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孔子右手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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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孔子右手老子-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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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形体而论,物有大小之分,若以性质而论,便所谓大小之别,那么秋天兽毛的尖端都要比泰山大了。再以彭祖为例,由形体来说,命有长短的区别,但若以精神而言,便没有长短的区别了,那么早夭的幼子都会比彭祖长寿。
  若以泰山为小,天下便没有了大;若以秋天的兽毛为大;天下便没有小了;若以短命为长寿,天下便无所谓短命,那么若视彭祖为短命,天下又何来长寿之人?
  既然没有形体大小、寿命的长短,天地之寿再长,也不过和我同生罢!万物种类虽多,我也能和他们和平共处,且合为一体。万物既能通为一体,又何须言论为助?但是既然我说它“合而为一”,不是又有了言论?
  道是浑然一体,没有名称,倘使称它“浑然一体”就等于给了它一个名称,这个名称和道的本体加起来,便形成了两个数目,有了一个名称,又产生了相对的名称,这两个名称和道的本体加起来,就形成了三个数目。由此类推下去,即使精于数学的人都无法分清这些数目,何况是普通的人?
  言语本无机心,一旦有了心机,便已生出三个是非的名称,至此想再加详辩就不容易了。所以不如除去机心和是非的念头,顺随自然以定行止,要知大道是无处不有的。
  道本无界限,言论本无是非。但是一有了“是非”之见后,言语就被划分出界线,那是因为是非没有一定的准则,言论才会有这么多不同的种类。到底分为那几类呢?有赞成左方的,有赞成右方的,有直述的,有批评的,有解释的,有辩驳的,有二人争辩的,有多人争论的。都因为各持己见,所以才有这八类的分别。
  圣人就不是这样,超出天地以外的理,非言语所能形容,便搁下不谈;至于天地以内的事理,也只是随机陈说,不加评判;有关记载先王事迹的史书,他也仅给以评议而不争辩。所谓以“不分”来分清事物,以“不辩”来辨明事物,就是这个道理。
  圣人认清了事物,只是存在心里,众人却固执己见和别人争辩以显耀自己。所以说:“辩论的发生,乃是不曾见到大道的缘故。”
  大道是不可以名称的;雄辩者不会用是非之论去屈服人,“至人之人”的仁爱是无心而发的;“清廉之士”的“廉洁”毫无形迹可寻,所以其外表反而没有谦让的表示,“大勇之人”不尚血气之勇,也无伤人之心。
  因为道可以称述就不是真道,辩可以言论就不是大辩,仁要是固守一处就不成其为仁,廉要是有了形迹就不是真廉,勇要是用于争斗就不成其为勇。这五者本是浑然圆通的,若一被形迹所拘,就背离了大道。
  所以人如果能止于自己所知的范围内,固守本分,便是达到知的极点。但是有谁知道这不用言语的辩论和不可称述的大道呢?若是能够知道,就已进入了天府 (6 )。(《庄子》内篇第二章《齐物论》)
  庄子所说“言之无益”和“实知理论”等思想,关系极为密切。“夫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故圣人行不言之教。”(《庄子》外篇第二十二章《知北游》)请参看五十六章。
  下文谈论的是庄子时代的名家,特别指“别墨”的代表人物惠施和公孙龙。
    四、辩之无益
  譬如我和你辩论,如果你胜了我,并不表示你所说的就对,我所说的就不对;要是我胜了你,也并不表示我一定对,你一定错。那么你我到底谁对谁不对呢?是两方面都对?还是两方面都错?如果你我各执己见,互不相让,旁人都给闹糊涂了,还有谁能为我们评判?
  若请和你见解相同的人来评判,他必偏向你,我自然不会心服;若请和我见解相同的人来评判,他定偏向我,当然你也不会心服;如果请和两方见解都不相同的人来评判,两方全不信服;若请和两方见解都相同的人,必无一定的言论为主;你、我、第三者既然都不能互相了解,那么该请谁来评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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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对论(4)
辩论的言词是相对的,既然无法解决是非的争论,倒不如彼此丢下“相对”的观念,安守自然的本分,以享天赋的寿命。
  什么叫做安守自然的本分呢?要知是、非、然、否全是虚妄的,所谓“是”未必是“是”,所谓“然”,也未必是“然”。假若“是”果真是“是”,是非就有了区别;同样的,若“然”果真是“然”,然否也有了区别。既然有不同,又何须争辩?
  看破生死,所以能忘去年岁的长短;看透是非,所以能忘掉是非的名义,由此方能遨游于无穷的空间,寄托心灵于无穷的境界。(《庄子》内篇第二章《齐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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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为而治(1)
不尚贤 (7 ),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 (8 ),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9 )。为无为,则无不治。
  [语译]
  不标榜贤名,使人民不起争心;不珍贵难得的财货,不使人民起盗心;不显现名利的可贪,能使人民的心思不被惑乱。
  因此,圣人为政,要净化人民的心思,没有什么自作聪明的主张;满足人民的安饱,就不会有更大的贪求;减损人民的心志,便没有刚愎自是的行为;增强人民的体魄,就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里还会与人相争呢?
