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这是显示出一点,养人没养心——”
“为什么你们褚家养不了人的心,连自己女儿的心都养不了?”
“那要问你,不是因为你,他们一个也不会背叛。”
“我深感荣宠,你们褚家人比不上我这个外人,同样该好好想一想。”
“想过了,我们老爷子很痛心,也很灰心。”
秦二爷他装糊涂,就是不愿提褚家人该扪心自问,该反省的事。
“我把你们褚家人哪——由你们褚家这种对事的态度,再加上已经到了这地步了,还不肯抬抬手放人过去,就可以知道你们褚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了。”
“我们褚家只不过是要处置叛徒,还能是什么样的人,谁又能容忍叛徒?”
“我说过,我不爱听‘叛徒’,或者‘背叛’。”
“这是褚家的家务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奈何我是受害人之一,这件事我管定了,而且戴姑娘,戴老,都已经不是你褚家人了。”
“不——”
“不要再说了,再告诉你一遍,这件事我管定了,你看着办吧!”
秦二爷脸色变了一变,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会把实情禀报给我们老爷子的——”
一顿,喝道:“咱们走。”
他带着人走了,转眼工夫走得无影无踪。
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太小了。
没别的,这都因为褚家人自己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是再多来一些人也是白搭,何必逞强找这种眼前亏吃。
戴南山道:“多亏了李公子,不然我们父女俩还真应付不来。”
戴云珠道:“公子在树林里听见了。”
李诗道:“我听见了人声,我想这时候不会有别人到这儿来,还真让我料中了。”
“褚家人永远只找软的捏,真卑鄙。”戴南山道。
李诗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了,两位请吧!”
戴南山跟戴云珠都没再说什么,走了。他们父女一走,李诗也走了。
秦二爷一行人回到了褚家。以褚家人的以往来说,他们应该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没有面子透了。
其实,最近以来,又有那件事让他褚家有面子了。
一行人临近褚家大门的时候,站门的发现一行人后头多了一个外人,而这个外人他一点也不陌生,他一脸惊容瞪大了眼:“二爷!”
秦二爷听见了叫,又看见了他的神色,忙转脸循他所望望去。
看见了,不只是秦二爷看见了,都看见了,秦二爷脱口叫:“姓李的!”
可不是姓李的,李诗不姓李姓什么?李诗道:“秦二爷,咱们又见面了。”
“你,你是跟着我们来的。”
“不错。”
“你要干什么?”
“我想见见你们老爷子。”
谁都知道,这绝不会怀好意。
秦二爷惊声道:“姓李的,你——”
“我什么?许你们就不许别人。”
这意思是说,许你们害人,也许你们想杀人,就不许人找上门来!”
秦二爷叫道:“咱们跟他拚了。”
离李诗近的两个汉子动作还挺快,抽刀就砍。
李诗一挥手,两把单刀掉了,那两个汉子叫一声趴下了地。
李诗道:“我只找姓褚的,不愿多伤无辜。”
那些汉子谁不认识眼前这个姓李的,谁不知道眼前这个姓李的厉害,立即都退开了。
秦二爷一咬牙:“好,我来。”他抢过了一把刀,扑过来挥刀就砍。
李诗让过了这一刀,起脚踢在秦二爷持刀右腕上,秦二爷叫了一声刀飞了,李诗又一脚正踢在秦二爷右膝上,秦二爷大叫声中倒了下去。
李诗没看他一眼,迈步进褚家大门,谁敢拦,都只跟在他身后。
进大门,转过影背墙到前院,前院不是没人,但一看是这个姓李的,又见十几二十个自己人只敢跟在身后而不敢拦,都知机,都识相,都不敢拦。
李诗直闯后院,刚过后院迎面来了一伙人,那是褚老爷子跟他的几个徒弟,有受伤的,有没受伤的。
一名汉子抢过去急道:“老爷子,我们去迟了一步,他让戴南山父女俩走了,他跟到门口来把二爷伤了。”
褚老爷子脸色一变:“是戴南山救了你们?”
李诗道:“不错。”
“我派去的两个人呢?”
“你这一问,问得不是多余么?”
褚老爷子脸色又一变:“你们真命大——”
一顿道:“咱们拚吧!”
有了他这一句,他那几个徒弟们都出了刀,当然,没了右手的例外。
李诗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找你。”
褚老爷子道:“有事弟子服其劳。”
“你这个师父真不知道爱惜徒弟,你还有几个徒弟可以服其劳?”
褚老爷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地大叫一声,又抢过了徒弟的一把刀,抡刀就上,一阵猛砍,疯了似的。
李诗一连躲了他六、七刀,第八刀上,他要出软剑,褚老爷子却突然丢了刀:“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你杀了我吧。”
几个徒弟忙叫:“老爷子——”
他们要过来。
褚老爷子霍地转脸,厉声道:“滚一边儿去。”
几个徒弟硬是没敢过来。
他转脸又向李诗:“你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来吧,找我。”
李诗道:“你死了也不为过了。”
脚一勾,一把单刀离地飞起,他伸手抄住。
赵大爷等齐惊叫:“姓李的——”
“我说过,只找正主儿,不伤无辜,不要逼我。”
“好,姓李的,你要真是条汉子,就只找我,放过其他的人。”
“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姓李的。”
孙三爷狂叫声中扑过来。
李诗一抡单刀,刀背砸在了孙三爷左肩上,孙三爷大叫倒地。
“还有那位要试试么?”
