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就是妖,淼夕会怎么选择还是个未知数呢,尤其是现在淼夕还因为“冰”的事心存芥蒂。
淼夕其实是个非常纤细的女人,她害怕被伤害,总是选择不去注意身边的事物,除了极其重要的东西之外,任何事物多不能在她的脑子里停留太久,不在意便不会有感情,没有感情就不会为离别而难过,她努力地把自己当作一个旁观的路人看待身边的每一件食物,可这并不能改变她为时间的流失和人事变迁而伤神。
终究还是不够成熟,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她还年轻,应该感受人生起伏跌宕,有喜有悲才是声明乐趣的所在,可她现在已经拥有很长很长的寿命,未来还有更多更悲伤的事,她不能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冰”的事正好能成为一个契机吧。
墨想着该怎么和珑把事情说清楚,事情还真有点复杂呢,当感觉到珑和他的感应居然这么近,那位置好像就在皇宫御花园里,墨就更觉得事情不妙了,也难怪珑会这么愤怒和紧张。
紧张?
是的,珑除了对他的愤怒,心里还非常紧张,珑很强,强得足以傲视苍生,它从来都是站在孤独的顶端,近乎无敌的强大和它所带来的孤独让墨几乎以为珑已经忘记掉紧张的感觉了,然而这样的感情却在此刻占据了珑的心,强烈的波动连墨都能感觉到,同样也知道紧张之下还有隐隐浮动的绝望。
虽然不知道淼夕对珑说了什么,但她确实成功将珑的全部心神都留在她身上了,为她的安危焦虑,为她的言语担忧,她的一点点情绪波动珑都要像个老妈子一样cāo心,呵呵,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所有有灵魂的生命所畏惧的妖王阁下居然像个家庭主夫一样,餐餐亲自下厨为一个放在心头呵护的女人做饭,夜夜不眠为她守着一个安稳的梦。
遇到淼夕之后,珑明显是变了,不再随心猎取食物,以贪吃闻名于各族的妖王饕餮竟然拼命抑制自己对食物的渴望,情愿自己忍受本能的煎熬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饥渴去伤害淼夕。
也许孤独得太久的妖王阁下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他对淼夕的保护却让墨深深触动。
然而,这样的情况又能持续多久呢?本能终归是本能,就像人不吃饭会饿,长期没进食会死一样,饕餮的食yù比任何人都强,他又能忍耐地了多久,是自己先饿死,还是忍不住饥饿的煎熬去狩猎他最在意的,同时又最引诱他的食物呢?
这么想着,墨走到御花园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见左右无人,他向前跨了一步,身体便如烟尘一般消失了。
当然墨并不是真的消失,他走进了珑张开的结界中,结界里弥漫了强烈的血腥味和不祥的气息。
见此情景,墨也忍不住皱眉,就在他一闪神的时候,一双化为利爪的手就掐上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摁到地上,印入眼帘的是珑愤怒而深邃的眼睛,他身上、手上、嘴角沾满了各种味道的血液,那代表着不同种族的生命,浓浓的血腥味以及未干的血液向墨告示珑刚经历什么样的屠杀,珑甚至毫不掩饰自己伸长的獠牙。
“主子,这可一点也不像您,您并不喜欢无意义的屠杀泄愤……”
珑没有理会墨的话,他只想知道墨到底对淼夕说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淼夕说那些话?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冰’,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淼夕生我的气?她会离开我的!她会离开我的!我可以不成神不去天庭,可是我不能没有她!不能!我会疯的,她不在我身边我真的会疯的!你懂不懂啊?!”
