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站在山脚下,扎住了马的邓世平坐在了软榻上,宋明远也在一边一言不发,两个人心中想着同样的一个“杜”。而前方烟尘之中,不多久后,涌出了几个子弟,却人人面色古怪,还抬着一人,邓世平凝神看去,这一波还没到面前,又从其他方向涌出了几个子弟,来到面前才看到,他们抬着的是早已经断气的两个人,而这些子弟们都好像……
一个人脖子扭曲的露出了白骨,血似乎都流淌干净了,另外一人则喉头瘪下双臂反折,因为死了一段时间,身躯已经发硬所以姿势古怪恐怖。
宋婉言吓的转过头去,身边两个小丫鬟也面色发白,听到身后弟子禀报说是那个海东干的,两个小丫鬟顿时都傻了,只有宋婉言还沉的住一些气,将门女儿看这些厮杀也多了,她安静下心绪转过头来,这时候林中子弟连珠回报,尸身越来越多。
每多一具,邓世平脸色就缓和三分,最终似有得意神色,而宋明远已经越发坐不住了,他问的冒昧:“是邓海东一人所为?”
邓世平怎么会和他见气,呵呵一笑,很淡定的道:“还是等海东儿回来详细问问吧。”宋明远这才觉得自己失态失言了,他缓缓坐下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现在面前已经抬出五具尸体了,看看那邓家子弟们面色也是敬佩带着惊讶,绝非作伪。
再想到那狂徒在“未曾学会斗气”之前,就一人保护着小妹格杀了一十四名杜家外房子,他想想倒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难道那野人还会练的倒退不成?
树林深处,一颗绿油油的光头正和长远并肩而行,脸色黑绿条纹横过,杀气腾腾的,但一脸衰样,一边走他一边恼火的说道:“跑了三个,不是天亮的这么快,爷能给他来个全灭。”
听他在自己面前自称爷,长远也懒得计较,周边的邓家子们也似乎已经麻木了,因为他们从进树林开始,就看到通向狼烟处,沿途狼藉,数十步一尸,死的奇形怪状,更让他们奇怪的是,这些家伙大部分就好像是趴在那里任人宰割一样的。
这傻儿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最近接二连三的遇到麻烦,还杀人如麻,莫非真是族内传言的鬼上身了吗?
邓海东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看邓长远不怎么搭理自己,邓海东不免为之不满的喊道:“你想什么呢?怎么尽是这些事情,我说长远,要不今儿晚上我们也去杜家转转!”
“你说其中一人甚是凶狠,使的一手好刀?”
“有些本事,能躲避过我出手的必定是好手,我看他比你差些吧,算了算了,回头去和族公说,我可不想说两遍。”邓海东仿佛是不耐烦似的挥挥手,沿途于是也不再说话。
邓长远当然不觉得意外,身边这憨货近战持械的手段他算见识了,他这可是在夸自己呢,可是身边的邓家子们听他居然敢这么说,邓长远还不否认,邓长远是谁?是全族子弟的武技教头!就算他们上次已经亲眼目睹了这光头的彪悍,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时候,林中总共抬出了七具尸体,全部是沿着山路两边发现的,人人黑衣蒙面,而当子弟们把一件臂弩送回的时候,刚刚不动声色的邓世平也露出了惊骇之情,刚刚从那些尸体虎口等处检验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心中预感现在终于验证,邓世平苦笑的回顾身边的人。
宋明远在那里发怔,宋婉言坐到了哥哥身边,她看着这具臂弩,再看看哥哥的眼睛,她悄悄伸出手拉住了哥哥,小女孩虽然娇憨又岂是对世事险恶完全无知?
