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我今天就这么撂挑子走人了,周笛清那里我倒是不怕,谁叫他不给我请柬让我被人挡在门外的,可是姐姐那里就不好交代了。周笛清在帮梵霁漆器搞上市,姐姐一定是希望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不出任何差错的,周笛清又已经向姐姐表明我和他虽然只是同在商学院但是完全超越了师兄师弟关系的情谊,想到这里我真恨不得掐死他,按照姐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明摆着能利用的关系她又怎么甘心放过?而我现在又受着姐姐的钳制,绕了一大圈结果我算是被周笛清吃定了,在他们这些精明的生意人弱肉强食的食物链中我无疑处于最劣势的底端。
再气愤再不满还是摸出了手机准备给周笛清打电话,拨出之后我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电话那头的动静,响了七八声都没人接,最后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冰冷女声。
我不服气,又拨了周笛清的号码,这次仍旧是无人接听,如此反复四五次都是无人接听,我有些稳不住了,不仅心里不舒服,面子上也不好看,毕竟旁边还站着一大活人等着我给个说法。
就在我一筹莫展不知道该留该走之际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人正是周笛清。作为今天的男主角,周笛清颇费了些心思打扮自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准备去走国际电影节的红地毯。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发现我,似乎心思完全不在看路上面,一脸着急的样子,手里好像还捏着车钥匙,低垂着头匆匆忙忙朝酒店大堂的方向疾走。
视线在周笛清差点和我擦肩而过之时才撞上,经历了刚才接二连三的奇耻大辱我条件反射就想转身逃跑,周笛清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兴奋:“桐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帅哥侍者见状,知情识趣地走开了,排队签到的那些宾客也早就都入场了,门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见势不对也都捧着刚才那些客人留下的礼物往储物室去了,于是偌大的前厅里只剩下我和周笛清两个人。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穿得这么骚包又大老远巴巴地跑来,结果还没进门就碰了一脸的24K纯钢钉,现在周笛清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所有罪过扣在我头上了,说得好像我说话不算数似的,谁知道我腆着脸来这儿却被人拦在了门外不让进。
人在愤怒的时候力气总是格外大,比开挂还管用,我一把甩开周笛清的手,倒豆子似的开始抱怨:“你不要说得我这么没品说过的话就当放屁似的!我拜托你在邀请别人时也好心提醒下没有请柬就不能进去好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的脸皮这样比城墙的拐角还厚?人家树要皮我也要脸呐!你知道被人挡在外面不让进有多尴尬吗?我这辈子还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给你打电话居然无人接听!周笛清你真是替我开了先例了!既然不是诚心邀请你说你何必浪费时间精力又是给我姐姐打招呼又是给我订头等舱的?这么浪费表情的事情你不觉得无趣么?我今天算是把脸都丢尽了!拜你所赐!全都拜你所赐!”
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不过我的连珠炮倒是把周笛清说得一愣一愣的,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张大了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冷笑一声,把装礼物的盒子放在地上用脚往前送了送,手上做了个恭喜的动作:“礼物呢我就放这儿了,这是我承诺过你的,我说到做到。不过周二公子的生日舞会排场实在是太大,门槛也高,我有点承受不起,就先走一步了。”
2015—01—18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说罢转身就准备走人,周笛清见我居然和他来真的,在我转身的瞬间就忙不迭快步上前按住了我的肩,嘴上一个劲儿讨着饶:“我真是因为太兴奋所以忘记拿请柬给桐桐了,心里还想着怎么桐桐还没出现该不会是打算放我鸽子吧……”听到周笛清居然这么冤枉我不守信用不由冷哼了一声,周笛清按住我肩膀的手一抖,立马就换了调调赔着笑继续道,“我当然也知道桐桐肯定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这不是刚发现居然把手机忘在车里了准备去车库取么,我也是怕桐桐打电话给我找不着人,还想着要是运气好出来就能碰上桐桐就更好了。”说着就用手指勾着车钥匙在我耳边晃了晃,“你看,我真是没说谎。”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就此走人,只不过因为刚才被帅哥侍者拦在门外打周笛清电话又一直无人接听让我实在是太没面子,现在想在周笛清身上找回点场子,安抚下我严重受创的心。
看周笛清这么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堵在胸口的那股气也觉得顺了不少,我多么大气的人啊,见好就收了。
“放手。”肩膀一抖将周笛清的手摔下去,一个潇洒的转身就往宴会厅走去。
周笛清见我不走了,也乐呵呵地拎上地上的生日礼物跟了上来,亲热地挨挨碰碰:“唉桐桐,你今天穿得真好看!这衣服什么牌子的?改天我也去买一套咱们情侣装一下。”
我懒得理他,这套礼服是宋宇专门为我定制的,哪里是你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哎这盒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就算我不说话周笛清也能自娱自乐,真不知道他这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我掂着这份量……不会真送我一套礼服吧?”
