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你滥杀无辜,双手血腥,早晚有一天,正道之士会为死在你手上的亡魂讨回公道!”铁怀远打定主意逃遁,面上却一副义愤填膺,置生死于度外的慷慨神情,“老夫虽死,也会在九层地狱之中等着你!”七彩光芒在他全身闪烁,阵阵如同潮汐般的波动随之向四外扩散。
自爆,那异常而汹涌的波动,正是武者自爆时的典型特征,一个战罡境武者的自爆,就足以威胁到战心境强者,更何况是铁怀远这样站在这一界武学巅峰的存在,如果真被他自爆成功,恐怕半个皇宫都会化为废墟。雷烈没有当场击杀铁怀远,就是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此时当然不会坐视其如愿,大步踏前,正准备制止对方,眼前突然一道七彩光芒闪过,原本萎顿在地的铁怀远,已经在刹那间化作流光,转眼间就遁出到数百丈之外。
铁剑门传承数千年,底蕴极为深厚,这种燃烧生命精元激发潜力的功夫虽然副作用极大,却是遇到强敌时极为有效的保命秘术,铁怀远不计后果,更是在短时间内将其功效催动到了最大,此时急速遁逃,速度之快,居然超过了全盛时期一半有余。
雷烈的双眼突然间眯成了两条细缝,几乎在七彩光芒闪现的同时,他的身影泡沫般片片破碎,下一刻,重新化身为刀的雷烈仿佛划过天空的闪电,带着一连串的残影,直奔铁怀远追去。“我说过,十三宗门的人全都要死,没有人能逃得掉!”冷幽幽的声音传来,就在其传入全速奔逃的铁怀远耳中的一刻,慑人的刀光已经超越了他,横亘在七彩光芒前方十几丈处,“天上天下,没有人能改变你们的命运!”
最后一个字犹在空气中回荡,森然的刀气已然越过十几丈的空间,好似怒海狂潮,又恍如山岳从天而降,威不可挡,却又避无可避,沉重地落在七彩光芒之上,如同巨石压卵,只是一下,就彻底击溃了铁怀远。
“噗通!”铁怀远重重地摔落在地,大口的鲜血不要钱似地从嘴里狂喷出来,全身的骨骼尽数碎裂,却奇迹般地保下了一条命。
“这个世界大得很,”雷烈狞笑着,向对手逼近,“但对你来说,就算是逃到天边也照样走投无路。”
雷烈大踏步前行,走到对手面前,伸出手,毫无怜悯地抓住铁怀远的头发,拽着他向角落走去。“别担心,你不会死得这么早的,我向你保证,在你为十三宗门的一切作为付出足够大的代价之前,一定会一直保持着清醒。”
“天哪!”被拖拽前行的铁怀远大叫着,叫声充满了绝望。
第二百八十六+二百八十七章
第二百八十六章司徒青
生死一发之际,一道匹练般的光芒从远处疾飞而至,没等靠近,一蓬致密无比,快若疾风的光雨已经从其中飞出,铺天盖地地向着雷烈射来,其身边数丈范围内,全都被这光雨所笼罩。就在这耀人眼目的光雨掩护下,另有一道似有若无的淡影不可思议地拐了个弯,绕过雷烈的拦截,向着他身后的铁怀远射去。
声东击西,很显然,对方真正的目标并非是雷烈,而是他身后的铁怀远。
“找死!”怒喝声中,无数刀光骤然在雷烈面前成型,而后向中央聚合,化作一道急速旋转的漩涡,那些光雨顿时如同投火的飞蛾,纷纷被吸引着,落入了漩涡当中,就连射向身后铁怀远的淡影也不例外。一阵叮叮当当的细密脆响过后,那射来的数百根精钢打造的金针,全都被刀气绞成了片片碎屑。
“司徒青,你想过河拆桥!”铁怀远虽然受了重伤,神识和经验却还在,当然知道自己刚才死里逃生,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顿时义愤填膺:“整个计划是你一手提出,从始至终,你彩衣宫折损的人马不过其他宗派的三成,如今事情败露,居然还想来杀我,你的天良何在!”
