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上的乡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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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地上的乡村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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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拿十分,我也没看见分多少粮食,忙了一年我才分一百多斤小麦,一家五六口人,一百斤小麦不够咱吃一个月的。那社员说,虎哥,你工分高分一百多斤已不少了,我分的粮食还不足百斤。虎哥叹声说,本指望秋季有个好收成,多分粮食,可你们看看地里的庄稼苗还有几棵活的。一社员说,虎威,队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只要出工,不管你干不干活,工分和大家的差不多,干好干坏是集体的,不管自己疼痒是会真心出力干活?虎威说,这地要是分给我,我就是天天用肩挑水也不会让庄稼苗早早的旱死。一社员马上小声说,虎威,你小心点,话不能乱讲。虎威没说话。大伙正坐在地上谈论时,一社员突然说,大伙快起来,队长来了。社员呼的一下全站起来,来不及拍打屁股上的尘土,抡起铁锹喊着号子“同志们加油干,好嘿……”。队长把自行车放在田地头,走了过来。社员看见队长过来,号子喊得更响亮。队长笑笑说,为取得抗旱胜利,同志们辛苦。队长说着摆手示意大伙停下,他要看看井挖多深了。社员擦着脸上的汗,为队长让开一条道。队长看一看井,脸色变起来,生气指着说,你们十来个男同志挖半天,还不足一尺深,按照你们这样的劳动热情啥时候能挖掘好一口井,没有井咱们不能取得抗旱的伟大胜利,我们就对不起党和毛主席!十来个社员你看我,我看你,低头不语,虎威却说,队长你不能怪大伙,我们一直在努力挖井,只是天旱的时间太长,地太结实不好挖。其他社员忙点头说是是。队长说,我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咱们农民阶级一定能克服。队长说完背着双手气呼呼的走了。由于挖井进程慢,男社员中午没能回家,妇联主任派女社员把饭送到田地里。虎威说,这样更好,咱们免得来回跑,只是日头晒得厉害。一社员说,不想让日头晒,有的是办法,咱把插在地里的旗杆子拔过来,插围成一圈,把衣服搭在旗杆顶上,一个凉爽的帐篷成了。众人说,这个方法高明。男社员吃罢午饭便喊着号子挖起井,等女社员收拾碗筷一走,男社员赶忙行动搭帐篷。一个简易的帐篷瞬间搭好,大伙坐在里面,凉爽的很。虎威说,咱大家分成两组,一组躺在帐篷里睡觉,另一组挖井,看见队长来要使劲喊号子,咱们两支烟时间一换班。大伙连声说好。挖井的一组人,说白了,就是为另一组人睡觉站岗放哨。

  下午,队长到地里一看,井深不足二尺,真的火了,说,收工前,挖的不足一米深,晚上加班。这下,大伙急了,不能偷懒,否则晚上甭想回家抱娘们。挖一米深的井,对十来个汉子而言不是啥难事,太阳末落山,大伙已把井挖一米多深。队长又过来看,很满意,笑着说,同志们的劳动热情还是很高的。尽管如此,一口井还是挖了三四天才算挖好。(那个时候,地下水位高,挖三米深的井,便见水。如果是现在靠人工挖掘井,就难上青天了。现在,地下十几米深还不见有水冒出,地里的井,全是机器挖掘,每一口井都是二十米以上的深。人民公社时期挖的井,现在不是被填平,就是早已干涸。)井挖好后,队长又集合社员召开庆祝生产大会,说,抗旱已取得胜利的伟大第一步。这时,地里稀少的庄稼苗又旱死一部分,剩余活着的庄稼苗清晰可数。庆祝大会结束后,人民公社分给生产队两部水车,队长忙派人连夜装好水车,准备日夜抗旱浇灌。

  张老汉说,提起生产队抗旱的事如同昨晚做了一个梦,感到荒唐可笑,也有趣的很。梅桂嫂的公公说,老哥说的是,那时不是老天爷下场大雨,庄稼苗会被太阳活活的晒死。张老汉说,是啊,咱虽日夜浇水,不顶用,那不是浇水,纯是在演戏。

