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了。
男子还想说点什么,被赶来的保安七手八脚地架了出去,其他的记者也小心翼翼地离开。宇文世家领着嘉宾们走进宴会区,按照惯例,丰盛的午宴结束后,今天的活动才算正式结束。
白念柔推着宇文柏心情忐忑地跟在人群最末处,整个闹剧的过程,宇文鹏鑫一句话也没说,像个围观的人安静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也阴晴不定。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如果这件事只是涉及到自己的话,她到无所谓,大不了就是被扫地出门,再成为八卦周刊的头版,反正她脸皮厚,无所谓。
可是,关系到宇文柏和琴姨,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而使这两个人受到任何伤害,她没想到自己会陷入一波强似一波的旋涡里。
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担心,宇文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宽着她的心。
无惊无险地吃完饭,又同众人寒暄了一阵,宇文世家的众人才浩浩荡荡地回到别墅。
刚一迈进大厅,尤瑜瑶就立刻拉长了脸,站在白念柔面前,上下扫了她一眼,鼻音重重地说道,“我就奇了怪了,戏子是不是都这么狐媚,脑袋里整天想的就是勾引男人,骚、货。”
琴月禅尴尬地站在一边,看了看白念柔,又看了看尤瑜瑶,不知该说点什么。
白念柔温顺地埋着脑袋,心里却不以为意,她早就做好了被奚落一番的准备,甚至还想到了自己可能被扫地出门。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就这么与宇文世家脱离了关系,她到是因祸得福。
只是……
她瞅了宇文柏一眼,见他正好望向了自己,慌忙将目光转向一旁。
只是委屈了宇文柏,因为自己,让他被人看了笑话。
“大妈,”宇文柏笑着说道,“这件事大哥不是已经说了吗,根本就是一场误会,他也是好心,只是碰巧被人跟踪,这才着了道。”
“松儿,你跟我上去。”一直静观事变的宇文鹏鑫突然开口对宇文松说道,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念柔,眼神玩味地闪了闪,慢悠悠地说道,“念柔,你也来。”
虽然白念柔早就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但猛得被点名,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忐忑不安地跟在最末处,朝二楼书房走去。
书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些,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这到出乎她的意料。望着整齐列在墙边的书架上一排排的精装书,白念柔不屑地腹诽:这些书不过是包装看上去舒服,装门面用的,她才不信宇文鹏鑫会把这些书都仔细看上一遍。
她还在唧唧歪歪地开小差,宇文鹏鑫就转过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冷森森地看着她与宇文松,后者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慵懒地笑着,“松儿,我不管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想你应该清楚,今天我最看重的‘面子’毁在了你们两人的手里。”
宇文鹏鑫的语气很轻,甚至还有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只是那温吞吞从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霸道到无以复加,越是这种轻松的调调,越是让人害怕。
白念柔眼神闪了闪,这才是宇文鹏鑫的庐山真面目吧,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很少言语,看上去还有自闭的嫌疑,可一旦他开口,声音里的那种蛊惑让人无法思考,就连站在他面前的呼吸都冒着一层怯生生的白色。
想想也是,能在短短几十年内横扫整个黄果市,稳坐第一把交椅,手腕肯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当然,虚张声势的本事也不小。
“父亲,”宇文松微笑道,“松儿知道怎么做,这事我会解决,我名下的产业……我会暂时交给柏接手。”
“知道就好。”宇文鹏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白念柔奇怪地皱眉,这,算不算是对宇文松的惩罚?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宇文松就是交出了手里所有的权利,那最后得利的就是宇文柏?
这算不算是阴错阳差的好处?
可等着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见宇文鹏鑫阴森森地盯着自己,白念柔神色一凛,即使先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们出去吧。”
呃,这是什么状况?
白念柔先是一愣,随即跟在宇文松身后朝外走去,心里却莫名其妙,宇文鹏鑫把自己叫上来,听他们两人各自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被叫了下去,宇文鹏鑫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害怕了?”楼道上,宇文松突然停下脚步,站在白念柔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没,只是有点莫名其妙。”白念柔老实地答道。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104 没有意外
白念柔讪讪地笑了笑,“这个大少就不必担心了,说好听点,我也是二少奶奶,谁敢动我,再说,我还有柏。”
“你……”宇文松眼神紧了紧,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气呼呼地离开。
白念柔回到大厅,才刚走到楼道的拐角处,尤瑜瑶似乎看见了她,将手里的咖啡杯重重地往矮桌上一搁,客厅里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她便起身朝二楼走去,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故意重重撞向了白念柔的肩,微微皱眉,白念柔将身子朝一旁挪了半步,让出过道。迎上琴月禅询问的眼神,白念柔笑着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后者见状,终于宽心地吁出一口气。
“念柔,我们到楼上去吧。”宇文柏自己转着轮椅“走”到了她面前。
在张伯的帮助下,轮椅上了二楼,白念柔将宇文柏推回了房间。
……
白念柔公寓。
无所事事地半躺在沙发上,白念柔郁闷地叹了口气,上次的事情结束后,她已经被禁足两周。这两周宇文柏偶尔来看看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两人在一起时气氛似乎有了改变,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只是心里隐隐不安。
她很讨厌这种似乎抓着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抓住的感觉。
不,应该是害怕!
