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没水准的菜我可不做。”白念柔得瑟地挑眉,大摇大摆地走进厨房,对宇文松勾了勾手指,轻蔑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把围裙给我。”
“真的不要我帮忙?”宇文松一边从身上解下围裙,一边不确切地看了白念柔一眼,随即又小心眼地瞅了一眼厨房,这是他好不容易打扫干净,整理出来的,他可不想几分钟后,这里成为事故现场。
想是宇文松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白念柔不屑地龇牙,得瑟地说道,“你做饭的时候我有在旁边指手画脚吗?”
“没有。”
“这不就是了,我做饭的时候,你也别在旁边碍手碍脚!”
“……好。”宇文松哭笑不得地摇头,端着几盘菜走出了厨房。
白念柔视死如归地站在案板前,盯着红艳艳的西红柿愣了几秒,仿佛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是模样狰狞的怪兽。深吸了两口气,她挽起袖口,将西红柿捞了起来,放在了案板上。
不就是个西红柿炒鸡蛋嘛,虽然她上辈子加这辈子没认真下过厨,可俗话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就不信凭她的智商,她做不好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
宇文松额角抽搐地站在客厅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厨房大门,他已经做好了只要有情况就立刻冲进去的准备。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它们像是小炸弹在他脑袋里爆炸,随着那声音的此起彼伏,宇文松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抽一缩,节奏感很强,扯得整个胸腔也微微泛起了疼。
当一阵黑烟慢慢朝客厅侵入的时候,宇文松犹豫地朝前走了两步,不进去看看情况,他不放心,可又怕自己进去了,白念柔会不高兴。
好在这样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黑烟的慢慢消散,他的心脏逐渐安稳了下来。
十几分钟后,白念柔狗腿地端出一盘黑不溜湫的东西,笑眯眯地站在了宇文松的面前。
118 她才是主角
宇文松额角抽搐地看着眼前颜色诡异、形状诡异、味道诡异的东西,又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白念柔,终于捂着心脏颤巍巍地说道,“这是什么?”
“没见识。”白念柔得瑟地撇嘴,“我就知道你吃惯了山珍海味,没见识过这种家常小菜,记好了,这叫‘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炒鸡蛋?
宇文松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黑不溜湫的东西,还是没有分辨出哪块是西红柿,哪块是炒鸡蛋。不禁腹诽道:这东西吃不死人吧?如果只是拉肚子,他可以硬着头皮全部吃完。
白念柔见他盯着餐盘的神情过于诡异,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将餐盘拿起,蛮横地说道,“说了你也不懂,坐下吃饭。”
她觉得自己第一次下厨,能顺利走完所有的过程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宇文松敢挑三拣四的,她以后绝对不会再踏进厨房半步!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发了毒誓,可当宇文松拿起筷子挑了一夹黑糊糊的东西在自己碗里的时候,白念柔还是摒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见他优雅地拿着筷子,慢悠悠地将不知道是西红柿还是炒鸡蛋的东西塞进嘴里,细细嚼着,白念柔觉得她结婚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紧张。
“味道怎样?”她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宇文松脸上的神情,硬着头皮问道。
“嗯,味道……”宇文松不温不火地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白念柔急得直咬牙,却又不敢催促,只得恶狠狠地瞪着他。
宇文松闷声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味道很好,虽然模样差了点,但这味道真的不错。”
重重吁出一口气,白念柔得瑟上了,“也不看看是谁做的,我可是很有天赋,做饭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很简单。”
放心地坐下,她夹了几块糖醋排骨在碗里,慢慢嚼着,想了想,她将筷子伸向了西红柿炒鸡蛋。
“都是我的。”宇文松动作敏捷地餐盘朝自己面前拉了拉,霸道地说道,“既然是你做给我的,那就都是我的,你吃其他的。”
白念柔不满地龇牙,她做的菜好吃,她知道,可宇文松也不能这么霸道,好歹这也是她的“第一次”,怎么着自己也应该尝尝。不过糖醋排骨的香味很快就撵走了她心里的不满,一盘排骨尽数落入了她的肚子里。
趁着宇文松添饭的空档,白念柔迅速夹了一夹西红柿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就全吐了出来,嘴里充斥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有点涩口,又泛着苦味,还冲鼻子,实在难吃。
可刚才宇文松一直吃得津津有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一盘黑不溜湫的东西最后就只剩了这么点。
鼻间的酸涩让白念柔的视线渐渐模糊,心里却泛起了甜蜜,似乎有种叫“幸福”的东西溢满了胸口,咬着唇,眼角薄如蝉翼的眼泪慢慢滑落。
宇文松端着碗从厨房出来,脸上的笑容还未淡去,瞅见白念柔的模样,慌乱地跑到她面前,蹲在地上,双手锢着她的肩,担心地问道,“念柔,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背你去医院。”
说罢,他欲扶白念柔起来。
“傻瓜。”白念柔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宇文松心里还是十分焦急,不知道白念柔到底怎么了。
“这么难吃的东西干嘛自己一个人全吃了?”