  水车装好后,队长号召全体社员要发挥农民阶级的积极性,坚决与旱灾斗争到底。队长把社员分数个抗旱小组,日夜抗旱浇水,白天以男社员为主,晚上以女社员推水车抗旱为主。田地里日夜都有号子和水车的响声,只是难以听到水流声。抗旱的社员不论白天和晚上,都有不停的说笑声。白天,只要队长一出现地头,便有社员喊,快把车链装上。装上铁链的水车,推起来是相当沉重的,四个男子汉推起来也很吃力,随着水车的转动,井水沿着链条流出来。队长看有水流出,可地田地里还是干干的,便问是咋回事。社员说,地太旱,太渴,水流不远便干了。队长摇摇头,走开,又到另一块地查看。社员看队长骑上自行车走了,又忙把链条从齿轮上卸下,让水车空转,大家是哈哈的大笑着,有社员说,这水车可真累人,推一会儿,浑身出汗,比抱娘们还累。其中一女社员说,你还是累得轻,如果让你累得屁也放不出来,看你还想不想抱娘们。那社员戏笑着说,男人不论多累总有力气抱娘们。其他人大笑。女社员说,队长来了,我就让他站这儿半天,看你晚上有没有力气抱弟妹。那男社员苦着脸说,我的好嫂子,你可别这样,队长站在半天,你兄弟真要会累死的。被叫着嫂子的社员笑着说,累死你活该,怪你没劲。那男社员说,我要是有劲不就成了俺哥?女社员从地上抓把土疙瘩向那男社员身上砸去,笑骂道,你有劲晚上往你妹子身上使,免得她嫌你整天到处跑没有一点劲。有社员笑得直捂肚子。

  晚饭后,月亮悄悄上了树枝头,抗旱一天的男社员该休息了,以女社员为主的抗旱小组在会计和妇联主任的带领下上地抗旱。女社员不比男社员有力气,所以女社员抗旱小组人数要多。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十多位女人在一起。女社员水车还没推起来,便唱起大戏。一女社员说,那些男人真没用,抗旱一天浇地不足二亩,如果他们男人把地浇完咱们女人晚上也不用来了。另一女社员说,秋姐说的是,俺小儿子还等着我回家喂奶,咱来的时候我还没把他喂饱便给了他奶奶,现在我小儿子可能正哭呢。又一女社员说,我看你不是急等着要喂小儿子,是急着喂那口子。女社员大笑起来。那女社员笑骂道,你天天晚上喂你男人,现在你奶水没了只好让男人干嚼。女社员又是大笑。女社员正在打俏说笑着,有人说,妇联主任来了。有女社员说,她来,你怕啥,她又不是队长。那女社员,主任虽不是队长也是队干部,她如果把咱们偷懒的事告诉队长,队长会扣咱的工分。那女社员说,她敢?另有女社员说,别说了,咱们还是快推水车,看主任来如何说。大家不说话,忙推水车。主任走过来,看妇女们正推水车,笑着说,姐妹们辛苦,男社员看不起咱妇女同志,事实说明,咱们不比他们差。一女社员说,主任快过来帮我们推一把,我们已累得腰疼,你们干部可是社员的模范。众妇女听罢停下来,齐说,对,主任是党的优秀干部,是咱们的榜样。主任刚想说自己还有事忙的话已被女社员拉进来,主任无奈,只好笑着说,和姐妹在一起劳动是我最大的光荣。毛主席教导我们,团结就是力量,来,我们妇女同志团结起来一起推水车。众妇女嬉哈哈笑着说,主任就是好样的能和咱群众打成一片。女社员推水车有意不用力,主任感到水车特沉重,心里明白女社员在整自己,但女社员却装着很使劲的样子,主任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暗骂,一群臭婊子。不一会儿,主任头上已出现汗珠,累得想歇会儿,其她社员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自己也不好意思叫停,可自己实在受不了,只好停下擦拭下汗笑着说,姐妹们推水车挺累的,休息下。一个女社员忙说,主任,咱们不要休息,为了抗旱大胜利,搞好生产,大丰收,咱们继续推。主任说,你们先推着,我到别处小组看一看。另一女社员说,主任不能走,你走了,我们群众没有了团结的核心。其她社员也附合着说对。主任笑着说,你们这组劳动积极性高,按这样的进度,今晚收工前你们能浇十亩地,我要向队长汇报,给你们加工分。女社员一听,心里发慌,一晚上要浇十亩地还不把人累死。一女社员忙笑着对主任说,主任可别向队长汇报,咱们娘们不比男人,没有一点力气,累死也浇不了十亩地。主任说,我推水车出汗,你们不见累的样,说明大家有的是力气,正如毛主席说,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你们是又红又专的社员。主任说完笑着向女社员挥挥手,踏着月光走出田地。女社员见主任离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主任的背影吐痰,心里却抱怨刚才的那位女社员不该出馊主意整主任。大家都不说话,看着月亮,没有谁去推水车,因为大家心里明白,今晚的工是白出了。第二天,队长高高兴兴的来检查,发现女社员一亩地的水也没浇,不象妇联主任汇报中所说,队长的扔一下子黑了下来,一句话,扣除女社员一天的工分。

