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里面,应该有美食街吧?
我摸了摸开始唱空城计的肚子,脚步一转,改变方向朝着购物广场走去。
一辆急促驰过的汽车,卷起的热流沿着柏油路边席卷至人行道上,十字路口红绿灯开始变幻;我站在人群的最边缘,和他们一起等候着刺目的红色与柔和的绿色转换。
……………
60秒之后,静侯的人潮逐渐开始涌动。
“昼月——”
他的声音嘶哑,如同布帛在耳边被撕裂般尖锐。
我僵在原地,瞳孔无意识扩张,身侧的人潮来来往往,神色冷漠,只有我如同被定身术一般半点动弹不得。
不可能的!不可能!
我站在酷热的阳光下,浑身颤抖不已,不可能的!这种事,这种我连做梦也不敢奢望的事!我想要回头确认,却如同被魇住一般只能僵硬在原地瑟瑟发抖。
身后是谁的脚步急不可待?
身后是谁的气息越来越接近?
身后…是谁用尽全力般将我狠狠的嵌入他的怀抱?
我怔怔望着再次转换颜色的交通安全灯,视线恍惚间变得模糊不清。
“昼月——”他的声音叹息般从紧靠在耳畔的那份温热中传来,带着不可抑制的狂喜。
钳制着我的腰肢的双臂收紧,铁箍般,会令人窒息的刺痛;我低下头,热热的水滴溅到环在腰上的那双手臂之上,一点又一点,水滴慢慢汇集成水流。
“昼月。”环在腰上的手臂松开,他急不可待地将我扳过身,比烈阳更炙热的目光紧紧锁住我的脸。
我眨眨眼,再眨眨眼,将眼中的最后一丝热意清除出眼眶,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严望日。”我懦懦的喊了一声,随即整张脸就被埋入他的胸口;出生前就熟悉万分的律动,铺天盖地袭来。
我闭上眼,仿佛又一次回到那个温热潮湿却安全无比的地方。
严望日,我的弟弟,你终于找到我了。
番外(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嗯~‘用了于晴大人'神偷系列'中的人物名字和家族设定,但是地点不同。^ ^^
不是那个严家,而且严青秀在原著里很有爱,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啊啊啊~~~(泪流满面)
咱很喜欢于晴大人那几本系列;于是设定人物的时候就用了。
亲有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于晴大人的书。
可是,和这里没有其他关联了。 … …b
直到七岁那年年底,严望日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父母双亡的小孩。
…………
从有记忆开始,严望日就和爷爷住在一起;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里,除了照顾他们三餐与打扫的水婶,严望日几乎没见过其他什么人。
每天凌晨起床,严望日在院子里扎马步,直到初阳的第一缕光从屋顶的瓦上照到院子的墙上;正坐在石桌边上督导他的爷爷就站起身,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屋。
然后,屋子正厅的红木桌上水婶已经摆放好的早点冒着袅袅香气。
吃过早餐,消食后接下来的功课又是各式各样的训练;严望日的童年就是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渡过的。
爷爷是很和蔼的老人,除了每月特定的几天接到水婶从外面那来的信件时,爷爷会神色郁郁坐在书房里发一下午的呆之外,每当严望日窥见水婶将洁白的信件交到爷爷手中时,他都要躲到院子的角落里,因为接下来爷爷都会发很大的脾气。
严望日童年里寥寥无几的挨骂,都与那些信件有关;那时候他还小,懵懂的心里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坐在红木太师椅上,神色暴怒;隐约的严望日很抗拒水婶手中那些洁白的信件,因为它们的到来代表着,嗯~~对于幼小的他来说是灾难。
啊~除了这个,总体来说记忆中的童年还是十分美好的。
除了对他的训练要求会严厉无比平时几乎百依百顺的爷爷,慈祥啰唆的水婶,严望日小小的世界里再无其他人。
偶尔的偶尔,严望日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倒影会失魂落魄一小会儿,仿佛明亮光洁的镜子的另一面隐藏着某些东西,看久了会令人头晕目眩不知身在何方。
有好几次严望日都是看着镜子头脑变得一片空白,直到照顾他的水婶将他唤醒;每当他恍然回神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严望日总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凄凉。
而至于为什么会有那种说不出的悲伤,严望日根本就不知道,他也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对爷爷和水婶说明。
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
之后,当严望日吃过和前两年相同的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爷爷带着他回到了严家本家的聚集地;在那里严望日见到了十几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那些孩子和他一样是被家中的长辈带来的。
大家被聚集在一起,大人们只告诉他们从此要在这里生活接受训练,却没有人告诉他们为什么,不过这不要紧,对于从未与同年纪的孩子相处过的严望日而言,家族聚居地比和爷爷住的那个院子热闹也好玩许多。