宇文松微微一愣,随即憨憨笑道,“这是你专门做给我的,我觉得味道很好,当然要吃了。”
“不吃那个了,你把这些菜全吃完,不准剩,下次我做别的。”
“不用了。”
“我就知道!”白念柔黑着一张脸,眼神不善地睨着宇文松,用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撒娇语气,声音嗲嗲地说道,“你嫌我做得难吃,所以才说不要我做了。。”
白念柔心里的柔情蜜意瞬间消失殆尽,琢磨着下次做点什么难吃的东西塞进宇文松的嘴里,却不想宇文松却轻笑,好脾气地说道,“厨房油烟重,我不想你泡在那里。”
这话虽然让白念柔心里喜滋滋的,但她还是蛮横地冷哼了一声,哀怨地瞪着他。
两人暧昧地僵持着,气氛渐渐变得粉色起来的时候,房间被打开了,“咯吱”一声,清脆的声音将宇文松好不容易“吹”起来的粉色泡泡戳破。
“谁!”
宇文松迅速站了起来,将白念柔挡在了身后,恶狠狠地看着局促站在大门处的中年男子。
白念柔歪着脑袋,视线从宇文松的腰间扫了过去,仔细打量着对面的男子,男子约莫四十多岁,穿了一身长褂,脚上穿了一双布鞋,手里拿了一顶圆礼帽,很有民国时期的味道,周身散发着儒雅的气息。
中年男子的模样因为背光,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整体上给白念柔的感觉不错。
只是……
白念柔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会有这栋楼的钥匙。
就在白念柔打探中年男子的时候,对方也微微侧着身子,看着宇文松身后的人,脸上的表情由先前的局促变得震惊,再从震惊变成惊喜。
宇文松神色不善地看着这名男子,顺手操起放在墙角的扫帚,黑着一张脸说道,“私闯民宅,再不给我滚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白念柔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不过对宇文松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非常满意,这才是她认识的宇文松,霸气侧漏!
“小、小姐!”男子诚惶诚恐地上前两步,眼底闪烁着惊喜的光亮。
“小姐?叫王母娘娘也没用!”宇文松将手里的扫帚横在身前,虎视耽耽地看着惊讶中的男子。
嗯?
白念柔左右看了看,这个人大概、好象、似乎是在叫自己吧?
她双手扶着宇文松的腰,慢慢起身,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着对面的男子,不确切地问道,“大叔,你是在叫我?”
“小姐,真的是你!总算把你盼回来了,是我,是我啊!”男子激动得继续朝前走了两步,却因为宇文松和他手里的扫帚而不得不停了下来,冲白念柔无害地笑着。
宇文松皱起了眉头,一边谨慎地查看着男子的一举一动,一边扫了白念柔一眼,轻声问道,“念柔,你认识?”
“好象……不认识。”白念柔回答得不是很确切,她敢肯定自己是没见过此人,可听他对自己的称呼——小姐,似乎他与“白念柔”之间的关系还很不错,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宇文松冷哼一声,对男子说道,“套近乎是没有用的,是我报警呢,还是你自己识相地离开,否则……”
宇文松示威似的用力挥了两下手里的扫帚,中年男子只感觉到一股股的冷风迎面扑来。
“小姐,是我,你不记得了,我是邬强华,你邬叔叔,你爸爸的朋友!”
“邬叔叔,我爸爸的朋友?”白念柔再次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脸上虽然没有别的表情,心里却在想,也不知道这个自称是自己叔叔的人与“白念柔”密切到什么程度,她这个冒牌货会不会穿邦。
“叔叔?那就是自己人了。”宇文松没等白念柔回答,变脸似的换上一副温润的笑容,将男子拉到客厅里坐下,热情地问道,“吃饭没,要不凑合着吃一点?我是念柔的男朋友,我叫宇文松。”
“小姐都有男朋友了?”邬强华似乎很高兴,上下打量着宇文松,不住地点头,“不错,不错,与我家小姐很般配。”
他的话成功讨得了宇文松的欢心,脸上的笑容空前灿烂。
仿佛成了局外人一般的白念柔怨念地瞪着对面正掏心挖肺,很快熟络起来,并且已经聊上了的两个男人,愤慨地磨牙。
好歹她才是主角吧?
好歹这是她的家吧?
好歹这个叔叔要认的亲戚是自己吧?
为毛她没有一点女主角的感觉?