  张老汉说,还是老天爷好啊,一场大雨救了庄稼和社员。梅桂嫂的公公补充说,大雨更是救了女社员,否则,队长会让她们第二天一定要浇十亩地。张老汉叹口气说,不怕天灾就怕人祸。梅桂的公公笑哈哈的说,现在不一样了,老天爷滴水不下也饿不死人。张老汉说,那是,现在的人真幸福。

  二

  抗旱大半天的杜娃回到家感觉身子发冷,他娘心疼着说,这么热的天,娃子咋会冷,是不是病了?杜娃没说话,晚饭也没吃,进屋抱着被子便睡。王老头白眼老伴,没好气的说,你看不出杜娃得疟疾?王老头要去请村医给杜娃看病。梅桂嫂说,爹,您先吃饭,我去请。王老头点点头。梅桂嫂走出院门。很快,村医来到,他为杜娃量*温,又摸摸杜娃的额头,看看他的嘴唇,对梅桂嫂说,杜娃着了凉,没啥大病,挂一针吃点药就会好的。村医说完忙着给娃子挂针。梅桂找一小绳子把针瓶吊挂起来。村医给娃子挂好针,观察一会,见没啥异样,便教梅桂嫂如何从桂娃手背上拔下针头,然后留下几个卫生棉球,背着医药箱要走。梅桂嫂的公公留村医吃晚饭,村医说门珍上还有病人,不能长呆。梅桂嫂的公公知道村医是忙人,不在强留。村医告诉梅桂嫂说,如果发现杜娃有啥不对劲的,赶快去喊自己。梅桂嫂点点头,把村医送到院外。梅桂嫂用一温毛巾捂在男人的额头上,自己看着药水一滴滴往下滴。梅桂嫂的公公和婆婆在灶屋里吃饭。梅桂嫂的婆婆说,娃子着凉一定是浇水被井水冰着才受凉。梅桂的公公没吱声,继续吃饭。梅桂嫂的婆婆见老头子没说话,有点气,冲着老头子不悦的说,娃子和你一起浇水,你咋会让娃子着了凉,你难道不知道帮帮娃子?梅桂嫂的公公白眼老伴,仍没说话。梅桂的婆婆继续说,你这个死老头子难道不知道娃子刚从外边回来,没干过重活,吃过大苦,你让他浇水他能不受凉?梅桂嫂的公公烦恼,冲着老伴叫道,你没事给我滚一边去,别在吃饭时烦我。梅桂嫂的婆婆从凳子站起来说,孩子病了,我说两句你就烦,你不心疼孩子我还心疼呢。梅桂嫂的公公抬头看眼老伴大声说,娃子年纪轻轻的,浇了半天的水就着凉,身子骨根本不象咱干活的人,以后,他要好好的练练。梅桂嫂的婆婆说,不能干活就不干,孩子浇了半天水就病倒还咋练?梅桂嫂的公公用筷子指着老伴说,他不是国家机关干部,他是庄稼汉,他以后不干活,地谁种,一家人吃啥?梅桂嫂的婆婆说,咱农村里不种地的人有的是,我看人家没饿死,反而吃穿的比咱还好。梅桂嫂的公公气道,你认为娃子能有人家能耐?梅桂嫂的婆婆说,要说没能耐,是你老头子没能耐,咋能说娃子没能耐?梅桂嫂的公公气得瞪眼老伴,说,我是没能耐,可人家立国,赵虎哪一个不是靠自己混出来的?梅桂嫂的婆婆说,人家和我不沾边,我说的是你。梅桂嫂的公公被老伴胡搅蛮缠气得干瞪眼,恼道,我没能耐我种地,你有能耐你替娃子干活,让他别下地。梅桂嫂的公公说完站起来,端着饭碗走出灶屋。梅桂嫂的婆婆看老头子走了,自己嘴里嘟嘟囔囔说个不停。梅桂嫂在堂屋听公公和婆婆在斗嘴,装着没听到,自己不停的用温毛巾为男人擦拭额头。梅桂嫂看公公从灶屋端着饭碗气呼呼出来,蹲在院子里吃饭。不大一会儿,梅桂嫂看婆婆也从灶屋里走出来,嘴里对着公公嘟嚷几句,便向自己走过来,梅桂嫂装着没看见,只顾忙自己的。

