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下-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不答话,倾听着外面的声响,半天才道,“天气凉了,等处理完此间的事情,你也该回平城了。”是否错觉,竟有一丝依依不舍,难道她真的假戏真做,对他……
  他手臂一紧,只是道,“我瞧你喜欢那天女木兰,不如多待几日,我陪你往高处去寻它?”
  她别过头,幽幽道,“不必啦,见到了,咱们也带不走。”这世上美丽的东西太多,可你明知道得不到,还心心念念的,岂不自讨苦吃?
  他扳过她的下巴,朗澈的灰泓摄得人无从遁形,“谁说带不走?我的天女木兰,可不就在这里。”说着俯下身,采撷着她的甜蜜柔软。
  她颤抖着,想推开他的双手终于落下来,圈住他脖颈,迎合着愈来愈紧窒无间的拥抱。那般火热中,无力地半合上眼,只是想,原来终究逃不过去。心底里另一个声音却在说,木兰,你真的就想逃吗?
  她忽然清醒过来,睁开双眼对上那双炙人的灰眸,忍耐中带着丝征询,同样的炙热在腿间抵着她,蓄势待发。而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不,她从来就不想逃,这和是否逃得了完全是两码事。于是绽开抹微笑,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嘴唇,低喃道,“谁说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才对。”
  他一愣,旋即感到无比的快慰,终于忍不住,在瞬时间将两人推向了极致。
  突厥人自以为无声无息,却不知“熟睡”的二人始终醒着,双手在被下交握,四肢纠缠在一起,甜蜜的颤栗流过整个身体,一波强似一波。
  待帐内再度安静下来,他才撑起半个身子,拿过她染血的白袍,“为什么不告诉我,木兰?”
  她凝视他,“告诉你,你会改变主意吗?”
  他不假思索地道,“不会。”她笑了,淡淡的月华透过帐篷顶上的透气孔照在她脸上,清丽难言。他看了心中一荡,柔声道,“但我会轻一些,免得弄疼了你。”
  她被那样的目光看着,忽然间有些害羞,于是将头扎进他臂弯,轻轻地,在他身上咬了一下。他马上又有了反应,只强行忍住,搂着她,像怀拥天下最珍贵的瑰宝。
  她便叹口气,“佛狸,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脆弱。”
  他怔住,扳起她的下巴,在她眸中确认了那前一秒还在害羞的女人确实发出了邀请,不由笑了,不再勉强自己紧绷着身体,而再度覆上她的柔软,火热的缠绵中,不断在她耳边呢喃,“碰到你,脆弱的是我。”
  她逸出浅浅的娇吟,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那夜风深凉,刮了一宿。而帐子里却火热如初,似要到地老天荒。
  晚些时候,阿盖的手下在桑干河中发现了缚有金珠的鱼,证实了却有地下潜流与天池相通,合族上下,莫不对拓跋焘奉若神明。他刚得了魏军北上的消息,心中对和约已坐定了大半,只苦等袁纥婚讯,便有一日忍不住,“元兄,如何看那裴罗可汗为人?”
  拓跋焘知道他在兜圈子,故作沉吟,“那厮十足草原上的野狗,长着一只绝对嗅得到血腥味儿的鼻子。我想他还在审时度势,看阿依娜花落谁家才能为袁纥博得最大利益。”便说到这里,自去与木兰游山玩水,不再理这个“随从”阿盖。
  留下阿盖百爪挠腮,却无法自表身份。
  她暗疑,“若袁纥一日不允婚,难道我们就在此耽搁一日?”
  他却自信满满,“放心,很快就有消息。”
  事情很快便如他所说,也由不得她不信。阿盖心头的两块大石落了地,终于不再观望,捎来了阿史那王子“抱恙”,另有胞弟苏莱王爷前来签约的消息。一切尘埃落定,只待启程回返。
  “我不知道你还会卜卦?”
