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两口气,白念柔努力憋回眼角的泪水,合上画册,将它紧紧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她就能抱住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097 看着你幸福
宇文松再三嘱咐白念柔,确定她会在不舒服的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又严肃地叮嘱了宫暖纱几句,才不放心地离开。
望着关上的房门,宫暖纱滴溜溜地转着眼珠,捂嘴八卦地问道,“念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别告诉我,他昨天一晚上都在这间屋子里,嘿嘿,老实交代你们都做什么了?对了,跃森呢,那家伙到什么地方去了?”
问完,她左右张望了一眼,她可不希望昨天宇文松对白念柔做了什么,所以想找跃森问问清楚。上次临走前,她就派跃森好好盯着白念柔,生怕这丫头趁她不注意做了点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事,那她那两千块大洋就打水漂漂了。也不知道跃森这家伙是怎么办事的,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向她汇报,如果那小子没站好岗,那就等着被她剥皮吧。
没听到白念柔的回答,宫暖纱回头瞅了她一眼,见她神色黯然,追问道,“念柔,怎么了?难道昨天……”
顿了顿,宫暖纱突然豪迈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左晨书不相信就算了,咱们走着瞧,他后悔的日子还在后面。”
说完,她鼻孔朝天,双手得瑟地叉腰。
“纱纱……”一直埋着脑袋沉默的白念柔终于抬起眼睛看着她,声音干涸到沙哑。
她眼角藏着的自嘲让宫暖纱心里一凛,她从未见过白念柔这副自暴自弃的神情,即使当初策划公司受到外界排挤,运营困难的时候,也不曾见她有过这副表情,哪怕是她错魂后来找自己,也是自信满满,一如她惯常的模样,从未像现在这样……连继续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了。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宫暖纱不禁打了个冷战,她慌忙死死握住白念柔的手,手心里传来冰冷的触觉,让她更加肯定了心里隐约的不安,她紧张地看着白念柔,严肃地说道,“念柔,我先说清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
白念柔淡淡一笑,苍白的嘴角像朵无色的木棉花,淡淡雅雅,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放心,我很珍惜这次生命,不会就这么放弃。”
“念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宫暖纱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给她。
“晨……要和伍丹结婚了。”白念柔倔强地咬着唇,没有血色的干涸嘴唇生生凹陷下一道划痕,一道血丝侵染了出来,像朵妖艳的罂粟缓缓绽放,弥漫在嘴里的血腥味,带着甜腻腻的味道,让她兴奋到战栗。
“切,我以为是什么呢,”宫暖纱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就是结婚嘛,他们俩现在不是还没结婚吗,谁是谁的还不知道呢。念柔,只要你告诉左晨书你是谁,伍丹立刻闪一边,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还怕她?”
“可是……”
望着得瑟中的宫暖纱,白念柔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宫暖纱奇怪了,按照她的想法,没有拆散不了的情人,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更何况白念柔才是正牌,位置坐得稳稳的,那个伍丹不过是个后来的,“先来后到”的规矩那家伙不懂,没关系,她可以慢慢教,教到她懂为止。而且就算左晨书真的和伍丹结婚了,这也不影响白念柔告诉左晨书真相,左晨书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对于白念柔的临场退却,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注定的事,就算我再怎么扑腾,也弄不出浪花。”
见白念柔的语气里有着浓烈的自暴自弃,宫暖纱不满地皱眉,“念柔,这可不像你。你一直都是敢打敢拼的人,拉上我,我就不信我们俩收拾不了一个伍丹。舌头不能解决的问题,我们可以用牙齿解决。”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宫暖纱说完,便开始恶狠狠地磨牙。
“一件很简单的事,何必弄得这么麻烦。”白念柔抿嘴微笑着,从被子下抽出画册,放在腿上,像抚摩爱人一样,一下一下抚着它,眼神专注且温柔,动作轻柔且缓慢,她喃喃自语地说道,“我早就应该放手。”
“念柔……”
“纱纱,陪我去趟超市吧。”白念柔打断宫暖纱的话,抬头,对她淡淡地微笑,只是这抹淡雅的微笑在宫暖纱看来,却是深深地刺眼。
嗫嚅地张了张嘴,她低声嘟囔道,“去超市干嘛,难不成我们还去恭喜他?”
“我想……”白念柔将放在腿上的画册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宝贝的瑰宝,“我想把这本画册送给他,就当是祝贺他结婚的礼物。”
“念柔,你……”宫暖纱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这画册她再熟悉不过,里面全是白念柔精心设计的礼服,还有婚庆蛋糕的款式,白念柔把婚礼的每一个步骤都做了细致的安排——哪家店的玫瑰花最好,哪种品牌的香槟是左晨书最喜欢的,在哪里能买到最好的烟花……她曾经说过,她要把自己的婚礼做成自己最完美的策划,以后老了,和左晨书一起坐在摇椅上,一点一滴,慢慢回味。
所以当白念柔说要将这本画册送给左晨书时,宫暖纱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凭什么便宜那个女人,这些都是白念柔最美好的幸福,凭什么拱手送给那个女人。
“我不同意!”宫暖纱双手叉腰地嚎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受不起。”
白念柔好笑地摇头,自顾自地下了床,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
她想了一个晚上,没想通,也没想明白,但是她知道,她能做的,只有接受。其实就这样守在左晨书的身边也没什么不好,她应该知足了,不是吗?
