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碰见,果然被本小王爷给猜中了!”
他半丝也没有打断百里思青砍人的尴尬,玄衣轻撩,人就踏上了高台。
低沉的声音带着惊人的暗惑响起在空中,“青妹妹这两年可是越发明丽了,方才我远远望着,还以为看到了赤霞仙子。瞧这身手,挥剑飒爽,当真是宛若惊鸿呐!”
百里思青看着他慢慢走近,眉宇间带了分不悦,“若论身手,我恐怕远不及越小王爷,百米之外就能击断我的剑,论这份功力,整个泱国也找不出几人来。”
上官玥在她身前停驻,盯着她眼底似有波光重影,漾入那无底的幽然,嬉色丛生,“口口声声越小王爷,你就不会唤一声玥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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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妹妹
百里思青站在高台中间,看着他稳稳地落在身前。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镶玉金冠高高挽起,眉目洁净而明朗,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带几分疏狂散漫,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玄衣靠近,百里思青蹙着眉退后了一步,并不为他的话所动,“没想到越小王爷日上三竿而起的习惯居然改了?”
百里愔也十分诧异,平日里几乎见不到的人,居然为了百里思青来了皇宫,容不得他不去思量。
上官玥却是抬起下巴,微微俯视百里思青,勾唇笑道:“人总要变的嘛!”
他眯了眯明倦的眸子,面前这赤衣冷颜的少女,早已不是当初那灵肆乖张的小女孩。
他忽地伸出臂膀,环上了百里思青的削肩,“就像青妹妹,只两年不见,竟是与你玥哥哥生分了。”
慵懒的声音夹着一丝哀怨传入众人的耳中,令人不禁头皮发麻。
百里思青恶寒,紧绷的脸色难得一改,使劲推开他道:“上官玥,本宫看你是皮痒!”两年不见他,竟然还是这副德行!
上官玥一乐,“这才是我青妹妹嘛!”
他刻意将尾音拖长,忽视掉百里思青眼中的嫌弃,痞笑道:“你不在泱京的日子,你玥哥哥连玩乐都提不起劲了。这次回来可有给你玥哥哥带什么好玩的?”
百里思青打掉他欲摸上自己头发的爪子,“上官玥,你有完没完!”
见他们视若无人般打闹,百里明捂住伤口,咬着牙从地面上站起。右肩的衣衫已经被划破,原本高束的头也发零开来,惊吓过后颇有些狼狈。
百里愔见状,连忙上前扶他,“大皇兄,我扶你回去看太医。”
百里思青转头看向百里明,方好转的脸色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百里明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百里思青,你刚才什么意思?”
百里思青淡淡一瞥,“刀剑无眼,既然切磋总会有意外发生,大皇兄这不也没事吗?”
百里明目染阴鸷,“我看你是存心的!”先前只顾着惊吓,回过神后他才意识到百里思青竟然想废了他的右手!
上官玥挑眉,嬉笑道:“大皇子也不用恼青妹妹,胜败乃是常事。就算输了也无人敢笑话大皇子。”
百里明一噎,对他方才相救的感激之情也淡了下来。如今他胳膊只破了皮,确实没有大碍,再与百里思青计较,倒显得他成了输不起之人。再落到父皇耳中,也只会被认为是小题大做了。
这些年来他做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才博得了父皇的好感,定不能被这件小事毁了他在父皇心中的宽厚之名。
至于百里思青,好坏不过一个女子罢了!除了身为嫡公主身份高贵些,其他的拿什么与他争?待他日父皇驾崩,他荣登大宝之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是以,他将怒气尽数吞下,只浅笑着对上官玥道谢,“越小王爷今日相救之恩,本皇子记下了,来日定当重重报答!”
百里愔敛下眼中的晦色,越王府不曾偏帮他们皇子中任何一人,百里明此言却是有意将上官玥给拖到了他这一边。有救有还,再私下弄些风声,任越王府再如何回避,也难保能与大皇子一脉撇除干净。
传入父皇那里,免不了会被父皇认为越王府看中了大皇子。兴许就会…
百里愔越想越郁闷,早知道上官玥会来,他应该抢先将百里明救下,也好过他借机盘算!
可上官玥却不似他们所想的那般客气地应承,他只懒散笑道:“大皇子严重了,什么救不救的?本小王爷只是手滑而已,大皇子好走。”
说着,他不顾百里明倏然转青的脸,斜过头与百里思青继续嬉笑,“青妹妹,你刚才那一招叫什么来着?银花迸溅,差点折瞎了你玥哥哥的眼睛!”
他的语气极为随意,仿佛刚才只是因为百里思青的剑光刺到了他的眼,他才出手掷断了百里思青的剑,并没有真正想救百里明的意思。
百里愔的心情这才松缓,上官玥这样不给百里明面子,无疑是对大皇子一族看不上眼。有什么比这种认知让他来得开心?
