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这是想做什么!
他心烦意乱地掀开车帘,却见外面人头攒动,百姓竞相奔跑。
上官顼不解地看过去,方要询问轿夫发生了何事,却听熙熙嚷嚷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司空少将军回京啦!”
这是从军五年,司空煜第一次载誉归来。
泱京的百姓们早就听闻过这位少将军英勇的战绩,从数日前得知他要回京述职开始,便纷纷期待不已。
未曾亲眼目睹过他的英姿的人更是翘首以盼,希冀能够瞻仰少将军的风姿。
东城门前,在一众震慑人心的敬礼和呼喊声中,数队烈风骑铁卫拥护着英姿风发的少将军缓缓而进。
再听见京城百姓的口音,在亲人热烈的呼唤下,饶是铮铮铁骨铸就的汉子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但是身为将士的责任与纪律,让他们无人敢抛下盔甲,拥抱亲人。
司空煜正视前方,马上扬起的披风烈烈地划过掩在盔甲下微微发涩的眼睛,清风缠绵衣袂,冰凉的铁甲下,被风霜雕刻的刚毅面容染上了一分踏回故土的柔和。
“煜表哥——”一声沉静又清朗的女音忽而传来,越过重重人海蓦地撞入耳中。
听见熟悉而又经隔多年的声音,司空煜转眸扫视,神情微微一动。
他循着人声望去,城墙上,那袭红色的身影如烈日飞扬,数不清的阳光在少女的眉梢投下轻浅细利的光影。
刀鞘般冷冽的眸子瞬间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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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一盘表哥,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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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马车
队伍本是徐徐而进,众人忽见司空少将军策马,正酝酿着情绪的将士们立即追上,尘土乍掀起,惊了四周夹道欢迎的百姓。
司空煜控制着心神,手紧紧地握住缰绳,在未伤到任何百姓的情况下将马速提到最大,如风的身姿似利箭出弓,笔直地朝百里思青的方向而射。
百里思青在他飞马的一瞬就下了城墙。
“吁~”司空煜勒住马,沉重的盔甲压在马上,令马儿原地转了好一圈才停下。
他飞快地脱下头盔下了马,俊朗的身姿落地时越发显得挺拔。
“小青!”他像五年前一样神采奕奕地朝百里思青张开双臂,等着她扑入自己怀中,沾着无限笑意的眉目疏朗飒爽。
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只见到他们在战场上喋血冷情所向披靡的少将军显露这副少年憨厚纯良的模样,一个个惊跌了眼睛。
可百里思青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缠抱上他的手臂,一脸没心没肺地与他撒娇讨闹。
她只是弯了弯眉毛,仔细打量过后朝他淡淡一笑,“表哥。”
然后她一只手将身后站着的人给拉了出来,“赵姐姐可是等了你一上午呢。”
待见到被她拉出来的女子,司空煜微微一愣。
女子嘴角浅笑,粉白的面颊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身穿一袭素锦,外披银杏色轻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浑身都散发出淡淡灵气。
见司空煜愣愣地望着自己,赵茗秋羞涩低头,眼睛也不敢直视他,“阿煜。”
被她这般一唤,司空煜脸上的笑陡然消失,面色也尴尬了几分,“你,你怎么来了?”
不难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的勉强。赵茗秋脸色一白,猛地抬头望着他,慢声道:“难道你不愿意我来?”
司空煜的表情有些古怪,“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赵茗秋,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五年未见,她出落地愈发娉婷,容貌只增不减,只是——
他突然不敢去望她的眼睛,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百里思青身上。
近了才发现她脸色稍显苍白,就站在与他咫尺近的地方,眼底蕴含着寡淡的情绪。当年的谈笑恣意,好似被太多情绪压制了。
司空煜皱眉问道:“小青,你脸色怎的这样差?”
“昨日落了水。”百里思青轻描淡写地揭过。
听她这样说,司空煜连忙拉过她的手,责问道:“落水?怎么回事?”
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莽撞?
他的掌心变得宽大无比,带着沙场磨砺出的铿锵,给予人异常安心的感觉。
“已经没事了。”百里思青笑着抽回手,“表哥现在可是赫赫有名的少将军了!”
“若不是赵姐姐今早派人进宫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今日回来呢!”她拉过一旁神情明显不对的赵茗秋,抱怨道:“还是表哥面子大,我前些日子回来,赵姐姐可是从未进宫看过我呢!”
见她三两句又将话题引到了赵茗秋身上,司空煜不自在地别开了脸,“呵呵,是吗?”
