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劫("四大美人"系列之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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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劫("四大美人"系列之西施)-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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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微微一暗,我抬头,看向站在窗外的那个一袭红袍的男子,是卫琴?那个我送他的木制十字用一根麻绳系着,正挂在脖子上。        
    “当了将军,怎么还是如此随便。”弯了弯唇,我戏谑道,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糟。            
    卫琴也咧嘴笑了起来。            
    我仰头看了看他脖子上那根粗粗的麻绳,着实碍眼得很。            
    “给我。”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那饰物,我道。            
    “你已经送我了。”卫琴右手护住那十字架,一脸介备地道。            
    我失笑,“那是我送你的护身符。”言下之意,我只是要替你把那难看的麻绳换掉,不会收回的。   
    “虽然打战回来了,护身符我还是要的,说不准哪天我就突然被人一刀砍死了。”卫琴会错了意,仍是不松手,张口道。            
    “别胡说。”听他说得不祥,我哭笑不得,斥道,心里隐隐不安,随即有些挫败地叹气,“我只是想给你换根绳子,那个太难看了”。    
    卫琴微微一愣,有些红了脸,忙一把扯下了那十字架,放在我手里,随即兴致勃勃地看着我怎么换线。            
    我也不理会他,只是低头从一旁的桌上拿了几根丝线,细细地缠绕在一起,密密地编成一根,然后将穿过那十字架,还给卫琴。          
    卫琴正等着,伸手便接过放在怀里。            
    “戴上。”见他只是收进怀里,我皱眉,道。            
    卫琴一愣,有些迟疑。            
    “怎么了,不要算了。”我故意道。            
    卫琴却是当了真,忙急急地拿出那十字架,将线的一端咬在口中,另一端绕过脖子,刚要打结手却突然一滑,那十字架一下子掉了下去。  
    卫琴低头,忙弯腰去寻,我心下微微诧异,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外。            
    站在原地,我怔怔地看着卫琴蹲在雪地上在找那十字架,右手拨弄着积雪,左手的袖管却是空空如也,一阵风拂过,那袖管竟是随风扬起……            
    我咬了咬唇走上前,看到我的脚,卫琴愣了一下,抬头看我。            
    随即缓缓站起身。            
    “怎么回事?”咬着唇,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在战场被偷袭了。”见我如此表情,卫琴稍稍低头,真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可是……卫琴,被砍的那是你的手臂啊!            
    “呵,本来那一刀是向着我的脸招呼过来的,可我想万一毁了容胖丫头认不出我怎么办,就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结果废了条手……”半晌,他抬            头看着我,笑眯眯地道,仿佛在讲一件与他无关的笑话一般,但却见我始终是面无表情,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最后又低下了头。            
    我没有看他,只是蹲下身在雪地里找那掉落的十字架。            
    低着头,我拨弄着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眼中却忍不住有温热的液体落下,打在雪上,融化了那雪,变成一个个小小的洞,仿佛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对不起……”卫琴弯腰,在我耳边低低地道。            
    咬了咬牙,我猛地抬头,“为什么总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被砍断手的是你,不是我!”咬牙,我气急。            
    卫琴单膝着地,看着我,用仅有的石手轻轻拭了拭我的脸颊,“抱歉让你担心,抱歉越女的见死不救……”            
    我看着他,原来他是内疚孩子的死,内疚越女的见死不救,呵呵,傻孩子,与你无关的,就算你在场,越女也不见得会救我。勾践下令要孩子死,越女又岂会插手?          
    卫琴伸手轻轻替我拂去散落在额前的发丝,“胖丫头……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他看着我,轻轻开口,“我从来未像现在这般幸庆……我是你的亲人。            
    我怔了下,随即低头,抵着他日渐宽厚的肩膀,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傻孩子……他知道我想生孩子,是因为我想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明明是那样    排斥自己与我的血缘关系,他明明……如今却还是间接承认了这姐弟关系……            
    他的心里,又该有多苦?            
    我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手掌触到了那雪地上的十字架,我拾起,抬头细细地替他重新挂在脖子上……风中,那不时扬起的火红袖管,分外的刺眼。            
    那只手臂,连同手臂上那个纹身,一同消失不见。            
    卫琴从未跟我讲我那一场战争,那一场让他失去一条手臂的战争,但我知道,那一定无比惨烈……   
    只是……那个红衣的孩子……终是活着回来了。            
纵虎归山        
    下午的时候,有宫人过来传话,今晚夫差在大殿设宴犒赏三军,庆贺凯旋,众妃嫔需一并出席。     
    我点头,应诺。          
    “夫人,昨晚温大夫死了。”梓若替我挽好头发,又仔细端详了一番,道。          
    “温大夫?”看着镜中面色苍白似鬼的自己,我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那妇人有没有好好安葬那个孩子……          
    “嗯,就是那个本来该替夫人你接生的大夫,听说昨晚被人杀死在家里,死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银子,连口中都塞着银子,死相十分可怖……”梓若道。          
    我回过神来,皱眉,“口中塞着银子?”          