在百里明发作前,他抢先道:“大皇兄,咱们还是快点回宫宣太医吧。”
百里明虽然被落了面子,却也知道不能与上官玥相冲,只能顺着台阶道:“无论如何,本皇子感激小王爷这次出手相救。以后但凡有需要的地方,本皇子自会鼎力相助。老四,我们走。”
从百里思青的身边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百里愔隐隐觉得她目带寒光紧紧盯着自己。
待他们走后,百里思青一言不发地拾起地上的金灿灿的短匕,蓦然朝上官玥掷去,“为什么要救他?!”
什么手滑?这样的借口骗谁也骗不到她!
上官玥轻松将短匕接住,余光环视不远处一脸愕然的众人,压低声音道:“你当这些人都是瞎子吗?”
百里思青的身子瞬间定立住。她刚才只是一时入了魔怔,又何尝不知道若真是废了百里明的手会引来什么后果,就连百里愔暗地里的动作也一清二楚。
皇家的阴暗一幕一幕的逐渐暴露在她面前,容不得她再做天真的美梦。
她硬声道:“那又如何?”哪怕被人当做棋子,她也宁愿做那个行刑的刽子手!
上官玥抬手叩了叩她的脑门,“说什么呢!”他知道她只是一时气话。无人比他更清楚高阳公主的傲性下藏着怎样的一颗玲珑之心,她只是被恨意蒙蔽了眼睛,定然不愿牵连到司空家。
似是为了缓和气氛,他忽然将话锋一转,不怀好意道:“听说,你昨日被朱蛮给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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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足迹
百里思青斜睨他,实实在在地讨厌他这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在她看来,昨日之事只不过回京时再微小不过的开端。若不是后来朱威闹到南书房,此事压根不值得她上心,“上官玥,你很闲?”
上官玥被她这份云淡风轻搅得有些不自在,好似他倒成了那多舌的八卦之人。不过此事他也算有责任,若不是月前的某日,他随口对那朱有俊赞了一句平民家的女儿娇嫩多姿,就不会诱发京兆尹的公子强占良家民妇之说。现在想来,他竟是那罪魁祸首。
不过,他才不会让百里思青知晓这件事。
见百里思青不理会自己,他将指间的短匕扔下,凑近她的脸庞道:“青妹妹,你离京那么久,城东的湘江楼已经出了许多新食,今日何不与你玥哥哥一起去尝尝?”
以前两人时常结伴打马游戏京城,泱京的哪一块土地上没有留下越小王爷和高阳公主的足迹?方才他说的话有一点是真的,这两年没了她在京,他连消遣也没了兴致。
玄衣轻拂过脸颊,男子身上淡淡的紫罗香沁入鼻翼,带来莫名的舒心。
百里思青快速推开他俯低的笑脸,应道:“好。”
听她应了,上官玥喜不自胜,连忙拉着她出了教练场。
众人都知道上官玥的随性,但见他就这般拉着百里思青出门,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说,越小王爷与高阳公主会不会——”
“谁知道呢!算起来,小王爷与高阳公主也算青梅竹马,我私下听父亲说,陛下似乎也有这意思。”
“我看未必,说到青梅竹马,司空小将军与高阳公主才是名副其实。二人又是表兄妹,我猜司空小将军的机会更大,听说陛下前些日子还特地恩准他回京述职了。”
“可不是!据说也就这两日就能回来。这一前一后的,说不定陛下早就打算好了。”
“说得有道理,可我听说,公主的心上人是玉轩园的那位…”
“拉倒吧!那样低贱的身份若能成为驸马,我回家就让我爹向陛下求亲!再说,那个破园子早被烧得干干净净了!里面的人一个都没留。难道我大泱国的嫡驸马是鬼魂不成?”
“哈哈!也是。不过就你这熊样也敢削想高阳公主,刚才公主可是瞅都没瞅你一眼!”
“那样怎样!你生得好看,公主怎么也没正眼看过你?”
“好了!圣意难揣。五皇子和七皇子今日不来,大皇子和四皇子又回宫了,咱们还是收拾收拾早些回府吧!”
“嗯!”
“走!”
……
百里思青先是与等候在教练场外的蝶香和蝶衣回了宝仪宫,换洗了一番后才随着上官玥出了宫门。
双脚踏上熟悉的京土,百里思青顿时有一种人生如梦的感觉。街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每个人的脸上都漂浮着恬淡惬意。无论她的内心是否抵制,她的父皇确实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泱国在他的统治下一直蒸蒸日上。
“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了!”蝶香跟在后面四处张望,欢快道:“还是京城好玩。”
百里思青在前方慢慢走着,轻巧地避开周围陌生的人群。听着蝶香的话,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上官玥转身朝蝶香逗笑道:“怎么?难道莱山不好吗?”
蝶香想了想,还是回道:“莱山好归好,就是太闷了,整日对着山啊水啊!是个人都烦了!”