这个时候,远处树林边,最后一批子弟也退出了,拥着两个并肩行走的人,一人面沉如水,一人却吊儿郎当的舞着刀花,身边起码空出了五米方圆无人敢近。
两个站在小姐身后的小丫鬟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光头男,看着他绿头花脸,浑身血腥味手里持着一把缺口的破刀,这幅初见的形象如此不堪让两个小丫鬟的幻想瞬间破灭,想到未来一生也许会陪伴此等粗汉度过,正在花样年华的她们顿时心中涌出一阵。。。。。。。。倍感酸楚悲凉,觉得天地昏暗一片。
可是谁会去观察在意她们俩?邓世平已经命令闲杂人等退下,随即她们就远远的看到那邓海东已经在讲起了什么,她们只看到小姐一直看着那个光头。
原来昨夜他上山后,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算担心哥哥,宋婉言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光头男现在岂有功夫和她斗嘴?只是在那里说着,什么自己一入林不久听到外边动静,就隐藏下身形。
说到这里时,邓海东住口了,他看看宋明远,宋明远苦涩的一笑,说道:“是来杀我的吧。”
“不错。我开始还以为是杜家子又来添堵。”
听到这句话,想起这货刚刚还在怂恿自己今晚一起去杜家干活的长远,看看邓海东,他算服了,这家伙就没一处是简单的!他给杜家扣罪名,还不是怕事情未曾了解清楚,知道的人多了口杂了,传出去让家族被动。
“他们,说什么的。”宋明远语气艰涩的低声问道,听的兄长这样的嗓音,宋婉言心中一疼。
邓海东叹了口气,平静的看着他说道:“还能说什么?我也曾经这样被人说过,我已经帮你出气了,何须再和死人计较?而这群刺客无非就是借机杀了你嫁祸我们邓家,不过被我无意撞破,虽然没活口,不过你也该知道他们是谁指使的。”
一边肃立着的宋泽为邓海东的话暗自点了点头,邓世平却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额头似有冷汗。而邓海东说着就抽着刀在地上画出山路,点出埋伏位置后,简单的把自己的厮杀说了一次,就是宋明远现在心思翻涌,听到这货说的这样诡异,也不由的睁大了眼睛转移了注意力。
第十七节 不服
等端茶送水的下人退下,宋明远坐下后当即又站起来先拱手谢了他今日的出手,远远看着城主坐在那里又站起来给海东少爷行礼,然后看到邓海东站起来一巴掌就把城主按了回去,门内的两个下人看的更是血脉贲张,仿佛那一巴掌就是他们自己拍下去的,没看到城主还在笑吗?
可再次坐下后,宋明远却只是看着他,邓海东不解了:“我怎么了?”宋明远忽然问道:“海东兄,你这些手段是和谁学的?”
“你说什么?”邓海东不由头疼了,难道还要当着这“知根知底”的小娘皮的面去和宋明远说是武侯托梦的?
宋明远看了一眼身边的宋婉言,缓缓开口说道:“小妹她对我说,亲眼目睹海东兄使的我宋门刀术,所以一直心中纳闷,莫非海东兄曾认识我宋家哪位?”
邓海东这算是明白了,难道说这宋明远还是有些心中无底,于是来盘问自己的,他有些不喜的皱起眉头说道:“我邓家已经摆明车马相助,难道城主还怀疑我家族公虚情假意不成?”
“海东兄切莫误会,明远岂有这样的意思。”宋明远连忙摇头,语气诚恳的道:“明远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绝无。。。。”
“你和我哥哥再无礼试试!”可是在一边本就憋了半天气的宋婉言,却像吃了火药似的找到机会寻罪过了。
邓海东理都不理她,看看宋明远他一笑:“那天也听她问我,这武者格杀手段其实无非是合适的时机合适的手段,只不过是出手的方式巧合而已,没有你宋家将门的斗气辅助,这形似而神不似,算什么换刀术呢?比如就是村夫打架也知道动拳踢腿,莫非这一举手就是我家烈虎诀套路里的起手式,一摆腿,就是什么武校谭家的连环打?”
