跟了过去。
“念柔。”宇文柏突然叫着白念柔的名字。
“嗯?”白念柔微微侧过脑袋,视线穿过宇文柏的肩看着他的侧脸,白得透明的脸庞,泛着一层死灰般的青色,她心里莫名地一紧,涌起一丝心疼,这样的男子应该经常笑着才对,怎么可以锁着眉头,一脸疲惫。
发呆地看着宇文柏,她神情落寞地咬着唇。
“等宴会结束了,你一定要告诉我,究竟我脸上有朵什么花,让你看得这么出神。”
“你……”白念柔娇羞地噘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宇文柏轻声笑了出来,抬手,抚上她放在自己肩后轮椅扶手上的手,慢慢摩挲着,“我们说好了,你休假了就得天天陪我。”
“那也得你听话才行。”白念柔一副讨价还价的口吻,脚步可没停下来,一直把宇文柏推到礼台旁。
“我还不听话?”宇文柏无辜地看着她,微噙着嘴,有点撒娇的意味。
白念柔轻笑,还想再说两句,尤瑜瑶挽着宇文鹏鑫的胳膊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春风得意的宇文松,这次宇文松带的女伴是上次音乐典礼结束后在酒店召开庆功宴时站在他身边的嫩模。
见宇文松邪魅的眼神扫向了自己,白念柔微微皱眉,将身体转向一旁,躲开了他的视线。
喧嚣的大厅骤然安静了下来,宇文松拿起一杯香槟,笑眯眯地站上了礼台,众人的注意力也随着他的身影聚集在了台上。
“首先,很感谢大家来参加这个宴会,”宇文松站在台上,笑着说道,“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借着这个机会,我想祝我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到这里,宇文松举起手里的酒杯,望向了宇文鹏鑫,后者微笑着点头。宇文松继续说道,“父亲操劳了大半辈子,把宇文世家壮大到了现在这个规模,宇文世家涉及的产业也扩大到了财经工商各个领域,并且有独占鳌头的趋势。就像我们现在站在的这个地方,黄果市第一家海底景观酒店,父亲的创意总是走在最前端,眼光独到。”
宇文松顿了顿,台下掌声四起,白念柔脸上的肌肉一抽,冷哼了一声,这开场白说得好啊,既恭维了宇文鹏鑫,又打了广告,宇文松交际的手腕果然老道。
“今天,在这里,我想对父亲说,‘爸,您辛苦了,现在,是我和柏一起循着你的足迹走下去的时候了,我们一定遵从你的教诲,以家庭为根基,致力发展家族事业。父亲,有我和柏在,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失望。’”
宇文松说到这里再一次停了下来,白念柔会意,推着宇文柏也站上了礼台,宇文鹏鑫领着尤瑜瑶和琴月禅紧随其后。众人见状,也纷纷附和着举起酒杯,宇文鹏鑫高兴地站在台上,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趁着宇文鹏鑫和宇文松一唱一和应酬众人祝福的空档,白念柔推着宇文柏朝角落走去,他们两人都不喜欢人多的环境,也讨厌这种虚伪的寒暄。
“柏,想吃点什么?”白念柔看了一眼自助餐区还在埋头奋斗的跃森,微微皱起了眉头。
“爱尔兰甜酒乳酪蛋糕,这个味道不错。不过别吃太多,马上要午宴了。”
“好。”白念柔刚一转身,就看见神情严肃的堪泽国朝这边走来,眉头紧锁,一脸的肃穆,行色匆匆的模样,似乎有什么急事。见状,她身子一滞,回头对宇文柏说道,“你们先聊吧,我到琴姨那边去。”
离开宇文柏,她却先朝跃森走去,再不制止这个沉浸在美食里家伙,宴会结束只有抬他回去了
“白小姐。”
嗯?
白念柔回头,迎上郝青松的视线,冲他点头笑了笑。
“青松,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跟我到二楼去。”一年轻女子阴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低沉的声音里有责备的口吻,目光玩味地在白念柔身上停了几秒,眼角轻蔑地一垂,扫了过去。
郝青松尴尬地冲白念柔笑了笑,忙不迭地跟了过去。
这个女人……
白念柔皱着眉头,歪着脑袋看着年轻女子的背影,那女子严肃的小脸挂着阴沉的表情,虽然故意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可眉眼之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