一想到淼夕最后冷漠地挥开他的手,珑就无法抑制自己心头比永不满足的食yù更深沉的感觉,超越本能与死亡的强烈恐惧几乎使他崩溃,他不得不匆匆将淼夕送走,怕自己失控会失手伤到淼夕,而原本等候着淼夕的魔族和蛇人很自然成了他泄愤的对象,可是不够,那些生命远远不够填补失去淼夕的空白,所以他沿途不断杀戮生命,吞噬灵魂,鲜血沾上了他的身体他也全然未觉,他知道自己已经找不回理智了,淼夕的离去抽走了他所有的呼吸。
墨当然知道,因为珑现在的状态已经疯了,若自己不是一条和珑心脉相通项链,只怕在他踏进结界的一刻珑就把他吃了,可是此刻,他认为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你认识‘冰’,你还承诺过要背她一辈子!”墨一字一顿地说。
珑楞住了,他有说过那样的话吗?
“你和她一起生活了一年,守护着她,甚至……为她而选择死亡。”
“不可能,我根本没印象,再说我是不会死的!”珑说道,他试过了,在没rì没夜的孤独中,他也曾懦弱地选择死亡来寻求解脱,可是失败了,他根本就死不了,即便伤得很重陷入假死状态,很快又会恢复原样,他已经放弃了,现在他只要淼夕。
“因为你忘记了,你重伤沉睡之后有妖怪闯入你的沉眠之地吵醒了你,尚未完全清醒的你忘记了自己是谁,然后认识了冰,在你将短剑刺进自己胸口的那一刻,‘墨’便以为自己死了,妖王饕餮苏醒,并且很快就治愈了‘墨’身上的伤口,却丢失了曾经属于‘墨’的记忆和感情,也忘记了对‘冰’的海誓山盟。”只留下城墙上由红转蓝,随即被人忽略的妖王鲜血,以及“墨”的泪。
“那又如何?”
“咦?”
“那又如何,既然‘墨’死了便是死了,我是我,我不知道‘冰’,我只要淼夕!”珑坚定地说,“你立刻给我去和淼夕解释清楚!”
墨的神情顿了顿,随即绽放出不带半点虚伪的笑容,只是眼底还是有一抹说不出的落寞。
“遵命,我的主子。”
诚然如珑所说,他就是他,他要的是淼夕,作为‘墨’的记忆只有旁观者的墨才知道,可是那段刻骨铭心的情与守护,真的是说放就能放的吗?
断情的利剑刺入胸口,温暖随着意识一起流失之际,明知道不可能,他还是拼命张开眼睛望着城墙,想看“冰”最后一眼,最后视线却只留下不带生机的灰白……
或许真正放不下冰的,不是珑,而是他吧,才将自己起名为“墨”,想祭奠一份被遗忘的却曾经刻骨铭心的,现在想来也是无济于事,“冰”再强生命也是有限的,终归不能一起走过时间无涯的漫漫长路啊。
拖起墨准备去找淼夕,珑忽然神sè一变,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刚才他太冲动了,落入人家的陷阱都不知道,他稍微感觉了一下,他的结界之上还贴了一个陌生的结界,那层结界限制了他的行动。
“妖王陛下,难得你赏脸到法西世界,还请你赏脸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57、魔族】………
珑和墨被神秘的声音困在陌生的结界中时,闭目沉思的水镜也察觉到一股怪异的气息在空气弥漫。
水镜的第一个反应以为是八室的jīng神魔法试验又出了问题,还是十室魔药又出了新配方,烦躁的感觉瞬间被怒火取代。
所以他一直强烈要求把八室和十室的实验室塞到魔法部的最深角落里去免得危害大众,私下里他还算计着是不是把五室和九室的办公室对调,不过想想九室的炼金试验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能改名叫“残疾人俱乐部”了,放到离二室太近水镜还真怕自己也被波及,遂没有改变三大危险实验室的位置。
其实不止是水镜,魔法部多数法师都有此感慨,七室最好了,再怎么闹也只有被传送的人有危险;十二室虽然就跟生化实验室一样恐怖,但只要自己注意点别受内伤被送进十二室也没什么大碍;十三室都是其余魔法系衍生的小分系,在众多大山压迫下还翻不起波浪来;其余元素系、自然系,尤其是言灵系大都注重理论学习……
删删减减下来,十三魔法室中就数八室jīng神系、九室炼金系和十室魔药系最危险!