  若使人民常保有这样无知无欲的天真状态,没有伪诈的心智,没有争盗的欲望,纵然有诡计多端的阴谋家,也不敢妄施伎俩。在这样的情况下,以“无为”的态度来治世,哪里还有治理不好的事务?
    一、不尚贤:无善的世界
  门无鬼问:“有虞氏是在天下平定后去治理的呢?还是天下大乱时去治理的?”
  赤张满稽回答说:“假如天下是太平的,百姓可以按照自己的愿望去治理国家,何必还要有虞氏去做呢?有虞氏之治国,就好像医生对待病人一样,头秃了给假发,生病了才求医;又好像孝子拿药医治父亲一样。而这些行为正是圣人以为耻辱而不愿为的。
  至德的时代,不标榜尚贤人,不任用才能,而天下治。那时的君主像高处的树枝一样,默然而无为;那时的百姓和林中的野鹿一般,悠然自得。他们行为端正,却不认为合乎义;彼此相爱,却不认为那是仁;待人诚实,并不以为就是忠;言行合宜,亦不觉得那是信;互相帮助,更不以为是赐予。所以他们的行为无迹可寻,他们的行事也没有被记载下来或广传世间。”(《庄子》外篇第十二章《天地))
    二、“智”是争辩的器具
  孔子对颜回说:“你晓得德为什么放荡,智为什么外露吗?德所以放荡,是因为好名;智所以外露,是因为争势。好名是攻击的主因,用智是争胜的器具,这两个都是有害的凶器,不能用作处世的准则。”
    三、求智、学道毁损了本性
  若是等到钩子、绳子、规矩来矫正,绳子来捆绑,胶漆来粘牢,便已损害了物的本性;若以奉行礼乐,假仁假义来安抚天下人心,便是损害了人的本性。
  天下万物均有其本性,所谓:不以钩弯曲,不借绳拉直,不用规画圆,不以矩成方,不靠胶粘附,不用绳捆绑。因此,天下万物自然而生,自然而得,却又不知从何所生,因何而得。这是古今不二的道理,人力又何能毁损其分毫?
  既然如此,那么仁义 (10 )又为什么要像胶漆绳索一样地掺杂在道德的领域里呢?这不是在使天下人迷惑吗?小的迷惑,只是使人迷失方向的迷惑,大的迷惑,却会让人迷失本性,怎么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呢?
  自从舜以仁义号召天下,扰乱天下后,世人莫不争相行仁行义,这不就是因仁义而改变了本性的铁证?
  所以,视力明亮的,就会迷乱五色,过分修饰外表,像那青黄相错的彩绣一般,炫耀了人眼,这正是离朱造成的迷惑。听觉聪敏的,便混杂五声,扰乱六律,那金、石、丝、竹、黄钟、大吕 (11 )的声音不就是如此杂乱吗?这又是师旷迷惑了众人。
  标举仁义,显耀己德,损害本性以求名声,使天下百姓交相追求仁义之法的人,除曾参、史鳅 (12 )外,还会有谁?而杨朱、墨翟等人(13 )更善言诡辩,广集一些无用的言语,断章取义,专务“坚、白、同、异”之说,劳精伤神,以求那没有实用价值的理论。他们追求的不过是旁门左道,而非天下的正道!所谓正道,乃是不失本性的自然之理啊!
  若能保有本性,就是足趾相连,手有六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自然更不会认为长是多余,短是不足了。
   。。

第三章 无为而治(2)
小鸭的腿虽短,若硬要把它接长,它倒反要忧愁起来;鹤鸟的脚虽长,若强把它砍断一节,它反要悲哀了。因此,本性是长的,不要缩短它,本性是短的,也不必接长它,一任它自然发展,就没有什么可忧愁的了。
  至于仁义,不也是本性吗?那些仁人为什么还处心积虑地去追求仁义呢?……
  当今世上的仁人,无时无刻不在愁思天下百姓的忧患;而不仁的人,却又拼命追求富贵,如此看来,仁义岂非也是出于本性?但自三代以后,天下又何以为此喧嚷不清,奔走不停呢?(《庄子》外篇第八章《骄拇》)
    四、论无为(放任主义或不干涉主义)
  只听说以无为宽厚待天下,没听说过以有为治理天下的。行无为,是恐怕天下人忘了他的本性;为宽厚,是怕天下人丧失了本德。假如世人能不忘本性,不失本德,还用得着去治理吗?
  从前尧治理天下时,使天下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却没有给他们平静;桀治理天下时,使世人过着忧愁痛苦的生活,毫无欢乐可言。平静、欢乐是世人的本性,如果不能使天下人得到平静与欢乐,便是损害了百姓的本性,以此行为治理天下,国家岂能长久存在?