赵茗秋脸皮薄红,娇嗔地瞥了百里思青一眼,“哪里来得这么夸张?前些日子我正巧陪祖母去寺庙里斋戒,直到昨儿个才回来,这不一回来就向公主您赔罪了么?也是恰巧得知今日…”
百里思青中肯地点头,“嗯,确实很巧。”
“哎~”赵茗秋跺了跺脚,羞红着脸不再接话。
谈话间,一辆青帘素帷的马车穿过井然成排的将士,朝三人缓缓地驶来。
马车渐行渐近,沾满尘土的平坦大道上顿时留下的长长辙痕。
百里思青凝望而去,马车已在十步之远的地面停下。从外观来看,它并不起眼。清帘将里面的一切遮蔽。车顶的四角系着精致的垂铃,除了略微宽敞之外,看起来与普通马车并无不同。
清风拂过,车角上的垂铃摇曳作响,如清雅的箫声般悦耳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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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到是谁出来了吧?啊哈哈!赵美眉就是之前小王爷提的茗秋,还记得不?嗯,她其实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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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奚寒
马车停下后,司空煜收了复杂的情绪,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他看着百里思青,嘴角微扬道:“可知那里面的人是谁?”
百里思青凝神思索。
若按之前得到的消息,司空煜在她回宫的后几日便该归京,可脚程却推迟到了今日。
莫不是与这马车里的人有关?
她表情严肃了一分,不知是何方神圣能够让煜表哥亲自护送。
司空煜抬手敲上她的脑袋,“你忘了哪座城池离边城最近?”
望着他对百里思青不加掩饰的亲昵动作,赵茗秋翠眉一蹙,随即又消平。身为太傅府的嫡长女,她自幼熟知泱国地理,这些年更是因为司空煜的缘故关心边城之事。若说距离最近的,便是泅川无疑。
整个泱国最贫瘠的地方,泅川寒城,终年荒芜凋敝,草木不生,每到秋冬季节环境更是恶劣不堪,处处大雪倾覆,滴水成冰。
赵茗秋忽而掩住了嘴,讶异地看向那辆马车。
百里思青的眸子一瞬间变得灼亮无比,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是说…”
司空煜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内的柔软让他舍不得放开,“表哥会跟你开玩笑吗?”
百里思青胸脯不自觉起伏,一时间竟失了声。
微风捎过深垂的帷帘,将帘幕一角掀起。众人好奇探去,惊鸿一瞥过后,却只余下痴茫和呆迷。
那端坐在里面的人明显是一名年轻男子,长长的墨发俊只用玉冠竖起,精致的俊颜如鬼斧神工雕琢,淡青色的长袍拢着恬然的身躯,隐约地勾勒着飘渺的线条,似于云海中若隐若现,令人神智恍惚,仿佛眼前出现的是山谷中升腾的朝雾,有形无质,握不住的绝尘翩然。
司空煜的手忘了从百里思青发上拿开,即使一路上见过多次,还是被这张容颜微微闪了神。
百里思青眨了眨眼睛。赶车的人轻轻将垂帘掀起,那人低身下车,如墨的青丝自肩头滑落,一丝一缕皆在人心头荡漾。
百里思青脚步动了动。
待稳稳落地后,那人缓缓向百里思青走来,衣带随风,步步生尘,淡淡的木枝清香顷刻间漂散于空气里。
他漆黑的眸子如盈闰之月,眉如桂树绵泽。朝着百里思青淡淡一笑,仿佛能够包容人心中一切情绪,即便三月的春风也无可比拟的清明和煦,“小青。”
百里思青眼角酸涩,许久才听见自己艰难地发出声音,“十三皇叔。”
靖安九年,那场动荡朝野的藩乱中,尽管他并未在里面扮演任何角色,却依旧受了连坐之罪,一去泅川便是七年。
百里思青对上他的视线,时隔多年,她还一直记得当年那个凄冷离京的身影,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九岁的皇叔究竟是何种心情才会自贬泅川?
赵茗秋立即向百里奚寒行礼道:“十三王爷。”
就算他是带罪之身,也不能改变他是皇族血脉的事实。更何况,如今他能够回京,必定是靖安帝所下的旨意。
百里奚寒轻扫了她一眼,颌首暖笑道:“赵小姐多礼了。”
赵茗秋心头浮上一丝讶然。
百里奚寒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忽然抬手,清冷的手指碰了碰百里思青的脸颊,而后嘴角含笑道:“小青,多年不见,一晃你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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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舒坦
他的手指很是冰冷,不似慕子衿的那种温凉,似从骨子里溢出的寒冷之气。一经触及,百里思青脸上的温热便自动散去。
只经了一夜,她的病还未完全好,百里奚寒一靠近,她便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脸色更苍白了一分。
百里奚寒察觉出她的异常,慢慢地将手指撤回,关切道:“小青,你生了病怎么还出来?”