至少,她现在还能站在晨的身边,看着他幸福。
……
不管宫暖纱愿不愿意,一个小时后,她们还是出现在了超市外的地下停车场。
宫暖纱跟着白念柔走到员工通道外就停了下来,期间她几次想张嘴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站在入口处,看着白念柔娇弱的背影,宫暖纱一双明媚的眼睛骤然一紧。
怀里紧紧抱着画册,白念柔缓慢地走在员工通道里,她讨厌这么压抑的气氛,高跟鞋突兀的回声像是敲在她心脏处的锤子,告诉她“近了,近了,离关上最后幸福的门更近了”。
深吸两口气,她站在了办公室外,犹豫地抬手,她敲了两下门,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念柔。”左晨书抬头见是白念柔,慌忙起身,朝她走了两步,“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你电话,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是我太激动,”白念柔尴尬地笑道,眼底眸光微闪,“你的消息来得太突然,我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失态了。”
说完,她不自然地垂下视线,躲避左晨书的目光。
“真的没什么吗?”左晨书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不确切地问道。
098 若有似无的情愫
“难道你想我有什么不成?”白念柔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浅浅的责备,说话的口吻也带上了撒娇的味道,见左晨书愣了一下,她慌忙换上调侃的语气继续说道,“我是替你高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人了。”
将怀里的画册递到左晨书面前,白念柔微笑着说道,“这个……送你,或许你用得着。”
左晨书刚想抓住脑海里突然闪现的一抹光亮,便被白念柔的戏谑打断,狐疑地将画册接了过去,打开一看,脸上立刻挂上了惊喜的笑容,“这些……太好了,念柔,”他抬起脑袋看着白念柔,“这些都是我需要的,我正愁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本册子解决了我所有的烦恼。”
他一把握着白念柔的手,兴奋地说道,“谢谢你,念柔,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结婚礼物。”
白念柔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还僵在嘴边,心里却泛起了点点苦涩,随即便渐渐变得浓烈,充斥在胃里,一波一波地涌向舌间的味蕾,那带着恶心的腥臭苦涩,让她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顿了顿,强行压制住呕吐的欲望,她低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工作。”
“要不晚上一起吃饭吧,丹丹也要来。”
“不了。”白念柔微笑着摇头,不等左晨书说话,转身离开。
逃也似的走到员工通道,她捂着胸口,靠在墙边,慢慢滑落,最后蜷缩成了一团蹲在地上,脑袋埋得很低,紧贴着胸口。仿佛缺氧一般,她张着嘴大口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就像离了水的鱼,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随着氧气的慢慢蔓延,心里的恶心逐渐褪散,几分钟后,她缓缓抬起脑袋,背靠着员工通道里冰冷的墙壁,仰着脑袋,大口呼吸了几下,随即便优雅地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嘴角重新上仰,小脸挂着淡雅的微笑,继续朝前走去。
站在员工通道入口处的宫暖纱远远地见着白念柔的影子,慌忙朝前小跑两步,迎上了她,眼神直勾勾地戳在她身上。
“放心,我没事。”白念柔淡淡微笑着,递了个宽慰的眼神给宫暖纱,“你也知道,我们当中我是最坚强的那个,这点事,还不至于会影响到我的情绪。”
宫暖纱不确切地点头,眼底仍旧充满了怀疑,她知道白念柔是在强颜欢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清楚这丫头的性格,白念柔的倔强就像自己的火暴脾气,那是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还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眼神闪了闪,宫暖纱说道,“既然解决了,那就别再多想了,念柔,走,我请你吃大餐。”
“我可以随便点吗?”
“当然可以”
“贵的也可以?”
“喂,白念柔,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宫暖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随便点!人均五十块以内,随便点!”