宋明远听他说的有趣,而宋婉言看他自比村夫,兄妹两个都扑哧一笑,心想自己还真是想的岔了。
两个小丫鬟看着自己家的小姐,刚刚一进门就气呼呼的,然后好不容易抢白那邓海东一句,又被邓海东毫不理会之下刺的俏脸发白,没想到她说笑居然又笑了。姐妹俩心意相通,对视了一眼齐齐抿嘴一笑,静静的站了一边继续看笑话,不过此刻她们看邓海东却是越看越顺眼,因为平时常常作弄她们的小姐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邓海东没有让她们失望。
邓海东只是白了宋婉言一眼,就又把她无视了,正掩口在笑的宋婉言看到这混球居然!于是脸色再次沉了下去,发作的重重放下了茶杯,宋明远正要开口,被她吓了一跳,看她那摸样心中恼火,不知道这小妹最近怎么变了个人一样。
可是光头却想的明白,他可是故意的。
他连忙开口道:“别理她就是。”一句话说出,宋明远都听的不服了,满腹心事的宋明远狐疑的看着这光头,自己小妹国色天香如此,他居然真能说这样的话?至于颜面全无的宋婉言气愤之下猛的一撇嘴,开口已经带了哭腔,却是在气势全无的委屈起来:“凭什么不理我。”
这下,所有人全傻了,始作俑者面色尴尬,摸了半天脑袋后他无奈的道:“这不是正和你哥说正经事情呢。”
宋明远面色更为尴尬,心想这都什么事情,他看看邓海东,再看看小妹,宋婉言又在那里踢着长腿喊着:“那我打搅你们了?”
“好了好了,真是麻烦。”邓海东实在是受够了她,他看着哑口无言的宋明远问道:“城主,还有什么事情吗?”这混球是下逐客令吗?两个小丫鬟眼神乱转,憋着笑的她们表情可爱至极。
宋明远虽然一向讲究气度,可是在场面之下,气苦郁闷之际,少爷脾气也发作了,他硬邦邦的道:“有,你真会练兵?”
“会。”
“拿到兵马使,有二千名额任你选才,你若有信心,早做准备。”
“好。”
一时再无言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邓海东于是和宋明远大眼瞪小眼的坐了那儿。
半响之后,宋明远和邓海东相视一笑,都觉得今天真是莫名其妙,而一边的宋婉言看着一幕,看到那憨货居然能把哥哥堵的这样,她也破涕为笑起来,为之侧目的宋明远心中诧异,小妹难道还真对这光头动心了吧,不然如何会这样不顾场合耍小性子,哭哭笑笑的毫无顾忌?
再看对面那厮!那厮还是那样神态无谓的摇头晃脑着,然后说道:“怎么这么孩子气。”宋婉言得意洋洋,梨花带雨的俏脸对着他:“我就孩子气,我就孩子气。”说完之后才想起了哥哥还在这里,自己这不是撒娇吗?立刻羞的红了脸颊,感觉如坐针毡于是匆匆站了起来,向外跑去。
两个小丫鬟慌忙跟了上去。
宋明远看的无语,也觉得实在无颜再待下去了,可怜他一腔壮志本想和曾经同命相连,以为能懂他的邓海东说上一番,被小妹这顿搅之后他头更大了,只能站起来拱手道:“海东兄,那明远就静候佳音拭目以待了。”心中却在想,或许这邓海东现在不能去城主府帮忙才是好事,不然自己哪里还有安宁之日?
“好。”邓海东哈哈一笑。
这时候宋泽来请,说邓公已经调拨安排定了,问城主是不是回城,宋明远点点头,问宋婉言去了那里,宋泽道:“小姐刚刚上马就回城去了,已经派了人去护送小姐了。”说完还看了邓海东一眼。
宋明远点点头向着前面走去,谢了邓世平点了人手之后,在庄园门口,他本已经要上马,却又回了头来眼神复杂的看看邓海东,忽然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带着鼓励一样的说道:“努力吧,我相信你。”然后扬长而去,留下邓海东站在那里发怔。
猴爷在一边只是在笑,邓海东听到他在歹毒的说道:“这宋明远也不简单啊,这分明是说给我听的,为了拉拢邓家,甚至连妹妹也舍得拿出来了,海东儿,那你就别客气了,这宋门可是将门,若是能有了姻亲,我武尉邓…”
“丈夫功名马上取!”邓海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手一背向着禁地走去,口中轻轻念着:“双翼炼,双翼炼。”说着忽然回头道:“族公,烈虎诀是马背功夫是吧?”