“……”我又无语又黑线,忍无可忍只能给了周笛清一个狠狠的后肘让他闭嘴。
这时也正好走到宴会厅大门口了,周笛清被我一个后肘顶得闷哼了一声,面容都有些扭曲了,却也强忍着疼痛上前来绅士地给我开了门。
不开还好,这一开真就不得了了,几乎宴会厅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了大门口,五花八门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或好奇、或妒忌、或不满……我被盯着看得犹如芒刺在背,赶紧埋低了头往大厅左边角落的休息区去了。
我这个碍眼的人走开了,一大群人就涌了上来把周笛清团团包围了起来,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多半都是些妖里妖气的女人,想方设法地往周笛清身上贴,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大概是想趁此机会好好巴结巴结周笛清。
乌烟瘴气!我忿忿地暗骂了一句,走到阴暗的角落里挑了张单人沙发就把自己埋在里面,心里琢磨着等再过几十分钟就借机遁走,这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哪里是我能驾轻就熟的,还是趁早回去让宋宇给我下碗热乎乎的面条吃完好睡觉。
不过好在休息区这边很清静,大多数的人手里都端着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在大厅中央推杯换盏,只有少数几个人坐在这边小声地谈论着什么,我大致看了看,都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贴着耳朵在说悄悄话,说不了几句就能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娇媚笑声。
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周笛清还是被人围在最中间,因为身高上的优势,他偶尔能朝我这边望上两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挺无奈的,但是把脸转回去的刹那又能自如地应酬各种借着敬酒的名头趁机攀谈的人。
想一想平常人家过生日明明就该和家里人单纯地庆祝庆祝就好的,但是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平时勾心斗角就算了,连生日宴都是一出出精彩绝伦的宫心计,不由也为周笛清感到一丝悲哀。
但是很快我就清醒了过来,暗骂自己真是太容易多愁善感了,为谁操心也不该为周笛清操心,他周笛清是谁啊,年纪轻轻就能接手这么大一个集团会是泛泛之辈吗?况且他还有一个手段那么厉害的姐姐周懿扶持着他处理集团事务。自从硕士研究生毕业之后周笛清就已经逐步接手了周氏集团所有的事务,成为了周氏的新一任主席,他老爸周成峰退休之后也不知道跑什么地方潇洒去了,在董事会挂了个执行董事的虚名,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公开露过面,把集团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一双儿女,自己倒也落得逍遥自在。
偌大的宴会厅里突然响起一连串欢快的音符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随即一把清亮的女声透过音响传了出来:“下面有请周笛清先生和周懿小姐为我们献上今晚舞会的第一支舞。”
生日舞会上的第一支舞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必须由寿星领衔,而邀请的舞伴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自己心仪的对象。我本来还以为周笛清会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邀请某个和周氏有生意来往的集团的千金共舞一曲,没想到他居然会拉自己的姐姐来当挡箭牌,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一场波涛汹涌的争风吃醋。
于是人群迅速默契地散开把大厅最中央的一块地方空了出来,整个大厅里的灯光也都应景地暗了下来,只余下一束垂直向下的橘黄色追光照在大厅最中间的位置,眼看着所有人都朝大厅中央聚拢了,出于礼貌我还是从沙发里起了身凑近了去给寿星献舞捧场。
只见周笛清非常绅士地把左手负于身后,步调优雅地往前走了两步之后站定,右手伸出掌心向上微微欠身保持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周懿身着一袭黑色裹胸拖尾长裙,脖子上一串沉甸甸的钻石项链在昏暗的环境里熠熠生辉,利落的短发用发蜡涂抹得一丝不苟,美得近乎妖冶的一张脸上面带着微笑款款向周笛清走来。不愧是姐弟,两人一拍即合,十指紧扣着在前奏中深情对视了十几秒,在Eason醇酒般醉人的歌声响起的同时开始翩翩起舞。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回首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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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回首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一曲舞毕,众人还沉浸在优美舒缓又带着一点淡淡忧伤的《好久不见》和两人曼妙的舞姿中久久不能自拔,连鼓掌都忘了。我也看得有些出神,早就知道周笛清交际手段了得,对于从小就混迹在上流社会的他来说跳一支舞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可我还是随波逐流了,就像Eason的歌声一样,被光环笼罩着的周笛清居然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他的一举一动不止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还牢牢抓住了我们的心。
直到第二支曲子开始播放,大厅的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众人这才渐渐收了心,两位主角退场之后余下的人也双双对对地入场跳舞。
周笛清牵着周懿径直朝我走了过来,这两姐弟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不压迫人,但绝不容人忽视他们的存在。
2015—01—19
☆、第一百三十三章
等我反应过来想装作没看见转身缩回休息区时却已经来不及,只见周懿优雅地勾了勾嘴角对我露出友好的一笑:“你就是阮霁桐?”