  人过于喜悦,就会伤阳气,过于愤怒,又会伤害阴气;阴阳二气不调,四时也就不顺,寒署的气节亦随之不和,这样恐怕会有伤人体。它会使人喜怒失常,居处无定,思虑不安,以致行为失去准则,矫情诈伪从中而生,因而有了曾参、史鳅和盗跖的善恶之行。
  善恶既显著,赏罚自是避免不了,这样的话,就是用尽天下的宝藏也不足以赏善,用尽天下的斧钺也不足以罚恶,即使天下再大,又怎能供应这无穷尽的赏罚啊!自三代以后,统治天下的,争相以赏罚为治理天下的手段,百姓哪还有机会使自己的性情达到宁静的境界?……
  所以君子如果不得已而统治天下,不如无为,无为而后天下百姓的性情才可以达到宁静。因此,那些视自身的安宁较治理天下重要的人,就可以把天下托付给他;爱自身较治理天下为先的人,也就可以治理天下了。
  君子如果能“不伤害身体,不显耀聪明;静待无为而自然有威仪,沉默不言而后道德临至,精神有所归向以使动作自然合乎天理,从容无为而使万物能自在游动”的话,那又何必去治理天下呢?(《庄子》外篇第十一章《在宥》)
  

第四章 道之德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语译]
  道体是虚空的,然而作用却不穷竭。其深厚博大的情况,好似万物的宗主。它不露锋芒,它以简驭繁,在光明的地方,它就和其光,在尘垢的地方,它就同其尘。不要以为它是幽隐不明的,在幽隐中,却俨然存在。像这样的道体,我不知它是从何而来?似乎在有天帝以前就有了它。
  下文为“道之德”—寂静、神奇——最初的描写形态,借《想像的孔老会谈》详迷之,其中还提到老、庄思想的基础——周而复始学说。
    一、道似海
  孔子问老聃:“今日有暇,特来请教什么是至道?”
  老子回答:“你先将心灵洗净,知识摒除吧!因为道是深幽不表达的。虽如此,我还是把大略的情况说给你听。“
  显明的东西来自看不见的东西,有形来自无形,精神来自大道,万物起自形体,所以九窍的动物胎生,八窍的动物卵生。他们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形迹,死后也无局限;没有出来的门户,也没有静息的归宿。他们站立的地方正是天地的中央,四面通达,广博而自在。
  顺应“大道”的人,四肢强壮,思虑通达,耳聪目明,不以忧愁苦其心,一味顺应万物。若没有至道,天就不能高大,地就不能广博,日月也不能运行,万物更无法壮大。
  此外,学问渊博的人不必有真知,辩论的人也不必有智慧,因为这些都是被圣人摒弃的东西,只有那增加了的并不见得增加,减损了的也不见得减损的大道,才是圣人所珍贵的。
  道之深,像大海一样,反复推送永无止境,运转万物永不疲乏。与此相比,君子之道只不过是一些皮毛啊!像这样被万物所依而不觉疲乏的,就是至道。(《庄子》外篇第二十二章《知北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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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14 )。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15 )。
  [语译]
  天地无所偏爱,纯任万物自然生长,既不有所作为,也不经意创造,因此它对于万物的生生死死,好比祭祀时所用的草扎成的狗一样,用完以后,随便拆除,随便抛弃,并不去爱惜它。
  同样的道理,圣人效法天地之道,指百姓看作刍狗一样,让百姓随其性发展,使他们自相为治。天地之间,实在像一具风箱一样啊!没有人拉它,它便虚静无为,但是它生风的本性还是不变的,若是一旦鼓动起来,那风就汩汩涌出了。天地的或静或动也是这个道理。
  我们常以自己的小聪明,妄做主张,固执己见不肯相让,实在说来,言论愈多,离道愈远,反而招致败亡,倒不如守着虚静无为的道体呢!
  “天地不仁”、“圣人不仁”这些令人困惑的言辞,庄子解释得极为清楚,其义为:
  1。老子一贯的道观:道为万物之上,其运行时,无私又公正,与基督教所谓的上帝迥然而异。站在中立的立场来说,道似科学之铁面无私,毫无人情可谈。
  2。老庄认为:道对万物皆有仁。在庄子的作品中,孔子的“仁义之教”常在有意无意间遭到他的假攻击。因为,在无善的世界里,不知那是“仁”,却要人们行“仁”,亦不知那是“义”,却要人们行“义”。
  3。庄子强调人类的真爱,优于孔子所说“局部的人伦之爱”。
    一、天地不仁,圣人不仁
  许由描述道为他的老师说:“我的老师,我的老师啊!他像秋天的严霜,使万物凋零,并不以为所行是‘义’;恩泽及于万世,也不以为‘仁’;他比上古先存而不自以为老;覆载天地,雕刻伞形,而不以为那是技巧。在道中你必会找到他的。”
  所以圣人用兵,虽灭了敌国,却未失人心;恩泽施于后代,非为爱人。……有私亲,就不是仁人。(《庄子》内篇第六章《大宗师》)
  大道是不能称述的,大辫是没有言论的,大仁的仁爱是无心的。因为,道要是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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