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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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的笑话婚姻-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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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快速的退兵。
  但是——扫了一眼笑吟吟看他,全不在乎他杀气的流云,符桓只觉得胸口中一股郁积之气,无论如何都无法纾解。
  没错,退兵是一定,目前这局面,他无论如何再战不能了。
  这次是他算计不周,误入圈套,心智不如别人,他认了。再说,虽然败了,但是好歹军力未丧太多,而萧逐基本上肯定没命,也算拉了个平手。
  想到这里,符桓面上表情忽然一变,他俯身看向身前依然悠闲淡定的灿流云,轻轻一笑,“是说,您猜到过自己未来的命运么?”
  流云低低咳嗽了一声,笑道:“君不闻,报主以国士,何论生死?”
  符桓听了这句,轻轻击掌,“灿先生不愧国士。”说到这里,他微笑,一双碧眼微微眯起,片刻之前的焦躁杀气忽然一扫而空,“我也知道灿先生一心殉主,以全名全节,但是……”说到这里,他俯身,在灿流云耳边极轻的说了一句:“我啊,偏不要先生如愿。”
  “——!”灿流云听了这句,猛的一抬头,胸中翻起一股翻涌之感,立刻低头又咳了几声,符桓含笑轻轻顺顺他的背,便优哉游哉的负手而出了。

  章七十七 真正的晏初(上)

  当坠凤岭一带三军混战,萧逐生死未卜的时候,大越的军队正向塑月京都丰源前的要塞瑞城逼近。
  塑月立国的时候,太祖皇帝为了镇压边境,便特地把都城定在了离国境不远的丰源,丰源之前就是重镇瑞城,号称天下第一难攻之关,而现在,大越的军队便驻扎在距离瑞城一百五十里外一个缓坡之上。
  因为几乎全部边境士兵都调去对阵荣阳了,所以大越军队这次算是打了塑月个措手不及,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现在,这支虎狼之旅,就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蛰伏在这片开阔的荒坡上,等待将前方的瑞城一举拿下。
  瑞城一破,则丰源立失。
  骑在马上,花竹意遥遥的看着远处。
  空气极其潮湿,天空中滚着的云是一团一团的铅灰色,仿佛即将有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明明还只是下午,竟看上去傍晚似的。他身侧的营盘已有炊烟的火光燃了起来,地平线和天际相接的地方暗淡的模糊着,整个空间的距离感一下就遥远起来,仿佛苍茫天地之间,就只剩自己身处的这块空间罢了。
  “……看起来风雨欲来啊……”大越的中书令语焉不详的说了一句,一双灰色的眼睛慢慢的眯细,一向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脸上,凝起了一丝微妙的严肃。
  又看了片刻,他拨转马头,向营盘正中的帅营而去。
  这次奔袭塑月,是德熙帝萧羌亲自率兵而来。这位皇帝年纪虽轻,手段却狠厉迅捷,当真是笑吟吟时如若好女,发起狠来,只怕狼也不如他。
  数年前以自身为饵,奇袭沉国,走出了大越称霸东陆踏踏实实第一步,现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奇袭塑月,底下的将军文臣,只有感叹,却没有异议。
  中军帅帐正是萧羌所在之处,四周戒备森严,即便是花竹意要进去,也先验了腰牌,搜遍全身,侍卫才一躬身,放他进去。
  花竹意踏进去的时候,那个统治着目前东陆之上最强盛国家的君主正慵懒的靠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薰炉上看书,旁边是个小几,几上小小一吊精铜茶釜,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隐隐有一股清华香气飘来,应该是茶水里的上品,从梅花上收下来的梅花露,旁边一套茶具,似乎萧羌正要品茶。
  看他进来,萧羌把手里的书随意一放,弯了弯嘴唇,兴致很高的向他招招手。
  萧羌素来畏寒,这帐子里四壁都是薰炉,烤的暖烘烘的,他犹自披着一袭雪白风裘,却也披不太住,倒一半挂在肩上,一半委在地上,衬着他清雅容貌,一头随意在肩上绾了一下就披垂而下的漆黑长发,当真是若谪仙一般风度。
  把花竹意唤过去,萧羌侧耳听去,听到茶釜里轻轻“扑”了一声,立刻提壶倒茶,煮得恰好的一吊梅花露注入茶壶,刹那间清香满溢,萧羌一手挽起袖子,一手执壶,漂亮的凤凰三点头,斟了两杯清茶。自己拿了一杯,递给花竹意一杯。
  先轻轻饮了一口,萧羌轻轻一笑,“营盘扎的如何?”
  “稳如磐石。”花竹意一拍胸脯,大有一副“我办事儿您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嘴脸。
  萧羌点头,又问了几个布防的问题,看花竹意一一对答如流,确定他将整个营盘布置得毫无破绽之后,萧羌才含笑点了点头,“真不愧是花令,嬉笑之间,做事滴水不漏。”
  “多谢陛下赏识。”花竹意很狗腿的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却对那杯推到自己面前的茶看都没看一样,就跟面前什么都没有一样。
  帝王面前,赐茶不饮,乃是极大不敬,萧羌淡淡瞥了他一眼,倒也不以为忤,自己端起面前那杯,轻轻吹着浮沫,过了半晌才悠悠然的说道:“就是因为这份滴水不漏,所以才能把朕挟裹到这里,而让天下人都以为是朕下的袭击塑月的命令,是不是?”