“废物!”清冷的喝声中,来人双手舞动,又是数蓬光雨纷纷洒洒地落下,这一次,却是公然把铁怀远也涵盖在内,自家却身形急退,趁着雷烈抵挡这上千钢针的时机,飞速向远处遁去。
“抓住她,她才是整件事的主谋,从韦廷之晋身战心境,说动上界使者对付你,到这次诱你离开帝京设伏,还有这起政变,全都是她的安排!”铁怀远面部扭曲,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十三宗门精锐尽失,就连他自己也陨落在即,可以说全都是由彩衣宫一手策划的这起失败的政变而起,却惟独这帮女人元气未损,如今更是想要杀自己灭口,这一切,无不让铁怀远怒火中烧,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卖了出来。
几乎在铁怀远喊话的同时,雷烈的身形已经化作一阵狂风,向飞遁中的司徒青追去,双手挥舞间,无数光影瞬间在身前成型,而后急速汇聚,化作一道凝若实质的刀气,电光石火般射向司徒青。刀势凛冽刚猛,恍如开山巨斧无坚不摧,却又如长江大河般奔腾不息,简简单单的一刀,威力却笼罩了方圆数十丈之地,令对手逃无可逃。
意识与战心结合,虽然还无法让雷烈一步登天达到战意境,却让他对自身真气的操控能力有了质的飞跃。这一刀刚柔并济,换做以前的他,无论如何也用不出来,如今却是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仅凭这一点,即使不算功力的提升,也足以使雷烈的战斗力提升两成。
可怕的刀气转眼间掠过几十丈的空间,即将命中目标的一刻,司徒青突然娇笑一声,身体不可思议地分化出无数和真人一模一样的幻影,数十股相同的气息,成功扰乱了刀气对气机的锁定。浩浩荡荡的刀气所过之处,幻影纷纷化为乌有,司徒青的真身却早已借助前者的阻碍,遁出了近百丈远。
“雷宗师神功盖世,小女子甘拜下风。”司徒青娇媚清脆的语声随风传来,虽然是在奔逃中,却透着无穷的魅惑:“策划了近一年的计划,如今功败垂成,全都是拜宗师所赐,小女子别无他求,惟愿宗师合家安康,令妹从今以后长命百岁,永远不会重蹈这一回的覆辙。”
这种反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别说司徒青是铁怀远指认的事件主谋,就是不是,冲着这些话,雷烈也绝不会放过她——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样一个战心境强者如果存心暗算,除非雷烈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贴身保护,否则也不敢说一定能保证小妹无恙。双眼眯成一条细缝,雷烈身化流光极影,速度在刹那间提升了至少一倍,疾如流星过度,紧紧咬住司徒青的背影穷追不舍。
“女人,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已经成功地激怒了我。”雷烈的声音越过近百丈的距离,清晰地在司徒青的耳边响起:“雷某最长的追踪记录,是不眠不休,在沙漠尾随着一股西疆蛮族四个月,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还有,我在锐士营,总共学会了一百零九种酷刑,此前手里的刑讯对象中,最长的一个是挺过七十八种,你是战心境强者,耐力比常人强悍得多,相信一定可以打破这个记录。”
声音悠然,不带半点的火气,内容却足可将胆小的人吓个半死。司徒青了解雷烈非只一日,当然知道他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却好像根本没把这威胁放在心上,又是格格一阵轻笑,身体翩然如飞燕翔空,任凭雷烈如何追赶,却始终难以拉近距离。
雷烈的身后,身负重伤的铁怀远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连续三次严重的内伤,已经让他的内腑近乎破碎,先前从空中跌落,至少摔断了他的七八根骨头,运用秘术透支生命,更是使他接近油尽灯枯。此时此刻,这个铁剑门的老祖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俨然是个垂死的,风烛残年的老人。