她害怕这种惆怅中带着不确切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离她远去,这种惶恐的不安,让她心脏微微颤抖。
起身,她走进更衣室,站在镜子前,看着上面挂着的白色礼服,嘴角微噙。今天是左晨书结婚的日子,也是她关闭属于自己幸福大门的日子,她一直固执地认为,白色是属于婚礼的颜色,是充满幸福发颜色,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每次出席晚会,她从不穿白色的礼服,她觉得应该把最美好的,留给自己最美丽、最幸福的时刻。
可是现在……
白念柔伸手,细细摩挲着礼服的蓬蓬纱,指间的滑腻明明是那么让人心怡,可心底却泛起点点苦涩,那抹挥不去的酸楚充斥在舌间,让整个胸腔都抽搐地难受。
今天她要穿着这身美丽的白色,站在左晨书的身边,亲眼看着自己的幸福大门被永远的关上。
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白念柔自嘲地笑了。
这样也好。
她最近总是莫名地伤感,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最后的决绝已经近了,她不知道等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亲眼看到左晨书找到自己的幸福,对她来说,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她想,自己已经没有人任何遗憾了。
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儿,白念柔淡淡地笑了,这种消极的情绪没由来地笼罩着她,逃不了,也躲不掉。它们就怎么自然而然地扎根在她脑海里,发芽、长叶,再开花结果。
镜子中的下人儿,还是美得让人惊艳,只是藏在笑容里的惆怅也怎么也掩饰不了。白念柔叹了口气,将嘴角的弧度拉大,笑容到是被扯大了,可眼睛却更加是空洞。落寞的眼神转向一旁,她呆滞地看着鞋柜上黄色的文件袋,上面“白念柔”三个黑色大字赫然映在眼底。
那是宫暖纱收集的,关于“白念柔”本尊的资料,上次连同宇文松、宇文柏的资料一起送来的。她把“白念柔”的资料留到最后,直到今天早上才看完,一夜的无眠她不但不觉得困倦,反而异常清醒,盘亘在心里的真相蠢蠢欲动着,就要浮出水面,却又被她刻意地压制了下去。
她想,她还是害怕的,害怕自己把一切都想明白之后,无法释然。
看了首饰盒一眼,白念柔鬼使神差地拿出那串钥匙挂在脖子上。她知道这是很不伦不类的打扮,光鲜的晚礼服配一把普通的铜制钥匙,看上去很莫名其妙,可不知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今天一定要戴上它。
对着镜子优雅地微笑着,白念柔突然觉得自己的笑容里藏着毅然地决绝。
“念柔,你今天很漂亮。”
“站”在门前,宇文柏抿嘴微笑着,眼底泛着浅浅的温柔,淡雅,却让人不敢逼视。
白念柔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想,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她冲宇文柏吐了吐舌头,推着他朝楼下的停车场走去。
坐在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白念柔心里隐约的不安渐渐浓烈起来,这抹一次比一次强烈的疏远感让她手足无措,总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来打破沉闷,可又觉得做什么都是徒劳。不安地搓了搓藏在腿间的双手,她垂下了眼帘。
这种萧索的气氛一直到汽车停下来之后,才稍稍淡了一点,白念柔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是……”白念柔从汽车里钻出来,狐疑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薄纱一般的雾气包裹着周围的常青树,视线很不清楚,只能隐约分辨出这是在山里。雾霭朦胧中,湿重的空气温度很低,白念柔不禁搓了搓手臂,缓解着身上的寒冷。脚下是潮湿的泥路,因为视线的关系,让行走变得异常困难。
白念柔奇怪地皱眉,左晨书怎么把婚礼改在了山里,不是教堂吗?她侧着身子回头,见宇文柏不明意味地轻笑,心里骤然一凛。
“走吧,我们进去。”
瞿祥推着宇文柏朝前面的木屋走去,白念柔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几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想了想,认命地提着裙角跟在后面。
一进木屋,瞿祥就反手将房门锁上。
白念柔站在房门右侧,仔细查看着屋内的情况。或许是山里潮湿的缘故,木屋里有股发霉的味道,光线昏暗,空气中淡淡的灰尘味,闻着到是很舒服。木屋里什么都没有,空落落的,就像……她此时的内心。
她不傻,从下车那一刻,她就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她不愿相信身边这个温润如玉般的男子,会是所有事情的幕后主谋。她把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都加诸在了他的身上,她不想亲眼看到顷刻之间,它们便坍塌在了自己面前。
“念柔,我想,你的记忆差不多都已经恢复了吧?”