我没想到周懿会先于周笛清开口,毕竟我和她之间唯一的桥梁是周笛清,怎么着也理应由周笛清来给我们相互做介绍,尽管我由始至终都不想和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人家都点名了,而且这里不是我的主场也不好甩什么脸色,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是阮霁桐。”转念一想人家好歹是Lady,于是我又礼节性地补充了一句,“刚才那曲《好久不见》周小姐跳得真好。”
“是吗?”周懿掩嘴笑了,难得露出了小女儿娇羞的一面,当然我很清楚这些不过都是假象,周懿是什么人我可清楚得很。
“桐桐怎么都不夸夸我?”一旁的周笛清跳脚不干了,“我难道跳得不好?”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挤兑下周笛清我当然不能放过:“你当然没有周小姐跳得好。”
“呵呵呵呵呵。”周懿听了笑得更开心了,“果然是很有趣的小朋友。”
“呃……呵呵……”我难看地干笑了两声附和着。
“姐!”周笛清心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不着痕迹地在周懿的腰上捏了一下,动作幅度虽小,我却捕捉到了,呵,他是怕周懿不小心在我面前说漏了什么吗?
“行了行了。”周懿一点也不打算给周笛清面子,一巴掌拍在周笛清的屁股上,命令道,“去,鲁奇的张世伯在那边,过去打个招呼,明年我们还有好几个项目要和他合作,不要怠慢了人家。”
“就那几个小项目用得着我亲自负责么?”周笛清瘪了瘪嘴,一副别扭的样子,刚才跳舞时那么光芒万丈,现在居然像个三岁小孩子在和姐姐赌着气。
“不去?”周懿立马就变了脸色,声音也沉了下来变得非常威严,眉毛挑得高高的,眼角的余光还若有若无地瞄了我一眼,这让我很是莫名其妙,这两姐弟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周笛清显然注意到了周懿的眼神,不由得皱了皱眉,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然后偷瞄了我一眼,果然乖乖地走开了,尽管他从头到脚看起来都有那么点不情不愿。
周笛清一走就剩下我和周懿干瞪眼,我深知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绝不简单,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会被她这副人畜无害的皮囊给骗了。我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前一世又和周笛清纠缠了那么多年,对于周懿我或多或少还是有所耳闻,所以我几乎敢肯定她支开周笛清是想单独和我说些什么,可我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能让她这么一个大集团的副主席纡尊降贵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既然知道周懿是想单独和我聊聊,我也不打算让她看轻了我,身子一侧,绅士地邀请她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话:“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去休息区坐下好好聊聊?”
周懿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刚才周笛清还在时那么温婉可人,更多的是生意人的精明,优美的唇瓣轻轻张开,吐出一个字:“好。”然后就踩着高跟鞋走在了我前面。
走到休息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周懿居然挑了张双人沙发坐了,然后就抬起头用一双幽深的眸子意味不明地盯着我看,我想了想还是故意挑了张和她不远不近的单人沙发坐了,我还没坐下就听见周懿轻声笑了出来。
大厅里正播放着周杰伦的《迷迭香》,很轻快的音乐,音量适中,既不会影响到我和周懿的谈话,也不怕会被人偷听到。
我的战略计划是速战速决,面对在商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周懿我几乎是没有胜算的,只是借着多活了一辈子才觉得自己有了些底气,但因为对方太强大到底还是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坐定之后我就率先开了口:“周小姐是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小笛很喜欢你。”周懿倒也直截了当,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地方那么吸引他。”
要不是事先给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周懿这话说出来我还真的会吓一跳,哪有姐姐知道自己的弟弟喜欢的居然是同性还能这么沉得住气而且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把人找来谈话的?
我的自知之明告诉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