微风拂过,铁怀远的身边已经多出了一道人影,前者吃力地扭过头看着来人,眼睛突然一亮,“是你。”他兴奋地说道:“原来司徒用的是诱敌之计,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撇下我不管的,快点带我离开这里,我现在的伤势,只有宗门的回天夺命丹才能治疗,必须在七天之内赶回去……”“用不着。”来人的声音甜美却冰冷,仿佛一块千年玄冰,令人从骨子里感到发冷,不等铁怀远醒悟过来,一道寒光骤然出现,如同一道冷电,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形,直向铁怀远脖颈落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阴煞(上)
帝京的叛乱只持续了一个上午,当勤王大军赶到皇宫时,看到的只有十三宗门弟子那残缺不全的尸身,那血腥残忍的场面,就连训练有素,从刀山剑海闯过来的精锐们也有些禁受不住,那些贵族大臣们豢养的家将们更是面无人色,有的干脆当场大吐特吐,着实出了一把丑。然而没有任何人敢因此而对这一切的制造者心存怨恨,那响彻帝京,威如雷霆的长啸和宣言,以及眼前的可怕屠杀,足以让所有人闭上嘴。
目睹了雷烈的神威,残存的叛军早已经是斗志全无,勤王军不费一刀一枪便控制了整个皇宫,并顺利救出了被囚禁的秦皇。作为十三宗门的重要棋子,这位皇者倒没有受什么伤害,被救出来后很快就开始重新行使帝王的权力,全城戒严,搜捕叛军余孽,惩治趁火打劫的不法之徒,稳定民心,一系列的谕令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丝毫看不出曾经遭遇大变的迹象。
“此次叛乱,参与者除十三宗门上千人之外,另有三十七家豪门贵族,以及四十名当朝的大臣,加上定王府私下豢养的武者兵士,总计涉及叛乱的有一万余人,其中绝大部分现已缴械投降,仍有约数百人遁入民居,现下清风台和缉捕司正在全力追查。”朝堂上,一名大臣侃侃而谈,详细汇报着平息叛乱的情况:“一干为首的人犯,以及定王,如今全部押在刑部大牢内,该如何处置,还要请陛下做出明示。”
皇室成员发动政变,在大秦五千余年的历史上不算少见,如何处置相关的人物,律法中也已有明文规定,但定王秦真毕竟是当朝皇子,公认的第二顺位的储君,终究还是要秦皇开口才能够进行处理,做臣子的却不能擅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秦皇面容平静无波,说的话却是杀气凛凛:“朕的亲儿子,居然勾结外人来害朕,真是有出息得很。传旨,所有参与叛乱者,不论主犯胁从,一律腰斩弃市,主犯夷三族,胁从者满门抄斩,三日之后,就在皇宫大门前明正典刑。”
“这……”大臣一阵踌躇,大秦一向以严刑峻法治国,谋反者处斩夷三族并不为过,但不论主从一体诛杀却从未有过。那一万多参与叛乱的人当中,九成以上是被胁迫的兵士,如果按照惯例,这些人充其量是刺配边疆,永不回返,妻子子女发卖为奴,如果遇上仁慈的君主,更是有可能直接赦免,满门抄斩却是未免有些过了。“陛下……”大臣还想在说话,却被秦皇打断。
“朕意已决,”秦皇冷冰冰地看着下方的大臣,“你还有什么意见吗?”如山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皇者的威压,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自古以来,谋反这种事情是最沾染不得的,谁敢随意插手,稍一不慎就有可能被对头抓住把柄,归到反贼一伙去。往日里直言进谏,哪怕惹得龙颜大怒,却也能搏得个刚正不阿的名声,这种敏感的时刻随便出声,却是有可能掉脑袋的事情。这些人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哪一个不是人精?秦皇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其中蕴含的杀意,谁会在这个时候去触这位陛下的逆鳞?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包括那些专职进谏的御使们在内,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反对意见。那位上奏刑部尚书是文官出身,此刻更是冷汗涔涔,俯首躬身,在不敢说半个不字。