  他大笑,“你要记得,木兰,卜卦就是胆大加心细,”看她充满疑问的眼,“也许还需要三分运气。”
  她听那不情愿的补充,终于也扯开抹浅笑,“是天降帝星的福运?”不无调侃的语气。
  他却忽然严肃,“不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她靠向他肩头,两人心意相通,不再言语。
  可她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在说,我不会总在你身边,因为……因为天下这样大,却都是你一个人的。那么,千万人都会在你身边,而不只一个我。
  相较来时,回去的脚程是慢了又慢。少了阿盖随行,大家都是一轻。为了行走方便,木兰索性换回了男装,与拓跋焘并辔东行,马上英姿极为飒爽。
  他心情甚好,此次西巡稳住了突厥,又悄悄将袁纥自柔然拉远,使得他北征南扩的雄图霸业委实又进了一步。加之她此刻便陪在他身侧,更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还能难倒他,一切尽在掌握,遂较之平日的天威难测,反而开朗了许多。还低声调笑,“你看我像不像那臂偕新妇的少年郎?”
  她看着他意气风发的俊颜,只微牵嘴角,“我只担心,吴提是否能咽下这口腌臜气?”毕竟六镇调兵北上只是虚晃一招来骗阿盖的。瞥见那灰眸中精光倏闪,便莞尔,“原来你另有布置。”
  他笑笑,不否认,“此事说来话长,待有了好消息再与你道来也不迟。”
  她点点头,也不啰嗦。此时天气渐凉,猎猎长风吹得她衣袂飘飘,极目远眺,大漠上一片苍茫景色,心中登时生出豪气万千,“那北燕冯氏气数已尽,只在这呼吸间。咱们六镇的兵马,这两年可也闲得腻歪,个个儿都在摩拳擦掌,就等着你一声令下,再把这东北角给大魏拿下来。”
  他凝视她,“你在替李亮请战?”
  她直面他的双眼,毫不退缩,“我在替六镇数十万儿郎请战,自然包括他们的主帅李亮李将军!”
  两人视线胶着在一处,最终还是他叹口气,苦笑道,“木兰,作为帝王你不免低估了我,而作为男人你又实在高估了我。”顿了顿,“李亮迟早要回京,但灭北燕我另有计较,用不用得上这些精锐还未可知。倒是你,木兰……”说到这里略迟涩,“等你决定了,再告诉我。”
  她心中一痛,如何不明白,他等她决定什么,又为什么不说出自己心中所愿,不勉强她,便只有勉强自己,那刹那间的神伤,直叫她疼惜到心里去。可是……回到帝都,他便不再是拓跋焘、她的佛狸,而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北魏不世出的英主太武帝了,纵是再不舍,再眷恋,又有何用?至少两件事是确定的,他不可能为她抛却皇帝的身份,她亦不可能为他步入深宫。如此……又有什么等待的必要呢?
  长痛不如短痛,就象那次她的伤口溃烂发炎,战场上药物奇缺,只得咬着牙拿烧红的匕首,将表面那层腐肉生生刮了去……虽然疼,却愈合得十分迅速。她狠了狠心,抬起头说,“佛狸……”那美丽的灰眸蕴着无限深情,看得她喉咙一紧,便即说不下去。
  “陛下!”这时宗爰小心翼翼地打马近前,“帝都刚传来北燕的消息,另有一封急信是来自北凉的。”毕恭毕敬呈上那纸筒,旋即退下,不敢往木兰看上一眼。
  她心中暗叹,也不以为意。看他打开那第一封信,面露喜色,“不出我所料,那冯弘不战而逃了。”原来那北燕国主冯弘虽弑兄夺嫂时胆大包天,面对强大的北魏却成日心惊胆战,总觉得称臣朝贡也免不了亡国杀头的命运,索性密派人向自己的附庸高丽国求援。得到高丽王允诺后,遂率宗族、后宫以及京都龙城的百姓,连夜向高丽国境内逃窜。临行前他还不忘下令焚城,把宫殿楼宇一口气烧了个干净。
  她道,“你这连连进逼,围而不发,果真瓦解了北凉的斗志,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龙城。”略加思索,又说,“不,‘围师必阙’才对。三面合围,独在高丽方向给冯弘留了这一条路,却是死路。”
  他微笑,“总也瞒不过你。冯弘张狂自大,心胸狭隘,兼之高丽曾是他的属国,等这从不晓得看人面色的国主过起了寄人篱下的日子,还不知会有怎样的精彩发生呢。”微顿,“现在只剩下了北凉……唉,也不知容箬她在那里过得怎样。”说着拆开了第二封信,没读几个字,却面色大变。
  她不解地往信上看去,也是一震:“容箬中了毒?”接下来却一连串疑问浮上心头,她是北魏之主心爱的幼妹,又是北凉的王后,身份尊贵且倍受保护,谁会害她?谁敢害她?谁又真正能近身害到她?见他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也知其心痛难当,不由伸出手去攀住他前臂,放柔了声线,“别担心,此去凉州不远,我带了人即刻赶去,定把容箬给你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她的声音平静而笃定,却带着种莫名强大的力量,使人由不住信服。
  他素来持稳,方才只是事出突然,才乱了心神,此刻定了定,“我和你同去……”
  她摇摇头,“北燕骤变,虽尽得其土也是满目疮痍。这个烂摊子还等着人去收拾,舍你其谁?而往救容箬……你信得过花平,难道还信不过我?”