  萧羌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丝烟火气,甚至声音温软,笑意盈盈,但是所说的每一个字,若是被这营帐之外的人听了,都会骇得心惊胆战!
  原来这出乎天下人意料的奇袭,却并不是大越之主的预先布置,而是面前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中书令花竹意一手策划的!
  挟裹皇帝,假令进军,哪条罪名都足以给花竹意定个剐刑,可花竹意却全不在意,只是兀自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皇帝,等他继续说下去。
  偏偏说完这一句,萧羌就悠悠然的闭上了嘴,只一双点漆般的眼睛盯着花竹意,花竹意笑得越发坦然,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干将自家皇帝绑架到这里的事情一般。
  花竹意是在前天夜里动的手,前天夜里,沉国偷袭,军营的东边着了火,当时萧羌刚睡下,花竹意冲了进来,几个侍从架着他就上了行辕,萧羌本来还不以为意,哪知行辕却越跑越远,他立刻知道不对,向四下一看,行辕里除了花竹意,居然没有一个人他认识。
  同时行辕越走越快,四周全是大军行进的轰轰声音,萧羌面上脸色未变,依然轻轻含笑,缓步向行辕的车窗而去,还没走到,就被侍卫沉默拦下,萧羌也不争执,转头看向自己的中书令,那个到现在也笑得一脸灿烂的青年笑眯眯的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的随身小玺。
  花竹意是中书令,专司在他身边起草文书,掌管诏令印玺,现在这种情形,一想而知道,必然是用他的印玺伪造了调令,才指挥得动军队。
  事情到此,一目了然,花竹意劫持了他,率领大军,正向别处而去。
  “……”萧羌还是没有说话,他表面上看去淡定自若,其实脑子里不知已经转了多少。
  能把他挟裹出来,就表示第一,花竹意必然在他身边安插了极多的眼线暗桩,第二,花竹意并不打算立刻杀他,第三,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脑子里迅速衡量了一下,萧羌对挟裹了自己的中书令淡淡一笑,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举动的事:他转身悠闲的向行辕后部自己的卧室而去——睡觉了。
  结果萧羌就这么施施然的一转身,当时连花竹出也只能摸摸鼻子讪笑一声,挥挥手,让侍卫加强戒备,继续行军。
  两个人这三天以来对待彼此言笑晏晏,实则全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萧羌非是庸主,从极端一点的地方讲来,他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信任的人。虽然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但从根子里讲,从后妃到重臣,他个个都在防备。
  而能把这样一个皇帝从阵前挟裹而来,还假传了他的旨意调动大军,花竹意固然不是易于之辈。同样的,花竹意也非常清楚,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皇帝,只怕随时在等着咬他一口。
  他抱定主意,后发制人,敌不动我不动。
  萧羌悠悠然的喝着茶,看着恭恭敬敬垂手侍立在他面前的花竹意,过了片刻,才轻轻笑道:“对了,朕有两个问题,不知道中书令能不能答?”
  “臣能答的自然就答。”
  萧羌笑了起来,“朕的问题没有那么难回答,第一,这是要去哪里?第二,爱卿,你到底是谁?”
  花竹意到他身边不过数年,即便是趁乱挟裹他走,也必然是要在他身边安插众多眼线才能办到,这份心机才智甚至于所需财力,都不是普通的一个长昭贵族所能做到的。
  花竹意背后必然有另外的势力支持。
  那么,是谁在支持他,目的又是什么?