    “嗯。”梓若点头,一脸的戚戚焉。          
    那晚大夫那么凑巧地出宫,定是收了谁的好处,只是若真是那幕后的主谋杀人灭口,也不会用银子塞他的嘴那么怪异……          
    我心里微微一紧,忽然想起了留君醉瘦嬷嬷的死。          
    “我看到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在房间里数钱”,那一日卫琴的话犹在耳边。          
    “然后我听到你被卖掉了”。……卫琴皱眉的模样。          
    “所以,你烧了留君醉,烧死了嬷嬷?”我叹气的声音……          
    “嗯。”卫琴低低的应声。          
    “夫人?夫人……”梓若的声音唤醒了我。          
    我回过神来,低低地叹了口气,那个大夫的死,与卫琴有关吗?          
    梓若拿了梳妆盒来,细细地在我脸上描画着,我闭了眼,任她在我脸上涂涂抹抹。          
    “夫人,你真的很漂亮啊。”半晌,梓若轻叹。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铜镜之中那个华衣美服的女人,柳眉轻描,眼若含星,唇上一抹朱红娇艳欲滴。 
    微微勾唇,妩媚至极,十足一个绝代妖姬。          
    不得不承认,梓若的妆画得很好,此时镜中那个一笑可倾城的女子,与半刻之前那个面容苍白似鬼,满眼哀戚的黄脸婆,判若两人。      
    这才是祸水该有的模样,不是么?既然伍子胥他老人家如此看重我这祸水的影响,我又怎么能够让令失望呢?          
    更何况今晚想看我笑话的大有人在,在他们眼中看到的,不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的痛楚,而是一个想母凭子贵的可笑女人的失败。 
    我,又怎么能够让她们如愿呢?          
    纵然眼中的泪已经快可以将自己淹没,我也会笑着出席,完成他们心目中红颜祸水的完美形象。     
    “夫人,你的身体……真的可以跳舞吗?”迟疑了一下,梓若担忧道。          
    站起身略略活动了一下筋骨,我笑,“这身子骨是差了点,不过也是我自己糟蹋的,活该。”   
    梓若咬了咬唇,没有再出声。          
    站在大殿之前,我挺了挺脊背,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进大殿。          
    身后,是我一早吩咐梓若找来的乐手。          
    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仿佛镁光灯一般向我射来,我终于明白什么是万众瞩目了。当焦点的感觉,让我突然想起那一日站在留君醉的高台上的待价而沽的模样。   
    周围,众人或不屑,或愤恨,或钦羡,或惊艳,而我只是缓缓走进大殿,目不斜视。          
    一袭白色的狐皮斗篷,斗篷之上,是我亲手染上的点点腥红,如血一般的红……          
    夫差高高坐在首位,仍是一身嚣张的明黄,他抿唇看着我缓缓走进大殿。          
    大殿之内,四角之上,皆放着青铜环梁方炉,炉火烧得很旺,大殿之内青烟袅袅,全无一丝寒凉,竟如蓬莱仙镜一般。          
    丝竹声起。          
    我缓缓解下白色斗篷,褪下鞋子,赤足立于大殿之上。斗篷之内,是一袭朱红色宽袖深衣,袖口绣有星星点点的白色花纹,一旁的侍婢谦卑地曲膝跪于我脚旁,将掌心所托的一双木屐套在那一双莹白可握的雪足之上。          
    历史之上,西施擅长木屐舞,不知我所理解的木屐舞与历史上的那一位是否相若?          
    “西施为贺大王凯旋归来,特献木屐舞一曲。”张口,我笑得千娇百媚,仪态万千。          
    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夫差扬唇看着我,只是眼眸如深潭一般黑得看不见底,却全无一丝笑意。     
    抬袖,轻舞,脚下的木屐一声一声敲击在空旷大殿之上,和着回音,依着清幽的丝竹之声……我耳边隐隐浮现的,却是那个雪夜……女儿那一声微弱的啼哭……          
    “君不见,斜阳已隐,飞雪无声……君不见,楼阁清冷,朱窗蒙尘……”唇轻扬,和着那乐声,那舞声,我轻轻吟唱,“梦里盼君,君难至……”          
    那木屐之声,那清乐之音……一声一声,都如敲打在我的心坎之上……疼痛难耐……只是我的唇角,仍是那般的轻舞飞扬……          
    夫差的眼愈发的冷了。          
    “雪落断人肠……”一曲终了,我盈盈下跪,行礼,回座。          
    刚刚落坐,便感觉到异样的视线,我缓缓抬头,在我对面左手边坐着的,竟是勾践,立于他身旁的,便是范蠡。          
    “独乐不如众乐,今日孤王凯旋,与众同乐,来人,赐酒。”夫差举起手中酒鼎,大声道。         
    众人这才从刚刚一曲中回过神来,纷纷站起身来,连连道贺。          
    我转身,看到了右位首座的伍子胥,他阴沉着脸,面色不佳的模样。想来是我这般打扮“伤风败俗”了吧,还是……他气恼没有看到我郁郁寡欢,一蹶不振……甚至是香消玉陨?          