119 失忆一家亲
宇文松与邬强华聊了几分钟才想起白念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们先聊,我去泡茶。”
白念柔不满地哼了两声,对方不过说是自己的叔叔,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叔叔”,这家伙就忙着套近乎,不带这么没觉悟的。拉过椅子坐在邬强华对面,白念柔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揣测着:也不知道这个人和“白念柔”熟悉到什么地步,要是自己不小心穿邦了……要不,直接告诉她自己因为车祸失忆了,与同样失忆的男友一不小心就到了这里。
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狗血的桥段,别说对方不信,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优雅地微笑着,白念柔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小姐,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邬强华声音哽咽,本已红了眼眶,可脸上偏偏又是一脸激动的微笑,这样矛盾的神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别扭,深吸了两口气,他继续说道,“我就说,我家小姐一定会原谅白玉,一定会!”
邬强华的情绪很亢奋,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白玉?
这是她父亲的名字?
可为什么他叫自己“小姐”,却不叫她父亲“老爷”,而是直接叫名字?
她还在奇怪,宇文松就已经端着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茶杯递到邬强华面前,他坐在了白念柔的旁边。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邬强华继续说道,“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是你邬叔叔,你刚生下来那会儿,我可是经常抱你。”
白念柔讪讪地笑了笑,那么久远的事,就算是她亲身经历的,她也没那么好的记性记得住。
“我看,你是忘记了,”邬强华好笑地摇头,“一晃,这就五年了,上次你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你准备进娱乐圈的时候。”
邬强华跳跃性的思维,前后颠倒的话语让白念柔越来越迷糊,不好意思地看了邬强华一眼,她小声说道,“邬叔叔,那个……不好意思,我失忆了。”
“怎么会这样?”邬强华一声惊呼,随即将目光转向宇文松,敛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不好意思,我也失忆了。”宇文松尴尬地冲邬强华笑了笑,与白念柔对视一眼,两人局促地搓着手。
“……”
邬强华玩味地看着两人,目光犀利,连身上儒雅的气息都变得凛冽,良久,他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告诉你邬叔叔。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你现在这样……叫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邬……叔叔,”白念柔犹豫地开口道,“记忆是可以慢慢恢复的,又不是一辈子都这样,比起我们的事,我更想知道我以前的事。”
邬强华缓缓点头,“也好,我多说说你以前的事,或许对你的记忆恢复有帮助。”
白柔不以为意地笑了,她不过是想多知道一些“白念柔”本尊的事,看看这个人与“白念柔”熟悉到什么程度,方便自己以后选择性恢复记忆。
而一旁的宇文松也颇有兴致,多知道一些白念柔的事,他觉得这对自己而言,是件很幸福的事。
“我们原本不是住在这里,我们住在北方的一个大城市,我和你父亲是多年的好友,你父亲当年是城里有名的才子,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无人能及,这点,你到是遗传了你父亲的基因。”
见邬强华睨了自己一眼,白念柔讪讪地笑了。
邬强华继续说道,“你母亲是大家闺秀,他们的结合曾是市里才子佳人一段佳话,直到……后来你的出生。你出生后,我经常到你家串门,‘小姐’是你的小名,你父亲最爱这么叫你,他常说,你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得像伺候小姐一样伺候,那时你最喜欢我抱着你站在后院看星星。”
“念柔,原来你小时侯就喜欢看星星,以后我天天晚上陪你看。”宇文松朝白念柔靠了过去,小声说道。
“别打岔。”白念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原来是小名啊,害她空欢喜一场,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呢。
“你两岁的时候,在你的教育问题上,白玉和……曼彤之间出现了分歧。”
“为什么?”这次是白念柔打断了邬强华的话。
“白玉希望你按照自己的喜好发展,那时你喜欢书画,虽然才两岁,连毛笔都握不稳,但站在宣纸前,抬手之间俨然一副大家风范。”想是回忆起了往日的美好,邬强华脸上的笑容渐渐扩散,眼神也变得亮闪闪的,“不过,曼彤却希望你进入娱乐圈,出人头地。”
白念柔缓缓点头,这到是,颜曼彤是真的从小就把她当明星培养,虽然也是学着琴、棋、书、画,但是中间夹了很多商业化的东西。
说到这里,邬强华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叹了口气,“为此,你母亲和你父亲吵了不少架,那时,曼彤娘家的人是站在你父亲这边的。颜家在市里也是名门望族,注重身份,认为曼彤不应该把自己的女儿朝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培养。这夫妻啊,吵架到了心力交瘁的时候,接下来自然而然的就是离婚,那时你小,跟在你母亲身边是最好的选择。记得曼彤带你走的时候,你抱着白玉的腿,一口一声‘爸爸’地叫着,白玉当时忍着没哭,曼彤将你带走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整整三天啊,不吃不喝,什么人也不见。三天后,他就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搬到了这里。”
白念柔心里升起一抹惆怅,这本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到最后却偏偏是这样的结局,感觉到手心里的一暖,她抬头看了一眼宇文松。
宇文松将白念柔的小手握在手心,细细摩挲着,低声说道,“念柔,我不会和你吵架,绝对不会。”
白念柔先是诧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