靖安九年前,这样卓雅温煦的声音充斥了她的整个童年。以至于她在第一次见到那人后,便情不自禁地对那人产生了亲近和依赖。
有匪君子,如圭如璧,宽兮绰兮,清兮扬兮。
世上除了她的十三皇叔,谁当得了“清逸卓绝”这一说。
她也曾数次念过百里奚寒何时回来,未想今日是归期。
百里思青眼底波光转闪,“我没事,若是知道十三皇叔回京,就算只剩一口气在,我也会爬出宫。”
百里奚寒弯了弯嘴角,声音清冶如云水,“傻丫头。”
“说什么晦气的话呢!”司空煜脸瞬间拉下,手刚想拧上百里思青的耳朵,却在触及到她平淡沉敛的眼神后停住。
他左右张望,直到确认来的只有百里思青和赵茗秋,才不友善地开口问道:“丫头,你的忘年呢?”
古铜色的肌肤上微露出一丝不痛快,五年前他跟随大军出发的时候,她笑眯眯地拉着那小白脸送他出征,仿佛只要他一离京,两人便甩掉阻碍他们双宿双栖的包袱。
百里奚寒眉心微挑,淡淡流光轻染眸色,和声别蕴幽致,“皇叔也想见见那被你念叨了好几年的人。”
那传说中名动泱京的压台柱,多少次被墨香韵染过的名字,在信笺中被她夸赞不下千万遍的男子,口口声声要作驸马的人,他总该一睹尊荣。(。pnxs。 ;平南文学网)
看看是否真如传言所述的,天人误堕俗尘。
他们殷殷切切地望着百里思青,目光熠熠锁视于她,期许在下一刻就能见到她那所谓的心尖人,好似归京只有这件才是正事,他们的目标统一的很。
赵茗秋古怪地看着二人,压下心中的疑惑。
说不上什么感觉,她总觉得司空煜不知内情情有可原,可百里奚寒却教她看不清楚。
莫非真的是天高路远?
她的脸上浮出一丝担忧,果然见百里思青的步履后退了半步,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百里思青心头仿佛有冰冷感觉骤然攫遍全身,她勉强侧首,干涩一笑道:“是吗?恐怕要让表哥和皇叔失望了。”
她回京就已经做好了伤疤被撕的准备,可从未想过这么直白地被心目中十分重要的人剥开,让她连嚣张睥睨的勇气也没有。
可是,为什么当初留在京城的不是他们?
百里奚寒看着她,仿佛在凝注夜空,月色般的眸子里满是不解,“小青,可是发生了何事?”
司空煜骤觉不对,“上官玥呢?怎么没见他出来!”
他临行前千叮聆万嘱咐上官玥见缝就拆,莫非是成功了?
一想到如愿以偿,他眼角染笑,立即眉飞色舞地上前揽住了百里思青,丝毫不觉得冰冷的铁甲贴上人的肌肤有多不舒服,“表哥早就说过有些人靠不住,乖!我泱国万千好男儿…”
人群中有凌厉眸色射向拥着百里思青的那只手臂,狭长的凤目里皆是不舒坦。
他早就想到司空煜回京,不省心的某人定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出宫吹风。
果然,落玉湖的水还不够寒,不能将她给困冻住。
也是,连泅川的冰块都能被人打碎融回京城,还罔顾什么湖水?
皇叔,表哥,风景美得很。
“沙沙”的脚步声忽然如蚁堆砌,围观的百姓被突然而至的禁卫军给拦住,数人自发形成一个坚实的壁垒,将攒动的人群隔绝。
司空煜住了嘴,扭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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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驸马啊选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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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甜的
熙攘的四周顷刻间只剩下靴子踏步的声音,不一会儿又都静止下来,动作整齐划一,如一人所出。(。pnxs。 ;平南文学网)
韩元单手持在别在腰间的剑上,指挥着禁卫军成四排散开,严守住东南西北四个角后,才恭敬地退至到了路边。
百里思青与司空煜等人看去,被扫清的道路上缓缓出现了靖安帝的身影。
阳光透出厚重的云层淡淡地洒落下斑驳的光影,点缀着他身上的金色龙袍,彰显出龙跃天际的威严。皇宫在他身后,通过层峦叠嶂的宫殿,远处的江山更显莽苍旷远。
“陛下万岁!”自龙袍出现的那刹,百姓惶惶然跪地。
隐匿在其中的男子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陈公公和上官玥亦步亦趋地跟着靖安。
上官玥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似是刚起床般,即使站在帝王身边,浑身上下也透着无精打采。他只在见到一身盔甲的司空煜后饶有兴致地一笑,随即又耷下了眼皮。
靖安帝的视线先是在百里思青身上停了会儿,随后便掠过百里奚寒转移到了司空煜的身上。
“臣司空煜拜见陛下。”司空煜单膝跪地,微倾身道。
“好好好!”靖安帝亲自将他从地上扶起,笑容洋溢,透着一分别于君臣的亲昵,“煜儿起身,让姑父看看我泱国的少将军如今长成了何等顶天立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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