  他心知她说得没错,崔浩虽坐镇帝都,毕竟只是代摄朝政,仍有大小无数桩事情等着他这个皇帝去决断。北凉那边,料想沮渠牧犍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阻她一行,便道,“也罢,”凝视着她的面庞,“木兰,一切小心。”
  她笑笑,让他宽心,“我省得。”遂挑选了几个武艺精良的侍卫,一行人掉转马头,改往陇西方向而去。

  (四十七)

  北凉地处六镇以西,北魏、柔然和南疆诸部的交界,只有今甘肃中西部、青海北部“巴掌大”那么一点的国土,素来居北方十六国之末。
  木兰赶赴凉州途中,着训练有素的鸽奴往六镇去报信,终于在边境上与李翔带领的小队人马会合到一处。
  她看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抑不住发自心底的微笑,对李翔道,“小子,你们脚程倒准!”
  他愈发得意,指了指臂上同主人一样骄傲得“呲毛”的爱鹰,“当然是‘秃毛’的功劳,你家哈雷就知道捣乱拖后腿!”
  话声刚落,白马疾风不满地打个马嘶,鼻孔里呼哧呼哧喷着白气,仿佛在替自己的‘小老弟’不值。
  李翔砸砸称奇,“疾风听得懂人话?”
  她拍拍疾风,“它愿意听的自然就会懂。”其实疾风只是能分辨出“哈雷”二字,加上李翔“龟毛”的表情,想不懂都难。“哈雷怎样?”倒真惦念那长不大的小子。
  李翔摇头加叹气,“有护短的李大将军在,那臭狼崽子无所顾忌,搞得整座军营是鸡飞狗跳,人疲马乏。最可气我大哥不但不罚它,还美其名曰什么‘危机训练’,可苦了大伙儿!”哈雷的“杰作”包括吃掉他们偷偷宰来准备打牙祭的肥羊,咬断骑兵的缰绳、却又巧妙的“藕断丝连”,最可气是有次夜半在牛皮战鼓上玩“跳跳乐”、等以为遭遇夜袭的他们匆忙赶来才摆出一副无辜的“狼笑”,而李亮非但不责罚,还轻描淡写一句,“不过是夜间紧急集合,看你们成什么样子?我看你们也别睡了,现在开始绕校场跑圈,天明方止。”于是,寒露夜风中,衣衫单薄(方才事出紧急罩了件外衫就出来)的大伙儿每人顶着个黑眼圈开始跑圈,心中这个恼啊,真恨不得揪下那个还在摇来晃去的狼脑袋。
  他看木兰还在笑,“别笑了。大伙儿现在就盼着你能早点回来,制住那臭狼,以结束这种胆战心惊、人人自危的日子。”
  大概李翔这次确实没有夸张,在所有的士兵“幽怨”的眼神下,木兰只得敛了笑容,“咳咳……大家都休息好了吧?上马,出发!”看向一脸反对的李翔,“不是想早点回去?那就早些完成此间任务。”
  六镇精兵皆训练有素,听木兰一声号令,便即上马前行,丝毫不显昼夜急奔赶来的疲态。
  李翔催马疾驰赶上木兰,说道,“先得问清楚,这公主要是救不过来,皇帝不会要咱们陪葬吧?”