很多jīng神系的魔法是禁制和物质也阻挡不了的,它可以直接入侵最脆弱的意识,对只有jīng神力见长的法师尤其致命,怪不得法师都不喜欢从jīng神系办公室经过,他们看来“jīng神系”可以和“jīng神病”划上等号,而jīng神系法师也不负众望另类特例,顶着法师的名头没被送到疯人院确实是个奇迹。
炼金实验室整一个悬在火山口上的火药库,炼制物品时后稍微抖上一抖,整个魔法部都得被炸得震上三震,严重时甚至可以媲美小型核弹爆炸,据《魔法部血泪史》的纪录,曾有一次炼金部的爆炸把半个魔法部夷为平地,昔rì华丽的魔法部四周残壁破瓦比比皆是,一时之间魔法部法师人数锐减了三分之二,jīng英法师严重不足,善后工作几乎让国王和法师协会吐血。
魔药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说炼金部的爆炸类似在原有的火药上点火,魔药部就是自制硝酸等化学炸弹,一个闹不好又是鸡飞狗跳,最惨的还是被送进魔药部的伤者,新药的研究总是需要临床试验,魔药部的法师们也极具动手能力,每当新药出炉的时候魔药部附近就会频繁发生“天外飞拳”、“陨石撞法师”等意外,造成大批“事故伤者”被送往魔药部接受魔药法师的治疗,当他们给宁死不屈的病人灌药的时候那狠劲可没半点法师的柔弱矜持。
连一向自恋又自大且自认无敌的水镜部长也对此“强悍”的三个魔法系望而却步,因此当感觉到空气异样的时候他第一个反映就是掩鼻防止吸入危险气体,并且马上冲到禁止驱动器旁边将禁制的保护提到最高。
然而,水镜的而已系列措施并没有让他好手一点,他很快就发现到不对劲的地方。
是的,太怪异了,照理说若是八室或十室出了问题一定马上有人来报告他,再不济外面也会出现sāo动,可是水镜却老半天也没听到一点声音,没有鸟叫,没有树叶摩擦的声音,一切都安静得诡异。
水镜不愧是水镜,他马上掏出自己的魔法杖,神经紧绷jǐng惕着四周。
一声幽幽的叹息忽然飘进在办公室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水镜耳边响起:“你爱淼夕吗?”
水镜蓦然转身,可办公室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魔法部的禁制系统是水镜和诸多jīng英法师的杰作,它的防御效果可以向任何一个懂魔法的人炫耀,当然水镜不会自欺欺人地以为是幻听,他很清楚周围的异样绝不是一个“幻觉”就能解释的。
“回答我,你爱淼夕吗?西沙已经给了我答案,你的答案呢?”
“西沙?你对西沙做了什么?”
水镜寻找着对方的破绽,但是很遗憾,他的“天眼”在此时起不了任何作用,对方早已将办公室罩在一个固若金汤的结界里,没有一点死角。
“我只要你的答案,你的愿望是什么?我看到你心中有她的身影,你爱淼夕吗?告诉我你的答案,我将实现你的愿望。”知道水镜在寻找逃生路线,那个声音依然不急不徐地提问。
“我的愿望?”
水镜哼了一声,脸上尽是讽刺的笑容,只见他潇洒地一甩美丽的秀发,神态倨傲地宣誓:“我的愿望只能由我自己实现,想我貌美绝伦、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女人羡慕的对象,男人垂涎的美人……淼夕一定会爱上我的!”
汗……
“果然如传言……什么时候都不忘自恋的水镜部长啊!”