蝶衣不若她这般活泼好动,默默地跟在百里思青的身后,时不时地帮她隔离开攒动的人流。
上官玥用胳膊捅了捅旁边一言不发的百里思青,幽幽道:“你看,连你的婢女都觉得莱山闷,你怎的在那一呆就是两年?”
街道很宽敞,奈何人太多,百里思青再一次避开差点撞上的人,淡淡道:“好坏有分别吗?若是可以的话,我宁愿在那里呆上一辈子。”
上官玥拉过她,笑脸也冷了几分,“出息!百里思青,你难道要躲一辈子吗?”
话落,明显地觉察出臂间骤降的温度,他连忙收了冷语陪笑道:“不提了,咱不提了!你饿不饿?我可是闻到了湘江楼的味道。”
蝶香仔细嗅了嗅,“有吗?”她怎么什么都没有闻到?
百里思青撇下上官玥,大步往前走去,渐渐地街道变得空旷起来,人群也减少了许多,没了之前的拥挤。
“青妹妹,你瞧你,走那么快干嘛?”上官玥快速跟了上来,埋怨道。
百里思青不怪他说错话,只是怪自己的无能。有些事情不提不代表它不存在,看似被时光掩盖,挖掘出来却依旧血淋淋。
上官玥紧跟在身侧,百里思青忽视掉他后面说的话,径直往湘江楼的方向而去。
每走一步,她才发现,脚下的路依旧那么实,丝毫不会为任何过往所撬动。雨打风霜过后,只有她一个人在原地困守、虚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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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雷池
神游太虚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湘江楼的门口。
上官玥五指张开,在百里思青眼前摇了摇,“青妹妹,你在想什么?再不进去,你玥哥哥得饿死了!”
百里思青早习惯了他的这份夸张,默不作声地随他进门。
蝶香“扑哧”一笑,捂嘴道:“越小王爷若是被饿死的话,不就成了街巷最大的趣闻?也算为那些说书的作了贡献,一准儿明日就会编成戏——哎唷!”
她回头望着蝶衣不满地问道:“你掐我做什么!”
蝶衣狠狠地瞪她,低声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蝶香立即噤口,偷偷拿眼扫望前面的主子。咬唇暗骂自己该死!怎么就说错了话?
上官玥笑小心谨慎地观察着百里思青的表情,果不其然,她的脚步一滞,寒波生烟的眸子霎时蒙上了层轻雾,霭沉地教人看不清晰。但一瞬过后,她又若无其事地往内走去。
上官玥一颗心直沉到底,脸上已转不出笑来。
想当初,若不是被那人插足,他何至于最后落到了形单影只的地步?京土内外,高阳公主不再陪着越小王爷策马扬鞭,每天出宫净蹲在城北的那破旮旯地…亲疏她倒是分得清清楚楚,守着心尖上的人,就不会体谅别人的一片心意!
有心与无心,总在人的一线思量。以前他们来这湘江楼哪次不是无忧无虑的?哪里须得这般慎言慎行!时隔两年的见面,他从一开始就得顾忌言行,生怕哪句不对就踩了雷池。
真是死了也不让人痛快!
他忽然有些懊悔,怎么就不能按捺下想见她的心思?一早就巴巴地进宫带她出来,哄着逗着,却愣是给自己找不舒坦!
是以,从不与奴婢恼色的他也回头睇了蝶香一眼。再乱说话,他不介意点了她的哑穴!
蝶香的身子不禁往后缩了缩。
柜台前的掌柜在四人进门时,就已经推开小二抢先贴了上前。
上官玥的脸就是活招牌,在泱京混的人,但凡有些资历的都知晓他的身份。
而走在前端的百里思青并不像普通少女装扮,只着一身短儒红裙,头发上没有任何钗饰,用同色丝带高高扎起,露出一张没有涂抹任何脂粉的脸,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靴子,浑身透着不可侵犯的高贵,置身人群中,格外引人侧目。
湘江楼的人虽然知道高阳公主已经回京,但并没有见到她的容貌。加之她今日的装扮低调了许多,虽然不掩周身的气势,却无人联想到其身份,只当是越小王爷带来的贵客。
掌柜搓了搓手,尚未老浊的眼中透着精明的光芒,“越小王爷驾到,草民有失远迎…”
“老规矩,三楼天字雅间。”上官玥打断他的热络,淡声吩咐道。
话语间,百里思青已很熟稔地登上了第二个楼梯。
小时候,她与煜表哥还有上官玥经常来这,只因馋这里的冰凌鱼和翡翠饺子,后来嫌麻烦,便由着他二人买了带送进宫。算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过来了。
湘江楼是整个泱京最大的酒楼,总分为三层,阁层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从外面看去,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进了酒楼内,里面甚是明亮宽阔,各层楼的雅间可以从不同方位俯瞰到烟波缥缈的东灵湖,三楼天字号房的景色更是极佳。环境与装潢的享受,令天字雅间供不应求。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