白念柔侧目,看着缓缓朝自己走近的宇文柏,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宇文柏微微诧异地看着她,他原本以为白念柔看到这样的自己,会歇斯底里地指着自己破口大骂,说自己欺骗了她。
白念柔点头,轻声说道,“我早就知道,只是在等你告诉我。”
语气中的淡漠,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两周,仅仅两周的时间,他们竟然疏远到了这个地步。
而她,就这么安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宇文柏一直走到白念柔面前才停下,伸手,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抬起,让她直视着自己,“你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
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我算了算日子,你体内的药效也差不多褪了,这几日,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
“所以你害怕了,要把我囚禁在这里?”白念柔淡漠地微笑,她很奇怪自己的内心竟然这么安定,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孤立无援,她似乎早就猜到这个情节,这种认命又不想挣扎的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这两周你请了人在公寓看着我,名义上是要他们帮我打理房间,其实是让他们守着我,怕我突然恢复的记忆破坏了你的计划?”
宇文柏温柔地笑着,一如他从前的模样,温润的笑容里藏着无尽的宠溺,对白念柔的话不置可否。
白念柔轻轻吁出一口气,被他手指托着的下巴微微上仰,一双安静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出奇的镇定。
“以前的事,想不想得起来,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现在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准备怎么处置我?是杀了我,还是活埋?”白念柔说得很轻松,嘴角一直挂着淡雅的微笑,仿佛说着别人的事,疏离的语气没有一点起伏。
“你?”宇文柏微微摇头,“还没结束呢。”
105 真相
接过瞿祥递来的手机,宇文柏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接通之后,他嘴角含笑地说道,“她在我手里,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赶得快得话,你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挂断电话,他温柔地看着白念柔,“大哥和你……呵呵,等你的记忆恢复,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留点悬念,这样才有意思。”
“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最弱的那个,比起宇文松的聪明外露,你精心地扮演了一个弱者的角色,然后,骗了我们所有的人。”白念柔异常镇定,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幕似的,心里居然没有一点波澜,这样的镇定连她自己都很意外,自嘲地笑了笑,她对宇文柏说道,“我们当中,你才是演技最精湛的那个。”
“恨吧?”宇文柏微笑着看着白念柔,即使是说着伤害的话,他的语气还是一如从前的温柔。
白念柔摇头,索性把脑袋转向了一旁,不再看他。
“你呀,”宠溺的声音从宇文柏的喉咙里滑出,让白念柔微微一愣,“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里只有孤傲和疏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从我见你第一眼时,我就知道在我的整个计划里,你是最关键的人。”
“是吗,还真是谢谢二少的抬举。”白念柔语气戏谑,连对宇文柏的称呼都变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回头,目光透过窗户间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色,浓雾还没有散去,天地之间依旧是一片惨白。不知道左晨书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看来,即使自己不愿意放手,也不得不放手了,这次,她是逃不了了。
见白念柔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对自己的计谋没有一点兴趣,宇文柏无趣地笑了笑,“念柔,你还是从前那般,对什么都不好奇,这样生活可就少了很多乐趣。”
“要那么多乐趣做什么?”白念柔走到紧闭的窗户边,想伸手推开窗户透透气,却发现窗户已经从外面钉死了。
“这样可不好,”宇文柏慢慢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穿过木板,睨了一眼窗外,继续说道,“其实,那天晚上是我撞上了你。”
白念柔回头,冷漠地看着宇文柏,“真可惜,你没把我撞死。”
“撞死了就不好玩了,没有你,我后面的计划没办法实施。”宇文柏语气淡漠,嘴角微噙。
白念柔轻蔑地笑了笑,等着他的后话,可宇文柏对她一点也不好奇的情绪颇为不满,只是看着她微笑,却不再说话。两人似乎是在较劲儿,看谁更有耐性,终于在几分钟后,宇文柏无奈地摇头。
“我时间不多,没工夫同你耗,你不想知道,我就长话短说,让你们死得明白。那天晚上的确出了车祸,只是和我先前说的有些差异,是我开车撞上了你。把你送到医院,你没有死,只是陷入重度昏迷,于是我就将计就计,让林医生在你体内注射了抑制脑内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