“望日,去和他们玩吧。”爷爷松开紧攥着的手。
严望日探出头看看空旷的院子里四处奔跑的孩子们,然后又抬头看看爷爷;爷爷的眼神慈祥中带着鼓励,于是严望日踩着欢乐的脚步加入了小孩子们的游戏。
…………
小孩子聚集在一起训练,闲暇时一起玩闹,没多久严望日就凭着比同年纪孩子好许多的身手成了同批受训的那些孩子的老大。
而教他们的那些长辈也对他赞许不已。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严望日不明白那些话的含意,但是看着爷爷眼角沟壑纵横的笑纹和他眉间掩饰不住的喜悦,严望日知道他所做的爷爷很满意,于是他更加卖力争取得到更多的赞赏。
小小的心灵为了爷爷欣慰的目光与同伴艳羡的神色而满是喜悦与骄傲。
半个月后,同批受训的孩子大部分被自家长辈带了回去,只留下严望日和三个同样姿质优秀的孩子。
总共四个人,留在严家本家。
直到那时,家族中的长辈们开始真正带他们进入另一个世界。
一种,与外面正常社会格格不入的,灰色的法则。
…………
严家,对于正常社会来说只是极普通的家族,就如同某些历史悠久的大族姓氏一般,族人散居世界各地虽然流有相同的血脉却几乎老死不相往来,比较出色的只有尚且营运的‘严氏’商行,而‘严氏’也只是中小型规模。
严家,对于白色的世界来说如同海滩上一粒沙砾,渺小平凡毫不不起眼。
但是在光明世界的另一面,对于游离于正常法则之外的人来说,'子鼠'严家,是赫赫有名的灰色家族。
与凭借枪支暴力或者贩卖人口毒品收刮的财富在黑暗世界占据一席之地的那些帮会不同,严家做的是销赃生意。
无论是惯犯还是铤而走险干一票就销声匿迹的家伙们多少都听过'子鼠'严家看货的眼光精准且给出的价钱在同行内算是公道的。
看货给价联络买家收取中介费,或者替某些收藏家物色适当人选为他们‘拿到’想收藏的物件,是严家经营多年的生意,口碑也素来很好。
但凡道上混的都知道严家向心力极强,且极其护短,就算是几百年前的旁支只要身上流着一滴严家的血,那个人就会被严家纳入保护伞下,不必担心会受外人欺凌。
当然,享受权利就必须履行义务;严家的孩子七岁定终身。
每个流着严家血的小孩子七岁那年都会被家中长辈带到本家,姿质好的会被留下来接受系统训练将来继承主业,而余下的孩子则回到正常社会成为普通人。
这一年,严望日留了下来,做为同伴中最出色的那个孩子,被家族做为继承人培养。
只是,严望日需要继承的却不是家族生意,他受的训练是为了日后能够在世界神偷排行榜上占据一席之地而做的准备。
神偷,这才是严家被称为'子鼠'的真正由来。
…………
到了七岁那年底,严望日已经独自完成家中长辈给的好几次任务;虽然难度不算太大,但是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已可倍受赞许。
‘天才’这类的称赞越来越频繁出现在严望日耳中,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严望日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风声。
小孩子总是有嫉妒心的,和严望日一起训练的那几个孩子大概是出于羡慕也或者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打击严望日愈渐得意的笑容。
一些严望日以前从不知道的东西一点点被同伴们传到他的耳中。
关于他未曾见过面的父母以及他的姐姐。
父亲是‘被外面的女人迷昏头连家族都不要的不孝子’,母亲是‘年纪相差悬殊却不知羞耻的狐狸精’。
最后姐姐却是‘生下来就不哭也不笑也不知是不是报应的,天生的疯子’吗?
刚刚开始听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严望日选择直接动手把那三人打得鼻青脸肿;直到在地上厮滚的几个人被闻讯赶来的长辈分开。
看着被自己打得分不出头破血流的同伴,严望日丝毫没有任何愧疚。
谁让他们胡说八道的?活该!
可是接下来,等到问明全部情况家族长辈骤变的神色与爷爷闪躲的目光,令严望日如堕冰窖。
那一刻,他的爷爷表情仿佛被人捅了一刀般,直痛到内心最深处。
以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在严望日心中一一浮现,关于他的父母与亲人,若是如同他曾以为的自己双亲早已不在人世,可为什么从未有人带他去祭拜过?
双亲入土多年,他这个儿子从未给他们磕过头,那是不孝!家中长辈常教导不敬天地父母会天打雷劈…
那么若是真如同伴们所说…
严望日举起手臂擦了擦自己汗涔涔的脸,眼睛瞬也不瞬盯着爷爷,他想要听听爷爷的解释,可是爷爷只是唤来人将他们各自带回房间。
然后,几人同时被罚。
两天后,双腿麻木的严望日被人从主屋里一排排祖宗牌位前拉起,带到大厅。
爷爷,家中几位长辈和一个陌生男子在那里等着他。
…………
“望日。”那男子摸了摸他的头,眉眼弯弯。
严望日沉默不语,他面前那张秀气的娃娃脸神色略带几分伤感几分恍惚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激动与喜悦。
他看他的眼神,没有那种严望日曾见过的他的同伴的父母眼中的那种爱怜;即使多年后回想,严望日也还清楚记得当时他心中的失望。
他该称为父亲的这个人,对待他就如同普通长辈对待后辈般,即使是喜爱也只是淡淡的,绝对不是他想象中的父亲。
“诶~乖,要听爷爷的话。”那男子说完,随即放开他的手。
“你这个逆子!”一旁的爷爷神色狰狞“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连抱都不愿抱他一下吗?!”