  她白他一眼,“好啊,那我就成全你。”
  他讪笑,“我是说,那公主娇娇弱弱的,又不像有的女人,轻易死不了……”在她明澈的眸下终于噤了声,“当我没说,嘿,没说!”
  她转过头直视前方,心里忍不住一丝担忧,李翔貌似调笑的话里有一句没错,容箬公主确实是个身子娇弱的,能否撑得到他们赶来,还是个未知数。于是破天荒地举起马鞭,歉然道,“好风儿,对不住了!”鞭子“唰”得抽在疾风臀上,马儿也仿佛知晓主人的心意,撒开了四蹄跑开来。
  时近拂晓,黧黑的天色只在东方泛着些白光,这一队铁骑风也似地驰过黄土大道,只卷起漫天尘沙,向着凉州城方向飘去。
  凉州城内层楼参差,浮阁连屏,宫室嵯峨,节镂龙璃,有种与其弱薄国力不相称的豪奢。
  容箬始终昏沉沉睡着,高热不退下,双颊有种病态的滟红。其夫北凉国主沮渠牧健已搓着手在床前走过几遭,迭声问那太医,“可还有救?”
  太医面色颓然,跪地大力叩首,“请国主恕臣医术浅薄,从症状上看,这……”瞥了眼一旁魏帝派来探病的使者,嗓子发干,便说不下去。
  沮渠牧健亦是惴惴,但碍着魏人在侧,只得硬着头皮道,“照实说!”
  太医重又将头叩的动地响,“请国主恕臣无能,王后她性命无忧,可……恐怕以后行动起来多又不便。”
  “什么?”宫室内同时了响起几声惊呼,只不过木兰等是真正情急关心,沮渠牧健却恐怕为自己担忧更多着些。毕竟他与容箬夫妻情分虽淡薄,却不得不考虑其身后强大的北魏王朝。
  木兰与李翔互看了一眼,后者对她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木兰心中叹口气,知道李翔暗里查证过,这太医医术高超,且精通药草,但就解毒而言,即便是带了本朝御医来此,恐怕也不会比他强到哪儿去。
  这时床上的容箬动了动,她抢上前去低声道:“公主,可觉得好些了?”不妨被其攫住手腕,那只手苍白无力,冷的像冰,却有种火般的执拗。容箬口不能言,可一双眼睛望住她,盛载了无尽的悲伤、愤怒、郁懑、委屈和痛楚,直叫木兰犹疑不已。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至那一派天真浪漫的容箬眼神怨毒如斯?
  沮渠牧健接下来的态度更加深了她的怀疑,他咳嗽一声,唤伺候容箬的嬷嬷、宫女,“来呀,你们快些侍奉王后吃药!”又对木兰道,“李都尉,这边请!”
  木兰回了个礼,瞥眼李翔止住其翻白眼的冲动,几人跟在沮渠牧健身后出来,行至前殿。
  宴会上,沮渠牧健一副食不下咽、忧心忡忡的神色。若是没有之前的怀疑,还真信他有几分情深款款。木兰只是不动声色地吃喝着,间或与李翔交谈几句。
  “打听到了?”
  “嗯。”藉着歌舞丝竹,李翔低声将打探来的消息附耳道来,原来这沮渠牧健继承祖上的匈奴人体格,高大强健,好色喜淫。他当初为了巩固邦交,向北魏称臣之余还请求联姻,并在容箬下嫁后把发妻、从前西凉国主李暠之女安置于酒泉,以容箬为正妻,颇过了一段举案齐眉的“恩爱”时光。可他毕竟是从前荒淫惯了的,整日面对着娇娇弱弱扶柳之姿的容箬,自然欲壑难填。这时牧健的寡嫂、与前王后属同宗族李氏夫人走进他的视线。这李氏虽远不及容箬美貌,但她天生妖娆,精于房中术,一步步勾得牧健失了魂,两人成日在一起翻云覆雨,大乱人伦。
  容箬见沮渠牧健如此荒唐,虽然伤心万分,总不愿和他撕破脸,盼着丈夫能有一日被自己感化,能够回心转意,遂对愈来愈跋扈的李氏忍了再忍。孰料这李氏竟然胆大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