“我这是自信,何况本就该这样,连我如此完美的人都自悲的话,世界上的猪和丑男就该去跳楼了!”尽管被不知名的敌人禁锢,水镜依然保持自己一贯自恋的风格。
至于淼夕的心是怎么想的,水镜也不确定,如果说什么人是自负的他无法理解的,那无疑是淼夕,女人是神秘的生物,淼夕尤是如此,事实上水镜从来不认为自己了解淼夕,可正是未知才能带来兴趣,想去看清楚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心里牵挂的又是谁。
那个声音显然也觉得水镜非常有趣,语调中带着笑意。
“你爱淼夕,对吧?可是在责任和爱情之间你犹豫了,如果有足够的力量让你摆脱权利的控制,你又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这个问题让水镜楞了片刻,他很快就明白对方的身份。
“你是魔族?”只有魔族才擅长花言巧语,以利益诱惑人。
“想要力量吗?”那个声音不回答水镜的话,而是继续抛出准备好的诱饵,“想要摆脱束缚追求心爱的力量吗?让你可以和你的情敌站在同一位置上的力量。”
“情敌?你是说西沙?淼夕是不可能爱他的!”
对于魔族抛出的激将法,水镜嗤之以鼻,不是他侮辱自己的老朋友,但是西沙那张脸带来的震撼作为朋友的水镜非常了解,那绝不是说不介意就能忽视的问题。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他本身的条件可不差哦。”
“怎么可……你们治好了西沙的脸?”水镜惊道。
“有谁能相信呢,比最丑陋的食腐兽啃过的腐肉还恐怖的一张脸一旦恢复便俊美得连天神都自愧弗如,最重要的是他有为了淼夕放弃一切的决心和毅力,他的信念非常坚定呀,我美丽的水镜部长,欢迎你随时到黑森林告诉我你的答案,我,魔族宰相,德拉芬·梅特恭候您的大驾,还有,您那位叫墨的侍卫不简单,他和他的主人已经被困住了,相信他们要突破那道禁制可不是容易的事。”
“墨的主人不是淼夕吗,你们对淼夕做了什么?”水镜自信的神sè终于被焦虑所取代。
然而对方并没打算回答他,水镜发现空气里最后一丝异样皆已散去,可他心头盘桓的乌云却没有随之驱散。
西沙……
墨……
淼夕……
妖魔栖息的可怕的黑森林……
该去吗?
………【58、黑森林的对话】………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稀疏地落到地面,一道人影缓步走来,黑sè的披风遮盖了他的服装,长及大腿的银sè长发扎成一束辫子披在胸前闪烁冷光,紫sè的眼睛有着智慧而狡黠的光芒,他嘴角微翘,轻哼的歌声柔腻诱人,隐约能听出其中的愉悦。
随着他的走过,森林怪叫的魔兽顿时销声匿迹,邪恶的黑sè树木飞快生长,形成半圆的拱形着迷了零星几点阳光,根基纷纷冒出地面抖落泥土后彼此纠缠在一起,为他展开一条长长的黑sè地毯。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他高兴的理由,只见他目不旁顾地飞快走过树林,如入无人之境般穿越人们口中危险的黑森林,来到深处一个比黑夜更黑暗的黑洞前,两个身披盔甲手执长矛的银发魔族士兵和一个年轻的魔族贵族已经等在那里。
见他接近,两个魔族士兵恭身对他行了个礼,魔族贵族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
“德拉芬,你做得怎么样了?没有出什么纰漏吧?”
被人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但对方既然是他的好朋友,死罪就免了,可他就是不爽轻易把答案给眼前焦急的人。
德拉芬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魔族贵族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只见他神情越发紧张。
“我的好宰相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该不会是办砸了吧?”
见脑袋单纯的好友乱了阵脚,德拉芬决定点到为止,大方地告诉他答案免得好友胡思乱想得上智慧热,到头来还得背他回深渊魔域替他找医师看病呢,堂堂魔族宰相没少干这样的事。
“当然是顺利完成,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