  听了他问题,花竹意笑了起来,他灰色眼珠滴溜溜一转,“我是长昭皇室远亲,陛下您亲口向摄政公主把我要来,您难道还不清楚?至于要去哪里么……到了地方陛下您不就知道了?”说到这里,他还摇了摇指头,“陛下,人生的一多半乐趣就在于不知道哟~”
  “啊,既然这样,那就让朕来猜一猜,首先,你一定不是长昭的人,好吧,换个说法,即便你真是长昭子民,你也必然不会是长昭摄政公主安排下的暗桩。”
  花竹意听得津津有味,看着面前款款道来的大越皇帝,“你若真是受命于摄政公主,那么你就不会以长昭贵族身份入仕,而如果你是长昭贵族,受命于他国,那么,谁有能力买动你?若你不是长昭贵族,那么,谁有能力为你伪造出身,直达摄政公主驾前?”说到这里,萧羌刻意顿了顿,才浅浅笑道:“这么一说,朕倒忽然想起来了,摄政公主的驸马可是塑月皇族出身哪……”
  “陛下。”花竹意安安静静打断他的话,一向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上少见的收起了笑容。他看了一眼萧羌,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头,“我倒可以告诉陛下,我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没什么温度的笑了一下,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想好好睡一觉。”

  章七十八 真正的晏初(下)

  他的声音象是在雾里飘,“陛下,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噩梦是什么吗?就是你做的不是噩梦,是回忆。噩梦其实是好东西,因为醒了之后人可以安慰自己,那些都没有发生过,是假的。最可怕的就是那么可怕的梦,不是假的,是真的,发生过,正在发生和以后还要发生……”
  一瞬间,萧羌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他低低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花竹意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淡淡开口,“……眼泪。”
  “我每天每天都能梦到一个人的眼泪。”
  “她对我非常非常重要,她对任何人都笑嘻嘻的,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她的所有感情所有感受,只有我能感觉到,然后,全部是眼泪。没有其他任何的感情。”
  “她不能正常的感受和发泄情感,于是,她的所有痛苦和欢乐就全都集中在我这里了。可她从来没有快乐过。二十年,从来没有。”
  “在我的梦里,每一夜每一夜,她都在哭,我和她就像是一个吹火的筒子,她那头被封住了,所有吹进去的风就全部向我这个口扑了过来。”
  “我睡不好,一闭眼就是她在哭。而最可笑的是,当我知道,就是因为她比我早出生了一会儿,所以她所遭遇的那些事我都逃开了之后,我第一感觉居然是庆幸,然后我就知道,我无论如何再也不可能原谅自己了。我不可能原谅,居然会因此而庆幸的自己。”
  “我很累很累了,我只能再试这最后一次了。”
  安静的说了这么多,花竹意脸上露出了一种深刻的疲惫,他长长叹了口气,抹了一把脸,看向面前的皇帝,笑道,“现在我来回答陛下的第一个问题。”
  “我的本名确实不叫花竹意,花竹意这名字是我游历的时候,为了对应我姐姐的名字起的。”
  听了这句,萧羌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谁。
  花竹意——
  叶兰心——
  花竹意盯着他的脸,知道他已经猜了出来,无所谓的笑出来,“是的,陛下,我叫叶晏初,我才是真正的成王叶晏初。”
  说完这句,他深深向萧羌一躬身,转身离开。
  而那个披着一身雪白裘衣的男人有些怔怔的看着他消失在帐篷外的身影,忽然低低喃语了一声,“……噩梦么……”不可抑制的苦笑了出来。
  然后,他脸上一切情绪慢慢收敛,大越皇帝露出了惯常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桃花眼疏忽眯细,居然就带了几分多情味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花竹意啊……莫非你以为你的身后就没有拿弹弓的人么?”悠悠然自言自语一般说了这句,他便抿紧了嘴唇,斟茶看书,仿佛在自家皇宫内院一般从容。
  四月初二晨,入侵塑月之大越军,拔营起寨,直逼要塞瑞城——
  被龙骨刺入体内的第一感觉是凉的。
  并不疼,一直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只能感觉到什么人把自己丢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开始摇摇晃晃升上去的时候,都不疼。
  只是冷。
  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象是一个开了无数个洞的水袋,温度飞快的流走,让意识处于半模糊状态的萧逐觉得,也许自己能冻成一块冰也说不定。
  似乎被雾笼着似的,周围的一切关于现世的感知都慢慢一点一点退去,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这次也许会死吧?他模模糊糊的想着,然后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人总有一死,再说他是武将,马革裹尸是分内之事。
  只是,还是会牵挂吧?
  应该说,还是不想死吧……
  忽然就想起了好多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少凰宫里有一窝喜鹊,忘记了自己临走的时候有没有吩咐侍女按天喂它们。
  自己写的塑月方略奏折也还没有写完。
  然后……还没有见到那个人最后一面。
  混乱而象流水一样四处蔓延毫无逻辑和轨迹可可循的思维到了此刻忽然产生了微妙的滞凝,他有些费力的想着,想见谁呢?最后一面?
  生命里那些重要的人杂乱无章的从他脑海里滑过,有的稍纵即逝,有的稍稍停留,有的想起了名字没有影像,有的有了影像,那个名字却呼唤不出,这些黑白的彩色的模糊的清晰的图像慢慢悉数流去,
  最后留下的,却是一张笑嘻嘻的灿灿烂烂女子的笑脸。
  叶……兰……心……
  原来,他的记忆里的她,全都是这样的笑脸,灿烂活泼,让人看了就心生温暖。
  啊,本来以为会是杜笑儿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最后,最想再看一眼的,是叶兰心,他的妻子。
  杜笑儿有他的侄儿,但是叶兰心却只有他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哭?
  其实,还是想看她笑的。
  可惜,已经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
  意识开始慢慢的彻底模糊,然后那张笑脸也慢慢远去、破碎,却碎裂的时候都是明媚的笑着,然后他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还没到他死的时候。
  谁还没到死的时候呢?他已经不知道了。
  萧逐是在下午时分被荧惑带到冰火洞的,萧逐落地的时候已经几乎没了气息,一声红衣,浸饱鲜血,几乎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本来的红,哪里是血染的。
  要不是荧惑事前给他喝下了混有自己鲜血的延命符水,强行用咒术为他镇住魂魄,他早就死在半路上,哪里能熬得到冰火洞。
  叶询虽在洞内,但从战斗开始,每半刻一次探马回报,他对前线的战况掌握丝毫不差,结果当荧惑把萧逐带入的时候,叶询也不过楞了一下,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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