  第二天。杜娃挂针吃药,休息一晚上后,感到舒服许多,体温也恢复正常,只是仍觉得身子发飘无力。早饭后,梅桂嫂的公公对梅桂说,昨天咱和新国已说好,今天还在一起浇水,娃子的病刚好不能下地干活,可咱也不能说话不算数,你在家照顾娃子,我去浇水。杜娃有气无力的说,爹,我跟您一起去浇水,您年纪大经不住凉水的冰,抱水龙头不是轻松的活,要不,咱先和新国哥说一声,上午不去了,我的病好后咱在去。梅桂嫂的婆婆忙说,娃子说的对,病不好不能去浇水。梅桂嫂的公公看着杜娃说,听你娘的,你病好后在干活,好好在家休息。娃子唉叹一声。梅桂嫂突然说,我和爹一起去浇水。王老头连连摇头说不中。她婆婆也说,你不能去,你要是被井水冰倒了,我的乖孙子咋办,你不能去。梅桂嫂没有看婆婆,拍着怀里的孩子说,俺的乖宝宝,奶奶照顾比妈妈照顾的还好,宝宝最喜欢奶奶,奶奶是不会让宝宝受罪的。宝宝象是个懂事的孩子,张着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奶奶。梅桂嫂的婆婆心里乐滋滋的,笑着去抱梅桂嫂怀里的孙子。梅桂嫂把儿子递给婆婆,对公公说,爹,咱收拾下东西赶快上地吧,别让新国在地里等的太久。王老头看看梅桂嫂,犹豫下,说,梅桂不要上地,我一个人就行。梅桂嫂执意要去,王老头没办法,一人先走出院门。

  梅桂嫂和公公到地里,看今天浇水的多起来。梅桂嫂的公公对梅桂嫂说,大家都想赶在看戏前把庄稼浇一遍。梅桂嫂说,爹说的是,谁也不想在看戏的时候在地里浇水。王老头说,咱也快些,浇完水好好休息几天,等着看戏。梅桂嫂和她公公到新国地里时,新国正在浇玉米地里的庄稼。玉米长得快一人深,有的玉米秧上已结出天穗。梅桂嫂的公公递给新国一支烟笑着说,你这孩子来这么早也不对叔说一声。新国笑笑说,我想趁天凉快,多浇会儿,再说了,苞谷地的水好浇,管子排好,水随着水沟淌不用拿水龙头,所以我没敢麻烦叔。梅桂嫂的公公佯装生气说,你这孩子,多一个人总方便些,叔在家也没啥事,帮帮你是应该的。新国看看梅桂嫂笑笑说,梅桂妹子咋也来了,杜娃兄弟呢?梅桂嫂还没开口,她公公抢先说,你兄弟昨天被井水冰着了,发烧还没全好,唉,他身子太弱了。新国不相信的问,杜娃咋会病了呢?梅桂嫂说,他昨晚得疟疾,今早才好些。新国对梅桂嫂说,妹子咋不早说,我好去看看杜娃兄弟。梅桂嫂的公公苦笑下 说,看他干啥,才浇半天的水就病倒。新国说,杜娃兄弟刚从外边回来,对家里的活还不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梅桂嫂的公公摇摇头,没说话。这时张老头从玉米地里钻出来,抬头看见梅桂嫂的公公和梅桂嫂,便和梅桂嫂的公公相互打着招呼,然后对新国说,这沟苞谷浇完了,换一沟。新国点点头,俯身钻进玉米地,梅桂嫂的公公想跟着新国进玉米地。梅桂嫂说,爹您不要去了,我和新国哥去换水管。梅桂嫂的公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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