“这当然…”
邓海东却不听他人老了,又在那里碎碎说着什么,他加快了脚步,心中却想着,昨日打通了双翼炼,今日再试试自己想法对不对!越是提升实力后,他越是感觉到了烈虎诀的玄妙之处,早在当时,他怎么肯相信自己居然有天能一拳就击碎包了厚铁衣的合抱木桩?
越是早些让自己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就能早一天去看看外边的天地,邓海东想到兴奋处,脚下生风,背后的族公自然是一溜小跑的跟着他,喊个不停:“海东儿,海东儿,你听不听我说话?”
邓世平岂能看不出来,这憨货分明是准备去修炼双翼炼,而且要别出心裁的修炼到腿上,这先祖所留的烈虎上诀,岂能这样胡乱修改?再说万一有了什么差错,岂不是让人抱憾终身?心中焦急,看前面这秃头居然敢不听,怒的老头子终于冒出了斗气。
一溜残影就窜到了邓海东的面前,张开双臂火烈鸟似的在那扑腾着。
“我如何不能修炼?四肢血脉骨骸甚至经脉构造都是相通的,这双腿就这样白白的空着?”邓海东不服的辩解道,心中想你难道还能阻拦我一世吗?
阳光下,浑身斗火气的发抖的邓世平还要喝骂,邓海东却指着他道:“果然如此,族公你看你上半身和下半神斗气,我若是斗气武技和你相当,全力攻杀你下三路会如何?乱军之内大枪乱捅防不胜防,双腿是人身站立根本,为何不将双腿也炼上?”
“老夫…”
“火如荼境不过是外气包裹了下肢而已,岂比得上双翼炼为基础的上半身。马背功夫,战将难道落马就损一半功力?”
“此乃先祖所得的上品武诀!”
邓海东最痛恨权威,他斜着眼睛看看族公,也不着急,心想我有的是机会悄悄的修炼。邓公还在那里喊叫:“双翼炼背有肩门,所以能融汇交错蓄力,双腿之上有什么,臀门吗?”
听他说的有趣,邓海东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却险些把猴爷气死。
第二十节 领武牌
台上,两列穿了皮甲的族内武兵已经将供奉在祖庙内物件,请在了台前:是一枚足有半人高的,上书篡字骠骑邓的青铜将牌,一顶虎式战盔,一尊满是刀枪箭痕的黑色铠甲,一杆虎头大枪,两道卷轴,依次陈列。
邓海东静静的看着,听着鼓点缓慢而沉重,心随之跳动血在沸腾,因为他知道,在他面前放着的是武尉邓门蒙尘的光荣和尊严,而此刻的鼓点,则是家族走向复兴之前的呐喊!
“甲等子弟上台!”
听到命令,下面跪着的一百余名,穿着红衣的子弟走上了高台,邓海东看着他们面色平静,而他们眼中的疑惑,是不解如此突然的大典,和他为何能在这种时候还站在族公之下,全族之上吧。
“从今日起,邓海东为我武尉邓总教习,掌族内子弟生杀大权,邓海东。”族公面色凝重的将一面腰牌递给了邓海东:“此乃武尉邓历代武事所持信物。”
红衣子弟们,和下面的乙等子弟们都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族公,因为族公居然将被该在年后给邓长青的,本族内除了族公令牌外的最重要的武牌递给了邓海东,而长青等叔辈子弟居然一脸理所当然。
随后邓世平却又回头对他们道:“从今日起,邓海东先为尔等的斗气教习,尔等须尽心学习努力进取,不听号令者格杀勿论,死后不得葬于祖地,遗眷降为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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