没人敢试,但都一脸悲愤。
李诗像没看见,挥刀就砍褚老爷子。
“老爷子。”
赵大爷等一声叫,一起跪了下去。
褚老爷子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李诗的刀忽然停住了,道:“两个理由不杀你——”
赵大爷等忙睁开了眼。
褚老爷子也睁开了眼。
“第一,这个杀人计是玉贝勒想出来,交待你设下的;第二,我看在褚姑娘份上,最后奉劝你—句,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吧,否则只是给自己惹灾祸,言尽于此。”
他往地上一甩刀,“噗!”地一声,钢刀插在了地上,入土及半,刀身刀把还在“嗡”,“嗡”作声的颤抖呢,李诗已经不见了。
“老爷子。”赵大爷等一拥而上扶住了褚老爷子,褚老爷子衣衫都湿了,浑身的冷汗。
戴云珠跟戴南山到了破庙里,一眼望去,破庙空荡,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点声息。
戴南山道:“云珠,就是这儿?”
戴云珠点头道:“就是这儿。”
“怎么会没人?”
“我也不知道。”
“别是人家已经搬离这儿了吧!”
“不会的,梅影姐说等我,就一定会等我。”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
戴云珠心里跳了一下:“会有什么变故?”
是啊!会有什么变故?戴云珠想不出会有什么变故,可是她心里有点不安。
会不会是官里——。
不会,应该不会,玉贝勒得势的时候,官里都没能找到这儿,现在又有谁会找到这儿?”
她试探着叫:“梅影姐,我回来了——。”
话声方落,两处地窖人口打开了,从里头跳出几个小伙子,还有几个中年汉子。
戴云珠一喜,忙道:“我是戴云珠,我回来了。”
一名小伙子道:“我们知道你是戴云珠,他呢?”
他,当然是指戴南山,可是怎么这么个问法,真和气,真有礼貌。
“这是我爹。”
“褚家那位总管事?”
“不错。”
戴南山道:“以前是——”
“来不及了。”小伙子道:“那就错不了了。”
另一个小伙子道:“你们还敢上这儿来,来干什么?来幸灾乐祸,是不,动手。”
一声“动手”,几个小伙子跟几个中年汉子立即围住了两个人。
戴云珠忙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名小伙子道:“你们还装糊涂,罗老爷跟姑娘让满虏鹰犬抓走了,不是你们父女出卖了他们么?”
戴云珠大惊:“什么,梅影姐跟罗老爷,让官里抓了去……”
“你装的倒是挺像的。”
戴南山忙道:“诸位误会了,我们父女怎么会做这种事。”
戴云珠道:“要是我们做了这种事,怎么还敢上这儿来。”
“那是你们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在这儿等你们。”
“就是你们父女才会做这种事,你不是褚家的总管么,褚家跟皇甫家都是满虏的狗腿子——”
“那是以前,我已经离开褚家了。”
“鬼才相信。”
“你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儿?”
“少跟他们说废话了,鬼使神差让他们撞到了咱们手里,还等什么,动手吧!”
几个小伙子跟几个中年汉各掏家伙,就要动。
戴云珠也还待再说。
可是,要动的停住了,要说的也没说话。
因为双方都看见了,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圈黑衣人,个人手提单刀。
一看就知道,那是“查缉营”的。
只听像是领班的一个黑衣人冷笑道:“真是鬼使神差,让你们又撞到了我手里。”
那名小伙子叫道:“姓戴的,你们父女又引他们来——”
只听那名班领喝道:“还等什么?动手拿人。”
一圈黑衣人就要动。
“等一等!”
第三十章
一个清朗话声传了过来,戴云珠马上就听出是谁了,她心头猛跳,刚要叫。
一条人影已如飞落下,影定人现,正是李诗。
戴云珠还是叫了一声:“公子。”
李诗道:“我来看看贤父女到这儿来的情形,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来处理。”
一顿,向那名领班道:“认识我么?”
现在谁不认识李诗,不只是得势,而且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那名我班领忙道:“认识,李爷!”
“认识我就好说话。”李诗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回李爷的话,我们奉命来抓‘汉留’。”
“奉谁之命。”
“我们统带。”
“又是谁告诉你们统带,这些人是‘汉留’的!”
“这就只有我们统带才知道了。”
“好,我会找你们统带说话,现在我告诉你,这些人不是‘汉留’,你信不信?”
“李爷说的话,我们不敢不信。”
“那么,把你的人撤走,禀报你们统带,我要去见他。随后就到。”
“是!”
那名班领恭应一声,一挥手,带着人走了,转眼工夫走得一个也看不见了。
李诗收回目光望几个小伙子跟几个汉子,道:“我跟诸位没见过。”
那名小伙子道:“可是我们都知道李爷!”