“退朝!”秦皇面无表情地说道,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后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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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宫前面的广场。
处斩叛党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帝京,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广场周围,这时已经被前来围观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上万御林军分守四面,一个个紧握兵刃,两只眼睛精光闪射,看着谁都像劫法场的贼人,谁要敢在这时候强出头,准会被剁成肉酱。这些天子近卫号称军中精锐,却因为投鼠忌器,在日前的叛乱中毫无作为,早已憋了一肚子怒气,此时巴不得有人闹事,好发泄心中郁闷,向世人展现雄风。
“巳时正!”守在日冕边上的刑部官吏高声叫道,按照惯例,人犯行刑都是在午时,但这一次的人数实在太多,只能提前到了巳时,即便如此,恐怕也要进行到半夜才能全数完成。
“行刑!”刑部尚书是理所当然的监斩官,端坐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神色凛然,倒真有几分官威。一枚令箭随着他的喝声丢落在地,事先守候在宫门内的军士们闻声而动,两人一组,夹着五花大绑的犯人走到刑场中央,从帝京周围几十个城市搜集来的数百刽子手早已等候多时,此时纷纷高举大刀,准备落下。
生死俄顷,一些胆小的百姓已经转过脸去,更多的人则屏住呼吸,等着看数百人一起落地的场景。
“轰隆!”震耳欲聋的霹雳声中,电光从天而降,目标直指正对广场的皇宫门楼,其势威不可挡,在这雷霆之威下,正准备行刑的刽子手们无不骨软筋酥,魂飞胆丧,别说抡刀砍人,就是站稳都已经是问题。
“老天发怒了!”有人高叫,帝京这次的叛乱因为平息得及时,并未波及到城内百姓,因此大多数人对于叛军并无仇恨,秦皇一意孤行,要把叛党不论主从连同其家眷一并处决,涉及的人口达到数万,要不是大秦一向以严刑峻法治国,百姓远比邻国忠君守法,且这一代的秦皇素来英明果敢,声望不低,这谕旨多半不可能顺利推行下去。即便如此,此时晴天落雷,而且目标对准了皇宫,足以让众人联想颇多。
“呼!”一道乌黑的气柱突然从门楼内**出,迎向天空落下的闪电,一阵肉眼可见的波动过后,气柱和闪电居然双双湮灭在空气中。
“果然是阴煞族的妖物,”不等那波动彻底消失,一个苍劲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天罚诛妖,杀!”几乎在同一时刻,十几道闪电如同捕食猎物的银蛇,从天空蜿蜒而下,瞬间落到了门楼上。
第二百八十八+二百八十九章
第二百八十八章阴煞(下)
“轰!”蕴含天地之威的雷霆果然威势浩大,用百斤一块的条石垒成,又经过星术师的秘法加固,能够抵御重型投石机不断轰击的门楼,终于在闪电的面前坚持不住,巨响声中,上半截土崩瓦解。石块瓦砾四处飞溅,滚滚烟尘升腾而起,配合着人们的惊呼走避,顿时让广场陷入了一片混乱。
“护驾!”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不是把守广场的御林军,而是监斩台上的刑部尚书——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此时此刻,秦皇正在门楼上看着这边的情形,如果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在场的众人,恐怕谁也逃不脱干系。
“混蛋!”就在刑部尚书声嘶力竭高喊的同时,一个震耳欲聋,充满了暴戾与愤怒的吼声突然从门楼中传出,一股阴冷,诡异,令人感觉到心胆俱寒的气息随之笼罩了整个广场。下一刻,一个身穿黄袍,头戴金冠的身影在烟尘和废墟中冲天而起,而后悬浮在距离地面几十丈的高空,一双精光烁烁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赫然正是之前躲在门楼上观斩的秦皇。
“是陛下!”秦皇并非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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