    举起手中的酒盏,我隔着几个人,远远冲他露齿而笑。          
    伍子胥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在他眼中,在这种丧子之痛中还能笑得出来的女人,该是更符合他心目中的祸水形象了吧。          
    我低头啜饮,冷眼旁观着众妃嫔眼中喷火的嫉妒,看了回,却发现少了一人,郑旦他……没有出席? 
    “今日孤王尚有一件要事宣布”,饮着酒,夫差突然开口。          
    众人忙纷纷停止了交谈,仰头洗耳恭听。          
    “越君勾践对我吴国忠心耿耿,孤王为表心意,特许勾践携同夫人家臣一并返越。”把玩着手中的酒鼎,夫差细细地啜饮着,一语惊人。  
    大厅一片静默,众人皆呆愣半晌。          
    “大王恩典有如江河日月,微臣永感大恩”,正在一片静默中,勾践的声音忽然不急不缓地响起,他起身,跪下,以头抵地,“勾践必定年年朝拜,岁岁近贡,以感谢大王的恩德。”          
    夫差扬唇不语。          
    我惊愕,这么快?勾践这么快就返越了?夫差究竟在想什么?以他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勾践的狼子野心,为什么还要准许他返越?这无疑是纵虎归山!          
    “万万不可!”伍子胥猛地站起身来,上前一步,大吼,“大王莫要纵虎归山!”          
    “越王对我吴国忠心耿耿,若非他,孤王今日怕是早已一命呜呼了呢。”夫差仍是轻笑。          
    “勾践这厮狼子野心,他日可下尝大王之粪便,明日便可上食大王之心!请大王三思!”伍子胥咬牙,继续谏言。          
    勾践仍是恭顺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没有开口为自己争辩,果然深沉得可怕,此时他若是开口,伍子胥定会将矛头直指向他,局时反而不利,现在这般,他不为自己作任何争辩,倒成了夫差和伍子胥之争了。          
    “伍相国多虑了。”夫差仍是不急不徐地啜饮着杯中之物,冷眼看着伍子胥心急如焚,面红耳赤。   
    “你!你!你!竖子不足与谋!”伍子胥气急,转身拂袖离去。          
    “吩咐下去,明日设宴,送越王返越。”看着伍子胥气得转身离去,夫差咧了咧嘴,笑。          
    “大王英明!大王英明!”一旁的伯否忙大呼道。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随即纷纷下跪,连声大呼,“大王英明……”          
    在一片歌功颂德中,夫差扬着唇缓缓走到我身边,将一旁的狐皮斗篷围在我身上,便一手拥着我,大笑着走出了大殿。          
    那一身明黄,刺目极了。          
    身后,那声“大王英明”久久不散……          
    “为何?”由他拥着我出了大殿,我终是忍不住开口。          
    如今一步一步,鬼使神差般地与历史重重吻合,只是……我不想看到他那般的结局……          
    “为何放勾践返越?”咬了咬牙,我道。          
    夫差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地问他,随即抿唇,笑。          
    我看着他,想知道答案。          
    他却突然凑近了我,低头靠在我的颈窝,轻轻嗅了嗅,“好暖。”          
    我想推开他问个仔细,他却拥着我,纹丝不动。          
    “美人入吴……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半晌,他忽然低低地道。          
    身子微微一僵,我难以动弹。          
    “只是是美人想要的,孤王都会双手奉上……”轻舔着我的耳廓,他低低地呢喃,“一切皆如美人所愿。”          
    看不清他的神情,我辨不清真假,只得怔怔地由他抱着,心里乱成一团。夫差啊夫差,果然一切都在他的眼中,可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缓缓滑下我的腰,轻轻覆在我已然平坦的腹上,突然开口,“痛吗?……很痛吧。”          
    “嗯,是啊,很痛。”怔了一下,我拉了拉唇角,笑。          
    “听说是女孩?……漂亮吗?”轻轻地,他的手抚摩着我微凉的脸,道。          
    “嗯,漂亮极了。”我弯起唇,眼前却是一片模糊,这样的对话,仿佛是一个平凡的妈妈,语气里带着三分骄傲地谈起自己的女儿……    
    感觉那双拥着我的手紧了紧,“像谁?”          
    我想起了她漂亮的鼻子,“鼻子像你,嘴巴像我。”          
    “那就真的很漂亮了。”夫差的声音悠远得仿佛从云端深处传来。          
    半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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