“那我也同样的好说话,我说戴老跟戴姑娘不是出卖朋友的那种人,不知道诸位信不信。”
“您说的,我们当然信。”
“事实上他们两位是来加盟贵会的,罗姑娘说要在这儿等戴姑娘回来。”
那小伙子向戴云珠,一脸歉然:“戴姑娘,我们鲁莽!”
戴云珠道:“自己人,不要紧。”
李诗道:“我这就赶去救罗老爷跟罗姑娘,你们诸位在这儿等他们两位回来。”
戴云珠道:“公子快去吧,我怕像那位秦爷似的——”
“不会的,现在不是时候了。”
话虽这么说,李诗还是说完话就不见了。
统带正在“签押房”里背着手来回走动,人显得有点不安。
门口站着两个穿戴整齐的。
从半空中来个人,就落在门口,正是李诗。
两个站门的吓了一跳,忙往里禀报:“禀统带,李爷到了。”
统带停步转脸,他看见了李诗,忙道:“快请!”
他快步往外迎,两个站门的躬下了身。
李诗走了过来,进“签押房”迎着了统带,一欠身:“统带。”
统带可绝对知道现在的李诗是何许人,是什么份量,忙也欠身:“您这是折我,快请坐。”
这还真是折统带,李诗见皇上也不过一躬身。
那么,李诗为什么在这儿也行礼?这是李诗谦逊,到底他只是个百姓。
两个人落了座,统带道:“他们回来跟我说了——”
他没敢拖延,也没敢打马虎眼。
李诗截口道:“罗老爷跟罗姑娘父女,现在人在那儿?”
“现在大牢,我已经派人把他们提出来了。”
“统带,他们不是‘汉留’,罗老爷是位殷实商人,只不过他们父女好武,都会武。”
“是的,据他们上报,他们父女的武功还挺不错,尤其是那位罗姑娘,不是先擒住了她的父亲,恐怕还对付不了她。”
“罗老爷人有没有受伤?”
“一点皮肉伤。”
“统带是不是可以放人?”
“当然可以,李爷要不要见他们父女?”
“不用了。”
“来人!”
两个站门的其中一个转身进来躬下了身。
“告诉他们,马上放人,套车送他们父女出城。”
“是。”
站门的领命出去了,走了,走得飞快。
“谢谢统带。”
“您这么说是折我,您不怪我乱抓人,我就很庆幸了。”
“统带言重了。”
这统带是个老做官的了,话里自有他的意思。李诗也不是听不懂,对他也够客气。
统带忙又欠身:“不敢!”
“敢问统带,是谁密告他们是‘汉留’的!”
“一个姓彭的,以前抓到过,贝勒爷要他传话,所以放了他。”
李诗知道这件事,足证统带也确实知道罗老爷跟罗姑娘父女是“汉留”。
“这个姓彭的,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要投效‘查缉营’,我答应了他,我认为他还有大用。”
李诗心头为之一震,没想到姓彭的不但出卖了人,还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卖身投靠了。还有大有,这种人留着对“汉留”
是个大祸害。
“我想跟统带要这个人。”
统带犹豫了:“这——”
“怎么?统带不方便?”
“那倒不是,只是——”
“统带,罗氏父女不是‘汉留’,姓彭的无中生有,蓄意害人,这种人能留在‘查缉营’?”
统带迟疑了一下,忽然目光一凝:“李爷,您的吩咐,该做的我已经做了——”
“统带的意思是不该做的不能做?”
“这——咳,咳——”
李诗脸色一整:“统带,你放了罗氏父女,那就表示他们不是‘汉留’,既然他们不是‘汉留’,这个姓彭的,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李爷——”
“统带,我也希望你不要误会,不是我跟‘汉留’有什么牵连,让你纵放叛逆,而且他们父女我认识,我知道他们的素行,说是‘汉留’,总要有些罪证,统带有他们的罪证么?”
“这——李爷,他们住在一座破庙的地窖里——”
“那是受玉贝勒的迫害避祸,不得已,难道统带也要学玉贝勒,迫害百姓么?”
“这——”
李诗脸色微沉:“听统带的口气,还是认为罗氏父女是‘汉留’,既然如此,我不敢落个让统带纵放叛逆,统带还是收回成命吧,我告辞。”
他站了起来。统带忙跟着站起,伸双手拦李诗:“不,不,我怎么敢,我怎么敢,您请坐,您请坐。”
当然,李诗坐下了,统带陪笑道:“李爷,不是我敢不听您的,而是我要是把姓彭的交出来,往后还有谁敢出面密告——?”
“统带,这本就是你知我知的事,难道你还会敲锣打鼓宣扬不成?”
统带强笑道:“那当然不会。”
“统带,你要拿‘汉留’,捉叛逆,无非是想立功升官,是不是?”
“这!”统带笑得更窘而尴尬:“李爷,您明鉴,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
“不错,人有雄心大志总是好的,可是统带你总不希望弄巧成拙吧!”
那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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