……
白念柔公寓。
白念柔盘腿坐在沙发上,被靠着沙发后背,不停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抓了一把嗑好的松子津津有味地吃着。厨房里传来窸窣的声音,她偶尔回头看一眼,视线只到了厨房大门处便止住了。
宇文松这两天吃、喝、拉、撒全在她家里,虽然他很有觉悟,承担了从买菜到煮饭再到最后洗碗的所有工作,但白念柔心里还是十分不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天冷,这家伙脑袋冻坏了,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来去自如,为了方便,他还自己配了把钥匙,切,他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又抓了几颗松子塞进嘴里,白念柔“嘎甭”地嚼着,虽然不怎么情愿与这家伙相处,但有免费的厨师、保姆、保结员、司机兼嗑松子工,她也不介意他时不时地露下脸。
唔,松子的味道不错。
白念柔使劲嚼着,腮帮子隐隐作痛。
这些松子是宇文松下午开会的时候,一边听报告,一边亲手剥的,白念柔是无法想象那副场景,不过既然宇文松敢公然地剥,她就敢好好地享受,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傻子不成。
不过……
白念柔微微皱眉,将电视频道从地方新闻转换到了游泳比赛,得找个借口把这家伙撵走才行,她可不想“被”戴上红杏出墙的帽子。宇文柏也快忙完公司的事了,不知道这周末会不会从外地回来。一想到这个,她就不明白了,两兄弟,都是公司老板,年底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为什么宇文柏忙得不见踪影,而这个名下产业比宇文柏多了许多,还偶尔勾三搭四的家伙,更应该神龙见首不见尾才对,怎么没事似的在她眼前老晃悠,这差别也太大了一点。
“念柔,准备吃饭了,别吃松子。”宇文松端出白念柔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笑着对她说道。
白念柔点头,舔了舔嘴角,从沙发上下来,准备朝卫生间走去,路过客厅阳台的时候,她停下脚步看着空荡荡的帐篷,不知道跃森那家伙跑什么地方去了,不认识路,没有生存技能就别到处乱跑。
她是冲他吼了,没错,她是叫他滚蛋了,也没错,可他不是脸皮最厚的吗,她叫他滚,他就真的滚了,不知道等她气消了再回来吗?
落寞地眨了眨眼,白念柔的心里升起一抹惆怅。其实仔细想想,跃森虽然猥琐了点,但他还算老实,每个月的工资如数上缴不说,还承担了家里几乎全部的家务,人是笨了点,但好欺负。他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害她每天手痒,却又找不到下手的目标。
更重要的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跃森的存在,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亲人,温暖中充满了幸福,她现在很怀念那种可以没心没肺,肆无忌惮大笑的时刻。她不过是语气冲了点,这家伙竟然敢跟她玩“失踪”!
重重叹了口气,白念柔暗自祈祷跃森千万别出什么事。
望着桌上满满的菜,白念柔咽了咽口水,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宇文松的到来是件幸福的事,每天吃着他做的饭菜,她到是很享受。如果他不是自己的敌人,她或许还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只可惜……
不知道到最后,究竟是他踩在自己的头颅上,还是她踏在他的尸体……
甩了甩脑袋,她决定不再纠结这些还没到来的事,她从来都是享受派,等那天真的到来了再去纠结吧。
“味道怎样?”宇文松双眼闪烁着幽幽亮光,讨好的看着白念柔。这是他每顿饭都会问的问题,就像是等着老师表扬的孩子,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嗯,味道不错。”白念柔咬着排骨,一边点头,一边口齿不清地答道。自从这家伙知道她喜欢糖醋排骨,总是隔一天就做一次,味道是一次比一次好,现在很有大厨的风范。
宇文松松了口气,不停地为白念柔夹着菜,“喜欢就多吃一点,我每天可是专心学了的,等做出你喜欢的味道就天天做给你吃。”
他近似于霸道的宠溺让白念柔微微一愣,眼神闪了闪,讪讪地笑了。宇文松给她的感觉越来越怪异,她不傻,她心里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却固执地将它们屏蔽起来,认为这不过是他计谋中的一部分,甚至还故意嗤之以鼻地嘲笑,但是与他相处得越久,那抹若有似无的,说不明,道不了的情绪越是紧紧包裹在她身边,时不时地困扰着她。
“怎样,吃出那个味道没?”没有注意到她不自然的神情,宇文松语气亲昵地问道。
“味道?什么味道?”白念柔嘴里塞满了排骨,鼓着一张小嘴,奇怪地看着他。
“上次在南排的时候,你说怕吃不到这种味道,我把那厨师请来,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火候可能还差了一点,可也有七、八分的相似了,你先吃着,等我多练练,应该可以做出那种味道。”
宇文松说得很随意,一如他一贯的慵懒,那不经意的口气,带着一丝疲惫,又带着一抹得意地邀功。白念柔拿在手里的筷子微微一滞,随即便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饭,心里的那抹异样却荡起了点点涟漪。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又似乎每处都很正常。莫名的情绪充斥在她脑袋里,梦境一般,刚想伸手抓住点什么,却发现眼前只是雾霭一般的白色,什么也拽不住。
099 莫名其妙地挨骂
宇文世家别墅。
白念柔无所谓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总共来了这栋别墅三次,只是没想到,每一次到这里的感觉都会不一样,最近的一次,就是在这里,众人定下了她与宇文柏结婚的日子。似乎她每次到这里,都会发生一点事情,改变她刚刚习惯的生活模式,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发生的究竟是好的转变,还是坏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