爷爷暴跳起来,一个箭步上前,眼看就要举手朝着那男子打过去,严望日惊得呆了随即就被一旁的三叔公抱起来“诶诶~青秀难得回来一次,老六你下手轻点。”
然后其他几个叔公也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劝导。
“望日还在这里呢~”
“别把孩子吓到。”
混乱中,严望日被三叔公交给等候在外面的本家的叔叔,随即大厅门被关闭。
严望日挣扎着不让叔叔把自己带离门口,屋内的那个人是他父亲,那么之前他听到的那些传言就很可能是真实的;无论爷爷瞒了他什么,他现在也该知道真相了。
等到屋子里嘈杂的桌椅翻倒声,爷爷中气十足的怒吼声,长辈们的劝导声全部平静下来;严望日趴在门上的身体被从屋内走出来的那男子抱起。
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衣裳不整的男子和同样躲在屋外的叔叔相对苦笑。
直到七岁才第一次被父亲抱在怀里的严望日开始拼命挣扎,就在刚才从屋内传来的那些只言片语已经足够打击他渴望父亲的心情了。
父亲当天就离开本家,如同从未出现般。
严望日找到静坐在书房内神色哀切的爷爷“我要见姐姐。”
爷爷伸出手将他紧搂进怀中“好。”
…………
几天后,严望日结束日常工课回到自己房间时,他发现自己边上空置出来的那间屋子有了住客。
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严昼月,他的双生姐姐,他分离了许多年的另一半神色冷漠坐在房间一角,听到门外的动静,她将目光转向他。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严望日扑了过去。
“………”姐姐!
然后,他再次被推开。
…………
十二岁那年,严望日已经确定了继承人的身份。
曾经的跳脱浮躁日复一日沉淀在黑暗中,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心如止水对待一切;即使是见到许多年没见的父亲,他也不会再如七岁那年心存憧憬。
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已经被每年几次例行公事般的电话消磨得一干二净。
“妈妈?”严望日诧异的重复。
“是,理丝她情况不好。”他的父亲,时间几乎无法在脸上留下痕迹的那张娃娃脸终于显露出疲惫。
严望日错愕半晌,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他措手不及;他的父亲口中的母亲,把他生出来就没管过他的母亲如今要见他最后一面吗?
严望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口;他想拒绝可又…眯了眯眼,严望日心中百转千回。
恨吗?不,不是。
严望日敢对天发誓他已经不恨任何人,他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七岁那年刚得知自己的亲人转眼间连续被推开,他的怨怼曾经持续过一段时间;直到他从家族内部与外界的传言中拼凑出真相。
他面前这男人,他的父亲——严青秀,曾经是严家最骄傲的继承人;天才,不到十七岁就跻身世界神偷排行榜前五,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严家在神偷界的地位绝对会因为严青秀的存在而如日中天。
严青秀在十九岁那年邂逅了樊理丝,他对她一见钟情。
这原本没什么,两人相爱的话结婚就好了,当时身为严家主事人的严青秀的父亲接到儿子电话时,心里本是高兴的,虽然儿子年纪很小就迫不及待想结婚,可想想也没什么,甚至他还可以比同辈更早抱到孙子。
可是当那份关于严青秀一见钟情对象的调查报告放到严家主屋的桌子上时,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了。
樊理丝不但年长严青秀许多,她还曾经结过婚,已经有一个十岁的女儿。
严青秀的父亲眼角抽搐之余迅速打电话把儿子骂得狗血淋头。
先是劝告,然后是争执,固执的父亲和同样固执的儿子吵得天翻地覆。
最后严青秀和樊理丝结婚时,严家没有任何人到场;严青秀的父亲被谁劝都不听的儿子气得口不择言,甚至对外宣称要把逆子从家族除名。
他原本说的只是气话,可严青秀真的近十年没回过家;一直到樊理丝怀孕。
自己盼了多年的长孙眼看就要出生,再多的怒火也消失无踪;所以严青秀的父亲松了口认下了年长自己儿子十三岁的那个媳妇。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
樊理丝年近四十才再次怀孕,生产时几乎死在产床上;虽然生的是龙凤胎,可是除了终于抱到孙子的严家大家长,当时等候在产房外的樊理丝的家人没有人心存喜悦。
严青秀更是连看也没多看襁褓中的那两个孩子,他的所有心神都放在由于大出血而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妻子身上。
老蚌生珠最伤元气。
樊理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